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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着把事情向他重复一遍,心里顿时好受很多,其实她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支撑的肩膀。
    陆予深陪她回去找自己的父亲,可他父亲跟她父亲一样,死脑筋,认定一个人犯罪说什么都不会为他找关系,并且还叮嘱他离苏白远一些,他们家世世代代清白,绝不能和坐牢的人有什么联系。
    他和父亲说了两天父亲态度都是坚决的,他一个才出社会的大学生也没什么人脉,而且a市的公司还等着他去谈一个大合同,至关他们公司的生存,第三天,他又不得不赶回a市。
    ☆、第84章 伤害(一)
    那段日子,苏白的体重一下子轻了十几斤,平时一直嚷嚷着要减肥,现在不用刻意也能瘦了一圈,而且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就算不吃饭都会吐,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地憔悴,但她妈妈在担忧她父亲的事,也没有多余心思管她。
    陆予深正在创业关键时刻,有位商人正在犹豫要不要为他们投资,近期他们必须要做出点成绩才行,他嘴上安慰着她,实际上每天自己的工作量都很烦躁,哪里抽出时间陪她。
    苏白也不敢再去找他,她害怕他嫌自己烦,她已经没有家庭做支撑,甚至她的家庭现在变成他的麻烦,他如果不要她了,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她在习惯性地讨好他,至于孩子,她更是提都不敢提。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有一天她还在上早自习,班主任突然慌张地喊她出去,她在全班同学的注视到外面走廊,班主任神色严肃地说:“苏白,你父亲出事了。”
    她心猛地一坠,头脑像被什么给冲击下,一阵眩晕:“我爸爸他出什么事了?”
    “半个小时之前,你父亲越狱成功,还打死了一位警察。”她已经不记得班主任是用何种语气讲出这句话的,越狱?这个词语她只有在电影里才看过,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
    她本以为这已经是够绝望的事了,因为越狱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没想到当她赶回家时,家里正一片狼藉,里里外外都是人,最中间是陆母死死拽着她母亲衣服,哭喊着:“你还我振兴,你还我老公,你还给我啊。”
    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她冲过人群,抱住母亲,困惑地问道:“陆伯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妈妈。”
    陆母见到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用力将她往后一推,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倒在地上,她感到肚子一阵疼痛,幸好母亲挡在她前面:“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别对我女儿。”
    “那你把我老公赔给我,你们一家都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她不依不饶地骂,一会儿后,又冲进来几个人,她认识,都是陆予深的姑姑们。
    场景一片混乱,很多细节苏白都记不清,因为她压根都不敢看,他们推着母亲,从一个角落推到另外一个角落,跟她要人,苏母只是求他们原谅,她坐在地上,冰凉的温度从地板直传到心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求着她们放过她妈妈。
    后来还是警察来了这场闹剧才结束,警察将她和母亲带回警察局关在一个小黑屋里,等了好久才有人过来,态度非常不好,一上来就板着脸问她父亲有没有联系他们。
    “没有,”母亲双眼红肿,头发在刚刚的拉扯中蓬乱地窝在头上,非常狼狈:“警察同志,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大概时间太短,估计父亲也没时间回家,警察相信了母亲的话:“如果他联系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不然你们都要坐牢。”
    从警察局出来,母亲便体力不支地摊倒在路上,一边还在哭着喃喃自语:“我跟着你一天福都没有享过,到最后还有把我逼死,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我们母女俩不闻不问。”
    她扶起她,心里像是吃了最苦的黄连,涩得胃都快要出来:“妈妈,我们先回家吧。”
    “家?我们哪里还有家。”她猛地嚎啕出来:“我们没有家了,陆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无家可归了。”
    她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颤抖:“妈妈,陆伯母为什么要找你要陆伯父。”
    母亲把头背过她,似乎没有勇气正对着她说:“白白,你爸爸打死的那人,就是陆振兴,那时正好是他看守监狱。”
    她呆呆地跪在那里,她本以为再也不会发生比爸爸进监狱更严重的事了,上天却给她开了这么个玩笑,脑中忽然浮现陆予深那张英俊的脸,笑起来好像她的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再也不属于她了,她第一次感受到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母亲见她迟迟不动,惊恐地抱过她:“白白,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妈妈只剩下你了,你不要吓我。”
    “我没事,妈,我们走吧。”
    不出半天时间,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这事,她父亲是个越狱犯并且还打死一名警察,到处都贴着她父亲的头像,寻到线索的都有奖励,所有报纸电视头条新闻都是这个,网上更是人人都在骂,这种人千万不能放过。
    这种时候,还有谁愿意接受她们母子俩,母亲带着她来到舅舅家,舅妈见到她们像是见到瘟疫,冷着脸要带着儿子回娘家,她们只能离开,最后还是外婆舍不得母亲受罪,把自己老房子给她们住。
