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妹们在方家的境遇沈媛媛是知道一些的,她想起方琳投奔自己家的时候,孙氏让她们姐妹俩住在破旧不堪的杂物间,让方琳天不亮就起来干活,甚至在方琳定了亲之后,还惦记了许久她的嫁妆,可表姐不仅没有嫉恨,有着赚钱的法子还想着她们,沈媛媛原本微红的脸颊愈发滚烫,反握住方琳的手,神情坚定道,“琳表姐,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和敏姐儿吃亏的。”
她的话方琳并没有放在心上,沈大山惧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沈家大房做主的人是孙氏,她这个舅母再厉害,也只是在这方寸天地罢了,再说还有沈家老两口在,方琳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吃亏,更何况,她的目光落在正在帮章景推车的高大男人身上,更何况有个人始终陪在她身边的。
果不其然,孙氏听了方琳要合伙做生意的想法,一脸的不情愿,她挤出个笑容,“琳姐儿,你送来的那些腊肉是卖的不错,但再好的吃食,也有吃腻味的时候,谁知道这些东西能卖多久?我们亏了本不要紧,你们家底本来就薄,要是亏了这日子可该怎么过,我想着,就跟之前一样,你们做好了腊肠肉干送了来,我们按市价收取就行了,你说怎么样?”
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先前非得说着腊肉卖出去了才给钱,现如今见有利可图,便死咬着又不肯松口了。饶是方敏晌午被她姐劝了一遭,这会儿也忍不住火气上涌,立刻就站了起来。
方琳示意她莫急,似笑非笑地看了孙氏一眼,“舅母说得对,我是这样想的,一个人赚钱不如大家一起赚,反正这腊肠的做法知晓的人不多,外头肉又贵,山里头飞猎户多,我寻思着多猎些肉,到时候不光卖给舅舅,其他酒楼食肆的,也去试试,要是这白河镇凡是吃饭的馆子,都有腊肠做得菜,肉干煮的汤,那白花花的银子,可不就是全进了我的口袋,您说呢?”
孙氏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坐立不安,她又不傻,这腊肠能赚钱,一个是因为稀罕,他们家独一份的,要是全白河镇随处可见,那赚头可比现在少了不知道多少呢,方琳话音刚落,她就笑着道,“舅母刚刚是说笑的,能赚钱的生意,我们也不能一个人得了这好处,我瞧你方才的主意就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合伙,到时候不光耀祖上学的钱有着落,你也能给敏姐儿攒一份嫁妆呢。”
“敏姐儿的嫁妆,得她自己攒,舅母大概是没明白我的意思,铺子开起来,无论是新鲜肉食也好,腊肠肉干也好,都由我这边提供,后厨和伙计,舅舅就做得很好,至于敏姐儿,那铺子算是她租下来的,所以这生意也有她的一份。”
方敏大概是没想到她姐想得这般周道,错愕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有些激动道,“姐,这……这不行吧,我手头没那么多钱……”
“舅舅不是才给你结了银钱,十二两六钱银子,那铺子,半年还是租得起的,生意好了,分红拿到手里头,还怕没钱续租么?”
“可那钱……”方敏刚要开口,就瞧见她姐冲她眨着眼睛笑,她蓦地明白了方琳的用意,嘴唇抿地紧紧地,这一回,她绝对不会大意了,不仅要做出个样子,更要让她姐赚得个盆满钵满。
孙氏压根没想到,为了跟方家这两丫头撇清关系,好让自家独占那卖腊肠的钱,她才催促着沈大山给方敏结了银钱,可转眼就成了这小妮子合伙的依仗,早知如此……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敏姐儿能有几个钱,好不容易攒点银子,叫她自己留着吧,这租铺子的钱,我们自己家出。”孙氏知道方琳是个有主意的,三下两下就把自己套了进去,可还是不死心,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方琳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那舅母可寻到合适的铺子了?南山有个相熟的掌柜,正想把铺子往外盘呢,您要是不乐意做着生意,我想着就让敏姐儿出钱把那铺子盘下来,腊肠肉干都是我们自家的,费不了几个钱,说到雇人,南山春日不打猎,我们俩都闲着,哦,李叔家还有个半大小子和姑娘,怕是都愿意帮忙,我做饭还算成,舅母也吃过,味道不算差吧,诶,这么仔细一盘算,我们自己个就能把店开起来,要不舅母,这合伙做生意的事就算了,省得您吃亏。”
孙氏吓了一跳,哪还敢不同意,忙不迭地劝了两句,又把小儿子喊了出来,“耀祖啊,我们都不识字,照你琳表姐说的,你写个凭据,咱们各自留一份,往后也好说。”随即也支使旁人,自己腾开桌子,铺了纸张,又殷勤地磨墨,生怕一不留神方琳就反悔了。
李氏见有这般好事,也想跟着搀和,她支使沈平安打听了大房的屋子里在说什么,又悄悄地跟沈二山商量,“当家的,我听说琳姐儿要跟大哥他们做生意,那腊肠不是挺赚钱的,又是些简单吃食,咱也能做,要不?”
