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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讨厌我的,我知道呢,我已经在附近找下了工作,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就好了哦,上班等我回家,下班也等我回家,可以养一只宠物,猫咪或者狗都可以呢,不然要是寂寞了,我也可以偷偷摸鱼和你发短信或者什么的,甚至是更奇怪的事情呢……”初恋先生沉溺于他那美妙的幻想之中,嘴上喋喋不休。
    皮草小姐这次没有很粗暴打断他,听他娓娓道来这想得有点多的未来日常生活。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居然浮上了几抹可疑的红晕,难不成是被初恋先生打动了吗?
    这个世界真是有些可怕啊……
    我往后退一步,缩入木叶的怀中。
    他顺势用手臂揽住我的腰,炙热的呼吸就吞吐在耳侧,手上轻轻一收,就能将我扣入那怀中的半点方圆之内。
    我这是……自寻死路,还是羊入虎口?
    等到客人都陆陆续续进了门,木叶这才关灯点燃蜡烛,又关上门上了锁,淡然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能逃哦。”
    他的语调暧昧,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木叶弯起唇角,复而把我搂到怀里:“诸位可听说过,鬼车站?”
    大叔趁机揩油,把自己的女朋友带入怀里:“啊呀,听起来就是可怕的故事呢,你还是好好待在我怀里好了。”
    初恋先生借葫芦画瓢,刚伸出手就被皮草小姐抬脚狠狠踹到了地下。
    初恋先生爬起来,鼻尖忽然流下可疑的红色血迹,他涨红脸道:“我……我看到了你长袍底下的,咳……”
    是了,皮草小姐今天穿的是轻薄的旧时长衫,一抬腿就……
    我与众人斜斜扫了初恋先生一眼,以示不满。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目老师道:“继续吧,我可是很感兴趣呢!”
    木叶看完了初恋先生这场滑稽的戏,意犹未尽道:“据说有名中学生名字叫阿琴,她每天晚上都得坐末班的巴士回家。这天,她也照常坐巴士回家,可是这次的巴士上不但没有多少人,就连司机都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这让阿琴觉得很古怪。但是再怎么奇怪也该相信自己是生活在一个由多种物质形成的真实的世界里面吧?又怎会有鬼怪呢?就好比,在座的各位,会觉得身后出现了什么吗,又或者,存在一些什么呢?”
    他眯起眼睛,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低低笑了起来。
    众人无不轻颤一下,就连缩在他怀里的我都忍不住心跳加速,明显是被他这样的质疑给吓到了。
    谁又能确定,自己四周真的什么都没有呢?还是紧紧依附在自己的后背,肉眼所看不见的背后灵呢?
    看得见的,又或者看不见的。
    隐藏在地底下的,又或者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谁又分得清是谁呢?
    大叔道:“那,那位阿琴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木叶拉长音调:“哦?她呀——她还是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玩手机,顺道给一个贴吧里面的朋友讲述她这样诡秘的经历,大家无不建议她去询问一下司机,比较无神论者还是比较多的,何况,鬼神不也是太过于神秘才导致无人相信的吗?这样静谧,一定只是巧合吧。阿琴就在众人千里之外的催促之下,一步步走向司机,可就在这时,车停下了……车门大敞,她再回头望去,司机已经急匆匆地推开她,下了车,显然是已经到站下班了的样子,可无论如何,今天都太过奇怪了。”
    “于是呢?”众人屏息以待。
    “于是阿琴又回复了贴吧的一些留言,胆战心惊往车下走。那里路灯昏暗,四周悄无声息,只有站牌孤零零立在路边,偌大的城镇里居然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楼房里亮起灯火。这让阿琴害怕极了,忽然,远处传来击鼓的声音,是一群人,他们由远及近而来,不是缺了手臂就是断了小腿,无一不是残缺之身,那冰冷的气息仿佛就是告诉阿琴,这些都不是人啊……她很害怕,回头望了望车站牌,只发现上面写了站名——鬼车站。”
    木叶的声音戛然而止,吹熄了一支蜡烛。不知谁发出的尖叫,众人纷纷嘈杂起来,就连一贯矜持稳重闻名的黑目老师也与旁边的某小妖抱作一团。
    我用手覆上脸,表示这货丢人丢的不是那么一点点。
    而木叶鬼故事的成功拉开了一个很好的头,很快就有人接着道:“那么,诸位听说过多嘴婆婆呢?”
