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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谢方知来?
    姜姒望着他,他只朝她点了点头。
    姜荀不说自己到底为什么去叫谢方知,只说要见谢方知。
    这与萧纵刚刚来过一趟有没有关系,姜姒也不清楚。
    她只依言出去吩咐了红玉等人传消息,约莫到傍晚时候,谢方知那边回说处理完手上事情就来,只是姜姒没等来谢方知,却先等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应当在情理之中的人物。
    章太妃。
    不,应当是太后了。
    从先皇的宠妃,到如今仪表天下的太后,她看上去已经苍老了不少。
    然而姜姒发现,尽管她瞧着年纪已经不小,可眉眼之间的风致却不曾有减退,只是沧海几许不复桑田。
    章太后披着披风,夜里遮得很严实,似乎是悄悄出宫的。
    姜姒见她时候吓了一跳,而章太后只道:“姜小大人如何了?引哀家一见吧。”
    “太后……”她惊觉自己就要问出什么来,却连忙将要说的话收回,只道,“堂兄还没歇下,太后这里请。”
    这里是姜荀的府邸,而不是原来的姜府,不过看上去极其精致,若是旁人见了,必要好生欣赏一番,可现在来的章太后看见什么都不觉得好。她要见的,也唯有姜荀一个人罢了。
    姜荀手里拿着棋谱,看姜姒回来了,以为是谢方知到了,他将腹中的话理了又理,一转脸却发现外面走进来一个披着玄色披风的人,那身形一看便知是女子。
    章太妃缓缓将兜帽放下来,便进了屋。
    满室生香,带着几分岁月里蹉跎的颜色,她看了姜姒一眼,却是姜荀开了口,道:“姒儿,你先出去吧。”
    实则没有什么可瞒的,姜姒也知道,她步履沉重地出去了,然后发现外面在下雨。
    谢方知还没回来,庄闲也还没到京城。
    屋里忽然传来了哭声,姜姒听出来,那是章太后。
    姜荀将棋谱放下了,看着伏在自己身上流泪的女人,终究是半含着嘲讽半含着辛苦地笑出了声,他长叹一声道:“你何苦来这一趟,叫他知道,又是一场算计。”
    “他都要算计你性命了,我还能顾得上什么?”
    章太后哽咽了一声,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哭泣,紧紧地攥着姜荀的手,不敢放开。
    其实,她说得也没什么错处,正是萧纵要算计他性命。
    某些事情,大家也不都是没长眼睛,姜荀并非因为要辅佐萧纵才与章太后有了瓜葛,而是先与章太后有了首尾,才辅佐了萧纵。可如今萧纵大业既成,如何能容得下姜荀?
    原本以为他是不知道的,可想想萧纵何等人物,隐忍蛰伏多年,又是先帝爷曾指定即位的人选,哪里能简单了?
    由是,今日这一出,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姜荀千算万算,也不曾算全了,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死法。
    看章太后在自己面前哭,他心里却平静极了,于是忽然忆及净雪庵上,他陪着姜姒一起回京城那一段行程……
    姜荀没有说话,只与她静静待在一起。
    外面姜姒却坐不下,她拥着手炉,就在檐下站着,等了许久,孔方那边说谢方知在来的路上了,姜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章太后就从屋里出来了。
    看得出她眼眶有些红,整个人都透出一种疲惫和恍惚,从里面走到檐下台阶的时候,她一直压抑着的苦楚,便都透了出来,化作她颊边两行泪:“终究是我害了他……”
    她也不曾管姜姒是不是听懂了,又看了一眼悄悄躲在一遍看她的萧化凡,而后慢慢行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影踪。
    萧化凡偶然出来,看见那人离开,小心地看了姜姒一眼,上来拉姜姒的手,却发现她手心冰冷,于是呵了口气,把她手放进自己两手之间拢着:“干娘,外头冷,还是进屋去吧。”
    姜姒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屋里更冷。”
    屋里烧着地龙呢,哪里会冷?
    萧化凡似乎有些不明白,也不进屋去,只陪着姜姒站在檐下。
    谢方知来的时候,便瞧见姜姒与萧化凡都在外面等。
    他摘了外面罩着的狐皮大氅,便上去将姜姒搂在怀里,压低了声音问道:“太后来过了?”
    姜姒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可看着谢方知那一幅早料到如此的表情,也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陪着姜姒一同进屋去了,见了姜荀这模样,也不知说什么,慢慢坐了下来。
    姜荀终究还是让姜姒出去了,他有话单独对谢方知讲。
    “有什么话不能让姒儿听?”
    谢乙坐在边上,看着姜荀。
    这是姜姒的堂兄,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当初便是他二人一力佐着萧纵上来,可如今姜荀竟然这般模样。
    姜不药,是不药而愈,还是无药可救呢?
    天知道。
    姜荀两眼里有些靡散的光,略一勾唇道:“只是觉得,没必要叫她忧心罢了。姒儿是我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你若敢对她不好,他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的。”
    谢方知听了便笑:“到底是你在酸我,还是我在酸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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