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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这个做大嫂的却不好插手兄弟房里的事,但是太太就不一样了,常言道:长者赐,不可辞,何况还是嫡母赐予庶子的东西呢!
    故而她才会低声下气地来请太太做个下令的,她好去当那跑腿的。
    大夫人听了暗自琢磨了一下,眼么前那一窝膈应她的癞蛤蟆能有了后,着实叫她感到意外,只是想想她的心里就堵得要命,莫过人家说越是那腌臜东西命越硬!
    若不是那仲禄一家已经被她处置了,此刻定要把她寻来问问当初是怎么办的差事!
    不过王氏的话确实提醒了自己,是应该放个自己的人在身边盯着庄氏才行,必要时候……
    大夫人的眼角掠过一丝阴狠,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对身边的余妈妈道:“原先伺候大少奶奶孕事的妈妈有几个?”
    余妈妈脑子里想了一下,回道:“苏妈妈是老太太赐的,剩下的两个都是您给的。”
    “叫回来一个,明个儿送到二房去。”
    余妈妈称是。
    大奶奶只觉被雷劈了一般,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要的是个通房丫头,怎么就变成了个老妈妈呢!太太这究竟是听没听明白她的意思阿!
    “太太,您,您……媳妇觉得与其送去个妈妈倒不如送去个知冷热的丫鬟更得心,常言道再亲莫过枕边人阿……”大奶奶尴尬地红了脸,又道:“听说二弟这布匹生意做的极好,正准备在朔州开分铺子呢,自古兄弟间都是互相扶持,若是太太这时候能给个恩典,于大爷那边交际应酬也都可以方便些……”
    大夫人听了面色突变,怒目圆睁道:“你可莫要胡来呀!京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谁知道那个贱种的钱干不干净,你要犯傻我不拦你,莫要害了我儿子!”
    大奶奶脸上一阵阵地泛着青,双拳紧紧握住,尖利的指甲都深深陷进了肉里。
    暗自骂道原来你也知道京里有人盯着大爷呢,那你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往那边送小妾!言官只要说一句品行不端,大爷的仕途就算走到了尽头!还好意思在这跟我说大话!
    觉得二房的钱不干净,那你倒是给我点干净的钱!你儿子在京里一年就要送去四五千两银子开销,若不是我想办法在外面赚钱,他能有现在这般风光?!
    和大夫人的谈话自是不欢而散,大奶奶随便寻了个借口便出了大夫人的屋里,回到屋里,王氏越想也是生气,这个老家伙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叫她送个糟婆子过去监视二房,还不得让二弟恨透了啊!
    王氏脑子一转,想起那日仲禄家的那件事后庄氏的反应,除了身边那个叫夏堇的丫鬟在厨房闹了一番后,便在没有旁的动静。按理说这正是打击她的机会,若是搁在四房三方身上,难保不会把自己往死里整。
    庄氏这意思莫非是向她,示好?
    “你觉得二爷和二奶奶谁更容易些?”
    紫鹃正坐在脚踏上给王氏揉着腿,突然被问了句话,还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紫鹃心里不禁盘算起来大奶奶此刻的心思。
    “奶奶,婢子常听府里的人说二奶奶对待奴仆很是宽厚,底下人有事去求她多半都会如意,想来二奶奶耳根子确实软一些,至于二爷那里,婢子只是依稀记得大少爷说过,读书的人心里多半都是有些城府的。”
    大奶奶闻言一怔,她怎么忘了,二弟当年可是朔州府的解元呢!若是没有后来太太的阻挠,恐怕如今的仕途要比大爷更顺畅一些了吧。
    他能不借助一丝府里的势力,白手起家创下如此的产业,怎么又会是个垂涎美色的庸才呢!
    既然太太有自己的打算,那么她反其道而行之,也不算是变卦吧!
