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茗是被闹得没办法,刚刚还想睡个回笼觉来着……
“你这里还缺内侍伺候,晚点就给你送两个过来。”李治说道。他估计满宫上下也就孙茗这李没有太监了,跑个腿啊拿个东西什么的到底是不方便。这点他也奇道,怎么她自己也不提呢?
“殿下看着办吧,机灵点就行。”孙茗倒是可有可无,也没遇着用得着的时候。
李治穿好了鞋袜,起身之前,又在她俏脸上拧了一把,这才走了。
果然到日中的时候,王福来就领着两个内侍进来了,他只交代两声,就留着内侍,自己先告退了。
孙茗见那两个太监都年纪轻轻,眉清目秀的,除了那身太监独有的深绿底色的大袖衣袍,倒是看不大出来。
“都自个儿说说,叫什么,会些什么?”孙茗看着两个太监躬着身,问道。
一个太监下巴微尖,眉眼尖细,他先往前半步,又躬身道:“奴婢赵通,先前在内坊伺候的。娘娘但凡有用得上奴婢的,奴婢定万死不辞。”内坊是东宫所属的官署,怕是太子觉得好,才特意叫他过来服侍的。
“我要你死干嘛呀,”孙茗笑一声,又淡淡道:“知道忠心就行了。”
“是。”赵意不敢再多说,应声后就往后退了半步。
剩下那个圆脸太监自发地上前半步,躬身道:“奴婢小吉,自幼没爹妈,送奴婢进宫的师傅就给起了这名。”
小吉是从光大殿的打扫太监里挑出来的,这个王福来倒有说起过。
“只是这名字就别用了,还是叫吉祥吧,听着喜庆。”孙茗说道,因她一想到叫“小吉”听着像小鸡,总不像回事……
吉祥一听娘娘给起了名字,脸就笑得跟朵菊花似得,半天合不上嘴,逗得孙茗也笑眯了眼。
只是今天注定有很多事。
午后刚过,太子妃那边差人来请,说是有要紧事情。这也是近一个月来,太子妃首次寻她了。
等她到了太子妃的承恩殿的时候,萧良娣已经入座了。
孙茗在太子妃招呼下,就落座在萧珍儿的对面,疑惑起这个时候找她们来的原因了。再看看底下,还跪坐着三个宫人……
太子妃王氏一想到母亲的劝说,就又下定了决心。等侍者都奉上茶后,她清了清喉咙,说:“两位妹妹自从服侍太子以来,想必很是辛苦……”太子妃顿了顿,见萧珍儿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笑来,又沉了沉面色,继续道:“这三个宫人,也是生子有功的,如今也养好了身子,就让他们继续伺候太子吧。两位妹妹意下如何?”
那三个宫人听到太子妃提及,慌忙站出来,躬身拜服。
这三个宫女自从生下儿子后,在宫里都算是透明人,没有太子妃提到,太子也根本不会想到她们……太子妃想做什么?无非是让这几个宫女来分她们两人的宠罢了……
孙茗也不说话,拿眼去看了看三个宫女。看上去眉清目秀,有三分姿色,其余的,就看不出来了。
萧珍儿一声冷笑:“那姐姐打算怎么安排她们?”
太子妃仿佛没有看到萧珍儿的嘲讽,看向孙茗说:“孙妹妹那边地方小,就安排一个,萧妹妹那边就去两个。”
萧珍儿拿眼睛一瞪,她倒看走眼了,这个太子妃突然脸皮变得这样厚?!
孙茗见萧珍儿气得说不上话来,就着话题说道:“只是,她们没名没分的,不明不白地待在我们身边,也不像个样子。”
太子妃沉吟了一会儿,叹道:“也罢,那就擢升这三人为奉仪。”
奉仪是太子妾室里面最末的身份,正九品(这里说一下,良娣为正三品,就是太子妃以下身份最高的了,可以理解为侧室。但因汉人注重嫡庶,所以没有侧妃的。)……
这时萧珍儿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一眼孙茗,好似在说“你个猪队友”,又为太子妃这番牵强附会惹得冷笑起来:“太子妃姐姐真是大方,妹妹自愧不如……”她一挑眉,露了一抹艳丽的娇笑:“只是姐姐,太子知道吗?”
