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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天亮拦住即将要跑出去的她,塞一张名片到她口袋:“你的失忆不是车祸是你心理问题,这是某著名心理医生的电话,你如果想想起过去的事,就去找他。”
    回到医院,陆予深见她魂不守舍,问她去了哪里?
    苏白盯着他那张脸看,一如既往地英俊,大概最近比较忙,下巴一圈有淡淡的胡须,明明那么熟悉的人,却又那么陌生。
    她一宿未眠,闭着眼想了一夜,有很多事她都没有懂,她头脑简单,也想不了那么多事,可偏偏,好像总有事要找她。
    在她旁边的陆予深也是一宿没睡,摆在以前,他绝对会发现她的异常,可今晚他自己也心不在焉,在天台顶上和母亲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到底要怎么说出口,他说不出来。
    第二天,苏白终是把那张名片给撕了,不是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她选择了相信他,她只是怕有些结果是她无法承担的,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时时。
    没想到陆予深在时时睡着后,主动约她出来谈话,从他冷若的脸上,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苏白,我们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吧。”今天的风格外猛烈,太阳却很温暖,照在她的背影上,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分开一段时间干嘛?直接离婚不是更好?”她也学会了伪装,明明心里裂开地疼,脸上维持着平静。
    “不是,苏白,你相信我,真的只是一段时间,我会让我妈同意我们的。”
    她头也不回地从他面前离开,心里很想问问他所以在她和他母亲之间他选择了他母亲,又不得不承认,到现在她还在舍不得,她怕这句话对他的伤害太大,她知道他还是爱她的,只是不够爱而已。
    陆予深没有想到她的动作如此迅速,在他说完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的第二天,她就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拿到他面前,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准备已久,他盯着那张离婚协议书,她的名字规规矩矩写在那一栏。
    “予深,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把时时给我,他现在这样,我怕你找得人他不适应,你应该知道,时时就是我的命。”
    “收起来吧,”陆予深笔直地站起,“儿子这样我们还在谈离婚问题不觉得可耻吗?这事等他眼睛复明之后再说。”
    他说再说,没有很生气地向上次那样肯定不会离婚,可这就是她想听到的话啊,为什么难过地眼睛都在涩。
    ☆、第71章 真相(五)
    于是他们真的默契地约好等时时好了之后再谈自己的问题,现在的时间来好好照顾儿子,陆予深找了块安静的地方让他们搬进去,免收外界的干扰,他自己有时候会去上班,但到了晚上必定会准时回来。
    小时时话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坐就是半天,苏白陪在他身边,都不敢打扰他,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孽太多,所以报复在儿子身上。
    有一天晚上,临睡之前,小时时突然拉住苏白的肩膀,她折过身,揉揉他的头:“时时,怎么啦?”
    他委委屈屈地道:“妈妈,这里□□静了,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上学校。”
    他低低的声音像把血淋淋的刀刺在苏白胸口,幸好他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时时乖,外星人还在攻占地球……”
    “妈妈,你不要骗我了,外星人根本没有来地球,太阳也没有消失,是我眼睛看不见东西了,妈妈,我宁愿上盲人学校也不要呆在这里,这里好孤单。”
    她早就知道他都懂,她的时时那么聪明,怎么会相信那么滑稽的理由,他不说应该是怕他们难过,可他们做父母的在干嘛?