    想到此,王氏心里突地兴奋起来。
    ——————
    此刻,墨竹院
    “看样子,四弟妹这身子保养得还算不错,那晨吐的动静可小了些?”王氏脸上尽是关怀之色。
    璧容对王氏这个时候过来,倒是意料之外的。
    她一连等了几日也不见她的动静,不由得怀疑莫非人的性子竟是能变得这样快,最爱钱的人也能有朝一日不爱了?
    “劳大嫂费心了,多亏了大嫂前阵子吩咐厨房给我送来的那些补品,倒是管用的很。”
    王氏脸上有些讪讪的,她那几日只是叫厨房做了些止吐的市井百姓的吃食送去,此刻听庄氏用答谢的口吻说出来,异常地别扭。
    “亏我一直念叨着怕你身边没个经验的老人,许多事情难免疏忽,今个儿去太太那里请安,太太竟恰巧也和我说起此事,这才知道我原是白担心了,太太那边早就挑个一个嬷嬷,从前你侄媳生产时也是她照看的,估么着明个儿就给你把人送来了。”
    璧容自是听出了大奶奶这话里的意思,强自忍下心里的警惕,摆出了一副从沈君佑那雪学来的喜怒难辨的表情。
    “如此,我还要好好谢谢太太才行,也亏得大嫂今日提前知会,叫我能提前安排下屋子给嬷嬷住,否则明日人来了,我是真真就是要显眼了。”
    王氏笑道:“咱们妯娌之间,本应如此,哪里这么多客套,你说是不是?想你一会有的忙了,我就不在这打搅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璧容又道了声谢,才叫秋桐送王氏出了院门。
    “把前阵子大同送来的布挑两匹去送给老太太屋里的华妈妈,和她略提一下我想找个照顾生产的妈妈。”
    夏堇有些怔愣,暗自纳闷这此时为何要和华妈妈说,但见璧容一脸严肃,她不敢多做考虑,领了命就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璧容又招了青沐进来,“吩咐人去跟爷说今日早些回来。”
    青沐喏了一声,随即也领了明小跑着出去。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茶盖和被子的轻微碰撞声。
    从来到沈府,她已经装聋作哑了多时,然今非昔比,如今她若想要保全孩子,就必须要敲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好让那些胆子小的人知难而退,那些胆子大的,没个万全的计策想必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第75章 兵来将挡(上)
    此刻,寿和院里
    华妈妈刚糊里糊涂地打发了一个,才进了屋里想要歇个片刻,便见人推门进来。
    全妈妈穿着一身深杏色春衫,手里拿着个灰布包裹,华妈妈不知所以,心里不由得纳闷。
    这全婆子从前是太夫人屋里伺候饭食的,后来太夫人做主配给了外面一个小厮,又生了一个小子,只是她那小子出生没几天便因为风寒夭折了,二爷便是赶在这个时候出生了,老太太索性便叫全妈妈去做了乳娘。
    只是如今她跟了二爷二十几年,早跟这边没了联系,老太太之所以这回把她寻来好吃好喝地养着,也不过是想看看二奶奶有没有真本事罢了。
    “老姐姐,说来不怕你笑话,在老太太这待的这些日子,别的没长,肉倒是长了不少,这件衣服去年我穿着还正好,如今却生生小了一寸,听说你家的梧姐儿针线好,我这才厚着脸皮过来想请她帮着看看,可还有法子改改。”
    华妈妈笑着招呼她坐下,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只管交给我就是了,我一会叫她娘拿回去给你看看。”
    全妈妈笑着道了声谢,略想了下才道:“反正今个已经麻烦了你,索性就厚着脸皮再给添一件吧。华家老姐姐,二爷在大同开分号的事情,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前阵子听二爷身边的小子说最近正寻么着库房上的人手,虽不是大同的铺子,想来这地方嘛,我估计也不会太远了去的。”
    说着,全妈妈拽过华妈妈的手,颇为诚恳的道:“我这些年不在朔州,比不上老姐姐你,认识的人多,还得请老姐姐帮二爷留意着些,不论身家,只要做事本分便可,当然如若是府里相熟人家的小子,那自然就更放心了。”
    华妈妈听了全妈妈这话,心里不由得生了旁的念头。她的小儿子今年正好十五,平日里跟着他哥哥在外院当跑腿的总不是个长事,如若能去了二爷的铺子里,那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只是,这样好的差事,恐怕府里有不少人惦记着了,哎,自己若是能和二奶奶搭上点关系就好了……
    正懊悔着先前自己没有看清楚形式,她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叫夏堇的小丫头来找她,莫名其妙地就张嘴说二奶奶身边缺个照顾身子的妈妈,想请自己帮忙找一个。
    当时她还纳闷这丫头莫不是疯了,这事情要找也是大奶奶、或是大太太、老太太,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奴才帮着找。
    此刻全妈妈便这么巧地也过来找她,还说了这么一通话,她不禁怀疑地看了眼全妈妈。莫非全妈妈这话也是二奶奶早就吩咐好了的?二奶奶想找的人莫不是全妈妈?