这种拿底下宫女去邀宠的事,萧珍儿是从来不干的,也因为她得宠,所以也不屑去做。现在她也才刚出了月子,身体尚且没有养好,所以太子只是偶尔去看看,很少留过夜。但依着她往常得宠的劲头,现在又为太子生了长女,只消过段时日,太子就会时时去临幸,难道不让那两个宫女去服侍太子,太子妃还要说她是妒妇不成?
孙茗那边地方小是一回事,关键也是她叫太子妃觉得性子软和,没有萧氏的野心和目中无人,所以只分了一个奉仪去她那里。
“此事,我自会与太子商议。”太子妃道。
孙茗见太子妃势必要行此事,其他无非是些借口,也懒得与萧氏一起想方设法相驳,反叫太子妃警惕,就笑着应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萧珍儿一听,又扭头拿那双美目瞪着她。只是现在,她也知道太子妃一意孤行,现在说破了嘴皮子也是无用,看来只好从太子地方下手了。
正巧,她的那翻想法与孙茗不谋而合……
最后,孙茗回去宜春宫的时候,带上的是生了二皇子李孝的郑氏。
郑氏身段窈窕,有一双细长的勾魂媚眼,只是在孙茗面前是不敢造次的,也不敢拿眼乱看,看着给人一种老实本分的感觉。
孙茗所住本来就是偏殿,大不到哪里去,所以只叫底下收拾了一件屋子,不论大小,给她这种身份住,也就这样了。
等李治回到东宫,就直奔宜春宫来。
因是知道太子在孙茗这里摆膳,所以,太子刚入了偏殿,膳食就已经摆一道道摆上来了。
膳后,丫头们给沏了茶,孙茗就拿话说开了。
“太子妃姐姐赏了个宫女伺候太子,”孙茗将茶盏落下,又道:“现在已是封了九品奉仪。”
赐封这种地位妃妾这种事,太子妃还是可以做主的。
李治一笑,将手中茶盏也置下,轻轻搂过身侧的女人,取笑起来:“我道是为什么从我一进屋子,也没摆出什么好脸色来,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孙茗轻轻甩脱了李治的手,走到另一处美人榻上,半倚半靠着,一手摸着身下的白虎皮毯,对着李治翻了个白眼:“反正满宫上下,太子喜欢谁,碍着我什么了。”
那一身桃色印着牡丹花色的大袖衫罩着内力浅色衬裙,深色披帛搭在臂上蜿蜒而下,躺在白虎皮上,在袅袅的熏香烟雾萦绕下,映着桃面粉腮的面颊,犹如神仙妃子。那声娇嗔那惊鸿一瞥,瞪着他的模样,扰的他一阵心痒。
李治上前,坐在她身侧,一手抓着她的,一手抚向她的脸:“你这醋性,何时可以改一改。”
虽然这样说,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是一番讨好的姿态,低头亲了亲她。
“殿下,娘娘,郑奉仪前来问安。”花枝在屏风外唱道。
此番两人正式气氛暧昧的时候,李治也正是在想着与孙茗亲近,哪里耐烦什么郑奉仪了?这时再联想到太子妃做的好事,对太子妃的抱怨就更多了……
见李治直起了身,孙茗也起身,理了理鬓发,整了整披帛,道:“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正是因为看到李治的神色,孙茗才故作大方地把人叫进来,反正入不了太子的眼,做多了只会徒惹人厌烦罢了,何况……是她特意吩咐花枝在这种时候,给那郑奉仪恩典,让她进来见见太子,哼~
郑奉仪此时哪里会留神花枝那不屑嘲讽的眼神,见孙良娣竟然如此“大方”,心里还暗道她蠢。
然后一副战战兢兢入了屋子,才刚行礼,就被李治责问——
“太子妃没有教你规矩吗?”
