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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瑾瑶眼泪模糊,以头触地,悔恨不已。
    “你错了。”周氏道。
    “是,我错了。”洛瑾瑶哀泣。
    “我说你认的错错了,少年慕艾,谁没个动情的时候,你错在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你错在,为了一个男子竟不顾养育你长大的父母,自我磋磨有寻死徇情之念。古语有云发乎情止乎礼,你为情轻生让人看出模样来便是违礼了,便是大错。他既无心,你便断情,当断则断,置若罔闻,该嫁人嫁人,该做什么做什么,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和忍耐。阿瑶,你小气了,是你自己让人看轻了去,怨不得旁人。”
    洛瑾瑶颤抖道:“阿娘教训的是,只是、只是当时心不由己,情已付,收不回来了,自以为那一个他便是一生一世了,我痴愚做了真,到头来才发现,知人知面不知心。”
    撑在地上的手指逐渐收紧,指甲磨断,指腹磨破,但此时的洛瑾瑶却不知道疼痛,那龌龊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忽觉自己肮脏,满腔怨恨。
    女儿情长,尤其阿瑶又有痴情处,周氏如何不知。她说的简单,付出的情意又岂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那痛是一世也埋葬不掉的。
    遂把洛瑾瑶扶起来搂在怀里,为她拭泪道:“我的儿,错便错了。人生一世谁又敢说自己不犯错呢,知错能改就是万幸。再说,此事的错也全不在你,我也有错,我错在错看了赵筠这小子。原本我冷眼瞧着他,琴棋书画皆精通,读书万卷,少年时便中了秀才,和你是顶顶相配的,平常你三伯母她们拿你俩打趣我也就没阻止,我也是存了成全的心思的,你俩的事儿按说该是水到渠成,谁承想……”想着老夫人七十大寿那日发生的事情,周氏恨的牙痒,“但凡让我知道谁陷害的你,我定碎尸万段了她!”
    洛瑾瑶有心想说:陷害我的就是洛瑾瑜!但她空口白牙,纵然阿娘疼她也不会全信,就忍耐下了。
    慈安堂亦是华灯初上,老夫人被气的晚膳没用,洛瑾瑜知道了就自己亲做了一碗牛奶燕窝粥送过来,她亲自服侍着老夫人吃完后,老夫人便感慨道:“那一个我是真白疼了她,若早知她是这样的,倒还不如多疼疼你,可怜你无父无母孤女一个。”
    话落,想起那死去的儿子,老夫人泪落两旁,悲不自已。
    洛瑾瑜陪着落了两滴泪,安抚道:“白白的祖母又提这个做什么,有大伯母看顾着我,我一点委屈也不曾受过的,纵然是父母在世也不过如此了,何况我还有祖母疼呢,我是躺在福窝窝里的孩子,有什么可怜的,祖母快莫要伤心了。”
    “她若真疼你,当年就该认下你,如此你将来的亲事也更好些。可她呢,顽固的气死个人,明明膝下空虚,多一个女孩孝顺有什么不好的,她却坚决不松口。我知道,她疼阿瑶,可疼阿瑶也碍不着认下一个你啊,你难道还会分去了阿瑶的宠爱不成。”
    洛瑾瑜拿过小几上一个柑桔来,素手慢剥,只垂着头笑,半响儿才道:“祖母,瑜儿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当年没死在盗匪窝里,我这条命就是白捡来的,瑜儿惜福着呢,不敢强求太多。”
    老夫人可怜的摸摸她的发顶,“傻孩子,你怎就这么懂事呢,瑶儿如有你的一半我也就不发愁了。”
    洛瑾瑜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看看天色起身道:“祖母,您该安寝了,瑜儿不敢打扰,这就回去了。”
    “好孩子,你也早些歇息。秀容,你带着几个小丫头子送送她。”
    三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洛诚已成了亲,和大奶奶小万氏居住在沁园旁边的落梅院,二儿子洛谦,独居折桂楼,远离内府诸院,靠近外院,因正在国子监读书,每逢初一十五才回家来,而沁园便是三夫人、三老爷并他的那些姬妾所居的地方。
    这会儿用过晚膳,三夫人望着伺候在旁的这些或美或娇的姬妾们,恨声道:“都是没用的东西,要了你们什么用,也绑不住男人的心。”
    一个妾咕哝道:“老爷正门不走,就爱走偏门,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众人一听,连同王氏禁不住哄笑起来,王氏点着她道:“甄姨娘,你有功夫在我跟前耍嘴皮子,还不如多想想辙把老爷的心拢回来。我见你们一个个无事就拌嘴,可不是旷出来的。”
    甄姨娘就道:“老爷的马鞭子是好玩的吗,不招他都来拿我们出气,若惹恼了,看不把我们打个臭死。夫人您比我们有身份,老爷不敢胡为的,还是您亲自出马吧。”
    “扶不上墙的贱蹄子,都给我滚!”