夫妻十几年,沈二山哪有不明白的,瞪了她一眼道,“各有各的缘法,少跟着胡乱搀和,做生意,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去把老二叫回来,过一阵就种麦子,叫他从明天开始,跟我去地里头锄草。”
李氏讪讪,却不敢反驳,沈二山是个脾气暴的,他们这一房的事,一向是男人说了算。
沈耀祖年纪小,并不懂得要如何写契约,是由沈大山在一旁口述,他执笔而作,一式三份,等到晾干了墨,方琳随手拿了一份,她认识的字不多,但最底下的几个人名字还是认识的,她想了想,“舅舅舅母,咱们都不识字,明日请了里长做个见证,咱们再按手印,以后有什么事也好说得清楚,您说呢?”小庙村的里长是个念过书的秀才,识得几个字,想来是不会诓她的。
孙氏连忙点头,她现在最怕的是方琳不乐意带她们一起做生意,“行行行,听你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你们两口子今晚就甭回去了,叫敏姐儿跟媛丫头挤一晚,你们俩就睡之前你住得那个屋子,明儿一早,我就请里长过来。”夜长梦多,她今天可算是被这丫头吓着了,以前也没法发现琳姐儿这么鬼,简直比方敏那个小暴脾气还难缠。
这是自然的,方琳以前没有退路,心中纵有万千想法,也只得委曲求全,可现如今她离了方家,又有段南山,活得当然比往昔潇洒张扬许多。
“这就是你之前住得屋子?”打从进了房门,段南山那蹙着的眉就没松开过,“也太欺负人了,不行,咱回去,这生意不做了。”他舍不得媳妇受一点点委屈,就是她的亲戚也不行。
方琳笑着抚了抚他的眉头,“别皱着了,皱成一团又不好看,舅母这人就这样,没必要跟她计较。”
“你不是说咱自己做生意也成,那又何必跟着她周旋这么多。”段南山想法简单,你得罪我,我就不带你玩了。
方琳笑,“我那是吓唬大舅母呢,开个店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不光是租金,咱家没多少银钱,我想着入了伙,到时候分红多多少少,也算是笔收入,咱们是山民,你那打猎的本事,才是真正能赚钱的。”
段南山最喜欢听“咱们”这样的字眼,一时间喜笑颜开,连冷冰冰的床铺和往里灌风的窗户都不在意了,脱了鞋袜上床,紧紧地搂住媳妇。
方琳挣了挣没挣开,只得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反正这家伙浑身跟个火炉似的,靠的近权当取暖了。
☆、第34章 立契
里长将那张契约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念了个清楚,额头上的沟壑也舒展了开来,笑着道,“大山可是咱们村头一个在镇上开铺子的,将来要是真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咱们。”
“瞧您说得,我是那种人吗?”沈大山收起按了手印的契约,招呼道,“满金叔,您坐,喝水喝水,赶明儿铺子开起来了,满金叔可要去捧场。”
“那是一定的。”沈满金笑呵呵,搓了点烟叶放进烟杆里头,点了火,“你这两外甥女是个出息的,方老三这是造孽啊,亲闺女给逼出了门,等你这铺子赚了钱,叫他后悔去吧。”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他自然是向着自家人的。
沈大山没接话,过年的时候方老三还领着他们家那小子上门来拜年,叫沈二山给撵了出去,之后两家人就再没什么来往了。
倒是方敏笑得开心,给沈满仓倒了杯水,“七舅公,您喝茶,借您吉言,我倒要叫方家人看看,我和我姐出了那个家门,过的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妹妹好强莽撞,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方琳心里头有几分担忧,对沈大山道,“舅舅,敏姐儿在您跟前,她这个性子,还得劳您多照看。”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是你亲舅舅,还能看着旁人欺负敏姐儿不成。”沈大山笑起来,“更别说这丫头脾气火爆得很,谁敢惹她呀。”
