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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当安蓉蓉来到这条街道时,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年后的钢铁森林。
    安蓉蓉晃了晃神,而后无奈摇头:看来也不能从这些人口中问出什么了。
    安蓉蓉开始试着打量这条街道的店面,但仔细一看后,安蓉蓉愕然发现在这条街上竟还有一家精神病院。
    之所以会注意到这家精神病院,是因为这家精神病院的围墙上竟然刷着几个斗大的字:欢迎来到安山精神病医院!
    这就好像去看病,临走的时候医生笑呵呵地说“欢迎下次再来啊哈哈哈”一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心情微妙感,于是安蓉蓉也只能囧囧有神地移开了目光。
    但除了这家精神病院最为醒目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水果店或是杂货店,这让安蓉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姥姥来这条街做什么。
    还是说姥姥只是经过这条街,已经走到另一条街了?
    安蓉蓉懊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环视四周,不死心地想要找到什么线索。
    而就是着一扭头,竟又被安蓉蓉抓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在安蓉蓉不远处,一个女孩穿着中规中矩的校服,长长的黑发规规矩矩地在脑后梳成马尾,戴着重重的黑框眼镜,提着几袋水果走在街上,就像是每一个不起眼的学生,但相处了这么些天,安蓉蓉一眼便看出了那人是谁。
    “班……长?!”
    安蓉蓉惊讶地瞪大眼:没想到随随便便出门一趟就能一个劲儿地遇到熟人……上去打个招呼?
    安蓉蓉这样想着,上前走了几步,刚想要开口,便瞧见吴海玉脚步微顿,抬头向一旁望去,神色有些奇怪,像是惆怅,又像是难过。
    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间,安蓉蓉顺着吴海玉的目光望去,愕然发现吴海玉看向的,竟然是刚刚还被安蓉蓉吐槽过的安山精神病医院。
    这……这是……
    没有看到不远处惊讶的安蓉蓉,吴海玉低下头,在门外踌躇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走了进去。
    安蓉蓉怔在了原地。
    精神病,不说现在,就算是在后世都是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一种病症,甚至有些人连对看心理医生都十分抗拒,由此可见精神病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只要被打上了“精神病”三个字,这辈子就几乎等于毁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吴海玉却走进了这家医院?看她手里提的东西,想来送给病人的,那么……会是谁呢?
    一定……是很亲近的人吧。
    那……班长她现在又是什么心情呢?
    安蓉蓉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惆怅和难过,就像是窥见了他人极力想要隐瞒的秘密和伤痕,竟感了几分手足无措。
    她……如果今天不来这条街就好了。
    安蓉蓉略带懊恼地想着,抿紧了唇,站在原地。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安蓉蓉背后的小巷里回荡着,不一会儿就来到安蓉蓉身后,伸手拍在安蓉蓉肩上:“你干嘛呢?跑得跟兔子似地!”
    安蓉蓉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接过卫天昊怀里的书,声音有些闷闷地说:“没事,我们走吧。”
    卫天昊一怔,敏锐地察觉到了安蓉蓉的情绪,顿时有些惊讶看着安蓉蓉,神情带上了几分无措,道:“你……你怎么了?”
    “没事!”安蓉蓉神色缓和了几分,但依然不想多说,只是闷头向前走,“我们该回去了。”
    卫天昊跟在安蓉蓉身后,看着明显情绪低落的安蓉蓉,不由得抓耳挠腮,好像全身都不太对劲了,就差没跟个猴子似地上蹿下跳。
    “我……我帮你提东西。”接过书。
    “啊……你看那边有只狗长得好奇怪啊哈哈哈……”
    “哇哦——你看有飞机!”
    安蓉蓉:“……”
    但第一个被卫天昊烦得没办法的却不是安蓉蓉,而是苗苗。
    本来蹲在卫天昊肩上的苗苗因为某个家伙的上蹿下跳,不得不改蹲为趴,还紧张地用爪子勾着衣服,就怕自己掉下去。眼见卫天昊一丝收敛的意思都没有,顿时恼火地一爪子招呼上卫天昊的脸,抱怨地喵了一声。
    被这一爪子拍醒了几分,卫天昊脑袋上亮起了一个小灯泡,把苗苗抱到安蓉蓉面前,眼睛亮晶晶地说:“苗苗给你抱!”
    安蓉蓉:“…………”
    无奈地叹了口气,安蓉蓉接过苗苗,道:“你到底想干嘛?”
    卫天昊挠挠头:“没干嘛啊,看你心情不好,借苗苗给你抱而已!”
    安蓉蓉:“………………”
    简直给这家伙跪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猫控吗?!
    不过……被人这么关注自己的心情,感觉倒是……挺奇怪,也挺新奇的。
    虽然这么想着,可安蓉蓉原本的无措难过也在卫天昊这样的“表演”下消去了几分。
    哭笑不得地把紧张得尾巴都要炸起来的苗苗放回卫天昊的怀里,安蓉蓉带着两分嫌弃道:“好了我没事了,谢你了啊。”
    卫天昊一眨眼,然后灿烂地笑了起来:“没事,我们是好兄弟吗!应该的!”
    安蓉蓉:“……”
    卫天昊:“哦对了,这书你自己提着吧,重死了!”
    安蓉蓉:“…………”
    这家伙果然还是很欠揍啊!
