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沉默了,握住了这玉佩,定定地立在大夫的面前。
夷安目中一闪。
这人气质端贵,定然不凡,结下个善缘,也是好的。
想了想,她回身与青珂叮嘱了一句,见这丫头捧了两个银锭子放在了那大夫的面前,见那青年转头,用如水一样清凉的眼睛看着自己,那其中映照出了自己的模样,清晰沉静。
他看着她清透没有一丝其他情绪的眼睛,怔了怔,敛目握住手中的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青年的模样有些异常,夷安微微皱眉,觉得仿佛自己不该对这人表达善意,却还是微微一笑,和气地颔首道,“既然不便,便叫小女代劳就是。”说完,见宋衍看着自己的眼中带着些笑意,显然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也偏头一笑,听那老大夫咳了一声道,“多了些,便叫老朽招了零碎的银子与……”
夷安没有多给银子的做派,立等这大夫找钱。
此时这青年却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夷安,妍丽的脸上如同被化开了冰雪一般,许久之后,低头走到了药柜子一处写着“人参”二字的匣子前,拉开,取出了一截不短的人参,放在了自己的那堆儿药材里,转头,看着微微一怔的夷安目光炯炯。
或许是错觉,那目光之中,竟然带着一丝忐忑。
“再给十两!”此时那老大夫看着眼前的人参,顿了顿,眼角抽搐地转头,与慢慢眯起了眼睛的夷安说道。
☆、第 22 章
夷安觉得这美人儿真是个奇葩,特别会蹬鼻子上脸,不过她对这点子银子并不在意,既然做了好人,自然是要做到底的,慢吞吞地取出十两银子给了那老大夫,她也懒得再在医馆里,对着那青年颔首,便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跟着宋衍出了医馆,预备往别处去。
才上了车,就见医馆里,那美丽的青年提着药大步走出,目光落在宋家的车上,目中一亮,走到了车前。
“这位公子?”夷安与人为善,宋衍是觉得很不错的,不过叫人沾上就不是那么好了,此时便与这青年立在一处,仿佛被这人的美丽清冷刺痛了眼睛,他微微皱眉,沉声道,“舍妹不大交际,公子有何事,与我说就是。”
“多谢。”这青年声音清越,如含着一块薄冰一样,轻声说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宋衍觉得眼花,客气地说道。
正要上马,却被一只修长极美的手拦住了。
“公子?”宋衍脸色微微变了。
夷安绝色,他只恐这青年心中生出歹意来。
目光落在这青年腰间的重剑上,宋衍心中生出悔意。
不该这样轻率,叫妹妹送了这样一个看着就危险的人人情的。
一枚玉佩忽然垂在他的眼前,就听这青年轻声道,“换!”
宋衍端正的脸色有点儿绷不住了,瞪着眼前白皙修长的手指,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这家伙该是脑子有问题,忍了又忍,他便敛目轻声道,“我家并不难于这些,公子有需要,自然出手相助,人之常情罢了,若是要了东西,岂不是叫人不齿?”
见这青年修长单薄的身子动了动,他心中正戒备,就见这青年手一动,那玉佩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明亮的光来,飞快地顺着垂着轻纱的车窗没入了车中。
车中传来夷安的一声哀叫,宋衍脸色微变中,却见帘子再一动,那玉佩就被丢了出来,少女愤愤的声音传来,怒声道,“什么臭男人用过的东西,我不要!”
那声音恼怒起来,显然并不欢喜,仿佛是听出了夷安的恼意,那青年脸色顿时有些暗淡了,接住了被抛出来的玉佩,见宋衍用戒备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是恐他发难,转头对着那传来了女孩儿疼得吸凉气的车动了动嘴角,最后慢慢地走了。
“怎么了?”宋衍见他走了,那背影笔直,却仿佛有些萧瑟,微微皱眉,这才挑起车帘子,见夷安捂着额头眼里全是眼泪,急忙问道,“可伤着了?”