    她狠狠地将他揉在怀里,毫无信心地保证:“时时,这只是暂时的,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等好了之后妈妈带你出去玩,你想玩什么我们玩什么。”
    “那爸爸呢?我想要爸爸一起。”
    “好,爸爸妈妈带着时时,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陆予深将苏白安排到这个隐蔽地方,陆母自然以为他们是离婚了,对他态度缓和不少,他骗她说时时去参加了一个冬令营,陆母也没有多怀疑,毕竟他对儿子一向是严格的。
    陆母怕他们两人还有复合的机会,经常逼着陆予深到各种场合相亲,他怕惹她不高兴她再做出极端的事情,也就任由她想干嘛就干嘛,反正相亲这种事他之前也没有少做过。
    新年就快要到了,陆予深本以为这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得第一个新年会非常温馨,没想到发展到这一步,过年前几天,陆母一直让他把陆时接回家过个年,可他骗她说他在国外冬令营,国外不讲究过新年,陆母叨叨絮絮骂他心狠,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年那天,陆予深也没有陪在苏白和时时身边,陆母让他过去一起吃年夜饭,这也是人之常情,而苏白一门心思在时时那儿,他眼睛没好她哪里有心思准备过年?医院打电话问她怎么这段时间都没有去看她妈妈,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天,连自己母亲都忘记,今天是过年,以往春节她都是到医院陪母亲一起过,因为护士要放假。
    正好陆予深还没有出门,其实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很少了,有个成语叫貌合神离,他们之间就是貌合神离,也或许是她自己这么想的,陆予深对她还像以前一样,好像前段时间他说得那么话没有存在过。
    “陆予深,现在我要出去有些事,你能在家陪时时一会儿,等我回来再去你妈那里?”她恳切地问。
    陆予深当然没有拒绝,没能陪他们一起过年他本身就很内疚:“你有事就去办吧,我等你回来。”
    “谢谢。”
    他想说夫妻之间哪里需要说谢谢,然后才想到原来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予深有钱,找得这块地方离郊区都有段距离,他让他司机送她到城里,一路上,狂风将山里的大树呼呼地刮来刮去,想想这种深山老林,大多时候只有她和时时两个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以往大年初一这天都会下雪或者下雨的,今年天气却出奇地好,阳光普照,只是风有些大,吹得人眼睛都难睁开,医院里有值班护士守着,苏白不熟悉,小护士大概没能回家过年,脸色并不好,苏白塞了个红包给她,她这才让她进去。
    母亲仍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可她看着,心里总算放心下,帮她用热水把身子擦了擦,正打算说会儿话时,手机响了。
    自从时时出事后,而她又不在孩子身边,便对手机铃声产生种特殊恐惧,她连忙接起,陆予深喜悦爽朗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苏白,时时眼睛好了,他能看见了!”
    她握着手机贴在病房门上,眼睛一滴滴止不住往下流,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这是她得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了,感谢上帝。
    小护士从她身边经过,问她怎么了?大年初一这天是不能哭的,她擦干眼泪,眼眶闪着泪花:“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小时时眼睛一好就要找妈妈,陆予深拗不过他,只好带他来医院,他来过这医院几次,所以知道她妈在哪一间病房,他也没有告诉苏白,想给她一个惊喜。
    大年初一路上人不多,陆予深一路飙车,很快就到了,他领着时时进病房时门正好打开,苏白刚要出来,小时时撒娇地扑上去,软软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妈妈。
    陆予深看着十分不是滋味,事情是这样的,他在帮时时穿裤子时陆母打电话问他来了没有,他怕时时乱出声,就到房间外接电话,小时时裤子才穿一个裤管,见爸爸一直没来,就想自己穿,他本来就小不怎么会穿裤子,加上失明,脚一伸就滚下地,陆予深听到响声,电话没来得及挂就冲过来,没想到就那么冲撞一下,他眼睛反而被撞看见了。
    可从他能看见到刚才,他都默默坐着,陆予深以为他这是没适应光线,没想到一见到他妈就变得这么热情。
    苏白还不太能接受他真的复明了,不停地问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见他全都能说出来,又激动地要流泪,见她这样,陆予深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温声道:“你眼泪怎么就这么多,动不动就哭。”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见她动不动就哭了,她爱哭,却很少会在人面前哭,过去那几年那么难熬,可在人面前她也会强硬地撑着笑,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在他面前她是经常哭。
    苏白接过他手上的纸巾,心里某一小角隐隐地透露着不舒服,时时的眼睛好了,也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没想到根本不用她想怎么解决,就在她拿着纸巾时,走廊另一边过来一位光鲜艳丽的妇人,高跟鞋咚咚的声音从远到近传来,苏白和陆予深同时转过头看,只是陆予深看到来的人身影时,脸色瞬间变了。
    苏白只觉得她熟悉,还没在脑海中好好想一遍,妇人就已经到她面前,小时时站在苏白的身边,由她牵着,小声地不情愿喊了声奶奶。
    苏白浑身僵硬,不是她知道这人的身份,而是当她到她面前时她突然想起这不是她家以前的邻居,陆伯母,她不会是陆予深的母亲?