被沈大山这么一调侃,方敏倒有几分害羞起来,跺着脚道,“舅舅笑话我。”
一时间众人都被她这副娇憨的模样给逗笑了,就在这时,沈媛媛掀了帘子进屋,先问了好,这才道,“娘和二婶把饭做好了,爹,七叔公,表姐,表姐夫,敏姐儿,吃饭吧。”
方琳这回到沈家来,那算是客人,断没有再包揽了做饭这一活计的道理,孙氏李氏想让她主动提出帮忙,旁敲侧击了两句,见方琳不上钩,也只得作罢,妯娌俩合伙做了这一顿饭。
沈满金在桌角磕了磕烟杆子,“替我谢谢你娘,老婆子做了饭在家等着我回去呢,我就不多留了,你们好好吃,我这就走了。”
方琳几人劝了两句,还是没能留住人,便将他送到院外头,“回去吧。”沈满金摆摆手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凑到沈大山跟前低声问了句,“方家那大丫头年前出了门,这敏丫头还没定亲吧。”
沈大山愣了一下,点头道,“是没定亲,敏姐儿十一月的生日,到了年底才及笄呢。满金叔您这是想说亲?”
“哪跟哪啊,我就多嘴问一句。”沈满金否认了自家侄子的猜测,可面上的笑容明显的表达出对这个答案的满意,他笑了笑,“成,你们回吧,我也归家去。”
饭桌上,沈大山还跟沈二山嘀咕了两句,“你说满金叔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咱虽说是长辈,可敏姐儿是她姐带大的,长姐为母,她的亲事,怕是得琳姐儿点头才行。叫我说,你就甭操心了,琳姐儿她们吃过饭不是要到镇上去谈租铺子的事,你把耀祖也带去,这立字据的事儿,得个认字的人盯着,顺带瞅瞅那铺子的布置,回来也好商量着该如何装修。”沈二山说罢,扒了两口饭,“对了,我早上去地里转了一圈,爹那两亩地得锄草了,你待会跟光宗说一声,叫他跟平安两个吃过饭去地里干活。”
沈家虽然没分家,但地是分开种的,大房二房各五亩,打了粮食自己留一点儿换钱,余下的归公中所有,老两口也分了两亩,平日里由两个儿子帮着种,沈大山闻言也没异议,点了点头,孙氏一向跟弟弟不对付,老二有什么事都是先跟自己说的。
方琳给段南山舀了一碗肉干蘑菇汤,因为自家就是做这个生意的,现下肉干煮的汤已经成为沈家饭桌上一道常见菜了。
段南山喝了口,微微皱眉,方琳留意到了,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道,“怎么了?”
“咸了,没你煮的好喝。”段南山亦压低了声音,他又夹了一筷子菜,也没有方琳做得好吃,他本不这么挑嘴,可吃惯了媳妇煮的饭,旁人做得竟然有些难以入口了。
方琳笑了笑,安慰他,“昨儿不是买了白面,今晚回家给你蒸酿皮。”
孙氏瞧见她的笑脸,问了句,“琳姐儿跟南山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什么,说是家里还有事忙,下午就不过来,我们直接从镇上回去。”大舅母的性子方琳是知道的,她要是敢把段南山的心里话说出来,孙氏保准能立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委屈起来,自家那憨傻汉子可招架不住她这般闹活,还是搪塞过去的好。
果不其然,孙氏没有继续追问,反而道,“我听说那铺子后头不是有个小院?耀祖这在镇上读书,我也不大放心,要不等铺子开起来,我也跟着去镇上,不仅能帮你们顾看生意,还能顺带着照顾耀祖。”
孙氏看似只是随口一提,可方琳却不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铺子还没开起来,就惦记着全家住过去,要真开起来,恐怕能不能记得这铺子还有她们姐俩一份就很难说了,她笑了笑,“舅母说得也是,不过那小院到底有多小,我们都没瞧过,等到待会儿去看了才知道,铺子到时候是要留伙计在店里头的,这住不住得下且先不说,您要是过去了,家里这摊子事是留给二婶管吗?”
