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医院,你上车吗?”
“好端端的去医院干什么?”顾一记得医院和城建局不在一条路上,要兜好大个圈子。
“笑了,我真该要替寇儿好好骂骂你了!”景千砰得合上车门,目光阴狠,“你问我去医院干嘛?谁是闲的蛋疼去那种晦气地方找——”
“王部!”不怪顾一分神,只怪王部的车正好在这儿停了一下,毕竟工作高于一切,毕竟知道景大律师骂人无敌。
冯艳艳和王帆正从后座下来,王部犹豫着下了车,要不是看见景千在这儿,他绝对不会下车。
“景少好。”
景千拉开车门砰得声合上,一溜烟走了。
吃炸药了?顾一心底问了声,目送他离开。
眼见王部又要上车,顾一连忙追过去,“王部,我设计图画好了,咱去城建局吧!”
可能是景千没有理他,被驳了面子,又或者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心烦意乱,王部现在心情很不好,看了眼顾一递给他的图纸,说实话,他打从心底佩服,画的比原先的还要漂亮实用。
“小顾,你挺有本事的啊!”
这话不像是赞赏的口气,顾一扫了眼站在一旁窃窃私语的冯艳艳和王帆,冯艳艳脸上的笑意从未这般灿烂过,顾一只问了句:“王部,还去城建局的吗?”
“去过了。”王部只说完这话,将那叠设计图丢出了窗外,驱车离开。
就像是被风扬起的雪花,大片大片地从空中落下,铺陈在地面上,谁又会去在意一片雪花,在意这张纸上的写写画画。
顾一蹲下身,一张,两张,三张……最后一张被一只红色的高跟鞋踩住。
“这不是你能踩的东西,让开。”顾一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捏着画纸的一角。
“顾一你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呢,不到两天就赶上了呢!”冯艳艳笑道,“不过慢了一步,怎么办?”
“别不懂事,给我让开!”
冯艳艳呵笑着,“别不懂事?这话你跟谁学的啊,你以为你是谁啊,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这话我就特想看人抽你,真是笑死我了!”
顾一没有生气,慢慢地起身,使劲地将冯艳艳推倒一边去,弯下腰将那张印着鞋印的画纸捡起来,细细地拂去纸上的灰尘,可留下的沾污怎么拭不掉。
“还留着?宝贝着?有什么用。”冯艳艳甩开王帆的手,气冲冲地走到顾一面前,“伯父刚刚已经交了一份清江大桥设计图上去了,凉局长表示很开心,说我们很负责,做的很漂亮!”
怔怔地站在原地,顾一手里握着那份薄薄的设计图,她软磨硬泡求着赵寇帮忙,其中内容繁复艰难她最清楚了,赵寇都曾说了句“这项目有点难度,给你一周的时间真能画好吗”。
凌晨五点半才完工,顾一瞪圆睡意袭来的双眼,愣愣地看完四张图后倒在沙发上休息,连房都懒得回了。
她的辛苦付出,却被这样取而代之?
她不知道王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如何交出设计图的,难道找人代笔?顾一站在风中呵笑,她倒是真想知道,在作图封面比赵寇还要快的人是谁?
景千到医院的时候,病房内苏君彦正扶着赵寇,没三秒钟的站立赵寇就重重地跌回了轮椅里,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
“哟,小千千来了?”苏君彦打了声招呼,“寇儿听医生说,有机会站起来就拉着我练习了,这感觉就和带孩子似的!”
“啧,背着我养了这么大个儿子?小君君你挺赞的嘛!”景千顺口接了声。
苏君彦在景千那儿讨不到好处,只能调戏赵寇,“来,喊爸爸。”
赵寇拂开苏君彦搁在他肩上的手,轻描淡写道,“你俩组队得了,轮回投好胎,进我赵家门。”
“哈哈!”景千毫不客气地笑了声,“寇儿才是真损!”
