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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说话?”那边见她半天都没回话,追问道。
    “那个,我,我跟公司的同事在外地出差……呃,那个,在别的城市……”她编谎话实在不擅长,结结巴巴,“对,我跟几个女同事在一起,得过两天才能回去……”话说到一半,沐华年放在她额上的手指猛地使劲,她痛呼一声,“啊!疼疼!”
    电话里的人焦急了,“疼,哪里疼,遇到什么事了?”
    “哦,没事没事,何大哥,我们……”她用眼睛狠狠瞪着沐华年,以示愤慨,口中却要将嗓音放的柔和一点,“我们在做spa呢,服务小妹下手有点重……啊呀!!”
    ——沐华年神色魏然不变,手指却再压了一下。
    “啊!”虞锦瑟又嚎了一声,赶紧道别,“我这边实在不方便接电话,回头再跟你联系啊拜拜。”
    急匆匆挂了电话后,虞锦瑟愤怒地瞪着沐华年,“你干嘛,很痛!你再这样戳,我的包就要扁了!”
    沐华年的手不轻不缓地揉着,慢条斯理地道:“我是服务小妹吗?”
    虞锦瑟扬起下巴,摆出妓院大爷的嘚瑟模样,“当然!把爷伺候好一点,等下爷赏你两百五小费!”
    “啊!”——想也不用想,沐华年再次使出一阳指,发力一戳。
    虞锦瑟正叫着痛,手机又来了短信,打开一看,还是何盛秋的语音短信。
    “——锦瑟,还有件事没来得及说,下周二晚上你有约吗?”
    “下周二?”虞锦瑟本想找借口推辞,自上次误吻事件发生后,她觉得她与何盛秋的关系已经越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可想了想,她完全没必要找理由,因为她本来就有约。于是她回道:“不好意思,那天婉婉约了我去吃泰国菜。”
    “太好了,莫小姐也约了我,那到时候再见。”
    “婉婉同时约了我跟你?”虞锦瑟疑惑着,谁知头上又是一痛,她再次啊地一叫,“沐华年,真的很痛!”
    沐华年的视线轻飘飘从她手机上扫过去,道:“痛吗?我一点都不痛。”
    “废话!”虞锦瑟道:“包在我头上,你当然不痛。”她气鼓鼓地道:“你压根没想给我上药,你一直在谋害我来着。你是不是想让我破相啊?”
    “破相?”沐华年气定神闲,“你有相么?”
    “当然!”她指着自己的脸,努力找出一个还算可以的优美侧脸证明给沐华年看,“其实,我长得也还可以的。”
    “是么?”沐华年看也不看她,“那还需要借助三十六块钱包邮的*药?”
    虞锦瑟:“……”一贯话很少的沐华年,什么时候这么毒舌了?
    又揉了一会,沐华年道,“好了。”
    终于解放了,虞锦瑟正要扭扭脖子放松一下筋骨,可脸却没法动弹——沐华年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托住她的下巴,固定住了她。
    她刚要出声询问,却见沐华年向她凑近,那张清俊的脸在她眼前越放越大,幽深的眸子深邃如寒潭,仿佛能吸走一切的光,她心下没由来地一慌,正要推开他,而他已松开了手,用一种奇怪而认真的眼神端详着她。
    “你看什么?”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虞锦瑟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难道上面有饭粒?
    沐华年仍盯着她,须臾,他弯了弯唇角,说:“看你这么惨绝人寰的包,我心情好多了。”
    虞锦瑟:“……”
    沐华年,你一定是想气死我,好独吞tur3是不是……
    ……
    虞锦瑟气呼呼睡去以后,没多久睡态毕露,脚一踢把被子蹬了下去。沐华年弯腰将被子捡起来,刚给她盖好,她一翻身,被子又滑下去了……
    沐华年皱眉,有些苦恼,道:“还是以前的老毛病。”他摇头,自语道,“都记不清那些年给你盖了多少次……”
    话落,他将被子再次给她盖上,仿佛是怕她再蹬被子,他连四个被角都仔细的掖紧。
    盖好后,他轻轻坐下来,静静瞧着她。
    灯光不甚亮,整个房间笼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出一种复古油画般朦胧的美,被子里的她兀自睡得深沉,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脸投下一弯暗色的阴影,宛若蝴蝶纤细的翼翅。
    床畔的男子恍然有些失神,缓缓伸出手去,似想触一触那蝶翼的柔软,然而在指尖即将触及的霎那,他像被火燎了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窗外夜色沉沉,他静默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翻滚的情绪,半晌,他低低自语道:“再等等。”
    ……
    天光大亮,院里的公鸡昂头啼鸣了几次。
    虞锦瑟睁眼的时候,便见沐华年正搭着外套斜坐在床尾,眼圈发黑,像通宵没睡,被一十八个石榴姐轮番蹂/躏过八十一次似的。
    虞锦瑟奇道:“你坐着干嘛?昨晚没睡好?”
