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氏一尝果然觉得口齿生津,胃口大开,嘴上念道:“姐儿可真是知我心思,眼下什么大鱼大肉都不上这盘子酸辣黄瓜好吃哟。”
璧容笑道:“我下午还腌了一坛子酸黄瓜,特别多放了几勺醋,明儿一早就给你端上一碟来。”
刘氏听了两眼冒光,连连称好,瞧着真是嗜极了酸。
郑母也吃得乐呵,想着刘氏肚里的乖孙,便道:“老二家的既是爱吃,明个儿就叫容姐儿多做些,好在家里的黄瓜剩的也多,够吃着呢。”
璧容连连点头,又道:“我明日且看看再弄些旁的,萝卜最是顺气防风寒,酸豆角就着粥喝或是炒菜也都不错。”
翌日一早,刘氏吃了早饭就巴巴地跟着璧容上了厨房,帮着洗洗切切,打打下手。农家妇人大多健壮,即便怀着身子也是洗洗刷刷忙个不停,生产之时反倒气力足,生得顺利。
红青白三色萝卜切成细丝,放上香油,混在一起煞是好看。又应着昨日说的给她做了酸豆角,直到听见门口敲门声,刘氏这才磨叽着出去开门。
开门一见是宋金武,想着璧容,嘴上忍不住调侃几句,“哟,这么个忙时候,虎子爹咋来了,怎么没跟俺家你两个哥哥一块挖花生去呢,莫不是……来找我家姐儿吧。”
宋金武尴尬地咳嗽两声,道:“赶着收也收不完,索性等大伙都忙完了再雇人帮着收吧。”
刘氏抱着两手正在一旁好笑地瞅着他,等着他说下文,宋金武朝院里瞥了两眼,抬眼间让刘氏瞧了个正着,一张黝黑的面上立即泛起了红,结巴着道:“我,我今个儿上山赶巧捞了几只河蟹,便想着,想着拿几只来给你们尝尝,尝尝鲜……”
刘氏在旁憋着笑,伸手接过网子兜,见宋金武还站着不动,调笑道:“还有事儿,要不,我让姐儿出来?”
宋金武红着一张脸连连摆手,道了句“不用不用”,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刘氏一关上门,便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声,只笑得腰酸,引来郑母嗔怪地搀着她在院里里遛了几步。
璧容在厨房里听得真切,暗骂着刘氏嘴皮子坏,专门欺负老实人。不禁又想到宋金武几次三番为自己出头时,那般刚强粗犷,怎么也说不上让自己替他鸣不平。想着自己前后两相矛盾,不禁然竟有觉得脸上微烫,暗自低笑着摇了摇头。
入了秋的河蟹个个肥美,两爪虽用绳儿捆了,却也一副凶恶面相在盆里动来动去,璧容只是不敢碰的,只待秀莲回来再料理它。
刘氏自然也同大伙那般笑她胆小,听得多了,璧容也自不理会,只道:“这些事情家里总有人做就成。”
刘氏听了气笑道:“日后出了门子咋办,也巴巴地回家里让你大嫂收拾完了再拿回去?”
“咋的又扯上这事了,嫂子再这样我可不跟你说了。”
“好好好,你脸皮薄,我不说了就是了,反正你是逃得了和尚呀逃不了庙,早晚的事呢!”刘氏见璧容又急的跳脚,这边打着茬:“你且好好看着我给你露露手艺把。”
那日自见了秀莲一根柴火炖肉的本事,璧容便不敢对这些农家妇人小觑,只想着农家闺女自小便在家里干活,这些年下来,定是各有各的绝活儿。
璧容看着她蒸了黑米,与香菇丁葱末混成了黑米糕,把河蟹摆在四边,因不能蹲下,便嘱托自己烧着大火,约么蒸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掀开盖子,顿时香气四溢。河蟹清新,米糕晶莹,见之不禁馋涎欲滴。
待众人回来,见桌上的色香满溢的河蟹,俱都惊讶不已,刘氏便道:“虎子他爹送来的。”
秀莲一瞧就知道定不是璧容做的,笑着道:“哟,那今个儿咱们可是有口福了,弟妹料理海货可是一绝。”
刘氏突地站起来,举起茶杯,诚恳道:“以前是我心眼小,逮着点事儿就死拽着不放,我也不会说那些好听的,便以茶水谢过大嫂这么些年担待我罢!”