一片好心喂了狗的夷安只龇牙咧嘴地放下了手,叫宋衍与笑得不行的夷柔看自己的额头,宋衍就见那光洁细白的额头上好大一个包,不知为何,竟觉得有趣好笑,咳了一声道,“无碍吧?”
夷安愤恨,只觉得这青年实在狼心狗肺,自己帮了他,竟然还用暗器,况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手上拿了男子的玉佩,叫人知道了,岂不是毁了自己的名声?
心中恼怒,她又见夷柔捂着嘴噗嗤噗嗤直笑,想到方才冷不丁头上就挨了一下,顿时记仇了起来,记住了夷柔幸灾乐祸,这才偏头哼道,“无事,只是没了心情罢了。”
夷柔见了心上人心情难免郁闷,谁还有心情在街上逛呢?她顿了顿,便与宋衍说道,“回去吧。”
宋衍看着两个妹妹都耷拉着头不说话,敛目想了想,低声与身边的小厮叮嘱了几句,见他领命走了,这才送了夷安与夷柔回了府中。
才回府,夷柔只说精神不济,回去休息,夷安顶着头上的包,匆匆回了房,见了银镜里自己额头上红红的一片,诅咒了一下那莫名其妙的青年,正扭着手指恼怒,却见帘子一挑,一个瘦小的小姑娘跑进来,这小姑娘身上穿得圆滚滚的,见了夷安回头看自己,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跑到她的面前抬头叫道,“给四姐姐请安。”正是如今养在二太太膝下的七姑娘夷宁。
见了这满眼都是懵懂清澈的小姑娘,夷安的心情不错,见她的脸上胖了些,知道虽然二太太刻薄,然而到底没有短了夷宁的吃食,便低头掐了掐她的小脸儿笑问道,“你今儿怎么来了?”
“父亲给了我珠子,我,我给三姐姐与四姐姐,两个姐姐,一人一半儿……”夷宁到底还小,磕磕巴巴地说道。
她伸出的小手上,有一个小小的锦袋,夷安娶了打开一看,见里头是一些圆滚滚的珠子,虽不大,却很圆润可爱,见夷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夷安就笑了,摸着她的头温声道,“我很喜欢,只是用不下这么多,咱们也一人一半儿好不好?”见夷宁咬着手指想了想,懵懂地点头,便分了一半的珠子,郑重地单独放在妆台上一个珐琅匣子里头,剩下的挂在夷宁的腰间,含笑道,“在四姐姐这儿玩儿?”
“好!”夷宁果然欢喜,抓着夷安的手不放。
她这样亲近自己,带着孩子的天真可爱,夷安的目光就温柔了起来,问她的起居,知道过得虽然不如几个嫡女,然而却也不错,便微微点头。
“父亲,父亲夸我。”夷宁献宝地说道。
三老爷夷安并不常见,只知道他素日行事虽荒唐,然而却很有底线,听了夷宁的话,知道这三叔看起来还不是管生不管养的人,便含笑问道,“三叔夸你什么了?”
