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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算如此,还有二嫂呢。”
    “你二嫂不行,且不论出身,就是性子上也当不得这个家。你莫要推辞了,这都是老太爷的意思,叫你当你就当。”
    婆婆这么强硬,主意又是老太爷的意思,说不好听的,就是公公卫温也当不得这个家,她再不懂事下去,怕是要让吕氏为难了,只好应了下来。
    吕氏见她答应了,这才漏了笑脸,“还是蓁娘你懂事。”拾起桌上的钥匙还给辛四四,眼睛无意间盯着辛四四的肚子瞅了瞅,岔了话题,“你们成婚也有月余,该有动静了吧?”
    辛四四一晒,没想到婆婆问的这么直接,脸顿时红了起来,尴尬道:“还……不晓得,我……”
    吕氏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拉着辛四四坐下,语重心长的叮嘱,“明儿叫个大夫来看看,该补的补。你大嫂身子弱,肚子也不争气,连个房事都……老太爷的意思是,想让知景过继给大房的。谁知道你二哥两年前患了病,病好了之后,大夫说怕是以后不能生育了。照道理,就是二房无后也得把知景给大房的,可咱们不是还有个三房么,你好生养着,以后多生养几个。老太爷说了以后不光库房给你管着,庄上那十几家铺子,也都给三房了。”
    辛四四心里皱起眉来,她就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怪不得老太爷那么看重自己,原来是存着这么桩原由。这是盼着她生了孩子给大房抱去呢,自己又不是只下蛋的母鸡,说把下的蛋拿给谁就拿给谁?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到底知道自己是被乳娘卖给人家的时候,还是很伤心。以后自己生的孩子,跟自己那么近还不能叫自己娘,只能叫婶娘,什么都能受唯独这个不能受,她受不起也受不了!
    肃着脸站起来,给吕氏襟祍揖礼,“母亲,这桩事,媳妇不能答应您。”
    吕氏的笑僵在脸上,“你说什么?”吕氏语气一转,开始跟她晓明大义。”蓁娘,咱们卫家可就指靠着你了,你说这话,可真是叫我这个做婆婆的寒心呐。这府里上上下下,那个不说我偏心,把好处都放你身上了。”
    辛四四欠欠身,“母亲疼我待我好,我晓得。可是,万一我和卫邯,以后生的都是丫头呢?再万一,我们俩其实生不出孩子呢?”
    吕氏是立时被辛四四下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儿媳妇说话像把刀子,直戳她的心。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和老三都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咱们家大业大,你只管生养,不怕生得多就怕生的少。”
    合着,还真是拿她当母猪了。
    她和卫邯是不可能生孩子的,她根本就不喜欢卫邯。吕氏对她好,是揣着目的地,她也真没必要就对着吕氏掏心掏肺,也没什么恩情报答。理理思绪正要开口,卫邯已经进了屋,开口道:“大哥不近女色,明明是能生不生,母亲何必来为难蓁娘?我们三房还欠大房的不成?”
    吕氏见自己儿子对自己衣服怒目圆睁的模样,气急败坏,忍不住高声道:“放肆,平日里不懂人情世故也便罢了,竟然也敢跟为娘顶嘴了!你大哥那是长房嫡子,二房三房就是绝了后,也不能让长房断了香火。你再胡闹,就给我滚去书房思过!”
    卫邯到是满不在乎,赖赖的坐在椅子里,一脚搭在椅撑上,“娘,我倒是看着书房不烦,就怕这么多年,它看着我烦。”随手拾起个苹果咬了一口,呲牙笑了笑。
    他都把书房的椅子坐穿好几把了。
    吕氏扶着额头,觉得一阵眩晕,辛四四忙过来扶她,“母亲,您没事吧?”
    吕氏又是着急,又是气恼。他这个儿子,她是打小拿他没辙,越是管的厉害,越是唱反调唱的欢。稍稍压下怒火,拉了辛四四的手,“蓁娘,莫让我这个做娘的,死后无颜见卫家的祖宗啊。”
    辛四四也不想因为这桩事真的把吕氏气出个好歹来,回头落下不是惹得整个府里都埋怨她。便点点头,道:“孩子的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什么时候能怀上也说不准,媳妇先答应下来就是。”
    见辛四四答应下来,吕氏面色终于缓和,拿眼乜了卫邯,恨铁不成钢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霸王!”
