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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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安市也属于g省,是她文姨的家乡,当年他们家被唐绍各种陷害,当地人不明实情,以讹传讹,说叶慈在外面给人当小三,被人捉奸在床什么的,流言蜚语,不堪入耳。
天长日久,叶爸爸和文姨不堪忍受,便举家搬到了文姨的老家。
这几年,叶慈之所以留在雁江市,没有去隆安市,是因为雁江市离省城近,看叶城方便,又远离了唐绍的势力,也远离了当初的伤心地。
下了高铁后,叶慈直接打了个出租到小区门口,进了小区后,便直奔家门。
这次她没有提前打电话,所以叶爸爸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给她开好门等着她。
叶慈敲完门后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来啦。”心跳莫名就快了两个节拍。
门开后,叶爸爸傻眼,叶慈眉开眼笑:“当当当,我回来啦。”
叶爸爸眨眨眼,随即眼角眉梢都开满了笑:“哟,这不是我家闺女么。”
“是的呀,你家闺女表示她最近特别想你们,所以就提前回来看你们啦。”叶慈笑嘻嘻地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朝他撒娇,“叶叔叔,看见你家闺女突然回来,有没有被惊喜到?”
“有有有,我昨天还在算呢,我都快两个月没见到我家闺女了,没想到今儿就回来了。”
“我说呢,我昨天怎老打喷嚏,原来是你在念我。”
叶慈嬉笑着一脚踢上门,推着叶爸爸的肩往客厅走,边走边问:“我文姨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帮她嫂子带孙子,她嫂子上个星期下楼时梯崴了脚,行动不方便。你文姨没事儿做,离得也近,所以最近天天都过去帮忙买菜,做做家务什么的,中午才能回来。”
叶慈表情略失落地“哦”了一声。
叶爸爸见状,说:“要不,跟她打个电话?”
“别,说不定她正忙着呢,也不差多等那一会儿,正好我可以陪你好好说说话。”
“嗯,也好。”
父女俩虽然时常打电话,但到底还是快两个月没见了,一见面就说得停不下来,叶慈跟他爸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为了宽父亲的心,尽拣好的说。当然,主要还是说她工作上的事,至于唐绍来骚扰她的事,她是万万不敢提的,出于某些顾虑,她和侯域的事她也暂时没提。
快到中午时,她想亲自下厨给家人做顿好吃的,结果厨房和冰箱都没食材了。
叶爸爸说:“一般平时都是你文姨回来时带回来的,要不我去现买吧。”
“别,你回屋练你的字去,我去买,到时顺便去接文姨,给她一个惊喜。”
“那好吧。”
菜市场离她们家有十分钟的路程,叶慈在路上就想好了要买什么菜,到了菜市场便直奔主题,一会儿就结束了战斗,速度之快,出来后她便打算去叶城的舅妈家接她文姨,哪想还没到舅妈家的小区呢,她就碰到叶城的舅妈了,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舅妈的脚根本没问题,文姨也没在舅妈家。
所以,她文姨去哪儿了?为什么要骗她爸?
☆、第22章 得真相心慌慌
文慧进门后见厨房里有人,她有些疑惑,喊道:“老叶是你在厨房么?”
下一秒,厨房门开,是笑容满面的叶慈:“当当当,文姨,是我啦。”
“啪!”女人手上的菜掉在地上。
叶慈见她这表情,眉毛一塌:“看到我回来,你不开心么?”
文慧回过神,强自压下心慌,忙解释道:“怎么会,我这是开心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老早就盼你回来,今儿可算给盼回来啦,这次怎没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呀。”
“嘿嘿,提前打电话,不就没惊喜了么。”叶慈笑嘻嘻地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菊花鱼,马上就好,你先休息一下,等下就可以开饭啦。”语毕她又重新关好厨房门。
文慧松了口气,心却仍旧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她没想到叶慈会突然回来,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知道刚叶慈看她那反应有没有起疑心。
心里压了座大山,她已寝食难安多日,叶慈回来不仅没让她松口气,反而让她更加坐不安席了。
中午吃饭,面对满桌美味佳肴,她只觉味同嚼蜡。
叶慈却不停地给她夹菜:“文姨你多吃点,这次回来看你憔悴了好多。”
叶爸爸附和道:“可不是么,自从我生病以来,你文姨就没睡过几天安稳觉,这几天刚空一点,她嫂子那边又有事儿,天天早出晚归的,比以前上班还累。”
文慧笑笑,笑容里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心虚:“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午饭过后几人坐着聊了会天,叶爸爸习惯了午休,打着哈欠去睡了。
叶慈和她文姨坐在客厅拉家常,两人聊了没多久,文慧的就手机响了。
铃声响起的瞬间,女人表情里快速闪过一丝惊惶,就好像那铃声是催命符一般。
于是,叶慈越发确定她文姨有事瞒着他们,而且这事儿肯定还挺大。
自从叶城坐牢后,父亲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两人感情也好,这么多年来从未吵过架。
有什么事情,竟然连她爸都不能说?
叶慈听不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听到她文姨全程就说了两个字,“嗯……好。”
挂断电话后,她便对叶慈说:“叶慈啊,刚舅妈打电话过来说让我过去拿鱼,舅舅上午去西塘钓的,我过去一趟,顺便帮她把被单晾了,上午洗完给忘了。”
叶慈知道她在说谎,试探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
文慧果然慌了,故作镇定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上午坐车那么累,中午还给我们做饭,就别跟着我到处跑了,等下你爸醒后没看到人又该着急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叶慈不再为难她:“成,那我去睡会儿,晚上咱们仨再一起出去逛逛。”
文慧心头松了口气:“好。”
叶慈在她走后没多会儿也跟着出了门,一路尾随她出了小区,上了出租……
后来,她发现文姨根本不是去舅妈家,而是打的去了城东一家当铺,不是去赎东西,而是将她爸给她买的那只玉手镯给当了!那只镯子十几年前就要五千多,现在怎么着也得管四五万。
她文姨竟然把它当了!她这是得有多缺钱啊!
