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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二代不学无术其实只是媒体长期以来为了噱头和新闻爆点制造给广大底层群众的错觉。
    这样的形象一方面有看头,普通民众最爱看豪门狗血,充分满足了他们对另一个够不着的阶层的窥私欲。
    另一方面,让许多仇富的人获得这样的心理安慰【有钱有什么用呢?子孙还不是不争气】【切,就会赚钱,要是我儿子/闺女这样,我早就blabla】【看见没,不义之财赚多了,都报应到后代上】……
    大概会有利于社会安定。
    民间有句谚语,说富不过三代,实际上只是穷人的一厢情愿。
    君不见那么多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姓氏后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各有锋芒。而占人口总基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仍旧终日为丰衣足食奔忙。
    实际呢,多数富人的孩子都是从小就能接触到更好的教育,有更广阔的眼界,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父辈混交际圈子,年纪渐长一个个也都接过了家族的重担乖乖干活抗事儿了。
    就连裴家那样藏污纳垢的,实际上旁支亲友的也有些不错的,至于那些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品不论,学历能力手段,总有一两个闪光点能拿出手。
    陈奇这种蠢死的,才是少数。但是因为动辄呼朋唤友招摇过市,曝光率太高,倒好似成了能代表其他人的形象了。
    一般这种孩子,必定有一个不讲理溺爱孩子的长辈。
    季童说了句废话,又不吭声了,过得一会儿,连裴佳木都转脸看了他一回,才慢悠悠说,“去晃悠几圈,叫那个溺爱孩子的人知道,他的宝贝儿落到今日,实际上不是自己愿意的,都是叫人给忽悠了,年轻人性子暴烈,给人一激就犯错是很常见的。就是后果太严重,谁知道那个起头的人现在缩到哪里去了呢?”
    裴佳木后仰跟他拉开一点儿距离,“嚯!”
    这语气,这阴阳怪气的范儿,车海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老大你是不是最近看宫斗剧了?”
    季童不理他,舒服地在沙发上伸个懒腰,继续安排剧本,“向她强调,她的孩子超级好呢,就是太善良,轻信人言。那个别有居心的人是谁呢?”
    裴佳木乐了,“裴思琪,真是她,不冤枉。”
    “宫斗剧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季童点点头,“目标已定,小海子你还等什么?”
    车海抑郁地去打电话给范思达,趁他在市里,研究研究剧本,看能做点儿什么。
    范思达跟叶昌正从陈奇父亲的公司出来,那个公司的内部律师专业能力不咋滴,打唯独的一手好太极,最擅长推三阻四当缩头乌龟,让叶昌怀疑他可能是从体制内出来的。
    两个人心情很不爽地从大楼里出来,按照惯例,他们心情不爽了,就有人该哭了。
    叶昌都已经开始跟范思达嘀咕要搜集这个公司的违法证据,范思达接到了车海的电话。
    听完内容之后他虎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叶昌,“你之前说过,你丫那些鬼蜮伎俩是老大调教出来的?”
    叶昌眼镜片上寒光一闪,“注意你的用词,跟律师这么说话合适么?小心我告你诽谤?什么叫鬼蜮伎俩?!这是个贬义词你知道么?文盲!”
    范思达细长的眼睛几乎眯没了,“……我说一句你后面十句等着,上辈子是个八哥吧?算了算了,跟你分享下老大的新计划。”
    他跟车海一向跟季童做那些个暗刀暗枪的事儿,虽然也不咋光明正大,但是终归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还真是头回见季童这样七拐八弯的用心思。
    叶昌听完了撇撇嘴,做了一个小小的v手势,“老大也没什么进步,这些年我已经把他甩到后面了!”