众人瞧刘氏今日竟主动和秀莲握手言和,俱是惊讶不已,尤其是郑天旺,见刘氏似变了个人一般惊得筷子都掉了,腹里直嘀咕着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秀莲显然还没反应过来,钝钝地接过茶水,小口喝下。
郑母见两人和好如初,乐呵呵地连声喜道:“好!好!今个儿你二人清了隔阂,往后咱们家便拧做一股气儿好好把日子过红火喽!”
郑天旺在一旁怪里怪气地指着螃蟹脑袋,道:“今儿你们这几只螃蟹是立了大功,明日还得叫金武在上你老窝里捞几只来,只不定还能有啥好事呢!”
“这么大人还泼起来了,当着你闺女也不怕丢了脸面!”郑母无奈地嗔骂道。
“嗨,俺家招娣儿正吃着欢呢,才不会嫌他老子呢,是不丫头?”说着,郑天旺拿胡子蹭蹭豆芽,豆芽吃着正起劲,也不管问的啥,只唔唔地点着脑袋。
“不过,说起这喜事,天旺还真没说错,这宋金武再送上几回,只怕喜事就真近喽!”刘氏掩着嘴,偷偷拿眼打量着璧容,璧容瞧见她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细一琢磨,只觉刘氏满腹鬼胎,狡诈的很,羞红了脸。
翌日,郑天旺下地时见了宋金武,一脸怪笑地看着他,只笑的嘴角抽搐,直到郑天洪吼了一句,这才背过身子抖着肩膀去挖花生。
宋金武一脸疑惑地问郑天洪,郑天洪道:“甭理他,昨不知吃了什么,抽上风了!”
郑天旺闻声回过头来:“可不是吃了你送来的河蟹吗!”
宋金武更是不明所以,只得问道:“味道可还不错?大娘嫂子若是喜欢,我今个儿再去山上捞几只。”
“喜欢喜欢,容姐儿可喜欢的很呐!”
宋金武这才反应过来,心道这两口子可真是一窝里的,调笑起人来都是嘴上不留情啊!
“你小子今个儿找打是不!”郑天洪窜过去照着郑天旺的后背猛拍一下,郑天旺也不觉得疼,只对着宋金武快步离开的背影嚷道:“多捞点啊,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第20章 束修六礼
先收的大豆,其次是红薯,花生熟的晚,种的又少,索性便留到了最后。
两亩红薯地里套种的花生,投了二十斤的种子,收了有十箩筐的带壳花生。好在郑天洪哥俩都是在地里把花生摘好了才挑回来,连带着几捆晒干了的花生藤一并拿回家烧火用,倒是省了家里几个女人的功夫。
每每秀莲和璧容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村里的几家妇人总会在旁艳羡地说道:“郑家嫂子真是命好,瞅你家收上来那花生个个饱满不说,男人又勤快,巴巴地把活干完了才家去,不用你费一点心,不像俺们家的懒鬼,扔下一院子的花生还要等着我来摘哩!”
当然也有人见不得别人家好,冒出几句酸味,只说这赵荣生家的就道:“哎,想起俺家那十几石的粮食我就头疼,看来这家里地多也有不好的地儿!不过好在我家没有那旁的穷亲戚过来捣乱,要不然种多少粮食也不够吃哦!”