    ****
    辛四四和卫邯回了房,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卫邯暗自思量,他这个媳妇到是心大,被婆婆逼着生了孩子给大房,竟然也没见愁眉不展。
    对于这桩事,辛四四觉得根本就不必在意。左右她和卫邯是生不出孩子来的,吕氏算计也是白算计。为那种连个影儿都没有的事心烦,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琢磨琢磨怎么逃出去。
    下午,辛四四和悯夙刚摆下棋盘,丫头就跑进来禀报,说是大房的使唤丫头竹儿来了。头午婆婆刚说了要三房过继给大房孩子,下午大房就叫人过来了,辛四四想,还真是快。吩咐道:“叫进来吧。”
    竹儿手里包着片红纸,进来门先是跪了礼。辛四四笑了笑,道:“起吧。相必是大嫂叫你过来的,有什么打紧的事吗?”
    竹儿不自然的笑了笑,把手里的红纸拿过来,低声道:“这是我家奶奶给三奶奶的,我家奶奶说了,三奶奶年纪还小,那事上得不着法子,回头耽误了生个小公子。”
    倒是想的周到。辛四四堆了笑脸接过来,羞怯道:“我真是没一点能耐,连房事上还得大嫂跟着操心。你回去替我捎个话,就说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大嫂一片殷切之心。若是没旁的事情,就回去吧。”
    竹儿看三奶奶眉开眼笑的答应下来,也没方才进门时候那么窘迫了,干脆的嗳了声,就退下了。
    悯夙将叠着的红纸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小字,她不由得皱皱眉,讽刺道:“大夫人到是深谙其道,那么有经验,怎么不自个儿生一个。”
    辛四四挑眉,“只听说,是大爷不近女色,李氏就算是身子不好,不能行房事,可到底还能让大爷多拿几个妾室的吧?可你瞧瞧,大房除了李氏只有一个姨娘,难不成大爷是有龙阳之好?”
    悯夙微惊,“就算是有龙阳之癖,两个女儿都生了,还不能再生个儿子了?”
    辛四四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啊。”自己捉了黑棋放在棋盘上,摸摸下巴,“你输了。”
    悯夙心思根本就没再棋盘上,听到辛四四说她输了,这才收回目光落在棋盘上,不禁撅撅嘴,“小姐你也太狡猾了。”又道,“小姐可想到好法子了?咱们也不能总是这样啊,这晚上,可怎么是好?”
    不提到罢,一提起这事儿,辛四四就一脑门的包,焦头烂额的。悯夙进府前,孟扶苏给了包药,说是每次下一点,可以用一个月。这种药着实好用,服下之后就像做梦一样。暗地里找了大夫问,说是醉心花的粉末。但这种花十分罕见,南朝根本就没有这种花。眼见着这醉心花粉只剩下一丢丢,悯夙免不了要心急了。辛四四当然也很急,可是又想不出其它办法。
    她琢摸着这醉心花粉末多半是帝朝的沈皇后给孟扶苏的,也想过是不是可以通过其它办法找到沈皇后再要一些,可眼下,帝朝正值风雨飘摇的乱世,找不找得到沈皇后暂且不说,她连高陵都出不了。
    悯夙这么一问,她索性丢了棋子,唉声叹气起来。半晌,蓦地抬眼,细细看着悯夙。
    悯夙被她看的发毛,呐呐道:“怎么?我脸上不干净”
    “我觉得,要不然,就让卫邯把你收房吧。你也总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不是?其实卫邯人也挺好的,嫁给他到是比嫁个贩夫走卒强。再说,你为我*于他,以后嫁给别人,也难免不被嫌弃。”
    ☆、第55章
    悯夙有些着急,“那怎么成?小姐才嫁进卫府,卫公子就连着纳了三个妾室,传出去,知道的说您大度,不知道的得说小姐不受宠了。”
    她笑,“本也就不受宠啊,管旁人说什么去呢?”想了想,有些担忧道:“也不知道扶苏怎么样了。”
    是日,去给吕氏请安,说进来心神不宁,担忧二叔平安,想去灵山之地为二叔求个福,算算时候,少不得要个把月。
    在这个节骨眼上,吕氏老两两口和大房那位病怏怏的都翘首以盼,就等着三房添丁,她却要离府。吕氏免不得开口挽留了几句。可到底,也不能把话说重了,媳妇为自己叔父请福是一片孝心。
    左右一琢磨,干脆让儿子跟着去。
    辛四四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母亲,佛门圣地,哪能亵渎?若是心不诚只怕要被尊者们怪罪,岂不是求福不成反惹了灾祸?”