    范思达摇头晃脑,“我会告诉他的。”
    叶昌抹一下头发,“随你说,老大可能会给我涨工资^_^走,去医院。”
    陈奇家那位老太太,每晚都要让保姆带着来看孙子呢。
    本来他们无所谓一辆车的钱,把人搞进icu就够本了,但是凡事也得符合逻辑,作为一个4s店店主,不大不小的中产阶级,一辆近百万的车还是颇大的财产,不关心反倒奇怪了,就应该紧紧追着才对。
    两个人找了个店提前吃了晚餐,范思达翻自己手机上小弟的电话,想找个人来配合演戏,被叶昌一下子抽走手机。
    “有我一个足够了,忽悠个老太太而已。”叶昌从包里取出一副厚实的黑框眼镜戴上,把刘海往下扒拉几下,细领带闪亮的袖扣都解开藏包里,衬衫扣子解开一个,领口弄皱些,瞬间整个人茫然了些,属于讼棍的狡赖气息藏的严严实实。
    范思达也曾经四处流窜,对这把戏熟悉的很,叹气,“我就算舍命陪君子了。”也弄一副眼镜遮住标志的细眼睛,把衬衫拉皱,还弄了点儿汗渍。
    两个变态对视一眼,拿一叠文件勾肩搭背去医院。
    走到icu的走廊,就见到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垂着头被一个满头华发被人搀着的老太太指指点点咆哮,夕阳的余晖里能看到老太喷溅的唾沫隐约漾起一道小小的彩虹。
    翻来覆去用词极其恶劣,具体就是骂医生无能,没法救她孙子。
    虽然集体低着头,也很容易从这些医生护士的动作姿势里感觉到他们对这个老太太的反感和蔑视、仇恨,对里头的病人更是厌烦。垂着头任他骂,无非是因为这个病人家里有钱惹不起,以及闹事儿的是个老太太碰不得。
    叶昌站在旁边足有三分钟,老太太都没停,中气十足,最后他清清嗓子提高声音打断咆哮,“这位陈老太太。”
    陈老太骂的自己也胸闷,但是竟然有人敢打断她,不由转过头来,“你谁?”
    叶昌嘴皮子利索的很,飞快而清晰地说清楚自己的身份目的,“我是被您孙子撞了的车主人的代理律师,来这儿主要是要跟您谈谈我们的赔偿问题。”
    老太太拐棍儿往地上一顿,稍微抬了抬,一副一言不合立刻扑上来的架势,“啥?那个车的司机,人呢?嗯?我孙子如今这样了,他人呢?”说着伸手揪住扶着自己的保姆,“叫警察来!”
    按陈老太太的逻辑,要是前头那车开的更快一点儿或者闪开,她的孙子不就没事儿了吗?所以就是那个前车的错!她还没去找人事儿呢,这倒送上门儿来了。
    在场的医生护士包括范思达都在心目中齐齐卧槽一声,听这话音,老家伙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唯有叶昌一笑,这心理状态好啊,想要什么来什么,再合适没有,于是他不紧不慢地火上浇油,“我们人好着呐,就一点儿擦伤早回家了,但是好贵一辆车没了,不该赔偿吗?我们最近就是衰哦~根本就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您瞅瞅您孙子这干的什么事儿,损人不利己!”
    “住嘴!”陈老太太斯巴达了!我孙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就一点儿擦伤,还敢说这话?!找死!!
    有那么一瞬间,附近的小护士觉得这老巫婆每一条皱纹褶子都在往外散发着有如实质的恶毒杀气!
    范思达听叶昌的话音就知道他的鬼主意,仗着自己壮实的身材装出朴实的声音,用慢而清晰地语速勇敢地上去找事儿,“本来就是事实,我们好好在路上开车,平白无故被撞了,倒头来要赔偿都找不到事主儿,互相推诿有意思吗?你们陈姓一家都不讲理!”
    哎呀,真是一个完美的连个脏话都不会说的朴实青年形象啊!叶昌赞许地冲他点头。
    陈老太太要疯魔了,挥舞着拐杖就要冲过来,“小逼崽子闭嘴!我叫你们这些害我孙子的人赔命,凭什么?啊?!谁叫你们挡路的?”