    老房子偏在郊区,离她们学校非常远,做公交都要一个多小时,而且同学之间都知道了,很多人都带着有色眼光看她,更甚有人当着她面指指点点,后来,她干脆不再去学校。
    这一切都可以忍受,但陆予深……这三个字就像是她的魔咒,在她人生最艰难时候,偏偏他还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她知道他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她知道他不会再原谅她了,她了解他,这么多年下来,她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他。
    母亲不让她出去,更是反对她去见他,怕他会对她做出不好的举动,可那就是心里的一根刺,整天戳在最重要的地方,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最终,她还是没有抵得住内心,偷偷去找了他,即使远远一眼都行。
    大院不似原来热闹模样,冷冷清清的,离得很远就可以看到她家一片漆黑,隔壁的他家倒是有光亮,只是门口看起来非常萧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已经过去好几天,陆伯父的后事应该办好了吧。
    她痴痴地盯着看了好久,无声的眼泪像扯不断的线,直到旁边的小路上传来断断续续声音,一男一女,她一听就听出那个男声是陆予深,吓得往角落里又躲了躲。
    声音越来越近,女声很温柔:“予深,今天和你谈了这么久,希望你心情能稍微好点,这样伯父在天上才能得到安慰。”
    安静了一会儿,他才说话,有些沙哑:“谢谢你,钱总,我不会过度悲伤的,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我处理。”
    她死死捂紧嘴巴,不敢让自己出一点声音,那是他的声音!她要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都到门口了进来坐坐吧,我母亲被我舅舅接回去住几天,现在家里没人。”
    “不用了,我现在最放心不下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不然我那些钱就白投资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我车就停在门口,我先回酒店了,手机再联系,加油。”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她看着他立在门口没动,直到有一阵风刮来,他才转身去开院子的门,突然,他头一转,大声问道:“是谁?”
    是风不小心将院子旁的一块石头吹下,苏白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慌乱中往另一个方向跑,才走几步便被他拽住:“苏白?”
    她转过身,昏暗灯光下他的轮廓如此不清楚,不过她猜到绝不会是笑脸,从他厌恶的语气中就可以得到:“予深哥哥。”
    “别叫我哥哥!”他激动地说,握着她的手力气增加了几分:“你不配叫我哥哥。”
    “予深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不知道我爸爸会那样,我真的不知道。”她小心翼翼乞求。
    “不知道?”他语气一阴,似乎要把这几天积累的所有痛苦往她身上发泄,强行拽着她开门进去,他父亲的遗像正高高挂在墙上,还是她熟悉的笑容:“看到没?你的不知道是我父亲已经去世了!你跟我父亲说不知道啊!”
    他朝她吼,一个字比一个字有力,狰狞的面目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吓得直往后退。
    他突然又过来拉她:“你给我滚,永远都不要再出去在我面前,我嫌你恶心,滚得越远越好。”
    “不要,”她哭着抱住他的肩膀:“予深哥哥,不要推开我,不要。”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哥哥,我他妈恨你,我恨死你了,苏白,你给我听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一辈子!滚!”他推搡着她,毫无理智。
    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再转头,他已经在关大门,缓缓地动作落在她眼里,像是在关他心里那道门,从此里面就再也没有她了。
    “不要!”她一惊醒,嘶吼着,“予深哥哥,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不要推开我。”
    果然,他停下手上动作,又到她面前:“你说什么?”
    “我有了你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她仰望着他,苦苦哀求着。
    “我的孩子?你这手段可真下贱,苏白,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我告诉你,过去你不可能用孩子绑住我,现在更不可能!赶紧把打掉,我一分钟都不想多见这个孩子。”
    “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把它打掉!”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了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不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让杀父仇人的女儿生我孩子,你不配!”
    他终是关上了门,毫不犹豫。
    ☆、第85章 伤害(二)
    几天之后,警察又带她们母子俩到警察局里问话,她们进去的时候陆予深和陆母正好从里面出来,陆母显得十分憔悴,由陆予深牵着,见到她们,立即又露出一副凶狠色,陆予深拉住她,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才平静下来,擦身而过的瞬间,陆予深用几乎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晚八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猛地一惊,这些天的折磨早已经让她像失去了本质灵魂,惊恐地抬头看他,可他已经走出好远,她望着他单薄的身影,想起那晚他对她说得那些话,把孩子打掉,他们之间到了这一步,大概也只剩下这个话题。
    警察无非还是问了那些问题,父亲平常有什么爱好经常去什么地方有什么远方亲戚,母亲都一一回答,最后警察再次严重警告她们,要是知道她父亲出现,一定要马上通知警察。
    从警察局回来的路上,她问母亲如果父亲真的回来找她们,真的要通知警察吗?