    沐华年瞟瞟她,神情平静,口吻却有些幽怨,“昨晚,某人摊睡成大字型,占据了整个床。”
    “大字型?”虞锦瑟瞅瞅自己,发现自己眼下就是大字型,再一看,长手长脚的沐华年被她挤到角落里,只能被迫坐着了。
    “嘿嘿。”虞锦瑟才不会惭愧,她一掀被子,光着脚丫便跳下床,“活该,冻死你挤死你最好!谁让你这混蛋昨晚把我的包弄得那么痛!”
    ……
    葬礼丧事已经彻底完结,吃过午饭虞锦瑟便可以返回g市了。
    因着是离别前的最后一顿,乡亲们显然有些依依不舍。吃了饭后,几个婶娘表嫂还在拉着她继续絮叨。
    “华年媳妇,回去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嗯,谢谢表嫂。”
    “有空就常回来看看,俺们盼着你呢,上次你给俺爹买的那个暖炉,你不晓得俺爹多喜欢!”
    “好的好的,下次有好东西还给你们带。”
    “这是俺们家的土鸡蛋,营养足,你带回去吃。”
    “谢谢舅妈,不用了。”
    “那可不行,这城里买不到的!”
    “那您直接给我婆婆吧……”
    “锦瑟,华年岁数也不小了,你们俩该要个孩子了。”
    “呃……这个……”虞锦瑟真的头大了,忙转了个话题,迎着风搓搓手道:“哎呀,今天好冷,哎呀呀,冷死人了。”
    众人的话题马上转移了,表嫂一摸她的手,道:“俺的娘喂,你的手咋这么冷!”她拿手给虞锦瑟捂了捂,“你等等。”
    她左顾右盼,虞锦瑟好一阵感动,看来表嫂一定是想给自己找个暖水袋或者暖手炉来!心里忍不住感慨,表嫂啊,你真是我的亲人啊!
    ——谁知表嫂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扯到沐华年面前,一个劲将她的手往他的兜里塞,“华年,你媳妇手冷的跟冰块一样,你快给她捂捂!”
    虞锦瑟:“……”
    ☆、第三十一话你玩我?
    她赶紧摇头表态,“不用了表嫂,我不冷了。”
    几个女眷哪里肯依,围着她七嘴八舌:“别逞能啦,这山里冷着呢,你们城里人住惯了暖气房,肯定受不了。”见口袋太紧塞不进,她们又不由分说将她的手往沐华年手里塞,沐华年怔住,看着虞锦瑟的手,眸中闪过复杂的波光,没拒绝也没接。
    另一个婶娘笑道:“华年,你们结婚几年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是你媳妇,别扭扭捏捏,天冷,把她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虞锦瑟的手想收回来,却被女眷们架着,可那样空荡荡伸在空中,无人接应又显尴尬。她正想着怎么脱身,沐华年却嗯了一声,伸出手来,将她握住了。他的掌心很温暖,包裹着她的手,她的眼神倏然不自在的闪烁几下,垂下了眼帘。
    女眷们还在那用过来人的口吻叮嘱道:“华年,你媳妇怕冷,估计身子底单薄,气血弱,回去了你可得好好给她补补,不然到时候怀孩子可就辛苦了……”
    孩子?!虞锦瑟哭笑不得,想着这戏也做到了,便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沐华年却牢牢握着,半分没有松开的样子,仿佛怕她还冷,他宽厚的掌心还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
    她赶紧抬头,不住给沐华年使眼神——耍流氓啊!握一下就得了,还摸什么摸!点到为止行不行!谁知沐华年压根没留意她,正礼数周全地跟各位亲戚道别,她只能在底下瞎折腾他的手,一会拿指尖掐,一会拿指甲戳,只差没把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学到手,可无论她搞什么小动作,沐华年就是没反应。
    虞锦瑟一恼,又猛掐了一把,顾忌一圈人都围着在,她的幅度不好过大,拨来拨去甩不脱,最后只得缴械投降任他牵着。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指尖,温暖的体温传到她的手上,传来掌心肌肤纹理间细腻的触感。日头浅浅地洒下,院子里几株水红色的茶花开得正好,她眯起眼看身畔的他,霎那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遥远的曾经,在那条开满茉莉花的小道上,他牵起她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那一次,是七年的时光里,他第一次牵她。那次的狂喜与震惊永不能忘。