    众姨娘一哄而散。
    更深露重,绣楼上的灯都灭了,丫头们都睡了,后窗被人从里头打开,一个人影牵着绳子翻了出来,下面就是一个小花园,柳树假山,还有一片夜来香。
    “喵……”
    猫叫声戛然而止,“咕咚”一声一团东西从人影怀里被扔了出来,月色下移,隐隐的就看见那是一只被堵住了嘴的小奶猫。
    人影一脚踩住猫的脖子,狠命的一阵跺,先是猫的身子又是猫的头,猫被硬物塞住了嘴,叫不出来,不消片刻,眼珠子爆出,血肉模糊,便听人影戾声压抑着咕唧道:“筠表哥喜欢你,祖母最疼你,你娘也疼你,一家子人都疼你,你算什么个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都疼你,都疼你,我叫你疼,疼!疼!疼!”
    眉毛竖起,瞪眼如铜铃,银牙龇出,彷如厉鬼。
    待发泄完了,见奶猫死的透透的,她自假山洞里掏出一把花锄来,拨开一丛夜来香就开始刨坑。
    ☆、第28章 国公爷回来了
    这晚,洛瑾瑶是跟着周氏睡的,娘两个躺一个被窝,亲香的很。
    把着洛瑾瑶抠断了的指甲,磨破了的指腹,周氏心疼道:“纵然悔悟了,也不必糟蹋自己的手指,女孩家家的,一双手可是宝贵。”
    “过几天就长好了,指甲也会重新长出来的。阿娘。”洛瑾瑶窝在周氏怀里,闻一闻母亲的体香,闭着眼享受道:“阿娘,能再被您疼爱着,真好。阿娘,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不任性妄为了。”
    周氏一边拍着她背哄她睡一边笑道:“你孩子气重,我可不把你的话当真。不过今儿个阿娘心里也高兴,我的女儿终于知道谁对她才是真心的好了。”
    洛瑾瑶微睁开眼,往周氏怀里拱了拱,道:“小时候我养在老夫人身边,我只当阿娘为了生儿子不喜欢我,只有老夫人是真心疼爱我的,等我长大了才知道,阿娘也是疼我的,到了现在我更是知道,这世上谁都可能伤害我,只有阿娘不会。阿娘,我的好阿娘,做你的女儿真好。”
    感动处,她双眸又泪湿了,怕被周氏笑话,小猫儿似的往她咯吱窝里藏,周氏穿着一件薄绫青寝衣,轻易就感觉到了,手肘拄在枕头上撑着半边脸道:“瑶儿,你已不是娘怀里的娇小姐了,是做人家媳妇的了,以后还是要做母亲的,你要学着内心坚韧起来,知道不知道?”
    洛瑾瑶点头,把哽咽生生咽了回去,“阿娘,我知道了。”
    “好孩子,阿娘知道你心软的就像春日的柳絮,这本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做当家主妇的可不能太过心软,被下面那些刁钻的婆子媳妇们哄两句,哀求两句就轻易放过了,该狠心的时候就要学着狠心,纵然不是你愿意的,也要做。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你愿意做的事儿,十之七八都是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可还是要做的。”
    “我都知道了,阿娘,我只是、只是有些时候不愿意计较,总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可现在不会了。”洛瑾瑶又浑身紧绷起来,啮咬着贝齿想:对那些将要毁灭我的人,我不会心软!
    “这就对了。以前我教你管家,主持中馈,你不是嫌烦扰就是不愿意踏足膳房还编排那些媳妇婆子们都是聒噪的母鸡,往后可不许如此,说的粗俗一些,人活着为的就是吃喝拉撒睡,男人在外头为咱们女人顶着天,咱们女子就是要在家里处理好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一心钻研的琴棋书画诗酒茶,那些都不过是闲暇时候的消遣,往后就都放一放,专心一志的管好你的小家,偎贴你的男人,如此才是过日子的人。”
    听了周氏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洛瑾瑶心里颇有触动,一一答应下来,自己琢磨消化。
    在说到让洛瑾瑶放一放她的琴棋书画时,女儿难得的这么听话,把周氏喜的什么似的,可怜见的,就为了扭转她这性子,前几年母女俩没少置气,这回可好了,到底是嫁了人的,也渐渐懂事了。
    想着那女婿,周氏便轻声问道:“他待你好吗?”
