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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她的请求霍子彥没说话,只专心开自己的车。这一路上许烟雨都提着颗心,也不敢去吵他,只一个人乖乖缩座位里,默默地为自己今天愚蠢的行为懊恼后悔着。
    车子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了一幢老式洋房前。这房子看起来有点年头,但经过重新的修葺显得十分别致。二楼的一扇窗户里还亮着灯,霍子彥把车停在门口后摁响了门铃,片刻后楼下就有了动静。
    灯亮起后一个女人过来开门,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本来有些不悦,看到是霍子彥后又收起了那点心思,面无表情道:“稀客啊,还这么晚来,有事儿吗?”
    “来买鞋。”
    那时髦女人的视线透过霍子彥的肩头望向后面停着的车子,似笑非笑道:“你也会做这种事,倒是少见。”
    说着她打开大门,转身就走,临走前还说了句:“自己慢慢挑吧,别给我搞乱了,回头钱放桌上就行。”
    说完也竟径直上楼去了,一点接待霍子彥这个大客户的意思都没有。
    许烟雨坐在副驾驶上目睹了这一切,虽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这女人眼角眉梢露出的傲气她却是看得懂的。看来她和霍子彥是朋友,只是深更半夜霍子彥带她来一个女人家里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许烟雨走下车来,被霍子彥搂着往里走。进屋的时候那女人早已没了踪影,迎接她的是一个带着欧式古典气息的工作室,从客厅往里走过一个半圆形拱门,竟到了一间摆满各式女鞋的大房间。
    她一下子明白了,刚刚那个女人跟自己是同行,只不过她设计衣服对方设计鞋子。这里是她的家兼工作室,而摆在眼前那几百双各具美态的鞋子,则是她的作品。
    和她一比许烟雨觉得自己不像设计量,更像个商人。这个女人才是真正具有艺术气息的人才啊。
    许烟雨站在那间屋子前,望着里面一双双的美鞋,女人天性里对于鞋子的渴望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她怔怔地看了半天,直到霍子彥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才醒过神来。
    “去挑一双,挑几双也行。”
    许烟雨就是干这一行的,一眼就能看出这里鞋子的价值,不免有些犹豫:“太贵了。”
    “是我朋友,免费拿。”
    “怎么可能?”
    “这里的都是样鞋,并不正式对外出售。如果有一天我去你那里拿件外套,你会跟我收钱吗?”
    她不会,可那是因为她爱他。难道说这个女人也爱他吗?
    想到这里许烟雨不禁转头看向楼梯口,那沉思的模样让霍子彥笑出声来:“你放心,她不喜欢我。搞不好她会喜欢你。”
    许烟雨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不由脸上一红。不过她对性取向没有偏见,更何况这设计师如此才华横溢,立马让她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来。
    于是她收回目光,开始认真挑鞋。太夸张的不行,太鲜艳的也不好,她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几双设计简单大方的细高跟鞋上。
    霍子彥见她的神情心领神会,拿过其中一双便拉着她坐下,然后蹲下抬起她的脚,将鞋轻柔地套进了她的脚里。
    当对方的指尖划过许烟雨脚底的皮肤时,她整个人忍不住微颤了一下。
    ☆、第3章 .20|
    许烟雨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那栋老式洋楼的。
    在霍子彥灼人的目光下,她匆匆挑了双黑色皮鞋,就央求对方送她回家。当时她心里想,如果霍子彥不愿意她就索性自己开车,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谁知霍子彥竟未拒绝,起身大步走到门口,不客气地拉开驾驶座的门,转头冲许烟雨招招手。许烟雨无奈只能听话地跟上,心里那股子憋曲真是说不出又咽不下。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许烟雨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渐渐的人便放松下来。累了一天的她这会儿全身酸痛,困意竟慢慢袭来。勉强撑着想要坚持到家,可越是挣扎越是犯困,最后在距离家门口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竟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霍子彥一直到停好车才发现她睡着这一事实。看着许烟雨睡梦中安静的容颜,他心头不由一动,一股吻她的冲动几乎瞬间就涌了出来。相处越久对她感情越深,自制力似乎也变得越差。
    他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就将头凑了过去。
    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刻,许烟雨突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睁开两眼的时候,就见一张熟悉的俊脸在面前无限放大,吓得她叫了一声,本能地举手去推。
    她手上刚手拿着包,这一下动作幅度太大,包就甩了出去,正巧甩在霍子彥的鼻子上。就听对方轻轻“唔”了一声,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一下子力量不小,一方面是许烟雨刚睡醒有点不知轻重,另一方面她潜意识里也很想给对方这么来一下。一直以来总被他占便宜吃豆腐,这股子怨气也该发泄一番才是。
    于是霍少爷的鼻子就遭了殃。他不由想起上一回在酒吧莫立仁被许烟雨打破鼻子的事情,看来这小女人天生有攻击别人鼻子的怪僻。
    幸好这一下还不算太厉害,虽有点疼却没流血。霍子彥直起身子别过脸去,略显无奈道:“你这是趁机报仇?”