    母亲的视线瞟向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不会回来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傍晚的时候,她骗母亲要去同学家拿她这些天上课记得笔记,母亲对于她不能上学的事情感到非常内疚,因此只要听到关于她学习方面的事,都给她去走,临走前还给了她几十块钱,让她请同学吃点东西。
    她明明知道陆予深找她是要说些什么,到底抵不过内心的思念,但她不会答应打掉这个孩子,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事告诉母亲,不过她真的心意已决,就算再艰难她也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养大,那是她和他的孩子,也许长大后会长得很像他,她舍不得。
    他说得老地方就是他们经常光顾的院子后面那个小公园,以前吃完晚饭没事的时候,她总会拽着他溜达,一圈一圈,沿着小公园的小道乱逛。
    她到那边时天已经黑下来,现在这个季节,小公园里的人不多,她一眼就寻到了他,在他身边叫了一声:“予深哥哥。”
    他转过身,蹙着眉很不愉快的样子,她只好又轻轻补充了一句:“陆予深。”
    “孩子打掉没?”他似乎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讲,直奔主题地问道。
    “什,什么?”
    “别跟我废话,孩子打掉没有?”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真的舍得打了它?”她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
    “这么说还没有打掉?明天我带你做了它,全世界任何女人都有资格生我孩子,除了你!”
    “我不答应,孩子在我的肚子里,跟你没有关系。”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强硬违背他,陆予深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幅模样落在他眼里却不能再恐怖,她害怕地往回跑,大约跑了几十米,他毫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拦住。
    她开始拼命挣扎着:“孩子是我的,你没有资格打掉他。”
    “今晚去宾馆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带你把它打了,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予深哥哥,难道就因为我爸爸的事,你连着我也要判了死刑?就算是判了死刑,你连一个孩子都要杀死。”
    “对!就因为你父亲,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都没有了,或者说我们这么多年真的有感情吗?”
    “你什么意思啊?”
    她还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后面忽然冒出一个人从后面抱住陆予深,苍老的声音里有浓浓地疲惫感:“白白,快跑。”
    “爸,爸爸。”她激动地冲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爸爸,他们都在抓你,你快走,不要再这里!”
    可陆予深多恨她父亲,从听到声音后,他全身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加上她父亲多日逃亡的累,一个反身就被他制住,可他还在和他厮打:“白白,快跑,和你妈妈离开这里好好生活,爸爸对不起你们。”
    “不要,爸爸不要,”她想拉开他们让父亲逃走,但她那点力量根本够不到哪里:“予深哥哥,我求求你你这一次放了我爸爸吧,我跟你走,我把孩子打掉,我以后再也不纠缠你了,我求求你了,看在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放了我爸爸这一次吧。”她绝望地哭喊着。
    陆予深压根听不到她在讲什么,这些天来他做梦都想找到她父亲,他要为他父亲报仇,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他腥红着眼失去理智地将他摁在地上,一拳拳往下打,每一下都在告诉他他真的从此以后没有父亲了,他的父亲被眼前这个畜生杀了!
    苏白听着父亲发出的痛苦呻.吟声,每一声都像颗沾着剧毒的钉子刺在她心里,她趴在父亲身上想代替他受罪,被陆予深一下子甩很远,她无能为力,只会跪在他面前一遍遍求他,予深哥哥,我求求你放了我爸爸……
    直到地上的苏父没有声音,陆予深才稍稍恢复理智,发泄也发泄完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送到警察局等着法律解决。
    他狠狠舒一口气,拖起他想要到路边打车去警察局,仿佛身边的苏白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她知道她再多说什么他都不会听,曾经她以为她尽心尽力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多少对她都有点感情的,到这一刻她开始怀疑,她把放在心里当命来爱的人真的爱过她吗?
    父亲佝偻的身影被他拖在地上真的像是在拖袋大垃圾,那是她最爱的父亲,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男人,一闪而过的想法,她拼尽全力拉住他的手臂,虚弱地像是在憋最后一口气:“予深哥哥,如果你把我爸爸送到警察局,今晚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视死如归的眼神似乎在验证这个决定,如果他真的那么做,她真的会去自杀。
    陆予深瞥过头,从出了父亲的事到此刻,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真的变了很多,从她从前那双灵动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他不想承认,却不能忽视心里涌上的心疼。
    但想到父亲,他那么敬爱的父亲就这么无缘无故死在她父亲手下,她父亲害他家破人亡,母亲对父亲的爱,是他难以想象的,他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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