沙地的红薯、大豆虽然不如良田里的产量高,但好在老天爷赏脸,倒也各收了两石有余。粮食都收回来以后,该搓粒、磨米分的就拿去磨上磨米分,大豆、花生自家留了少许,其余的全部拿去镇上油坊换了油。
待这些事情全部忙完,转眼间已是金秋十月。
十月轻寒生晚暮,霜华暗卷楼南树。夜里一场秋雨淅淅而落,转日清晨推开院门,一阵寒风钻进衣服里,浑身寒凉,妇人们不自觉地又缩进了屋里,给男人、孩子都套上了夹衣,方才开始一天的忙碌。
秋收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年最重要的冬小麦的栽种。种过了玉米红薯的地不宜急着播种,而是要在播种前做好整地工作。
据郑天洪所言,麦地翻整大致要做到五个字:深、细、透、实、平。
所谓“深”,就是要深耕土壤,不过一般的麦地只需三年深耕一次,郑家去年刚深耕完,所以今年倒省了这力,只需浅耕六七寸深便可。所谓“细”,则是要把土壤耙碎、耙细,除了明暗坷垃,庄稼地里的老人常说:“小麦不怕草,就怕坷垃咬”。而所谓“透”,是指耕透、耙透,做到不漏耕、不漏耙。所谓“实”,便是说表土细碎,下无架空暗垡,达到上虚下实,防止冬天受冻。最后的“平”,则是地面平坦,耕前粗平,耕后复平,做畦后细平,保证播种深浅一致,出苗整齐。
如今世道太平,朝廷大力注重农业,对于北方地区的这一年一季的麦子可谓是上了心,麦种是朝廷选的上好种子派发到各地方府衙,再到乡镇各处,由里正按田产数派发给各家各户,银钱自是要便宜的多。
待麦地播了种子,郑母才把全家人集在一起,数数家里余下的粮食,说了自己打算让天业读书的想法。家里如今现钱零零碎碎加一块只五两有余,来年四月刘氏生产也不能不留些银钱傍身,故而,思来想去,只有卖些粮食凑钱。
夏收的麦子磨了米分缴了税,总共得了十七石的白面,两石借了钱婆子,还剩下十五石自己家过冬。今年的玉米、红薯丰收,留下过冬足以,于是思前想后郑母便打算拿出六石粮食让郑天旺拿去镇上换了三两银子。
西坪村里没有学堂,临近的村子倒是有两个。一个是葛家庄几家大宗族捐钱财建的村塾,特别从惠安镇上请了两名秀才作塾师,葛家庄肯花钱给孩子读书的人家都在这里读,学生约么有三十几个,只是大多都是短学,只求的能识字,记账而已。另一个是顺义村一位年近四旬的周姓秀才自建的私塾,名曰明远学堂,学生只有不到十个。
因着秀莲是顺义村的人,璧容借着她回娘家时跟着去明远学堂看了一眼,此前听郑天洪说这周姓秀才自小就开始读书,十岁就考上了童生,没过两年又考上了秀才,家里本以为能光耀门楣的,可谁料之后一连考了数次都次次落地,如今年近四旬,才绝了继续考的念头,办了学堂教授学生。
璧容听了郑天洪的话,原本担心这周秀才是个死读书的迂腐之人以至于乡试次次落地,谁想却是一个落拓不羁、浑身傲骨的人,虽不至学富五车,却也称得上学识渊博。
璧容一回来就和郑母建议让天业去明远学堂读书。
不仅郑母,郑天洪、郑天旺两兄弟听了也是一怔,大伙本来选的是葛家庄的村塾,先生是镇上请来的不说,村里的几家大族子孙都是在那读书的,规模绝非那小私塾可比的。何况,葛家庄的村塾每年只收五两银子的学费,束脩也只是十条腊肉即可,周秀才办的私塾却是要六两银子的学费,束修六礼样样缺一不可。
且说读书人的一身脾气秉性,尤其是规矩繁多,总是常人非可理解的,瞧不起他们的边说是满嘴之乎者也,装模作样,当然,这样的人实际也不乏多数。
故而,郑母便实言道:“咱们家攒出这五两银子已是困难,若是到这周夫子的学堂去,这银钱方面怕是花不起啊,且说这不过是刚开始学,若是学堂不好,以后考了童生再换也不迟。”
郑母话音刚落,郑天旺便也跟着说道:“那周秀才家里学生连十个都不到,能好到哪里去?而且我前个儿特地打听了,葛家庄村塾的那位陈先生以前在镇上给大户人家坐过馆的。”