    见心思被戳穿,许烟雨很不好意思,心疼之余想去查看一番,又怕被对方拿捏住,只能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刚睡醒。”
    “装疯卖傻。”
    “抱歉抱歉。”许烟雨说完这话就要下车,却被霍子彥一把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她吓得提高了音量,心里暗道不妙。
    霍子彥揉揉鼻子已然没事,嘴角微扬道:“没什么,怕你走得太急,忘了车钥匙,回头我还得把这车开回家去。”
    许烟雨这才想起这是她的车,不好意思接过对方递来的钥匙,眼看霍子彥开门下车,她又多嘴问了一句:“你准备怎么回去?”
    “你们这里不好打车吧?”
    “嗯,不大方便,得走出去一段。”
    “那我上你们家将就一晚?”
    许烟雨真恨自己的多嘴,没好气地甩上车门,斜眼看他:“您还是打电话找司机来接吧。”
    说完她就要走,可霍子彥身长腿长,就跟鬼魅似的片刻间已移到她面前。他凑近到她面前,用低沉蛊惑的声音轻声道:“刚刚和我接吻的时候,你有一刻的失神。告诉我,当时你的想什么?”
    那“邪/淫”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许烟雨羞得耳根子通红,咬着唇不肯说。这种话怎么能说呢,这简直是在挑战她的底线和三观。
    可霍子彥在这方面却十分无原则:“好,不说你的,那就说说我的。刚刚和你接吻的时候,我面前出现了一幅画面。我看到我们两个曾经在一起狭小阴暗的房间里。当时我们紧紧抱在一起,身上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果然许烟雨立马有了反应,尖叫着连连后退,嘴里惊恐地叫嚷着:“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们什么也没干过。”
    说完她转身就跑,虽踩着细细的鞋跟,却是比任何一次跑得都要快。她的身影没入漆黑的弄堂里,很快便看不见了。
    霍子彥却站在弄堂口笑得十分肆意。许烟雨的反应比他想像的还要大,很显然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并且那件事情很有可能真的发生过。否则她不会在自己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受惊逃跑。
    这个女人啊,果然还是很单纯,三言两语就能将她心头的想法一一哄出来。一想到他可能真跟许烟雨有过那样的亲密,霍子彥心里满意至极,以至于打电话给司机的时候,语气都带了几分轻快。
    第二天他去公司的时候,正好碰上手底下的人前来汇报调查情况。这段时间关于许烟雨和他身边人的调查一直没有停过。许烟雨从小学到高中的资料都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光从那些来看,确实看不出两人有什么交集。勉强要算的话只能说,许烟雨念的那些学校离他的学校都不远,但光凭这一点说明不了什么。
    至于计铭如那边的情况,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进展。他们确实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学校念书,计家与霍家也一直私交不错,至于计铭如提到的那个打掉的孩子,因为事关私密,他手下的人一时也没查出头绪。倒是他们计家私底下龌龊的事情被查出来不少,像计铭如那个表面看起来正人君子的父亲,私下里其实乱得很。
    有钱人玩的那一套他一下也没落下,可以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至于他跟计铭如母亲莫菁菁的关系,也绝称不上多恩爱,至多就在人前演戏扮恩爱罢了。
    豪门之中,这样的夫妻关系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霍子彥不记得父母当年的感情如何,但从这些年母亲偶尔提到父亲时的表现来看,如果父亲现在还活着,他们应该也会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
    而这样的生活,正是霍子彥最为厌恶的。从前没有许烟雨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和计铭如做一对这样的表面夫妻。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实在过于荒唐。将自己的一生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绑在一起,即便拥有商业帝国又有什么意思?
    想起昨晚许烟雨的表现,霍子彥忍不住微微一笑。
    来送资料的谭昊见老板露出笑意,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这次查到的东西不多,本来还在想或许得挨顿骂才行。
    谁知霍子彥心思并未放在资料上,不过是在想自己的事情。不过他的失神只在刹那间,很快他又凝神关注起手里的那几页纸来,并且仔仔细细从头浏览了两遍。
    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细节:“你确定如今在我们家工作的那些人,都是当年我父亲车祸之后才进来的,一个例外的都没有?”
    谭昊没料到他会纠结这个,老实回答:“确实是这样。不过时隔多年,佣人更新换代也是常事儿。毕竟离您父亲去世都快二十年了,很多人也都老了。”
    这话不无道理,但霍子彥不是那种能轻易被说服的人。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凭着直觉他相信这里面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二十年内,霍家大宅来来去去的佣人确实多如过江之鲫,但一个老人也没有似乎说不过去。总也有那么一两个有长心或是办事满意的,值得母亲一直将他们留下吧?