    神仙鬼怪这种事最让人畏惧,吕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面上神色极不情愿。
    到是辛四四,临走的时候又对她欠欠身,笑道:“纸鸢那边还劳烦母亲多照顾着,没准就生个小子,过继到大房也是一样的。”
    吕氏脸色僵了僵,呐呐道:“到底是个姨娘生的,便是个哥儿也是庶出,怎比得上嫡出的?”
    辛四四却没有再回话了,揖礼退了出去。
    ****
    自郎口攻破,孟扶苏一回到军营,秦炎就将现在的战况禀奏给他,道:“郎口易守难攻,我们攻下郎口,折损两千兵力。二皇子,我们要不要暂且养精蓄锐?”
    孟扶苏摆摆手,“不必,趁胜追击。郎口易守难攻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打下来,多半是守城的将帅不得民心。可陵阳同郎口不同,想要攻打下来,只怕没那么简单。”
    秦炎深以为然,跟着孟扶苏这么久,对孟扶苏的作战手段是拜服的。既然孟扶苏发了话,他自然谨守,单膝叩礼便和参将一起出来,吩咐道:“整顿士气,听候二皇子军令。”
    暗淡灯光自营帐里闪烁着,子詹把书册摆放好,过来同孟扶苏对坐,“陵阳太守,你了解几分?”
    他随意翻了翻手里的书页,微微闭眼想了会儿,道:“史中由这个人,先皇在世的时候曾参加过殿试,是先皇难得看中的人。当年因为镇国府灭门一事受到牵连,戚国仗力保,被贬到陵阳做太守。此人有勇用谋,深得民心。”
    就算是身在南朝,依旧对帝朝的官吏熟知详细,这份仔细便是孟府那些只会窝里斗的人不能企及的,也是为什么他甘愿留在孟扶苏身边做个琴师的原因。
    “要如何做呢”
    孟扶苏干脆合上书,“跟他耗着。若要拿下陵阳非三五月不成。先按兵不动,且看史中由有什么动作。”
    灯芯沫进油里,噼啪几声立时亮起来,子詹起身道:“我先去睡了,看来高陵那边很太平。”
    紫玉已经许久没有再传信儿回来了,想必慕容煌没有什么大动作。至于卫尉府,看来是蒙混过关了。
    ****
    辛四四只带着悯夙和几个使唤婆子,到了清凉山的寺里住下,卫邯担心路上不太平,亲自护送过来的,临走时,嘱咐几个婆子要好好伺候夫人。
    婆子们最会看主子脸色,连连答应着,伺候的得体周到。
    悯夙支开婆子们出去置办物品,笑着同辛四四道:“还是小姐聪明,这样就能拖上一个半月,够咱们想个周全的法子了。”
    辛四四点头,“只是个暂缓之计,我平时有这些婆子伺候着,起居到是不用担心。我本来是想让你去郎口找二叔的,可你要是走了,这些婆子们免不了要给卫府通信儿的。你这几日在四处看看,看能不能找个可靠地人替咱们跑一趟。”
    悯夙答应着,“我细心留意着,这事关乎着小姐的安危,不能太着急,免得露了马脚。”
    悯夙说的是,辛四四也十分赞同,收拾完住处安顿下来没几天,卫府传话来,说是秦姨娘突然患了头风,要夫人快回府。
    辛四四免不得吃惊。
    她不过才离府几天,卫邯的小妾就患上头风,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问来传信的下人,秦姨娘的头风是怎么患上的,来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一跺脚,“夫人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到底是三房的正夫人,三房的妾室尊她是大,少不得要她回去处置。悯夙这边才刚有了气色,她是千不愿万不愿回去,便道:“官家可曾说话了?”