    可即便如此,二奶奶亲自去跟老太太说,难道老太太还能不允吗。看来自己还得好好探探消息才好。
    华妈妈心里藏着未解的疑惑,也不敢贸贸然说话,便应付着点点头,道自己一定好好留意。
    待全妈妈离开了,华妈妈却是早没了睡觉的念头,便招来了门外的小丫鬟暗自吩咐了几句话,看了看时辰,估摸着老太太快要醒了,这才快步回了正屋。
    不一会儿那个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丫鬟便回来了,华妈妈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去了一旁的耳房,待自己伺候老太太梳了头后,才接着出去张罗晚饭的功夫叫了她来回话。
    “回禀妈妈,婢子听二奶奶院里的粗使婆子说今个儿只有大奶奶去过,好像是说大夫人派了原先伺候大少奶奶的月子的李妈妈去伺候二奶奶。”
    “哦?你可打听清楚了,果真如此?”华妈妈脸上显出一副惊讶。
    那小丫鬟连连点头,又道:“说是人明个儿一早就要到了。”
    华妈妈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此刻她的杂乱的心绪已经全都理清了大夫人的打算,看这形势,二奶奶俨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她先叫夏堇来糊里糊涂地知会自己,继而又叫全婆子来说了一番话引诱自己,无非是想自己出面帮她解了个难,要知道大夫人可以赐人,老太太更是可以,只是这给的和自己要的却是不同的。
    呵呵,二奶奶这步棋走的当真是妙,不过,自己既然能得利,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吃晚膳的时候,华妈妈一边照常伺候着,只是动作却迟钝了许多。
    “今个儿怎么这么安静啊,莫不是你也学会了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原是今个儿听说了一件事,这不正琢磨着,怎么能逗老太太乐乐。”
    “有乐子就还不快说,这吞吞吐吐地也不怕憋着自己。”
    华妈妈呵呵笑了两声,便缓缓道:“方才布置晚饭的时候,听她们说太太准备把大少奶奶屋里的李妈妈派到二奶奶屋里去照顾,大少奶奶却以为自己有地方惹的太太不高兴了,连忙就去太太那请罪,等去了才知道不过是一场误会。”
    “不过说起来那李妈妈在府里照顾月子确实是有名的,想当年大少奶奶怀初哥儿的时候,那害喜的症状可是厉害的吓人,多少大夫都无能为力,李妈妈却只是在吃食上下了些功夫,便叫大少奶奶得了胃口吃饭,也难怪现在大少奶奶舍不得李妈妈走了。”
    郎氏(太夫人)恍若没听见一般,照常慢悠悠地吃着碗里的粥,半响才问了句:“结果呢?”