    他是隔壁工艺品店的老板,带着一副细框眼镜,很是平凡的样子,客人们都喊他三刀。具体是为什么,也可能是个不能说的故事吧?
    木叶道:“愿闻其详。”
    三刀道:“相传在旧时,家家户户一到深夜就没有出门的习惯,这个习惯并不是不喜爱出门而潜移默化形成的哦,而是因为怕遇到多嘴婆婆。”
    皮草小姐疑惑道:“这多嘴婆婆又是什么人?”
    “多嘴婆婆就是长着多个嘴巴的妖怪呢,相传只要在深夜,有路人看见她,多嘴婆婆就会追上来问话,如果路人回答了,那她就会张开嘴,口腔内部是无数张贴在内壁的嘴巴,就这样把路人活活吞入口中,再由她口里的多个嘴巴分食。”
    “那如果不回答呢?”
    “那就等待几秒钟,多嘴婆婆也会吃人呢。”
    三刀抬起头,镜片在烛火的光辉之下闪了闪:“不过今天,我要说的可不是多嘴婆婆的介绍哦,而是她成鬼之前的经历呢,传说多嘴婆婆生前是个很可怜的老婆婆,在大户人家里当佣人,那户人家的主人都很坏,不但欺负她,还故意克扣她的饭菜,多嘴婆婆饿到没有办法,就去厨房偷吃,结果被主人家的小姐发现了,那个小姐是个恶毒的人,她装作温柔的模样,对多嘴婆婆说明自己父母多么的残忍,竟然如此对待年迈的老人,等到婆婆全心全意相信她之时,又吩咐了其他人将烧灼的炭火喂入多嘴婆婆的口中,直到她五脏六腑都被烧灼,随后凄凉地死去。多嘴婆婆死后化作厉鬼,像是要填饱自己一样,开始不断吃人,以至于流传下这样的故事。”
    我觉得这个婆婆有些可怜,唏嘘叹了一口气。
    三刀还坏心思补充道:“谁又知道现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何人会成为多嘴婆婆的口中之食呢?”
    众人无不恶寒,心有余悸地吹熄了一支蜡烛。
    ☆、第64章 【夏日祭2】
    渐渐的,已经吹熄了三四十根蜡烛了。
    木叶从冰箱里端出一叠红枣糕以及冰镇过的杨梅酒放在桌上,他将小茶碗斟满酒水一一递给讲鬼故事的客人们:“不如来尝尝看杨梅酒的味道,我加过一些蜂蜜,这样酿制酒还是第一次,算是甜浆一样的饮品吧?”
    这道饮品作法极其简单,只要将黑红熟透的杨梅洗净,浸没于白酒之内,随后加些蜂蜜以及白糖密封腌制。按照木叶的话说,这酒还有消食解暑的功效,总之口味甘甜香醇。
    体虚的人将酒热在壶子里,等酒沸腾之时打几个蛋放几颗枸杞,几秒之后盛起食用,还有补气的作用呢。
    所以说,酒并不是罪恶之源,只要合理饮用,还能够有益于身体。
    我小啜一口,顿时神清气爽,压低声音道:“不如,就由我来说一些自己所经历过的怪诞故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觉得有趣,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恐惧。
    是亲身所经历过的吗?
    那岂不是要说明,鬼怪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斜斜扫了一眼,见他们都似心里打了个突,埋头不语,朗声道:“皮草小姐!”
    她哑然道:“啊?!是!”
    “请问,你是否察觉过鬼压床呢?就是感觉有什么从天上轻飘飘压下来,而你睁开眼就能看见,却无法动弹,更甚者,还能看见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甚至是百鬼?”
    “这……确实有过。”
    我狡黠一笑:“不过这都是骗人的啦,只是睡眠瘫痪症而已哦,只要累了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可不是什么鬼爬上身呢!”
    她半信半疑点点头,反倒是觉得我说错了,潜意识里难不成还以为是鬼怪所为吗?
    当然,我才不会告诉她,那都是负重童子的所作所为,在现世里,谁没受过那家伙的骚扰?
    不过我只见过滑稽有趣的妖怪,凶恶的鬼魅倒是很少看到啊。
    我趁热打铁道:“又譬如寻常你们总会觉得楼道或者路口有人对吗?结果一回头,似乎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却又分辨不清楚,所以自以为是看错了。”
    隔壁老板闻言,也稍点了点头,就连其余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的客人们都皆数附和地点了点头,时而窃窃私语。
    “那么,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大家可还记得那个幻影的模样?”