璧容没有出言反驳,只细细听他们说完,才道:“老人常道‘三岁定一生’,念书也是如此,蒙学教育在于养性,起初对儒学的认识皆在童生以前,这一切都要仰赖于蒙师的指引。葛家庄的陈先生虽好,却为人过于迂腐,而且葛家庄的学生多为短学之辈,先生教起来自是也不比长学的用心。我那日与大嫂去了顺义村瞧了这周秀才,他言谈举止颇有一副刚正不阿的姿态,若细论他落地的原因,我估摸和他傲气不肯低头离不开关系。”
璧容这一说,郑天旺也想起了当年周秀才落地之时,反倒是县里一个学问不如他的翁家公子中了举,听说这翁家公子当年连童生都没考过,家里替他捐了一个监生才得以考秋闱。这么一想,便觉得这周秀才怕是在县里得罪了什么人。
“可这束脩也太多了些……”郑母虽认同璧容说的,但想到家里的状况,实在不能面面俱到。
“娘,读书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恪守礼教,这束修六礼原本就是尊师重道的寓意,虽然学费多了一两,不过先生声明了银钱不够可以日后再补,又每日管一餐饭,倒也能看出这有教无类的思想。”璧容见郑母有所心动,便又婉声劝道:“娘上次留给我的一两银子,我一直存着没花,本就是打算给业哥儿上学用,如此一来,娘便依了我叫业哥儿去拜周秀才为师吧。”
郑母听了眉头一皱,不悦地道:“那是姐儿自己赚的钱,哪里能够和这事混作一谈!”
璧容没想到郑母到为这么句话较了真,当下连声哄着,玩笑道:“倒是我说错话了。哎,我不过是觉得自己充了业哥儿一个月的启蒙先生,盼着他日后考了功名,念着他姐姐曾给他掏过一两银子,好翻着倍地报答我一番呢!谁知道娘是打算自个儿做了诰命,不让咱们沾一丁点便宜哟!”
郑母一听又气又笑,直念叨着:“以前咋没瞧出咱姐儿张了这么一张利嘴儿,可是理儿都叫她占尽了,倒是弄得老婆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众人听了也都连声大笑,秀莲道:“咱们可是说不过姐儿,索性结果也定要如了她的意,不如就让小叔去拜了周秀才吧,顺义村离咱们家也近,何况,也躲了钱婆子一家不是?”
郑母一听也是才想起这茬事,想到业哥儿若是去了葛家庄念书,指不定钱家再借了什么幺蛾子生事端,如此一琢磨,倒是觉得顺义村的周先生与自家小子有缘,因此一狠心,便道:“老二明个儿去村东陈屠户家问问价钱,把家里那头大点儿的猪卖了吧,你媳妇儿明年生了娃,咱家可不能不留些银钱傍身。”
郑天旺闻言点点头,翌日一早就去陈屠户家的问了价钱,陈屠户乐呵呵地扯了半天闲话,道着大家都是邻居,给3两银子,气得郑天旺差点没举起杀猪刀骂他两句。
心想着自家这头猪养了将近一年,足有三百斤,除去下水、大骨一类,干是肉也能落下两百五十多斤,按照市面上十八文一斤的价钱,怎么也不会低下4两银子。
郑天旺跟宋金武一念叨这事,宋金武拍着胸脯把这事揽下了,只道是自己带着一道卖给镇上的福轩酒楼,绝不会低于他说的价钱,郑天旺方连声谢过。
本来一家子人之所以如此爽快地叫天业去顺义村读书,就是因为秀莲提起的钱婆子一事,恨不得这一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连着上趟来借走的粮食也一并当做施善积德。
谁想,天不遂人愿。
且说这日,宋金武以四两二钱卖了郑家的一头猪,又让宋母事先晾了两条腊肉,拿着银钱一并去了郑家。
临近郑家大门,宋金武碰上了一个穿着荔枝色滚边短袄,下系银红色长褶裙的少女,远远瞧见自己,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仍带着兴奋道:“真是好生之巧,没想到竟在这儿遇见宋大哥呢!”