见郑奉仪吓得往地上一跪,呐呐地说不上话,李治又说:“这个时辰,也不好好在自己屋里待着,反而扰你孙娘娘的清净。”
在唐代,是没有请安一说的,哪里像明清时期,宫妃宫嫔需要早晚问安的。所以郑氏这个时间过来,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也正因为这一点,李治就极为厌恶。所以说他一直以来都对宫女看不上眼,她们哪里是因为他李治这个人,根本就因为他太子的身份可劲地往他床上爬,无非就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孙茗面上似有不忍之心,劝道:“无事无事,太子莫要生气。”
拉了拉李治的衣袖,见李治看向她,又说:“不值当因这种小事……不过,我这偏殿本来就小,恐是委屈了郑奉仪。”
李治见孙茗实在是太良善,反而更觉得郑氏可恶,道:“她什么身份,也值得你为她着想?放在这里也是碍眼,找个远远的院子,打发了。”
郑氏跪在下面欲哭无泪,她身份低微,是不敢在李治和孙茗说话的时候应声的,而李治和孙茗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怎么处置她……
看着哭哭啼啼娇娇弱弱的郑奉仪被扶出去,孙茗内心是一阵舒爽,连带着看着李治也更顺眼了。
勾着李治的脖子,蹭了蹭,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在他耳朵边柔声道:“妾就喜欢看殿下为妾出头的样子,简直像个盖世英雄~”
此时,放佛两人的气氛又回拢过来,李治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自她面颊一路滑下来,在捏一捏某处,又滑下去……
动了动干涩的喉:“你这小没良心的!”
然后,就听某人轻吟一声……
满室的春意……
☆、第17章 壹拾柒
第二天,萧珍儿一听说孙茗借着太子的手,把那个狐媚子打发了的时候,暗恼慢她一步,眼下却不好在太子面前故计重施了。
幸亏她这儿的八凤殿大,后头还有个空园子,索性就将人送了进去,又叫底下心腹牢牢监视起来。
这头孙茗辰时就被李治闹醒了,因是赶在上朝之前,李治也不敢耽搁,又是紧抓时间又突然有种刺激的快感,匆匆就结束了。
然后一边搂着昏昏欲睡的孙茗,一边上下其手,一边问:“等天气再暖一点,我带你去芙蓉园玩。”
孙茗可不知道芙蓉园是哪里,但李治说出口的地方,必然是个皇家园林。
此时她还泛着困意,抓了抓他作乱的手,呼吸不稳地回道:“能骑马吗?我好久没骑马了。”
李治被话引了兴趣了,他还不知道孙茗竟会骑猎,这会儿就寻思是不是该给她弄匹好马来了。
李世民有匹大宛国进贡的狮子聪,因它奔跑如飞,所以传言说是“天马”,很不得了。李治呢也有一匹踏雪乌骓马,奔跑、跳跃都是马中之冠,曾经传言西楚霸王项羽骑的也是这种马。
身为皇族就有这种好处了,寻常人纵有万金,也得不来一匹宝马,而他们坐卧高堂,自有人上赶着送来,还要看他们乐不乐意享用……
他这爱妃平常看着娇俏柔顺,性子竟是这般野……他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怎么孙茗就入了他的眼呢?!
要说美人,比她美的也不是没有,但像她这么爱娇,又爱使小性,还常有醋意的,李治实在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吃她这一套……还怎么宠都宠不够。只觉得看她每天笑盈盈地对着自己,心情也忽然就变好了……所以也自然地,更宠着她了。
“到时候给你弄匹青骢马来。”
孙茗是不知道哪种马好哪种不好的,但由李治说出口的东西,必然都是很好的。你看他赏的东西物件,送给她的所有东西,无一不是精品。
孙茗听李治为她的事上了心,又触道了她柔软的神经,勾着他的脖子,又亲上去,间隙间还听到她说:“太子送的,什么马我都喜欢……”
李治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身上的软绵处:“高兴了又来闹我。到底是整天气我,还瞪我?”
孙茗也不甘示弱道:“那又是谁,整天乘着人家还在睡觉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治吞入腹中……
……
下了朝,依照惯例,李治仍是去甘露殿等李世民。
只是约莫李世民被什么事给绊住了,结果李治到的时候,唯有武媚娘跪在一隅抄写经书。
唐代对男女大防其实并不严,再说大殿门敞开着,守门两个太监一望就可窥见里面所有的情景,所以倒是不妨事的。
武媚娘见李治进来,只抬起头看了眼,就继续低眉顺眼地抄写。
一时间,只听到笔尖落在宣纸上的声音……
李治对之前的事情仍有些歉然,见武才人也没有之前见到他时的亲切的笑容,心里就有些不习惯,恐怕她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恼他。
“武才人,可是为父皇抄写经书?”李治上前,这番也是没话找话。
武媚娘头也不抬,只“嗯”了一声,声音轻细又带有柔媚,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治一低头,还能看见她白皙的脖子……
“咳……”李治轻咳了一声,又说:“上次是我的不是,还望才人不要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