可她为什么会缺钱?自己半个月前才给她打了五万!
叶慈看到她从当铺出来后心都乱了,而更让她心乱的是,文慧从当铺出来后,拿着钱进了一间茶楼,把那些钱直接给了一个女人,那女的叶慈见过,是她文姨的“好姐妹”。
文慧从茶楼出来后有些失魂落魄,一个人沿着江边走了许久。
叶慈觉得她没法再装聋作哑了,将她叫住:“文姨。”
文慧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叶慈的瞬间,整个人都慌了:“叶慈?!你……你不是在睡觉么?”
“我没睡觉,一直跟着你的。”叶慈脸上很平静,开门见山问她,“文姨,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上次不是刚给你打过钱么?你为什么还会这么缺钱?”
文慧不敢说实话,撒谎道:“我……我那个好姐妹她家出了点事情,急需用钱,所以……”
叶慈打断她:“文姨你还在骗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你这样骗我,我很伤心你知道吗?”
文慧一听她这话,脑子里绷了多日的神经砰然断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边哭边说:“叶慈,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为这个家出点力而已,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她们说那人要办新厂,需要资金周转,七分的利息,借十万一个月光收利息就能拿七千,半年还本金,那人的手续全都是齐的,我们也签了合同,上个月的利息他给得都很及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找不到人了……”
叶慈听明白了,她文姨被人骗了。
她吸了口凉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问她:“你借了多少出去?”
“起初只借了10万。”文慧流着泪,嗫嚅道,“后来又找好姐妹借了20万给他。”
九天惊雷当头劈下,叶慈都想哭了,她有些激动:“你都不了解那人,你就借这么多钱给他?!”那可是我爸的救命钱啊,我累死累活攒了好久都没攒够,还给曹璐借了5万,竟然全没了!
文慧哭得更凶了,解释道:“是叶城她小姨认识的朋友,她们先借的,说那人很有诚信,每个月都按时给利息。她是我妹妹,我想她肯定不会骗我,所以就……就借出去了,叶慈,对不起……”
“你们没报警吗?”
文慧哭泣道:“叶城他小姨那朋友去报了,警察说人数太少,构不成非法集资案,不给立案。”
她们三个人一共借了150万给那人,她算是借的最少的,她妹妹那朋友借了80万出去,两口子现在正在闹离婚,她妹家里跟他们家一样,女人管钱,所以家里人都还不知道。
隆安市五月中旬白天的气温已能达到26°左右,叶慈此刻却只觉自己身在冰窖,浑身发冷。
30万!她不吃不喝都得攒两三年才能攒得起来。
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解脱了,没想到她文姨又给她加了30万的债。
她真的好想大吼一声:我不伺候了,你们爱咋咋的吧。可是不行,她不能不管她,因为她是叶城的母亲,也是照顾了她十几年的亲人。她没法看着她整日寝食难安。
她做了个深呼吸,问她道:“你还欠你那好姐妹多少钱?”
文慧听她话里的意思,眸底深处升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希翼:“刚给了她5万,还差15万。”
“这事儿我来想办法,你先回去吧。”叶慈叮嘱道,“别告诉爸爸,一个字都不能说!”
得到了叶慈的“支持”女人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问她:“你要去哪里?”
“我去东城那家事务所问问,看能不能走法律途径,不行再想别的办法。你先回去吧,等下爸爸醒了你跟他说我出来找个朋友,等会儿就回去。”
叶慈把她文姨支走后,并没有去什么事务所,而是坐在江边的长排椅上发呆。
这种类型的骗局她听过很多,骗子手段不算高明,却是十骗九成,受骗的几乎都是像她文姨这种文化程度不高,法律意识淡薄,爱贪便宜的中年妇女。这种案子十例里有一半几乎都是无疾而终的。
就算能把钱追回来,那过程也会极其漫长。
现在警察不给立案,就只能向检察院提申请,通过检察院要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然后她们三个势必得积极配合调查。听她文姨的意思,叶城她小姨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不打算追究了。
所以,这事儿如果闹大了,不光她父亲会知道,可能还会害的另一个家庭鸡飞狗跳。
最后也不定能把钱追回来。
叶慈啥都不怕,就怕她父亲知道这事儿,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上次他就因为钱的事儿,死活不肯去做化疗,她好说歹说才说动他。
这事儿如果被他知道了,叶慈简直不敢想象她爸的心理负担得有多重。
在江边坐了半下午,叶慈最后还是只得摸出手机给曹璐打电话,不想对方关机了。
今天星期天,她以为曹璐会在家休息,转头又拨通了她家座机,还是没人接,语音留言说她去美国看奶奶去了,要下个星期才会回来,叶慈又拨严斌的手机,也是关机。
看来两个人都去了,而且现在正在飞机上。
前天晚上她俩通电话都没听曹璐提到过这事儿,今儿怎突然就走了?难道是她奶奶生病了?
叶慈本来已做好被曹璐臭骂的准备,哪想竟然没打通,心中莫名庆幸了小半秒,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满腹的焦躁——她文姨那“好姐妹”已经知道她们的事黄了,最近一直催她还钱,不然就把事儿捅到她爸那里去。她得想办法先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