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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思安熄了烟,走近才看到沈琮眼眶红红的,心想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还受了惊吓,自己何苦跟他置气。
    他轻轻拍了一下沈琮脑门,道,“以后在外面胡天鬼的时候自己放机灵点,我不在,出了事别人可顾不得你的命。”
    沈琮沉默。
    沈思安见他焉头搭脑,又从包里取出一张卡扔给他,“这里面是五十万,虽然你进了军校也不一定有地方用,但带着总没差,在里面也收收你的野人脾气,好好跟同学相处,别动不动就打架。”
    沈琮一听军校就跟瘟神附体了一样,急巴巴道,“我不回去!哥你别逼我,我让我跟着你学做生意——”
    “猪脑袋!”沈思安气得重重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做个屁的生意,商人搏利谄权,遇上个芝麻大点的官员就得点头哈腰,你他妈一辈子就这点出息?”
    沈琮气不过,红着眼睛瞪他,“那你还跑来搞个屁的地产开发?”
    沈思安烦躁地拧拧眉心。
    “大人的事小屁孩别管,拿着卡快走,司机在楼下等你。”
    沈琮拗不过,死活赖着不肯走,语气有些急了,“哥,哥你帮帮我,我真不想去军校,上次烧屋那事儿是我不对,我后来也不该惹上那些流氓混混,我改,这些我都改行不行,你别——”
    “狗改不了□□。”
    沈琮瞪着他,恨得不行,又不敢再撒野,急得抓耳挠腮直跺脚。
    沈思安冷下脸,“再不走打断你的腿,我照样找人抬你进学校!”
    沈琮腿一软,没辙了。
    他捡起桌上的卡,恨恨地瞪了沈思安一眼,气冲冲出去了。
    沈思安刚阴郁着脸在椅子上坐下,结果就看见沈琮又颠颠地跑了回来——
    他道:“还真不信老子敢打断你的腿?”
    “哥,我就说一句话,一句话就走。”
    沈琮一手按在大办公桌上,与他隔了些距离,说,“其实我当时也是被气昏了头,我心底没真想过你故意要害死我,真的,哥,咱们是亲兄弟,我还是信得过你的,都是那个姓庄的女人在我耳边唧唧歪歪……”
    沈思安现在一听庄浅的名字就胃疼。
    沈琮说:“哥,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晓得混天胡地。你跟沈雨巍那个王八蛋的恩怨我都清楚,他就是没把咱们兄弟的命当成是命,他当年害你,让你蹲了监狱,现在又来害我。他就是巴不得沈家绝了后只剩他一个黑心王八蛋就好了”
    最后越说越不像话,“指不定那个狐狸精就是他故意放出来勾引你的!哥你小心点别又着了那个老王八蛋的道!”
    说着庄浅,沈琮就没忍住气恨恨锤了锤桌子,结果忘了手上有伤,痛得龇牙咧嘴。
    沈思安一听他左一个王八蛋右一个狐狸精,听到后来脸都绿了。
    “你伦理剧看多了?滚回学校好好看书洗洗脑!”
    随手一个文件夹砸了过去。
    沈琮讪讪地躲开,他着急地在办公桌前方绕来绕去好几圈,上蹿下跳像只皮猴。
    最后在沈思安叫来保安将他轰走的时候,他蹬着腿大喊:
    “哥!横竖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哥你相信我!”
    喊完就被保安拖走了,
    办公室终于清静,沈思安坐在椅子上,重重一脚踢在桌角,重新点了根烟,还真开始思考起王八蛋跟狐狸精的事情来。
    ……
    ☆、第025章
    庄浅在乔焱家里醒来,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她走出房门,听到乔浅正在怒气冲冲讲电话:
    “总之我不想跟群蠢货共事!我说了不去就不去!”
    乔焱讲完重重扔了手机,转过身来就看见她笑意盈盈靠在房门口,他原本难看的脸色稍缓。
    庄浅笑他,“还以为你只对我比较凶,敢情那样吼我还算是温柔的了?”
    “是家里来的电话,翻来覆去就那点破事,”乔焱不耐烦地说完,走过来抱过她的腰,蹭着她的脸问,“还没到晚饭的时间,怎么不继续睡?”