李氏闻言眼睛一亮,盯着孙氏,心里巴不得她立刻点头,沈大山的生意为什么能做起来,还不是因为孙氏主持家里中馈,谁知道她指缝了露了多少东西给自家藏了起来。掌家大权人人都想要,李氏自然也不例外。
方琳这话一出口,孙氏原本笃定的神色变得犹豫起来,她纠结了半晌,才道,“家里也没什么事,等开春种完这几亩地,我再去也成,反正铺子也得先装修不是。”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李氏却不买账,立刻拆台道,“大嫂这话可就不对了,咱家里吃的穿的,哪件不是事,耀祖在外头读书不容易,你要安心照顾他,我这做婶子也得尽份心不是,这家里的事就交给我吧,保准给你管的妥妥帖帖,叫你没有后顾之忧。”
孙氏哪肯干,“家里的事我管了这么些年,你一时接手定然是手忙脚乱,耀祖之前一个人在学堂念书也好好的,孩子在外头生活,这叫自立,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这也是瞎操心。至于铺子那边,敏姐儿琳姐儿哪个不是能干的,还有你大哥在,我也放心的下。”
方琳微微露出笑意,方敏趁人不注意,冲她姐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吃过饭,去孙记看铺子的人可不少,沈大山和一对儿女,方琳两口子连带着方敏,还放着昨儿他们在街上买的东西,一辆牛车堪堪坐下。
车里挤得慌,段南山蜷起腿,叫方琳坐在他怀里,好省些地方,让她能舒展开身子。
方敏笑,“姐夫对我姐可不是一般的好。”沈耀祖这个小萝卜头,有样学样,可惜沈媛媛比他高了不少,他那个小身板,压根圈不住自家姐姐的腰身。
方琳脸有点红,却没有挣脱段南山的怀抱,这样坐着确实比挤在一起强得多,只不过……她眸光微闪,低声道,“你这样坐着难受不?”
见媳妇关心自己,段南山心里高兴,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连忙道,“不难受不难受。”
赶车的沈大山回头看了一眼,见众人有说有笑,相处融洽,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到了孙记皮草铺,孙掌柜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铺子里的货物全部归拢到了一处,昨日见到的伙计正忙着清点,还有几个人正从楼上往楼下搬东西,段南山搭了把手,替他们分担了不少重量。
“还是南山这小子好,把铺子租给你们,老朽也放心了。”孙掌柜身形微胖,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冲方琳几人点了个头,“我已经叫伙计去请牙行的人了,等他们写好了文书,咱们就去乡老那里,按了手印也算了了这事儿。”
在外头方琳一般不喜好出风头,她看向段南山,见他冲孙掌柜轻轻点头,又将备好的腊肠提了出来,心底涌起一股自豪感,这家伙,也没她想象的那么不通人情世故嘛。
牙行的人来得很快,毕竟租出去的铺子他们可以从中抽取佣金,租赁契约写好之后,沈耀祖接过来念了一遍给他们听。
那写契约的人脸色便有些不好,“这白河镇大大小小的铺子,有不少都是从我手里头租出去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琳笑了笑,“大哥甭往心里去,我们都是粗人,大字不识一个,还是念仔细的好,往后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会往您身上推,您说对不对?”