苏君彦还在琢磨着这话,赵寇但笑不语。
“医生怎么说,还要过多久?”景千关心地问道。
“等一阵子吧。”赵寇这样回答,事实上,医生说的是,能再站起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真好,”景千拍手,“那你还是每周来医院一次吧,半月过来一次隔太久了。”
赵寇出院那天,他和苏君彦也在,清清楚楚地听见医生的交代是:一周一次身体检查,必须过来。而顾一却置若惘闻。
这时,手机响了。
看了眼屏幕上的字眼,赵寇对景千二人比划了下示意安静。
“喂,我是赵寇。”
“我是凉辰景,如你所料,设计图今天早晨送过来了。”
“嗯,有劳了。”
“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寇听出了凉辰景的迟疑,设计图难道不合要求?绝对不可能,他可以用他的专业知识担保。“说吧,当讲则讲。”
“那晚你说这个项目是赵太太负责,送过来的设计图署名冯艳艳……”
一般情况下,凉辰景是不会说这些话的,不过对方的爷爷和自己的爷爷有着几十年的战友情分,儿时两家关系也算不错,后来他因故出国和赵寇断了联系,回s市发展巧地遇上也算是缘分。
寇儿换招了
019
顾一从王部的办公室出来后直奔冯艳艳的桌前,“你怎么会有清江大桥的项目合作书的?”
“你这是什么口气?”冯艳艳呵笑,上下打量着顾一,“帮你收拾了烂摊子,不识好歹也就算了,反正我没指望你顾一能正儿八经地跟我说声谢谢。”
顾一沉下脸,冷若冰山。“别转移话题,我是在问你那个合作书你怎么会有?”
她负责这个项目,按理说工程部的人只有她和王部有资格拥有这个合作书,如果她是王部,宁可将合作书交给王帆也不会交个冯艳艳这个big草包。
“你管我怎么会有!”冯艳艳声音一扬,面色不愉,“顾一你是不是觉得我盖过了你首席设计师的风头,你以为我愿意蹚着浑水啊?要不是怕我们工程部的人替你背黑锅,我才懒得管呢!”
办公室内顷刻肃静,冯艳艳理直气壮地那通话一瞬间引起不少男同胞的低声称赞,稀落的鼓掌声越发洪亮起来。
都知道顾一性格不好,性子又傲的很,自己的捅出的篓子补不上,结果被相看两相厌的死对头处理好了,肯定觉得别人盖过自己的风头……不少人低声议论着。
顾一不在乎那些私语,她就想知道,冯艳艳是不是真的有合作书,那设计图是不是真的是她画的?毕竟,冯艳艳是个画阳台都要找王帆的人!
“明人不说暗话,那份合作书你在哪儿找着看的?”顾一冷声质问,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转移话题不得不让顾一起疑。
“顾姐,顾姐!”王帆忙得跑过来拉开顾一,“我们去外面说,不影响其他人工作好吗?”
顾一甩开王帆的手,冷眼一扫春风得意的冯艳艳,而后出去了。
“当初这个项目下来的时候,我爸虽然给了你一份,应该是因为我是他儿子,所以私心把他那份给我了,这点确实是我爸做的不对,我代替他向你道歉,顾姐,对不起。”王帆正儿八经地给顾一鞠了个躬。
“我爸说这次的项目很有难度,让我画着练练笔,我那时候没当回事,只是过年的时候在家闲着就试了试。”
顾一望着他不说话,两只眼明亮极了。
“其实我画的并不好,无意和顾姐你争什么风头,我也知道顾姐您不是爱风头的人,我一直很敬佩您,”王帆抿了抿唇,“后来你设计图不见了,我爸很着急,他私下问我有没有画,我还是想着顾姐能找到设计图,就没跟父亲说实话。”
“然后呢?”
“顾姐你知道的,我和艳艳同居两年了,那次被她在书房看见了设计图,她当晚就打电话跟爸讲了,顾姐我真对不起你!”