    医生护士仿佛被飓风推到的小树一样集体往后倒伏,躲过老太太虎虎生风的拐棍,一个个有些想阻止,有些不敢上前,又非常想看热闹。
    听着陈老太骂人的话,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
    叶昌和范思达配合默契,手脚灵活地躲过棍子,期间很有技巧地让老太抽到墙壁上,几下子反震她就手痛的打不下去了。
    叶昌躲闪间还语调清晰慷慨激昂地大声讲理,跟上庭不遑多让。
    “你这老太果然不讲理,是我们叫他闹事儿的吗?是我们叫他吸毒的吗?使我们让你孙子飙车的吗?嗯?你有本事去找撺掇的人啊?喝,搁这儿冲几个无辜路人发脾气,要不是看你是老人家,我现在就报警告你无故伤人!一把年纪了,没活出道理来,冤有头债有主知不知道?就跟你们撞了我们的车,就该你们赔偿。”
    陈老太气喘吁吁扶着墙,旁边的保姆早在险些被敲了一棍子的情况下闪远了。但是她没在意这个。
    脑子里都是轰隆隆的,谁撺掇的找谁啊!冤有头债有主!是了,我阿奇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吸毒飙车呢?
    ☆、第68章 我方卧底?
    陈老太晃悠了几下,一手拄拐一手扶墙,不管心里怎么想,坚持嘴硬,“好宽的路偏要堵在中间,好狗还知道不挡道,滚滚滚,别来打扰我乖孙!”
    范思达憋出一副憨厚的嗓音,“老太太你也太不讲道理!”
    陈老太翻个白眼儿,她在家里未发迹的时候就是个有名的悍妇,现在儿子有了财就有了势,两个莫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土鳖,有什么资格说道理。
    于是拐棍猛往医院走道里的椅子上狠狠敲了几下,当当作响,“道理?呵!有本事的才有资格讲道理!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就你们这样拜祖坟都没脸的鳖孙样儿,跟我要什么道理?!”
    卧槽!这个老太简直就是我们派往敌方的卧底!嘤嘤嘤,老天真是厚待我们!
    叶昌和范思达对视一眼,两个人几乎都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旁边的医生护士也是一副惊呆的样子,表情比刚才无辜被骂还要精彩。
    要知道,c市虽然不到帝都那样掉一块广告牌就能砸到两个官员的程度,但是毕竟是东部经济中心,沿海港口,人口密集的国际大都市,有权有势有财的人一抓一大把。
    这家好歹是全国知名的大医院,医生护士们什么人没见过,不论你多牛逼,都躲不过生老病死不是?还真没见过几个当中这么嚣张的。
    范思达一副被气疯的样子,握紧拳头上前一步,“你当你是皇帝老子,呵呵~我就……”
    后面的话被叶昌打断,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行了行了,跟一个老糊涂的老太太有什么好讲的,我们也不说情理了,回去直接上诉吧。”说着就拉他后退。
    几个医生护士见势不妙,也赶紧麻溜走人。
    陈老太本来在范思达上前的时候乍然往后退了一步,毕竟是个高状的年轻男人生气,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等到他被叶昌拉走,被逼迫的羞耻感让陈老太的怒火更上一层楼,倚老卖老没人敢惹的跋扈脾气占了上风,她挥舞着拐棍十分敏捷地蹦上前一步要追打两人,一挥打空。
    之后赶不上两人身高腿长,老太愤而张嘴,蹦出一连串闻着捂脸听者撞墙的污言秽语,词语天南地北横贯东西,根本就是华国各地骂人集锦,“妈了个巴子的小赤佬**((¥%¥%%……你娘的b屙出来的熊玩意儿##¥%%**个驴日滴混球……”
    走出十步之外的叶昌和范思达同时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范思达握了握拳头抬了一下,又放下,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快步离开了。
    陈老太给范思达那一眼看的卡壳了,沾过人命的人气势一放足够吓得胆小的人腿软。陈老太更惨,她年纪太大括约肌失灵,直接失禁了!
    卧槽,这不得了了!
    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方圆几米内无人,但是icu外走廊的另一头可开着呢,刚才那样的叫嚣早有病人家属来看热闹。
    虽然摄于她刚才骂人的威力没人敢靠近,但是一个成年人,众目睽睽之下尿失禁,就算人家离你五十米,第一反应也是捂脸!