    洛瑾瑶低眉浅笑,细细答道:“好。”
    周氏笑了,又问,“如何个好法?”
    “阿娘。”洛瑾瑶羞的捂脸,翻个身面对着墙,咕哝道:“困了,我要睡觉了。”
    见此,周氏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笑着将洛瑾瑶又翻回来,慢悠悠拍着她背道:“和阿娘有什么可羞的,你小时候阿娘可看光了你的小屁股蛋儿。”
    “阿娘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了,夜深了,你睡吧,娘拍着你睡。你小时候阿娘也没搂过你睡,将将十岁上,我把你要回来,你就住进了绣楼,娘两个又是无缘交心,这回好了,阿娘终于搂着你睡了一回,这也是最后一回了,我的女儿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
    本是随意一说的,想着年轻时候的心酸,说着说着就落了泪,可她不能在女儿面前失态,忙忙的搂了洛瑾瑶在怀,拍着她,哼着曲儿,轻柔慢哄。
    洛瑾瑶又自落了回泪,在周氏清香的怀里渐渐睡了,小手抓着周氏的前襟,满面依恋。
    周氏轻轻收回手,为女儿掖了掖被角,瞧见女儿安静甜美的睡颜,母爱泛滥,想道: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但有娘一日都能为你顶了。我的心头肉啊,娘是多么希望你永远像孩童一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活着,但娘终是比你先死,娘若死了你该怎么办呢。
    月落乌啼,外院,洛文儒不在,待客的书房花厅就成了洛文善的,伺候的人都被打发了下去,花厅里洛文善躺在罗汉床上,翘着二郎腿逗蛐蛐儿,地下跪着一个唇红齿白,年纪十五六的少年,便听他回禀道:“老爷,秃尾巴和赖金刚就是这么回的。”
    “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那周氏还不是只任人宰割的兔子。寻芳啊,咱们这位国公夫人,可比我那大哥难对付的多,可我不着急,不着急。”洛文善把个蛐蛐罐放眼跟前瞅玩了一会儿,笑道:“她的心肝肉回来了啊,我可心的宝贝侄女呦。”
    二小姐新姑爷回门来了,这一夜多少人没合上眼,多少人半夜里笑醒了。
    朱门扣环声,晨露早归人。
    天际才露鱼肚白,洛文儒就下衙回了家来,扣响了瑞华堂的院门,此时守门的婆子正蒙头盖窝缩在被子里睡的香甜,猛被叩门声吵醒,骨碌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昨夜上房的薇姑娘可嘱咐过,国公爷妥不了是今儿早上归。
    遂随手抓起一件袄子披上,趿拉上鞋子就忙来开门。
    门一开,一看,婆子下意识的就往下跪,口里要敬喊,洛文儒抬手阻止了,望着静悄悄的院子,和落在廊檐上的曦光,淡声道:“不必声张,悄声的去把堂屋门叫开吧。”
    婆子应声,小跑步来到暖阁窗下,轻扣窗棂,低声喊道:“姑娘起来了,国公爷回来了,快给把门开开。”
    今儿正是红薇上夜,每当轮到她的时候,整夜都不敢深睡的,一点响动就醒了,听见是守门王婆子的声音就忙披上红绫袄子起来开门。
    一时洛文儒进得门来,红薇便道:“国公爷回来了,夫人和小姐还在睡,奴婢这就去叫醒。”
    “阿瑶睡在这了?”洛文儒微诧。
    “是,二小姐难得的这么亲近夫人。”红薇轻声道。
    “你去让人打盆洗脸水来,另,再上一碗浓浓的滚茶。”洛文儒把玉蝉八梁冠摘下放在桌案上道。
    “是,奴婢这就去。”红薇自去把丫头们都叫起来,屋里洛文儒背手在后踱步来去,少顷,慢慢转到了寝房里。
    三足玉香炉里,回字瑞脑香燃成了灰烬,余烟袅袅,床前的水仙立灯熄了,海棠花梨木拔步床前有些昏暗,洛文儒拨开帐幔,就瞧见了那睡梦正酣的娘俩,妻子胳膊露在外面,搭着女儿,女儿甜甜的窝在妻子怀里,脸上尤带着笑痕。
    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脑海里禁不住就想起她小时候粉妆玉琢的可爱来,心里对她的恼怒一时也凝聚不起来了。