    那些走得一个都不剩的人,是真的离职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霍子彥将资料往桌上一放,挑眉看谭昊:“你想办法把当年我爸在的时候那些人找出来,查清楚他们姓甚名谁如今在哪里,当年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知道这事情有点麻烦,但你尽量把能查到的都给我查个遍。”
    谭昊一听暗暗咂舌,这可是个大工程,没点时间可查不出来。他正想问霍子彥的用意,就听对方又道:“先找到一两个作为突破口,想办法从他们嘴巴里套套问。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谭昊跟了霍子彥多年,对他的脾性十分了解。听对方这么说他立马反应过来,严肃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待到谭昊离开办公室,霍子彥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头想事情。从前他不爱想那些东西,总觉得怀疑身边甚至是至亲的人并不合适。可现在他的想法却变了。他不想伤害家人朋友,却也不能由着他们来蒙骗自己。
    从最初每个人都说计铭如是他的初恋起,到现在章院长竟也是这样的说辞。再到今天谭昊送来的那些资料,他隐隐觉得当年的事情并不简单。
    有人想要向他隐瞒什么,或是想借机摆布他。这种想法一旦生根发芽,就很难再消灭。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一桩是巧合另一桩难道也是?那些从他们家离开的佣人们,或许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信息。
    但谭昊鼓足了劲找了好几天,竟是连那些人的消息都没找到一丝。曾家的霍家虽不及现在,但当时家中也是配了不少佣人的。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s市本地的,虽事隔多久总有痕迹留下。
    但现在他们却像蒸发了一般,从这座城市完全隐匿了起来。也许他们还在,却改头换面。更大的可能则是他们都已离开,去到全国各地天南海北。
    这下子谭昊可就有点犯了难。霍子彥问起的时候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霍子彥并不在意,甚至从这里面嗅出了更深的阴谋。他愈加坚信当年的事情里有人为的操作痕迹,越是刻意越是反常。
    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可以把那个人给揪出来了。
    摄影棚内,莫立仁一身衬衣西裤,正在拍今夏最新一季的产品目录。
    旁边服装师、化妆师还有助理一溜排开,全都严阵以街,专为他一人服务。摄影师拍的时候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最近莫大明星的脾气有点不大好,比往日更少几分亲近感,让他都不点不敢开玩笑了。
    他们从早上九点开工,一直拍到了中午十二点。期间莫立仁只喝了几次水,连东西都没吃一口。这是和他合作几年来几乎不曾见到的情景。
    通常莫立仁都很大牌,一场拍下来最多半个小时,就要休息一段时间。而且还要看他心情,如果那天心情不好,那很可能拍不到三张他就甩手走人了。
    可即便这么任性,还是一大堆工作追在他屁股后头求他接。所以他今天这般平易近人,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到了中午莫立仁还没喊饿,其他人先受不了了。摄影师跟莫立仁关系最好也最说得上话,于是只能由他硬着头皮开口:“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饭?你看你也累了。”
    “觉得累的应该是你吧。”莫立仁甩手拍了拍肩膀,样子潇洒好看。
    摄影师立马满头黑线,讨好道:“不不,我真怕你累着,你看你都忙了一上午了,咱们先吃饭,回头下午再拍,你看怎么样?”
    莫立仁看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许烟雨,寻思她都来了近两个小时了,于是想了想点头道:“行,那就先散了。”
    然后他径直回了休息室换衣服卸妆,留许烟雨一个人在外面翻杂志。
    许烟雨其实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莫立仁了。现在品牌的事情两个人一般分开进行。她负责设计和厂家联系,做成成衣后会先过目,随后一批次全都发到莫立仁那里,再由他决定挑选哪些作为主打产品进行推广。
    至于拍照的事情也由莫立仁全权负责。摄影师是他合作惯了的,棚子也是他定的,他的品味极好,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人不喜欢的,久而久之许烟雨也就不再来看他们拍照,转而忙别的去了。
    今天她是不请自来,因为想见见他可又找不到别的借口,所以只能找到摄影棚来。没想到莫立仁工作起来这么认真,竟是一连拍到了中午,她连一点和人说话的时间都没找到,除了等待没别的办法。
    她想莫立仁大概在对她生气,毕竟他们还没正式分手,可她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和他的交流几乎为零。两人甚至还不如普通朋友来得亲密。对于心高气傲的大模特来说,这应该算是一种侮辱吧。
    许烟雨一直觉得很对不起莫立仁。偶尔一次任性,竟伤害到了别人的感情。她其实很想对莫立仁说声对不起。
    可莫立仁似乎来了脾气,只当没看见许烟雨,换完衣服之后随兴地走开,身后还跟着一堆助理。
    在走过许烟雨身边的时候,有认识她的人和她打了声招呼。许烟雨也冲对方笑笑,站起身来。她抬头去看莫立仁,对方却是一脸冷漠,让原本想约他吃饭的心思立马就淡了许多。
    许烟雨发现,男人生起气来都挺可怕的。
    于是她拿起包准备离开,想等过几天莫立仁心情好一点再找他。可她刚走出去两步,就又听他在后面道:“我们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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