    ☆、第18章 chapter.18
    回到岐水镇的安蓉蓉因为并没有将姥姥去镇上的事太过放在心上,于是很快就忘了这件事,一头扎进了自己买的书里,试图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化素养”,俗称,逼格。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撇开又一次被通报批评的各翘考人士——就像卫天昊——高一的期中试卷倒是很快就修改了出来,将成绩单贴在告示栏上。
    第一名,依然是学霸吴海玉,九门课总分1050,吴海玉竟然考了1036,简直让人痛哭流涕五体投地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第二名却是一个对大家来说有点陌生的名字,那就是贺璋。在上一次月考,前十名还没有这个名字,但这次期中考他却排在了年纪第二,以1011分的成绩勉强跟上了吴海玉,更是跟第三名拉开了几十分的距离。
    而上次大出风头的安蓉蓉呢?
    这次依然是英语满分,就连其他两门主科和几门副科都勉强挂在了及格线上,竟然拿到了547的分数,勉强挤进了年级中下游,真是让安蓉蓉这位学渣忍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
    不过由于这一次的英语比月考的英语要简单些,满分也有好几个,所以这一次倒是只有寥寥几人注意到安蓉蓉,因为比起安蓉蓉来说,有个更具有话题性的人物产生了,那就是贝晓曼。
    就像安蓉蓉记忆中的那样,贝晓曼因为长得好,性格好,就连成绩都不差,一向是班级、甚至一中的风云人物。
    但是这一次,她的成绩却跌下了不可思议的水准,从未跌出过年级前十的她,在这次考试中竟然只比安蓉蓉高了那么几十名!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到不了话题人物的水准,毕竟高中的学业和压力也是很大的,如果事情不够让人出乎意料和惊讶,那么就连再八卦的人也懒得提及,所以贝晓曼之所以会成为话题人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的母亲。
    跟贝晓曼同一个考场的人在考试的第一天都清楚地看到了,在数学的那场考试,一个中年女人冲了进来,将贝晓曼从考场里拉了出去,而那个人,就是贝晓曼她妈!
    而从以后的几场考试,贝晓曼都心不在焉,草草写完草草交卷,有眼尖的人瞧见贝晓曼甚至有一门交了张白卷!
    在这样的情况下,贝晓曼的成绩又怎么好得起来?
    于是随着八卦的深入,人们讨论的方向开始改变:那个中年女人,也就是贝晓曼她妈妈,为什么会在女儿考试的时候把她拉出去?她家出了什么事了?或者说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母亲在女儿考试的重要时候把她带走?
    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喧嚣尘上,那零碎的声音就算安蓉蓉不去听,也老是时不时地飘进她的耳中,让安蓉蓉恍然间好像又看到了上辈子那些人在她背后的窃窃私语。
    她们没有恶意,是的,没错,安蓉蓉非常清楚。
    但是这样的讨论,本身就是对当事人最大的恶意。
    安蓉蓉面无表情地看着贝晓曼已经连续两天都空缺的座位,而此刻,她的同桌,那位名为冯丹丹的女孩的声音和他人的讨论还在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
    “……没想到……那个贝晓曼竟然……”
    “……你说他们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其实我倒是有听说了啊,那个贝晓曼家……”
    安蓉蓉闭上眼睛。
    ‘……你看,那就是安蓉蓉啊……’
    ‘……哎呀,真别说呢,真的长得一脸狐媚的样子,她才多大啊……’
    ‘……别看人家不大,说不定别人勾|引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还多……’
    现实与虚幻在耳畔交织,自重生以来已经很久都没有冒过头的戾气再度涌了上来。
    安蓉蓉几乎要遏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冷笑。
    将他人的苦难和伤疤挂在嘴上,当做消遣的日常……很开心吧?
    不管再怎么跟人说“感同身受”,再怎么跟人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再怎么跟人说“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事实上都完全体会不到啊!
    是啊,那样的事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又不是切肤之痛,又怎么可能体会得到?
    而他们现在的口舌之快,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为今后的杀人利器?!
    她不会再因为流言而难过,是因为她早已经在上辈子就将那些难过用光了!
    但是贝晓曼呢?
    没有人察觉到安蓉蓉此时的烦躁,耳畔的声音就像是十只苍蝇锲而不舍地绕着安蓉蓉飞舞,那样的噪音让安蓉蓉越发心烦气躁。
    安蓉蓉从来没有为了非利益相关的人压抑自己脾气的习惯,于是这一次她也没有丝毫委屈自己,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闭嘴!”
    巨大的声响在教室里回荡,方才还吵吵嚷嚷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疑惑或是惊讶的目光望向一向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安蓉蓉,但安蓉蓉只是冷笑着,目光像刀子似地从身旁的一些人脸上割过。
    “说得很开心吧?八婆?”
    安蓉蓉的目光扫过她的同桌冯丹丹,扫过曾经贝晓曼的“好友”张采佳,扫过很多很多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贝晓曼的“八卦”的人。
    对于那些人来说,安蓉蓉的目光很奇怪——就像是一柄再锋利不过的刀子,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就蛮横地挑破了所有或是华美或是平庸的外衣,刺进了人的心底,将他们竭力想要隐瞒想要忽视的东西、那些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肮脏情绪尽数摊开,摆在日光之下。
    那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所有人都在这样的目光感到了被撕开了所有衣服般的羞耻感,但却又不敢直视那样的眼睛,只能或恼怒或羞惭地低下头。
    但却有一个是例外。
    那就是在这场“八卦”中说得最兴奋,也最大声的人。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不赖的女孩子。
    青春年少本就是最大的加分项,再加上她容貌也不差,更重要的是她的穿着在一众循规蹈矩的学生中显得十分新潮,就连头发都偷偷染成了颜色较暗的酒红色,只要她不走在阳光下,那么就不会有老师发现竟有一个学生大胆到在学校三申五令不许染发的情况下还去染了发。
    当然,事实上她也是不怕走在阳光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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