    陈老太嗓子眼儿里的脏话憋回去之后,感觉到那一股热流,轰隆一下子就懵了,年老之后虽然有这个毛病,但是从来没有这么汹涌过!
    站在五步之外的保姆照顾她好几年,眼尖地看到陈老太宽松的长裤上面隐隐渗出一道深色的水迹,脚底下滴啦啦的水滴出来,老年人本来就有的腐败气息里多了股尿骚……
    这保姆也算忠心,第一反应跳过去挡在老太和走廊另一头的人中间,紧张的直结巴,“陈奶奶,咱、咱们咋办?赶紧、回、回家吗?”她不敢说老太你尿裤子了,怎么回家啊?
    陈老太彪悍一辈子,与人争执不落下风,很快找回了神智,劈头就骂保姆,“你瞎啊,我这个样子怎么走?打电话叫人来给我送衣服!”
    出医院去车库总要走过前头那些人群,中间要路过熙熙攘攘的门诊收费大厅,穿着一条尿湿的裤子,不如去死!
    保姆被她骂习惯了,哆哆嗦嗦扶她坐下,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条毛巾,支着手不知道要干什么,被陈老太用拐棍点了一下子才手忙脚乱翻包袱拿电话。
    陈老太不会用手机啊,看着保姆打电话,跟家里的另一个老阿姨说【给陈奶奶收拾一套衣服来替换,老奶奶碰洒了水弄湿了衣服】,满意地点点头,讨厌的儿媳妇也在家,叫她听到自己尿裤子丢大人了!
    叶昌和范思达并没有离开医院,从走廊出去之后拽了个刚才一起逃出来的小护士,叶昌一把摘了眼镜,抹抹脸换一张精英表情去忽悠小姑娘,“就占用您五分钟!就五分钟!我就问问icu里头那小年轻的情况。”
    小护士虽然被他一身雅痞讼棍气息闪的脸一热,仍旧很有职业道德的,“你不是家属,我不能告诉你的,快闪开闪开,五分钟够我给人扎个针了。”
    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刚才陈老太一定揪着大家骂了半小时,好多别的病人等着呢!
    叶昌随着他移动,双手合十努力说服,“不是我要耽误事儿,我兄弟小一百万的车啊,整个后头都撞瘪了,简直就是捡回一条命。要是肇事司机无辜也就算了,分明他全责,我们损失这么多得找赔偿啊!我就问问,他情况好的话,他家属情绪好我们也好说话不是?”
    小护士坚持不说,蹭蹭几步去输液室干活去了。
    但是周围的病人家属围观的高兴啊,尤其是刚才叶昌那语调清晰的几个关键词【一百来万啊】【捡回一条命啊】【里头那个全责啊】,生病时候情绪低落,排号极度需要耐心,这个时候听见一个比自己更惨的!
    简直心灵都得到了拯救!
    还有刚才探头去icu走廊围观的,这会儿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人就热心的很,“我刚去那边探望人了,小伙子你要赔偿赶紧的,听说不怎么好?”
    “哦哦~”叶昌蹭一下跳过去,“这位大姐怎么知道?”
    “我姐妹的长辈住里头,我刚探望出来呢,聊了一会儿,”大姐也是一副刻薄脸,肥短的手指朝空中一戳,“你是不是问那个家里特别有钱,仗势欺人飙车重伤的小年轻?”
    “对对对,”范思达都不装结巴了,口齿伶俐的很,“我兄弟被他从后头追尾,幸亏我们是个大越野,后头整个撞瘪了,找不到人赔偿呢。”
    哎呦这可是大八卦,周围人齐齐惊呼,“啊,你朋友没事儿吧?”
    “捡回一条命,就有些撞伤擦伤,这不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么?”叶昌耸肩探手,“本来我们想安慰自己,遭这样的大事故人没事儿就太好了,但是毕竟车也很贵啊,小老百姓亏不起!”
    “你朋友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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