    果然,陆予深暗叫了一声妈:“大年初一你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背着我干得这些事,陆予深,你答应我什么的?你说你会马上和这个女人离婚?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这么骗我的?”
    “妈,你听我说,”陆予深拉着她要往另一边走,陆母不愿意,可苏白完全听不到他们在干嘛了,陆予深,陆予深,也姓陆,和她以前的邻居陆伯伯一个姓,可如果他真的是陆伯伯的儿子,她怎么会不认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母险些被陆予深推到在地,他才放手:“妈,你没事吧?”
    陆母也不管这些,冲到苏白面前就要打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他都那么对你你还想跟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苏白呆呆地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小陆时却挡住她面前,哭喊着:“我不准你打我妈妈,我讨厌奶奶。”
    陆予深拉住她:“妈,今天是过年,你不要闹了,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
    值班护士也跑过来,大声骂道:“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陆母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带着陆予深要离开,顺道强行抱起小陆时:“走,先跟奶奶回家。”
    小陆时不愿意,大哭大闹要苏白,可陆母抱着他,根本不给机会,陆予深也不敢多嘴,小声到她面前说了声:“对不起,苏白,委屈你了。”
    直到儿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然后哭声也不见了,苏白才有些反应,小护士过来安慰她:“刚刚这老女人是你婆婆吗?可真的霸道,有这样的婆婆,你也够倒霉的。”
    苏白听不清小护士说些什么,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脑子中不停浮现刚才的场景,那人是陆伯母?她为什么会这么恨她?如果陆予深是陆伯母儿子她怎么会不认识他?还有程局长的那些话,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唯一能想通这些的,就是她能想起过去的事。
    ☆、第72章 真相(六)
    她一个人回到了别墅,她没有自己的家,只能回到这里,别墅里一片狼藉,自从时时出事后她只进过这里几次,都是收拾需要的东西和衣服。
    小区里在张灯结彩庆祝春节,家家别墅院子门口都挂着火红的灯笼,偶尔有一两家,走在路上都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唯独她家的院子,冷冷清清,被喜庆的春节衬托得更加萧条。
    苏白混沌的开门进去,客厅好多天没人打扫已经染上一层灰,她也懒得动,本以为这个新年她可以不用像以前那么寂寞,没想到却成了她最难熬的一个年,就像本以为遇到陆予深,她的人生开始朝着光明的地方前进,到头来,他却成了她的磨难。
    这个别墅有太多她想记住幸福的时刻,他从后面抱住她,他霸道地说苏白你是我儿子的妈是我喜欢的女人,他无赖又傲娇的缠着她……一幕幕的场景,像被刻在光盘上的电影,在她脑海略过,越是想放弃的时刻,越是想到他的好。
    口袋里的手机不时传出短信的滴声,大概是哪个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以前过年只有韩大哥发新年祝福给她,今年她交了很多新的朋友,也是因为遇到了他。
    她一个人在别墅呆了一天,直到远方天际的夕阳渐渐西去,黑夜开始降临,四面八方的鞭炮声烟花声充斥着耳膜,很晚的时候,她才感觉到饿,到厨房下碗面,因为心不在焉,放多了盐,面又煮烂了,她就那么将就地吃,刚吃几口,门铃响了。
    她先开始坐着没动,门铃声一阵响过一阵,她其实心里已经有数是谁,因为院子里的门也被关了的,能有院子门钥匙的人,还能是谁?