“夸我是个好孩子。”夷宁疑惑地摸了摸姐姐的头,见她疼得龇牙,急忙放下手,鼓起小嘴巴惦着脚尖儿给姐姐吹额头,小声说道,“疼疼飞走,疼疼飞走……”
“好了。”夷安的心里一热,摸了摸偏头咬着手指头的妹妹,又问她三太太如何,知道三太太少了一个庶女碍眼,如今对她是视而不见的,见夷宁对三太太并无怨恨,知这个孩子本性纯良,不由怜惜了起来,握着她的小手轻声道,“你是个好孩子,三叔没有说错。”
见夷宁弯着眼睛笑了,见她如今穿着素淡的月白色小衣裳,头上是小小的银钗,知道她虽然人小,却也知道给生母不着痕迹地守孝,不由轻声道,“若是寂寞了,便来四姐姐处。”
“好!”夷宁咧着嘴满足地笑起来,小小地蹭了蹭夷安柔软清香的衣裳,充满了依恋。
是四姐姐把她从很冷很饿的院子里接出来的,她全都知道。
青珂进来,夷安拿着手上的冰糖燕窝喂给夷宁,见她小口小口地吃了,剩了一半儿推给自己,也不嫌弃,含笑吃了剩下的一半儿。
吃了燕窝,夷宁到底年纪小,就昏昏欲睡了起来,扭着小身子趴在夷安的怀里睡了,见她睡得熟了,青珂方才轻轻地抱了夷宁往床上去,回头见夷安摸着头上的红包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还带着笑意,不由心疼地说道,“姑娘什么时候叫人这样丢过东西?咱们瞧着都疼的慌。”
又觉得那青年实在忘恩负义,主仆说了两句,就听见外头有宋衍的小厮过来送东西,见除了样式精致的钗环首饰,还有一罐佛跳墙与几样儿美食,夷安的眼神就欢喜了起来。
这是宋衍的心意,夷安只收了首饰,又等着夷宁醒来与她一同吃了这些美食,见这个小家伙儿仿佛连头都埋在了碗里似的,吃的满脸幸福,就知道这只怕也是一个小吃货了。
用过了饭,又带着妹妹在外头走了走,消了消食,夷安这才送了夷宁回去,走在府里,就听说这一日因贾氏受了委屈,二老爷又是一场大闹,只是贾氏并无外伤,那些被挑破的水泡不知二太太用了什么,竟然没有一点儿的痕迹,因二老爷这样闹事,老太太跟着气了一场,竟不大好,如今还在卧病,夷安心里就觉得心情不错,白日里的恼怒就淡了,带着丫头回房去休息。
贾氏新宠,虽然脸上有疤,不过二老爷到底惦记她多年,也不在意,日日宿在她的房里,二太太并不在意,却挑拨起二老爷旁的妾来与贾氏相争,隔岸观火,一时间府中就极热闹。
夷安看了两天的大戏,就觉得没意思起来,正要寻思着怎么收拾贾玉,却这一日午歇的时候,见夷柔脸上带着笑意进来,急忙让了自己的位置给夷柔坐下,笑问道,“三姐姐这是有什么好事儿不成?”
夷柔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见心上人对自己并无意,也不悲伤春秋,不过是在府中萎靡了几日,便不再多想,又与夷安一同在府中玩耍了起来,今日见她脸上带着笑意,夷安不由疑惑了起来。
“二姐姐下定的那家府里头的太太过来了。”夷柔便笑道,“这才母亲房里说话儿呢,我在后头听着,竟是一位极文雅可亲的人,又十分和气,二姐姐有福。”见夷安点头,她只小声凑在她的耳边说道,“那家的少爷也跟着来了,竟是个极温雅的人,虽然瞧着不及咱们家富贵,不过却没有什么清高穷酸的模样,三哥哥在前头招呼他,我偷偷地瞧了一眼,回来与你说呢。”
“难道,这是急着成亲?”夷安听了,急忙问道。
“母亲有些急迫,因此请了他们家府上的人。”夷柔顿了顿,脸上却露出了一些迟疑来,皱眉说道,“只是,我瞧着二姐姐,仿佛很不乐意。”
☆、第 23 章
夷静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自负美貌,想到竟然要嫁到那样清贫的人家去,怎么能受得住?想到方才出来见客,那未来婆婆虽然看着和善,又知书达理,可是身上的衣裳却不过是七八成新,夷静就受不住了。
她何曾穿过这样的旧衣裳呢?
想到以后自己也要吃这样的苦,苦苦忍着那婆婆与未来的夫君走了,夷静也不管别的,只伏在不知所措的二太太的膝上哀哀地哭起来。
二太太听了冯氏的话,正觉得这是很好的女婿呢,见夷静哭成这样,就觉得一盆冷水泼在头上了一样,只皱眉问道,“你哭什么?”
到底觉得两个女孩儿各有各的叫自己操心的地方,想到宋衍说那家的小子温文和气,文章也好,是个良配,她便低头含笑摸着夷静的头发笑道,“阿弥陀佛,如今见了这样的人家儿,母亲也为你欢喜。”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宋衍的话,叫夷静心中更恨了。
“母亲从前不是不乐意?!为何如今还要推我进那样的火坑?!”夷静只哭着问道,“从前母亲不是这样儿说的!”