    那下人哭的心思都有了,秦姨娘是□□入府,能做上姨娘就算是造化大,没被老夫人挡在门外就是福气了,自打进了府卫邯连理都没理过,还说什么官家可说话了,官家能说什么话儿?官家三天两头只泡在账房里,哪个姨娘的屋里也没去。
    “奶奶哎,快些回吧。啊,总不能让三姨娘死在府上。”
    辛四四一怔,这人都被说这份上了,她死赖在清凉山也不是个办法,牙一咬,“走吧。”
    回了孟府,刚踏进三房的门槛,就听着秦氏疼的大喊大叫,几个丫头毫不客气的绑了秦氏的手脚正往房里送,被辛四四给叫住。
    辛四四上前两步,看着口吐白沫的秦氏,本来青莲似得面容扭曲的没了样子,面色惨白的像个死人似得。看得出是疼的狠了实在受不住。
    “她都痛成这副模样了,你们怎么还捆上她的手脚?还不快去叫大夫!”
    两个丫头委屈的回道:“奴婢们也是没办法。三爷根本就不管,只吩咐奴婢们不管用什么法子,让三姨娘老实些就行。老夫人那边也不发话,咱们哪敢去叫大夫?“言下之意,卫府里上上下下的好像都再盼着秦氏死。
    辛四四瘪了眉,“快去叫大夫来吧。”有对扶着秦氏的几个婢子道:“扶姨奶奶回房里歇着。”
    秦氏的模样,不禁让辛四四对卫邯开始心寒,怎么说一个男人,当初执意要纳妾,把秦氏娶进门,现在人头风了,他倒是不管不问了。回想起来她竟然还动过要把悯夙嫁给卫邯的想法,只觉得一阵冷风钻进心腔里,叫她发抖。
    秦氏被扶进自己的房里,辛四四坐在外间等大夫,等了些时候,卫邯和大夫前脚压着后脚一道进了房门。
    她看也没看卫邯一眼,只对大夫道:“快去帮三姨娘看看吧。”
    大夫哎了声,背着药匣子走进帐子。辛四四随后跟着进来,仔细的观望着。大夫号完脉,起身对着辛四四叹了口气,“头风是邪气,入了脑子得想法子驱除,我开两方驱邪的药先熬上喝着。历来这头风是没法子治好的,以后三姨奶奶免不得时常发作。”
    “咱们卫府那里有什么邪气?”吕氏由丫头扶着,面色不善的进来,身后跟着刘氏和纸鸢。
    辛四四襟祍上前,浅浅道:“母亲莫生气,大夫只管行医,又不是风水先生,说的不对还请母亲别放在心上。”
    吕氏缓了脸色,“咱们卫府是簪缨之家,哪由得别人胡说?既然已经开过方子了,就让人跟着去抓药吧。”
    辛四四揖礼,“是。”
    吕氏乜了眼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秦氏,拉过辛四四和卫邯的手,笑道:“你们随我来吧,我有些事情要同你们说说。”
    卫邯别有深意的看着辛四四,眼神闪了闪。
    不知道吕氏和卫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眼下既然回了府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带着儿子和儿妇出来,吕氏坐下,让卫邯和辛四四也坐,笑着看了看辛四四,道:“我和老三商量了,这秦氏没福气,才进门就患了这种病,咱们卫府是不能再留着的。你大嫂身子一直不济,总不能再留下个有病的在府里添堵。明儿就给她一纸休书,让她出府。”
    怎么可以这样?辛四四略有些心惊,脱口道:“人还在病里呢,母亲让她去哪?”
    吕氏把手叠在腿上,瞪一眼卫邯,“这秦氏去哪儿我可管不着,反正是不能留在府里的。本来一个□□想要进卫府的门,就是想麻雀变凤凰,当时我和你父亲没阻止,还不是怕老三倔脾气一上来犯浑?”
    卫邯瘪瘪嘴,“那时候家里也没个吱声儿的,要是告诉我你们这么不待见她,我还不娶了呢。”
    听着意思,还埋怨是别人没出声儿。吕氏有些怒气,责问道:“若不是你那性子,为娘的还能看着你媳妇吃气不管?”
    辛四四只是安静的听着,也不插言。这娘俩在自己面前眼苦肉戏么?她倒是旁观者清的很。
    言罢,瞧着辛四四,“这秦氏是要休的。“有意无意的看看站着伺候的纸鸢,”纸鸢位份低下,本就是个暖房的丫头,你能让她做个姨娘,那是看得起她。纸鸢在府里这么多年,心是什么样的我晓得。等孩子生出来,若是个哥儿就过继给大房,今儿一早,纸鸢说了,她同意。”
    辛四四看向纸鸢,想从纸鸢那里看个究竟出来,碰上辛四四的目光,纸鸢浮了些不自然的笑,未达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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