那人这才缓了缓神色,道,“听清楚了没问题,一道去乡老那里吧。”
待到按完手印,交付租金之后,孙掌柜拍了拍段南山的肩,“好小子,我家这铺子就托付给你了,带不走的东西都在后头院子里搁着,都是不要的,你若是用得着,就随意使,若是嫌占地方,就丢了吧。”
☆、第35章 春耕
虽说铺子租了下来,可这开张的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定下来的,就在沈家人叮叮当当忙着装修铺子的时候,段南山小两口也开始忙活自家的事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既然不能打猎,那惟有打理家里那一亩三分地。
山里刚开的那两亩荒地,被段南山齐整整的种上了青菜,这东西长得极快,在他从小溪中挑水浇过一茬之后,就迫不及地开始冒头。
那天买种子的时候,伙计还送了方琳一些已经发了芽的大蒜,方琳想着种上还能掐个叶子炒着吃,便顺着地垄旁边种了一圈,几天没见,已经是郁郁葱葱的模样,她拣那长势好的掐了嫩叶,挑水施肥都是力气活,家里圈养的鸡下得鸡蛋都没动过,便寻思着,晌午摊一回鸡蛋煎饼。
浇完最后一片菜地,段南山将舀子丢进水桶,天气如今渐渐暖和起来,他忙活一早上浑身都是汗,索性脱了上衣,准备在溪边沐浴。
方琳抬头就瞥见大片麦色肌肤裸露在外头,见他连裤子都要脱掉,下意识的捂住眼睛,“你……你大白天的……现在天虽说暖和了,可这小溪流的水凉着呢,你当心受了风寒。”尽管在心里已经骂了段南山数百遍不要脸,可还是忍不住关心。
段南山哈哈笑,“我身子好得很,你把心放肚子里吧,”说罢扭头瞧了一眼,才发现她把自己的脸捂了个严实,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除了胸前那道寸许的疤痕,也没甚可怖的,奇怪道,“你不是见过了,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它自己就没了。
没了?方琳气笑,当她傻还是怎的,昨晚把她折腾了个半死,这会儿竟然说三年五载它自己就没了,那是说没就没的东西吗!
方琳懒得跟他多说,哼哼了两声,“你慢慢洗吧,洗到明天最好,我先回去了!”
嗯。诶?段南山诧异,赤着脚忙踩着溪中的石头站了起来,带起一身水花,“你等等,我随便洗洗,省得回去还浪费水,马上就好。”
方琳的脚步更急了,连头都没回,段南山挠挠头,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啊,媳妇怎么就生气了?他顾不得穿衣裳,三步并作两步走,没几步就追上了方琳,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道,“生气了?我错了还不成,不洗了不洗了,咱回家吧。”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段南山深谙这个道理,立刻低头认错。
明明在冷水里浸过一遍,可他的身上仍旧是那般热乎,方琳一晃神,便被段南山抱住,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不走了,你等我穿好衣裳,一起回家。”
男人浑身上下连块遮羞布都没有,虽说是自己的相公,可那也是光着的啊,方琳脸一红,立时便挣扎起来,段南山哪敢松手,还不知道媳妇生什么气呢,这要是把人放跑了还了得,他收了收臂膀,将方琳搂得更紧了。
可一来二去的,到底还是蹭出了几分火气,方琳在同龄的姑娘中算高挑的,可也只到段南山胸口处,几乎是刹那间,就感觉到腰间那滚烫的硬物,原本透着红霞的脸一时间跟着了火似的,她挣扎的愈发厉害,可段南山的力气忒大了些,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无济于事,干脆一咬牙,抬起右脚,冲一旁赤着的脚丫子狠狠地踩了下去,“你就不能老实点!”
段南山吃痛,可仍旧不肯松手,抱着方琳蹭了蹭,长舒了一口气,腆着脸问道,“那回家?”
方琳给了他一肘子,怒道,“还不去穿衣裳!”
“哎。”段南山眉开眼笑地应道,媳妇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真好哄啊,
几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套上搁置在溪边的衣裳,连带子也来不及系,段南山匆匆地跑到方琳身边,“好了,回吧。”
方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将蒜苗叶子塞到他手里,握住他的衣衫带子系了起来,心道,认命吧,谁叫你嫁了这么个相公呢。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回家这一路上,方琳压根没给段南山好脸色,连话都不跟他说一句,她眼睛又不瞎,那站起来的玩意把裤裆撑成了小帐篷,得亏山里平常没什么人,不然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段南山摩挲了一下腰间系好的衣带,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方琳一眼,到底生的是哪门子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