    “我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饭了,有点事要去办。”庄浅边说边轻推开他,走到沙发边收拾自己的衣物。
    乔焱一下子脸色不好看。
    他上前来堵她穿衣服的手,皱眉道,“我都让陈伯准备晚饭去了,你什么事这么急?吃顿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是我父亲的事情,他要我去一趟云阳律师事务所,找律师办理财产交接手续。”庄浅神色淡淡,捏着外套的手却一阵阵泛紧,眉目低沉,“当年他入狱的时候,各种罪名一样不少,警方却偏偏没有查到分毫不法财产,可饶是这样,他依然被定了罪,就因为那一军舰莫名其妙的毒品,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乔焱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脸色闷闷想发脾气,可又知道这时候她不会顺着他,松了手。
    逆着光,乔焱安静地看着她一件件拾整衣物:微垂着头的缘故,暗光将她原本不够冶艳的面容衬托得宁谧而美好,从内衣到外衫,她慢条斯理地顺直每一丝褶皱,直到上面看不出一丝痕迹来,才脱了身上的长款睡袍。换上衣服。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表情严肃得不像是在做一件小事。
    乔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甄家见到庄浅的时候:那时候佣人都清闲地站在旁边,而庄浅却一个人在厨房忙里忙外,中途,她不小心摔碎了一个在他看来毫无价值的茶杯,引得婆婆高岚横眉冷对,那时候她也是现在这样的表情,一点一点清理干净地上的碎片,一声没吭,眉头都没蹙。
    那时候他瞧不起她,觉得这种女人得不到关注是应该的,太蠢。
    可是现在同样的画面,却令他心跳砰然。
    乔焱闷闷不乐地想:她一定不知道她对他的意义,重要到让他没有办法开口言爱,却心甘情愿在安城一待就是两年,替她处理那些在他看来毫无技术含量的“破事”。
    乔焱看着看着,恍惚才想起这个女人存在自己的生命中已经很久了,安静得仿佛实质化了的空气。
    他走过去,在理智与情感还在拼杀之际,伸出手臂,在庄浅疑惑地回头瞧着他的时候,笑着将她拥进了怀里。
    “怎么了?”庄浅正在系丝巾的手一顿,软声询问。
    乔焱没有迎上她的目光,信口道:“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句,我这两天要回家里一趟,你有事就打电话,有急事先找陈伯。别听信他人,尤其是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否则摔了跟头有你受的。”说着又恨恨地瞪着她浅笑盈盈的脸,“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庄浅乖乖点头,听话得跟乖巧小媳妇似的,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黏着他的唇说,“那你要快点回来,我等你。”
    乔焱轻“嗯”了一声,继续道,“别接近姓沈的,他底子太深,接近你肯定别有目的,你父亲的事我有办法,等我回来再说。”
    庄浅看着他,眼光中闪烁着惊喜。
    就是这样的惊喜,就是这样纯粹而幽婉的惊喜,令乔焱觉得豁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他安抚说:“你放心,如果秦叔叔真是含冤入狱的,不管害他的人是政坛高官还是商场巨擘,我都有办法令他付出代价。”
    庄浅软软地说,“嗯,我相信你。”
    乔焱笑开来,精致的五官漂亮得不像凡人,庄浅笑看着他,眉目渐暖。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庄浅才离开公寓。
    出了金碧城,庄浅却没急着去律师事务所,转而乘车去了环球国际,在车上给沈思安打电话:
    她说:“中午正忙,没听到电话,怎么了?”
    沈思安听着她的声音,莫名的隐怒涌上心头,却又在爆发出的前一秒迅速归于沉寂,沉声开口,“庄小姐贵人事忙,倒是我不识趣打扰了。”
    庄浅听他的话觉得不对味,皱了皱眉,“上次你说的话还作数吗?安盛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给我?”
    沈思安指尖下意识点了点方桌,随口道,“我说了给你自然就是你的,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过来拿,直接找和一庭拿股权转让书。”
    “那就好,谢谢。”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平白送给你这么多股份?”到底是没能忍住,沈思安突然觉得有些憋得慌,他一手重重松了松领口透气,语气却依旧波澜不惊,“你嫁给甄持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安盛百分之三十几的股份意味着什么吧?安盛电子的市值可是上亿。”
    为什么?