    可她又有些不相信,鞭炮声还在持续,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和他母亲时时一起在守岁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而且既然开了院子的门,为什么大门不一起开了。
    苏白最终还是起身去开门了,因为她听见钥匙插在门缝却怎么也开不了的声音,她刚打开门,他的身影便扑上来,在她措手不及时,已经将她压倒在门板后。
    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苏白想要推开,力气却没他大,越想要推他反而靠得越近,狂热的吻如暴雨般下来,一下下,从她的眉心,眼盖,鼻尖,嘴唇,根本不容她有半边反抗,又或者,他身上夹杂的气味,让她忘记如何反抗。
    他把他的头埋在她脖颈时才停下动作,静谧的空气里只有他厚重的喘息声,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没法计较太多,没经历过爱情的人总能把爱情想象得那么清高,只有深陷在里面的才懂,有些爱情注定是卑微的。
    她轻轻地抚摸他的发稍,像哄时时睡觉一样:“予深,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这的确是第一次她见他醉得如此厉害。
    “因为我想你。”他回答得文不对题:“苏白,我爱你。”
    有烟花从远处绽放,她从这里角度望向窗外正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像是春天时的百花齐放,也绽放在了她的心里。
    他把她从门后扛起到房间,甩向他们的大床,软绵绵的床垫一点都不疼,她就那么屈服在他的那句我爱你中,任由他索取,他在她身上狠狠冲刺着,大约也是喝了酒不清醒,平时做得时候他都是温柔的,这一次,每一下,都像要把她贯穿到底,然后装进心里,再也不放出来。
    她感到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疼,疼痛里又带有几分说不清的欢愉滋味,心里又突涌上层层绝望,绝望的爱,那么多感官感受累积在一起,快压得她喘不过气。
    直到高.潮过后,他仍不愿意从她身体里出来,头埋在她的胸口,紧紧地抱着她。
    零点刚过,外面的爆竹声突然阵阵高响,五彩的烟花把天空染亮,透过窗帘有光线射过来,她甚至都可以清晰地看清他修长的身材,她喜欢的,却又不属于她的。
    “陆予深,如果你不能把时时给我,能让他周末到我那里吗?”
    他头没有抬,她却能感到胸口渐渐有的湿润,这一步,他们心里都清楚才是最后的结局。
    小陆时不太能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了,他问爸爸,爸爸说妈妈这只是暂时离开他们,迟早有一天她还是会回到这个家的,他问妈妈,妈妈说即使爸爸妈妈不在一起,对你的爱也不会变少,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嘛。
    可爸爸妈妈还是分开了,大年初二那天,苏白就搬出了别墅,也幸好她搬出来得早,下午,陆母就带着时时杀了过来,见别墅里清清爽爽没她一点影子才罢休,陆予深郑重向她保证他和苏白已经离婚没有关系,求她以后放过她,陆母才不情不愿地不计较。
    苏白走得时候,陆予深给了她一把钥匙,是他另一处房产,几乎没人知道,她接过了钥匙却没有搬进去,她已经把她的自尊践踏得一无是处,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她没有再回到快餐店工作,一是快餐店离她现在住得地方太远,另一方面,快餐店周六周日最忙,她和陆予深约好周六周日陆时到她这边,因此她需要找份周末不上班的工作。
    可是以她学历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要么就是在厂里打工,安劳计酬,随便她做不做,但那种一般都是吃住厂里,而且工资低到不行。
    她连续找了一周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份能符合条件的工作,最后还是偶然的机会碰到唐瑄,唐瑄的学校正好刚开学,食堂里缺打菜员,而且周六周日不总开门,挺适合她的。
    苏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能进大学的校门,不是念书的,而是做食堂打菜员的,打菜就打菜吧,她觉得挺光荣,她以前就羡慕大学生活。
    她来食堂的第一天,唐瑄就带着宿舍的人过来给她捧场,她以前做过服务员,服务态度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对菜品不熟悉,打起来比较慢,要仔细找下才能找到,而大学生是最没有耐心的,稍微迟一点点,就有人不满意地嘀咕。
    唐瑄她们宿舍一共四个人,最后一位长相艳丽的女生要得一道菜是用家乡话说的,苏白听不懂,一连指了好几道菜问她是不是,她都没耐心地摇头,最后直接端着菜盘子质问了一声你到底是怎么打菜的便气得端着盘子就走了。
    唐瑄向她愧疚地道歉:“对不起,苏白姐,我都忘了我这舍友太大小姐脾气了,你别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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