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在她对面坐下,“牛奶要趁热喝。”
“谢谢。”温琪喝了口舒服多了,她抬头看向窗外街道,“我以为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熟悉这个地方,其实什么都已经变了,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程音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回家的路在你心里,只是你不愿意记起来。”
温琪笑,“我宁愿什么都不记得。”
程音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温琪疑惑望她。
“相信我,走吧。”
温琪上车,程音车开得很缓慢,窗外景物像一帧一帧放过的电影画面让她一点一点熟悉起来,其实他第一个左转弯她就知道这是去凤凰街的路。她不知道程音存的什么心,残垣断壁看了只会让人更伤心。
她在脑中想像着最坏的情景是怎样,想着她窗前的那棵琵琶树,如果是好好的现在一定开满小白花一簇一簇,夏天的时候结满黄澄澄的琵琶……估计不会再看到那种景像了。
车停下,熟悉的院门油漆都快要落光锈迹斑斑,温琪不想下去,想保留一点美好在记忆中。
程音替她打开车门,“进去看看,都到这儿了。”
是啊,都到这儿了,进去看一眼也好,下车。
程音推开侧门让开路,温琪深呼吸进去,震惊怔在门口,院落清静整洁与她在的时候一点也没变,连她养的那一缸锦鲤都活蹦乱跳。她抬脚往院角去,远远看见白色小花伸出一枝,她抑制住激动加快脚步,一树生机繁荣映入眼帘,她的表情像看到世界奇观一般。
“这……?”眼睛询问程音。
程音点头,“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这树有专门的师傅照料。而且这幢房子一直在你名下。”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温琪无法理解。
“因为他爱你。”
温琪笑得讽刺,“爱我会见死不救,爱我会逼得我父亲昏迷不醒!”
“是你父亲闯进他的书房……”程音脱口而出却及时刹住了话头。
温琪头又开始痛了,撑着额头,扶住墙壁站稳,“那天他们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程音摇头。
她起身,径直往外走,“送我回去。”
褚寂远接到程音的电话,只说安全将温琪送回,别的什么都没说。
褚寂远应酬完了饭局才回去,本不是什么要紧的局子,他想她或许得点时间重新适应一下,他不在家她会轻松许多。
车开进院子,灯光从屋子里映照出来,她在等他,心都被那光照得温暖起来。
推开门,客厅空荡荡,他往楼上去,房间开着灯却没有人,心子猛的跳了一下,他一扇一扇门打开,没有人。他几乎要发动大部队满世界找人,突然想起什么,调转脚步往顶楼天台去。
天台建成了玻璃花房,是她以前最喜欢待的地儿。藤蔓缠绕攀延,吊兰错落,盆栽鳞次栉比,花房常年恒温四季如春,桃花源般能让忘却烦忧。秋千换成了吊床,舒适的床垫铺满整个床板,床上的人怀里抱一只抱枕,莹白的足不老实的从薄毯下露出一只诱他掌握。
他握了握她脚心塞回薄毯,她被人打扰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他笑,合衣就在她身边躺下,拉走她怀里的包枕,怀中一空总要找个替代物来抱着才觉安心。绵软的抱枕换成了坚实的手感,鼻息淡淡的酒精味混着男人特有的气息是他独特的味道,她终于睁开眼睛,“你回来了。”声音是睡后的沙哑,睡眼惺松,诱惑得一塌糊涂。
“怎么睡在这里也不怕着凉。”拉着她双手往怀里揣。
温琪看着他,“上来浇花,晒着太阳就睡着了。这些花你还养着。”
“你喜欢的。”
温琪专注看他,看了良久,“你说,是不是真有人格分裂而不自知的人?”
褚寂远变了脸色。
她抬手抚上他脸颊,“或者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除了这个解释她想不出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残忍又这么温柔。
褚寂远拉下她的手,“温逸又闯祸了,连累到你姐姐和母亲,现在你父亲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脸色已恢复常态。
温琪笑,无力,“所以呢?”
“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回来。”他低头凑近她耳边,“计思思的钱在股市全亏光了。”
温琪闭上眼睛,他动动手指头她和计思思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哪还有活路。
“我……”我差一点就要相信程音的话了,差一点,就只差一点。
她睁开眼睛,“你希望我怎么做?”
“好好吃饭,安心睡觉,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表现出来的全部是逃离的欲望,他不得不用这个方法套牢她。
温琪枕在他心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良心不安?”
褚寂远一把就抱起她,“不用白费心思,你激怒不了我。”抱回房间将她塞进被子,“明天我会让程音亲自去接机,你在家待着。”
温琪不再作声,翻身背对他睡下。
褚寂远是为她好,不管她相不相信。
玻璃房子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温琪裹着披肩睡衣都没换,手里拿一把小洒壶,斜梳的短发风琴般散下来,整个人蕴在阳光里,人比花更娇。
褚寂远难得一夜无梦深眠,她什么时候起的他都没发觉。
走近,从后面拥住她,“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