    庄浅笑出了声,目光微讽,“沈总是生意人,环肥燕瘦的佳人也不是没见过,如今频频示好,我自然不会觉得是我入了沈总的法眼;既然无关私情,那你在我身上投了多少,自然就知道能收获多少,区区三十的股份,我得之无愧。”
    “你什么意思?”沈思安语气一沉,唇角抿紧。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庄浅比他怒气只多不少,怒极反笑,“沈思安,你玩儿过界了,窃听器?省省心。”
    “你说什么窃听器……妈的!”沈思安话还没说话,手机就被挂断,他怒极扔了手机,重重一脚踢在桌角。
    和一庭走进来,见他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笑问,“怎么了?咱二少爷又在学校闯祸了?”
    “不关他的事,”沈思安站起身,“给我约方苑见个面。”
    “出什么事了?你这两天见他挺勤的。”和一庭道,“你不是不知道,他当初也是靠着你舅舅的势才进了政治局,这个人面善心冷,满腹阴沉,不值得深交。”
    沈思安笑得极冷,“都玩儿到我头上了,你还要我避让?”
    和一庭上前一步,劝说,“不是说好让他们这一轮的么,先别管沈雨巍怎么出牌,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港口的民建工程,现在工程已经开始动工了,你能否东山再起这是最关键的一役。可如今你却迟迟不拿下一步主意,反而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公司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出手……”
    “急什么,”沈思安点了一支烟,氤氲的雾气中,表情沉戾,“先把你手上收购来的‘安盛’股份送给庄浅,然后告诉她,秦贺云手上其实握着安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要她顺利继承了她父亲的财产,加上这百分三十一,她就是安盛最大的股东。”
    “真要拿安盛当替死鬼?”和一庭不甚赞同道,“将赌注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太冒险了点。再说,她跟甄持……”
    “那个女人手段比你想象中的狠毒,野心也比你想象中的恐怖。”沈思安笑得嘲讽,抖了抖烟灰,“你猜得对,一旦股份到手,她立刻就会与咱们反目,不过却不是因为顾念与甄持的旧情。接手安盛之后,她必定不想顷刻面临破产,因此一定不会愿意再拿安盛出来当替死鬼,到时候只要我们如期在建设工程中动手脚,她分分钟都能捉住把柄置我于死地。”
    “那你还把股份给她?”
    沈思安轻轻捻熄了烟,敛下眼眸。
    “让她再最后自作聪明一次好了,只有摔得够痛,她才会知道,谁真正有能耐扶她起来。”
    看着面前男人晦暗不明的脸色,和一庭不再多言,心却是放下了。
    ……
    六点多钟的时候,庄浅顺利从何一庭手中拿到了安盛电子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并且从何一庭的口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说我父亲曾是安盛电子的股东?”庄浅吃惊道。
    和一庭说,“千真万确,想必庄小姐也知道,十年前,安盛电子远没到今天的行业翘楚地位,那是它不过是个作坊式的小厂家,正是那个时候,在一次金融危机中,安盛面临空前的财务危机,甚至濒临破产,安盛当时的董事长,也就是你的前任公公甄国槃,找到了你父亲,成功化解了危机,代价就是将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卖给你父亲。”
    “我爸爸没跟我说起过此事。”庄浅心中惊涛骇浪。
    如果真如和一庭所言,秦贺云手上有着安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就是说,她在安盛电子的董事局原本就该有一席之地,可是甄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包括甄持,却没一个人知会她此事,反而将她当傻子使唤着玩?
    和一庭道,“当初你父亲权势如日中天,安盛在他手上不过可有可无的一枚棋子,想必当时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后来这些事。否则有了安盛的股份在手,你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至少不必担心钱的问题……”
    她们母女也不必险些沦为红灯区的下贱妓女。
    庄浅心中怒恨堆积,表情却愈发温婉无害,向和一庭道,“谢谢你知会我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随即又补充道,“放心,我得不得到这其余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咱们之间的约定都照旧。”
    和一庭笑,“思安信得过你,我自然也信。”
    庄浅起身离开,到了云阳律师事务所,见到秦贺云口中的何存照律师,两人一番交谈下来,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财产交接的庄浅心潮跌宕。
    何律师带着副金边眼镜,语气温厚,他手上握着一叠井然有序的资料,一口气不断地念下来,各种庄浅听都没有听过的股票、基金、房产,各种各样的变相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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