    而今天,是第二次。隔世经年,人事起伏,历经爱恨痴怨,尝遍酸甜苦辣,她却只感到尴尬与无措。
    “走吧,车来了。”虞锦瑟还在发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中,沐华年已经转身离开。
    她被迫跟着转身往前走——因为他还牵着她在。
    “把你的爪子拿开!戏演完了!”她小声提醒,把他的手甩开,钻进了车后座。
    汽车发动,车窗摇上,红墙灰瓦的农家院落逐渐后退。虞锦瑟想,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摸了摸口袋,塞着几小包陈皮,那是表嫂做的,她说晕车吃这个会好受些。
    想起那一张张质朴而热情的面孔,再想想后备箱被他们塞满的土特产,虞锦瑟不由一阵不舍,她随手拆了一包陈皮,放进嘴里慢慢地嚼,有些酸,她不由皱了皱眉。
    身畔沐华年瞧见她的表情,问:“你怎么了?”低头瞅瞅她手中的陈皮,道:“不知道的会以为你在服毒。”
    虞锦瑟道:“盘山公路我好晕,吃这个胃里舒服些。”
    沐华年问:“那前几次没陈皮,你是怎么来的?”
    他是指几年前她独自来这里的事,虞锦瑟又含了一片,这次酸到连眼睛都眯起来了,“就那样来的呀,一路晕头转向,呕呀吐啊……”想起以前的糗事,她自嘲地笑,“你可不晓得有多惨,整整吐了两三个小时,胆汁都恨不得吐出来!”
    她不以为意地笑,而他却沉默了,须臾,他出声道:“谢谢。”
    “呃?”她没反应过来,仍是眯着眼含着陈皮。
    “这次我爸的事,还有以前的事,多谢你。”
    “呀!”虞锦瑟终于反应过来,“冰块脸居然会说谢谢?”她弯起唇角笑,“免礼免谢!谁让你最近良心发现帮了我爸,我们算是互利互惠。”
    转过头去的沐华年看不出表情,只听他沉声吩咐司机,“小余,把天窗打开。”
    天窗敞开,清风吹过,嫩草山花之香随风而入,虞锦瑟的晕车状态缓解了许多。她慢慢吃着陈皮,待一包吃完后,她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爸爸?真悔过了?”
    沐华年的视线落在车窗外,蜿蜒的山路上风景如画卷般倒退,阳光透过半开的车窗漏进来,明亮与阴影的斑驳交织中,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
    ……
    回到g市,虞锦瑟没来得及休息便直奔公司,再把重要的事处理完后,她马不停蹄开车去相邻的z市。
    父亲虞鸿海前日已从监狱里出来,按规定被送往z市的某医院治疗。她本打算那天亲自去接,可因为沐华年父亲的丧事,在山里耽搁了,最后只得托助理张熙前去。
    抵达z市疗养院,已是十二点。医院里的楼道静极了,旁的病人都沉沉睡去,医院的单独套件病房内,一家三口历经舛驳离散,终于团聚,回忆这一年多的风云变故,不禁相拥着潸然泪下。
    虞锦瑟在医院陪了父母整整一天才离开,若不是公司那头还有成堆的事务等着她处理,她真不想走。
    分别之际,晚霞渲染了西边的苍穹,潋滟的橘色与耀眼的金色交织在一起,似一副浓墨重彩的辽阔西洋油画。
    父母送她到疗养院门口,上车之前,她道:“爸爸,先委屈你跟妈妈在这里了,每个星期我都会来看你。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打理,用心守住tur3。”
    虞鸿海端详着她,手掌举起,似想摸摸她的头发,就如抚摸儿时的那个小小女儿一般,然而他的手渐渐落下,语含欣慰,“我的小丫头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
    虞锦瑟笑笑,最后拥抱了下父母,驱车离开。
    车子风驰电掣般去了很远,虞妈妈遥遥看着女儿离去的方向,面带忧虑,“老虞,那沐家的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帮你从牢里脱身,他究竟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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