芳姐儿见宋金武皱着眉头,一脸糊涂,笑着解释道:“宋大哥真是个好人,施恩不求报,我是这家郑大娘的外甥女,家住葛家庄的,今年夏天和我娘、弟弟来这儿串门子,晚上自己偷着上河边玩水,险些掉了进去,是你经过救了我的,大哥可忘了不是。”
宋金武想了半天,约么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具体如何他就不记得了,但听这姑娘道谢,索性便回了句:“也不是啥大事,不过是赶巧碰上了。
芳姐儿听了心里有点黯淡,但很快又笑着问道:“大哥可是也来我舅母家?”
“啊,前日子帮他家卖了猪,来送钱的。”
芳姐儿赞叹道:“大哥这心肠真是没的说,我舅母家挨着你们住可真是得了不少福呢。”
宋金武听着她一个劲的“大哥大哥”,心里有些不耐,便径自上前敲了门,秀莲跑来开门的时候,见着宋金武身后的芳姐儿,脸上一怔,竟忘了请他们进来。
好在宋金武并没打算多做逗留,何况又见人家家里来了亲,便递过银钱道:“昨个儿天旺托俺卖的猪,卖了四两二钱,这是银子,嫂子收好了。另外,这是俺娘做的两条腊肉,说是要给业哥儿捐束脩用,东西少,嫂子跟大娘说声别见怪就是。”
秀莲闻音连连推脱道:“这哪好意思呢,这么精贵的东西拿回去给小虎子吃,孩子长身体正是得吃点好的补着呢!”
“家里还有呢,这次上山打了一头野猪,卖了几两银子。”
芳姐儿听了惊道:“呀!我竟不知道宋大哥这般厉害呢,自己就能打一头野猪了。”这边又略有不满地看了秀莲一眼,道:“嫂子你咋的也不请大哥进去,多失了礼啊!”
芳姐儿的话听在秀莲耳里,就如同吃了颗臭鸡蛋,堵心的要命,可当着宋金武的面儿又不好发作,绷着一张脸不做声。
宋金武见这情形,更是不愿再多留一刻,嘴上道了一句:“家里还有事。”就匆匆走了。
秀莲这才侧过身,让芳姐儿进来,趁着关门的功夫,背过身子压着脾气说了句:“好容易忙完了地里的活,谁家这会儿都忙着歇歇呢,别说走亲戚串门子,孩子都顾不上管了那呢!”
☆、第21章 心怀不轨
且说那日芳姐儿一个人来了郑家,好歹喊着郑母一声亲舅妈,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秀莲虽生了一肚子闷气,却也不好跟她较真儿,索性也不搭理她,自己上后院浇菜地去了。
郑母笑呵呵地把她迎进屋,又问了钱婆子一家的状况,芳姐儿沉了半天声才道:“还不就是那样儿。”
郑母听了也没再说旁的,想起芳姐儿这次只身过来,心里害怕她又和钱婆子吵架,背了她跑出来,便急着问:“怎么个人儿跑这来了,这么远的道,你一个闺女可是了不得哟,你娘知道吗?”
“知道知道,就是俺娘叫俺来看看舅妈的,正好俺们村张嫂子家的大哥上镇上,见着便捎了我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