当初二太太也不乐意这亲事,口口声声说是不做亲了的,夷静心里正高兴,却见母亲如今转圜了,不由失望。
“你说的那都是从前了。”二太太见夷静明艳的脸上带着泪痕,心里觉得女儿这样的美貌人才,嫁出去那还不叫人家供着啊,此时便笑道,“你姨母说过,这家是山东大族,是世家,你日后只要嫁妆丰厚些,且有好处呢!”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盘算着给闺女的嫁妆,夷静见她半点儿不愿意都没有,一时心灰,哭得更大声了,尖声叫道,“姨母又不是我亲娘,坑了我又怎么了?!您还知道给三妹妹张罗好亲事,怎么换了我,就随我去死了呢?!”她倒在二太太的身上,尖叫道,“我不嫁!谁觉得好,谁嫁去!”到底叫二太太呵斥了,哭着掩面走了,叫二太太在后头跟着顿脚。
夷安与夷柔已经走到了门口,就见夷静哭着出来,瞪了她们一眼跑了,不由有些尴尬,也不往二太太的屋里去,出了院子就到了外头,就见夷静正与贾玉撞在了一起。
夷静本就是个尖酸的人,见了怯生生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贾玉,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抽了过去,抽得柔弱的贾玉头昏眼花地跌在了地上,这才踢了贾玉一脚,恨恨地走了,后头贾玉也跟着哭起来,叫夷柔远远地见了,便与夷安低声说道,“二姐姐这么发疯,叫人传出去,日后怎么在婆家立足呢?”
“若真的不愿,何必定要做婚?”夷安见贾玉怯怯地往两人的面前走,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却低声说道,“那家若也是有些根基,二姐姐这个模样,是结亲还是结仇呢?”夷静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但凡有些血性的人,都是要恼怒的。
夷柔却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只看着到了自己面前的贾玉。
这少女这样的冷天儿,穿着一件藕粉色掐腰绣百合的小袄,下头是一袭石榴红的描金线的裙子,额上一点珍珠在头上晃动,确实可怜可爱,如今这女孩儿用胆怯的眼睛看着她们,见夷柔脸色不善,夷安面带笑意,顿了顿,这才上来给夷安福了福,口中轻声说道,“前儿我急了,因此口不择言,冲撞了四妹妹,如今,给四妹妹赔罪,你心性宽阔,素来和气,定然是不会与我见怪的,对不对?”
贱人总是要旁人用圣人的标准来对待她,夷安挑眉看了看瑟瑟发抖的贾玉,含笑问道,“我确实心胸开阔,与人为善,可是凭什么饶恕你呢?”见贾玉红了眼眶看着自己,她慢悠悠地笑道,“一个妾从外头带进来的丫头,也敢与我们姐妹在这儿论起姐姐妹妹的,你真是好不要脸,”她含笑道,“可见,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贾玉呜呜地哭起来,目光流转,就见四下无人,只有夷柔冷笑连连,这才转头懒洋洋地说道,“既然不长记性,且给两个耳光,叫她知道尊卑有别。”
后头果然就有丫头上来,抓紧了贾玉,一个婆子左右开弓抽在了贾玉的脸上,仿佛是练过,几个耳光过去,贾玉的脸上竟全无伤痕,只哭得满脸是泪,夷安欣赏了一下,见夷柔命人往一处看着了,只命人拖了贾玉往一处去了,到了二太太院子后头的空房里,看着贾玉被摁在了地上,夷安这才吩咐了面露奇异的青珂几句,不大一会儿,就见青珂手中端着一盆冷水进来。
“四妹妹难道还要冻死我么?”见那好大的一盆冷水,贾玉的脸上就发白,显然是想到自己在冰冷的湖水里挣扎时的痛苦,此时满眼惊惧地叫道,“你还敢害我!老太太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的,你跌倒了,我们姐妹帮你重新收拾打扮,怎么就成了害你呢?”夷安只命两个有力气的婆子将贾玉按在地上,这才命一个丫头上前,展开了一张桑皮纸浸在水里泡软了,飞快地贴在了贾玉的脸上,那一瞬间,夷柔就见贾玉口中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叫声,桑皮纸严实地覆在了她的脸上,现得那张小脸儿变得狰狞,那少女顿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还未待她挣脱,已有第二张桑皮纸落在了贾玉的脸上。
“这是……”夷柔转头,就见阴暗的屋子里,夷安的目光仿佛在发亮,不知为何,竟生出了畏惧来。
“表姐从前,哪里知道窒息的滋味呢?”夷安的目光放远了,喃喃地说道,“想要活着,想要喘口气,想要浮上来……”一转头见到夷柔怜惜地看着自己,夷安的嘴角顿了顿,回头看着挣扎着提着退,到了最后变得无力了的贾玉,目中露出了晦暗的光来,低声说道,“夷安所受的痛苦,她本就应该百倍还之!对不对?”