顾一摇头,确实,那天晚上王部莫名其妙地就走了,还不接她的电话。
可问题不在这,她望着王帆一字一句道,“那设计图怎么是以冯艳艳的名义交上去的呢?”
王帆长叹了口气,好久没有说话,再次看向顾一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深沉的泪水。
“顾姐你也别笑话我,”王帆摸了把眼,“你知道艳艳的脾气,喜欢和你争,不管是什么,这次听说你设计图不见了我也不想瞒你什么,当时她真的挺开心的,说这是打败你的机会,看你丢人的时候。”
顾一笑了声,还真是冯艳艳的性格。“所以,你就把设计图让给她了?”
王帆苦笑着摇头,“其实我本意是想过把设计图偷偷地给你,让你把篓子补上去,这样组内也不再吵个不停,他们也不会把责任全推给你。”
顾一闻言当下就变了脸,前面还编的像模像样,这里怎么就人模狗样了!“王帆,你当我好糊弄?我就一小小的打工的,你何必费心费力地讨好我?”
“我不想说的,可已经多嘴了。”王帆抽了抽鼻子,吸了吸鼻涕,“说来惭愧,顾姐你应该知道我和我爸对你很殷勤,特别是知道苏少要追你,又听说赵总替你穿鞋的事情后,这个人啊,现在是小职员谁知道下一秒是什么!现在不趁着是小职员的时候巴结,以后等你成了苏太太,赵太太,我们可巴结不上!”
顾一汗颜,还真是王部的风格,入木三分的巴结谄媚样,不过他儿子还真敢说!!!“那设计图咋没给我?”
“艳艳怀孕了,逼我在设计图和孩子里面选,我是个男人,冯艳艳不管性格有多坏都是我的女人,她也是个普通女人会爱慕虚荣,我人穷志短给不了她什么,唯一能给的也就是这么点价值了!她为我流了3次孩子了,这次,这次!”
顾一抽了张纸巾递给泣不能言的王帆,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大的人了还哭什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五一吧,正好有个小长假。”王帆被顾一说的很不好意思,不禁红着脸。“顾姐你到时候一定要来!”
顾一笑笑没说话,转身准备走人。
“顾姐!”王帆喊住她,“艳艳怀孕了脾气有点大,你能不能别理她,放着她一个人去折腾好吗?”
“真疼老婆,行啊!”顾一应了声,挥挥手走人。
“顾姐!”
顾一呼了口气转过身去,“又怎么了?”
“那个,”王帆手搓了搓衣服,极小声道,“那个,能不能把那包纸巾借我,我纸巾给艳艳了。”
顾一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群男同胞围着冯艳艳称赞,各种表扬。
顾一知道就是有十个冯艳艳也做不了清江大桥那个项目,不过王帆那小子确实不错,低调踏实,学会了老王的察言观色和左右逢源,也学会了老王的过硬本领。
收拾了桌面,顾一还想着王部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暂时不方便交给她大的项目,就当是半工作半休息一段的日子,也好有时间和苏少或者赵总出去玩玩。
翻出包内的手机,联系人里输入‘贱人’两个字却显示空白,顾一这才想起来,昨天作为求赵寇画图的条件。
输入‘老公’,没有符合条件的搜索结果。
输入‘宝贝’,没有符合条件的搜索结果。
输入‘亲亲’,没有符合条件的搜索结果。
输入‘心肝’,没有符合条件的搜索结果。
输入‘最爱’,没有符合条件的搜索结果。
顾一一个人在桌前玩得挺开心的,n多个肉麻恶心的词汇全试试完了,依旧没有搜索出结果。
哟呵,赵寇你是个人才啊!
顾一倒要看看他给自己取了个什么独一无二高大上的备注——赵寇。
顾一给他的大脑回路跪了!就为了这个破名字,直说啊,她免费给他改?
但就是这样,顾一看着这两个字,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本来因为工作的事情觉得自己作为当事人却被欺骗了,难免有些气愤,现在舒畅了很多,觉得赵寇有时候傻乎乎的还挺老实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