    皮草小姐:“似乎是……红色襦裙的女孩子,扎着双髻。”
    大叔道:“好像有看到过,是穿白色裙子的女人呢。”
    初恋先生:“我好像也见到过,是蹲在楼道口,抱着猫儿的女孩子,但是没特别注意,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
    隔壁老板:“好似穿黑色中山装的老人,其他的确实没有太注意,我只以为是幻觉。”
    我满意笑了笑:“呐,当然了,你们看到的,一定是幻觉吧?”
    让他们记忆里面的那个幻影形象清晰了,反倒是无神论者的众人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世界上到底是有鬼,还是没鬼呢?
    这个游戏不过是应对一些对鬼神产生怀疑的人,在一百个鬼故事的催眠之下,人们难免会产生恐惧的心理或者是自我怀疑,也可能是在那一瞬间会承认鬼神的存在,这种时候就是鬼怪最好的作乱时机了。
    只有相信鬼怪,才能够窥探到另外一个世界呢。
    我咽下一口杨梅酒,辛辣甜腻的味道粘着喉管缓缓滑入尾部,带着几分烧灼之意。
    “不过呢,也不用担心哦,谁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些什么呢?呐,我的鬼故事说完了,这就是我们身边的灵异事件了呢,是不是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了?是不是有什么在身后呢……”众人无不颤抖一番,我吹熄了蜡烛,继续道:“接下来该谁了呢?”
    “不如就让我说最后一个故事作为告别吧?时候不早了,外头的烟火大会也已经开始了。”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等到我的视线循到那个声源,此人早已坐在我的正前方,而四周的客人不自觉后退几步让出一小方位置给他。
    他穿着旧时的狩衣,纯白色的,干净的,无任何瑕疵。浓黑的长发覆在肩上,与衣袖形成对比,色彩分明。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自认魅惑的笑容,左脸上有个梨涡,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我警惕起来,就算其他人不知其身份,以为是打扮成古人的游客而已,而我却知道,这可不是善茬呢。
    我道:“您是?”
    “叫我晴明吧。”
    我目瞪口呆:“晴明?!安……安培晴明?!”
    他将手中的折扇扬起,修长白皙的骨节抵在扇柄之上,堪堪挡在唇齿之间,发出‘嘘——’的一声。
    这是叫我不要声张的意思吗?
    众人早就被他那如诗如画的举动给吸引住了,此人一颦一笑都别具风味,像是天生的狐媚子一般。
    不管是真是假,这股仙风道骨的姿态就像极了阴阳师,简直是惟妙惟肖。
    大叔哑然,结结巴巴道:“那……那个,您想说的故事是?”
    “哦,险些就忘记了。”晴明语调缓慢慵懒,音色间,带着不同寻常的温润低沉。
    他将纸扇收起,自顾自斟了一杯酒道:“我想说的,正是百鬼夜行呀。”
    木叶此时也坐在椅子上,与晴明对饮:“愿闻其详。”
    安培晴明举杯与木叶碰了碰道:“相传在鬼节的晚上,也就是盂兰盆节的夜晚,京都的街上就空无一人,而人们相聚在家中点燃一百根蜡烛,说一百个鬼故事,直到天明,就好似我们这样。”
    他顿了顿:“相传还有撒豆驱鬼的说法,当然,我们要说的,还是那天晚上的百鬼夜行。据说当晚,百鬼会从地府出没,在街上□□,热闹非凡,就好似庙会一样,但要是被现世的人目睹,那个人就会受到诅咒,死于非命。而我,就曾亲眼目睹过。”
    大叔紧张问:“那您没有死于非命吗?”
    安培晴明忽的笑起来:“您说的是呢,我怎么就没有死呢?”
    “咦?”
    他这样一答,众人又摸不清楚状况了。
    只听得安培晴明道:“我并不是没有死,而是神隐,也就是遇到了天狗这种妖怪,被它拐走,世人称被天狗拐走的人为神隐。”
    我问:“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安培晴明颇有兴趣道:“那不如让我再复述一下当日的情形吧?重现百鬼夜行的那一晚……”
    他突然扬起手指,长袍一振,长袖的囊袋里仿佛涌入了风,轻轻翻搅出几点金色粉尘。
    仅仅一瞬,我们就如同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连同桌子一齐摆在某个不知名的时代的繁华街道上。
    四周都是古香古色的宅院,前方那幽深的巷弄里有光,像是流火一般,红红绿绿,徐徐诱之。
    引人遐想,又似要诱敌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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