她并不是在问夷柔,夷柔也只以为她是在泄恨,此时迟疑了一下,夷柔便低声道,“别闹出人命,叫老太太与你为难。”
“我自然不会叫她这样死了。”夷安转头感激地对夷柔一笑,见贾玉已经不会动了,浑身抽搐地躺在地上,这才命青珂揭下了了几层桑皮纸,看着贾玉缩成一团,涕泪横流,也不靠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笑道,“表姐……瞧在老太太的面上,我叫你一声表姐。”
“我定要禀告老太太!”贾玉哭着叫道。
“嘘……”夷安伸出了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竖在自己的唇旁,轻柔地笑道,“表姐,可别说这话才好。”
“从前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诬陷四妹妹,如今四妹妹不过是打水给你洗脸,你竟然还要在旁人面前构陷四妹妹么?!”夷柔尖声道,“随你说什么就是!只怕你说了,外头也都不信,只你的名声要更坏!”
之前贾玉在诸家太太面前指摘夷安,这是有目共睹,如今本就无事,却还要胡说八道,叫人听见,也只能说一句客居的小姐谋算本家姑娘,谁会相信,柔弱良善得只知道以德报怨的宋家四姑娘,会是狠毒心肠的人呢?
“就是这话了。”夷安转头,偏头落在贾玉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阴鹜,轻声笑道,“表姐,这才算什么?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曼声说完,这才由着后头的丫头一拥而上,将那哭喊的贾玉按住整理了衣裳头发,搭理得一丝不乱,与夷柔一同走出了这屋子,见夷柔与自己欲言又止,便摇头笑道,“若是她敢去老太太处,老太太可是要再被她气病一次,就好了。”
至于她,老太太本就厌恶她,这点儿小事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她既害了咱们,自然不是那么好回转的。”夷柔当初,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慷慨陈词,叫自己心胸善良点儿,恨不能一口唾在他的脸上,如今见了贾玉在夷安的手里挣扎,只觉得怨气稍平,顿了顿,这才疑惑地问道,“你方才那手段,究竟是什么?瞧着叫人害怕。”
若她真的对夷安心存芥蒂,也不会大咧咧地开口说害怕,如今这样询问,就叫夷安的目光温和了起来。
“不过是些书上的小手段,我见了,想要试试,因此做了一回。”夷安和气地问道。
夷柔不过是个内宅的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些,闻言点头,想到贾玉那痛苦的模样,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手段确实很叫人畏惧了。”又推了推夷安,立着眉毛说道,“日后,不许叫人知道你会这些!”不然,夷安可怎么嫁得出去呢?想到了这个,夷柔就为妹妹犯愁。
“我记下了,三姐姐不必担心。”夷安笑道。
她生得秀美绝伦,窈窕之中又带了婉转清媚,绝色的容光仿佛连身后的红梅都黯然之色,夷柔只看着她,就忘记了方才的晦暗,心情明媚了起来,用力点头。见她欢喜,夷安偏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