    方要探手,顿了顿,张口往手掌心里哈了会儿热气,把手掌捂热了这才轻拿起周氏的胳膊,想要帮她放进被子里,和女儿睡,本是新奇,珍惜的一夜也不曾睡沉了,别人一碰也就醒了,见是丈夫立在床前,周氏先扭头看了女儿一眼,为她掖了掖被角,轻轻的掀被下床,将帐幔掩上,洛文儒自屏风上拽下周氏的袄子为她披上,低声道:“别着了凉。”
    周氏拉着洛文儒来到大厅,一把甩开他的手就斜眼瞧他,“我还当你要在衙署里过一辈子呢,回来这么早做什么,你得等到女儿女婿回杭州了再回来不是。”
    洛文儒解释道:“同僚家里有事请我代班,我能不帮?哪里就是为了你说的那些烦心事。”
    “什么烦心事?我可不知道什么烦心事。阿瑶的事儿先搁在一边,只说你那个好三弟,他究竟要作什么死呢,昨儿个讨债的又上门来了,叫嚣着要烧你家的房子呢,我一个女人家差点没被那些人给吃了,亏得女婿出头帮我解了围。回头你见了他,可别给人家脸子瞧,你心里就是有一万个不乐意也给我烂在肚子里。”
    洛文儒开始解自己身上穿的朝服,目色不明的道:“我心里有数。”
    周氏接过手来,一边帮着除腰上的赤罗蔽膝一边道:“我冷眼打量来着,这个女婿是极为不错的,只要你别另眼看人就会知道他的好了,可比当初那些亲戚给介绍的穷酸秀才破落户好百倍。”
    两口子叽叽咕咕说话,寝房里洛瑾瑶也醒了,听见洛文儒回来了,吐吐舌,忙忙的自己穿戴整齐了出来行礼。
    “阿爹,万福金安。”洛瑾瑶老老实实的蹲身行礼。
    周氏捶了洛文儒一记,瞪他道:“瞧你把阿瑶吓的,万福金安都喊出来了。”
    洛文儒尴尬的缓了缓脸色,“嗯”了一声。
    “阿娘,我回去了,待会儿再来。”
    “去吧,一会儿我让人去叫你用早膳。”
    “嗳。”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八点还有更新。
    ☆、第29章 老贼妇
    走在回廊上,洛瑾瑶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此时山明水秀阁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碧云寒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胳膊上挂着衣裙,一个手里捧着流苏饰物。
    “我猜着你们也是要起早来接我的,你们姑爷起来了吗?”
    见洛瑾瑶披散着头发,只穿了一件比甲就出来了,碧云忙将连帽披风给她披上,引着往堂屋里去道:“天色还早,姑爷还在睡呢。奴婢们是想着去夫人院里等着伺候的,故此起得早了些。”
    这山明水秀阁是建在山丘上的,四周花木繁多,这会儿正值春季,晓风一吹,落花簌簌,娇嫩的花瓣一忽儿落在人头发上,一忽儿贴着人的脸掉下来,一忽儿又在半空里打着旋儿,洛瑾瑶沉吟半响儿,想起了一句诗来,念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落花时节又逢君……”洛瑾瑶忽的提起裙摆就往堂屋里跑,面上笑意荏苒,欢呼高吟:“落花时节又逢君,又缝君……夫君,太阳晒屁股了,要起床了。”
    两个丫头不知缘故,只知今儿早上小姐尤为欢快,也不禁笑起来,碧云便道:“把服侍的人都叫起来吧,没得主子起了,她们还懒怠睡着,没个规矩。”
    屋里,钱金银和衣而睡,听着动静,耳朵动了动,尤装作不闻,还打起了呼噜来。
    洛瑾瑶掀开帐幔,不忍打搅,就跪坐在脚踏上,双肘拄着床沿,托着下巴,就那么静静的看他,但见他有一双浓密的长眉,靠近额心的两边眉毛又硬又竖直,她用指腹摸了摸还扎手呢,这让他看起来凶巴巴的,他还有一个挺直的大鼻子,鼻头滑滑的,唇瓣的颜色是暗红的,不薄也不厚,刚刚好,她量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后又比量在他的唇上,惊奇的发现,她的嘴正是他嘴的一个半。
    玩心忽起,她捏住他的鼻子就叫道:“夫君,起床了,天亮喽。”
    钱金银早已醒了,装睡逗她玩呢,擦觉呼吸不畅后就蓦地将她抱上了床,压在身下,圈在胳膊里,挑着她下巴道:“让夫婿独守空闺一夜,该当何罪。”
    洛瑾瑶咯咯的笑起来,推着他前襟道:“好夫君,就罚无罪释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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