    华妈妈笑着回道:“那李妈妈原本就是太太屋里的人,何况太太又是请她去了二奶奶屋里,大少奶奶哪敢跟自己的婶婶争个奴才,自然是跟太太说清楚便回去了。”
    郎氏闻声笑着眯了眯眼睛。
    华妈妈候了太夫人大半辈子,此刻只看着郎氏面上的神情,心里便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
    想当年大少奶奶有身子时,老太太也派去了一个姓苏的嬷嬷,没想却被那李妈妈处处打压,甚至有一次还借口说那苏妈妈脑子糊涂,拿了性凉的东西给大奶奶吃,不知道还以为老太太故意找了人去害大奶奶的孩子,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记得牢牢的。
    华妈妈眼睛转了转,计上心来,“说起来,二爷这般年纪才有了血脉,确实应该重视一些,单一个嬷嬷想必是忙不过来的,老太太对待这些孙儿们一向大方,这次不如再大方一回。”
    郎氏挑着眉毛问道:“听你这么说,便是有了相中的人吧。”
    “您看,全妈妈如何?”华妈妈试探着问了一句。
    “全妈妈本是佑哥的乳娘,又跟着佑哥在忻州待了这么些年,自是与他们极为亲密的。”郎氏笑着说了句极为含糊的话。
    华妈妈斟酌了一下,随即又道:“奴婢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这赏人赏人,自是要赏个让人家心里舒坦的,若是反倒让人家觉得芒刺在背,整日提防小心,那这赏人岂不成了伤人?”
    华妈妈这话说的一语双关,郎氏听了眼角蓦地抬起来看向华妈妈,那看似柔和的目光中却仿佛藏着刀剑一般,锋利无比,华妈妈只觉得身上一阵寒颤。
    郎氏脸上仍旧带着笑,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任是何人的身边,芒刺都是留不得的。”
    华妈妈见郎氏点头原本心中大喜,可看着郎氏耐人寻味的神情,又把郎氏刚才那句话暗自琢磨了一遍,心里不由大骇。
    且说另一边,全妈妈正在屋里给未出世的小少爷做着衣服,料子都是二爷早钱给她的,捡了一匹浅色的净面丝绵,那丝绵是南方极有名的,柔软保暖不说,摸在手里比鸡蛋还要细腻。小少爷出生时是十二月份前后,这样的料子拿来做包布最适合不过了。
    正忙着,门外有人轻扣了两声。
    全妈妈忙放下剪子下地去开了门。
    “老太太叫妈妈过去说话,妈妈快跟婢子过去吧。”
    全妈妈此刻想起秋桐白日里跟自己说的话,心下坦然,想必那华妈妈已经把事情办成了,不由得赞叹璧容这般用人的本事。
    “老太太方才正与我说起二爷小时候的事,便想到了你,这才大晚上的把你拽了过来,好在咱们也不用干别的,只好好坐下陪老太太动动嘴皮子就是。”
    全妈妈恭敬地向郎氏请了安,才听了吩咐坐到郎氏下边的脚踏上,拿过华妈妈手边的另一个美人锤,力道适中地帮郎氏捶着腿。郎氏笑着又说起了沈君佑当年读书时的事情,全妈妈接着郎氏的话应声附和了几句。
    郎氏微闭着眼睛,嘴上道:“早前照哥儿佑哥儿几个读书的时候,我便知道佑哥将来是个有出息的,就是那股子做事不服输的劲头,有哪个比的了,果不其然,现在家里最不用我操心的便是他了。”
    全妈妈笑了笑,跟着道:“二爷小的时候就常和老奴念叨,姨娘去的早,家里最疼他的人就是老太太了,从吃穿到读书,无一不是老太太替二爷打点着,二爷如今这般成就,那也是老太太悉心培养的功劳。”
    郎氏听了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华妈妈便插嘴道:“老太太嘴上说着不操心,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刚才您不是还和我说要留意着给二奶奶找个有经验的老人过去伺候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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