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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昕的笑容还来不及收便糊涂了,不知主子这一声不置可否的“哦”是何意,只能恭敬地跟在后面走着,见主子是转进了自己的平朔殿,而非去陛下的长乐宫,心里便有了数,知道主子是要回去休息了,只是又忍不住为主子担心。
    上次国舅大人就是好多天没有去陛下,陛下就和他使起了小性子,这又是三四天没去了,陛下那边不会又生气了吧?
    不过这次福昕却是小看了沐沁。
    女皇陛下想着快点绣个自己的绣品送给舅舅,便一直跟着孙嬷嬷学习绣花,又要上早朝,又要跟着贺云塘进学,整日忙得团团转,没顾上舅舅,夜里累极了,睡得也沉,连梦都不曾做。
    当沈流素好奇地问了她这几天舅舅的反应时,她才想起来,自家舅舅已经四天不曾出现在长乐宫了,连她最近不去他书房练字都没有什么话说,平时上早朝的时候见了面,虽然还是笑颜以对,却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
    她也有些纳闷儿,沈流素却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哎呀呀,国舅大人这是尴尬着呢,那日你在他怀里来了月事,他害羞了!这古时候的男子就是纯情,一个个儿的都这样!”说到这里,沈流素眼前出现了那天看了她话本子就红了耳根的芮潋风,便忍不住嗤笑一声。
    沐沁听到了她语句中的关键词,“害羞?你是说舅舅害羞了么?还有啊,你说还有谁纯情啊?”
    沈流素怔了一下,板起脸来,“你问题怎么这样多啊?”
    “好嘛好嘛,朕不问了,那你告诉朕,舅舅是真的害羞了么?不是故意不理朕?”沐沁拉着沈流素的袖子,讨好地问道。
    “当然!”沈流素取了一片冰镇西瓜,咬了一口,含混道,“你舅舅遇见了女儿家的事情,自然害羞了,他与你刚刚和好,怎么能没事找事不理你呢?”
    沐沁喜笑颜开,“是这样便好!”
    沈流素将嘴里的西瓜咽了下去,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你那个绣品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沐沁就更兴奋了,拉着沈流素进了内室,从自己的枕头下面取出了绣得差不多的荷包,手一扬,“看!朕厉害吧?”
    沈流素接过,仔细看了看这个针脚粗大,还歪歪扭扭的荷包,委婉地说道:“陛下这个、这个大白鸟绣的还不错,毕竟你没有什么基础嘛……”
    “不是大白鸟啦!”沐沁急忙辩道,“这是鹤!白鹤展翅!哼哼!”
    沈流素心里惊呆了,这个居然绣的是白鹤展翅?!不过这个白鹤,怎么看起来只是一只鸟而已啊,看不出鹤的影子啊!
    不过她不能说出来,会打击到女皇陛下脆弱的心灵哒,于是沈流素干笑了几声,“啊,仔细看就看出来了,是白鹤啊!瞧我这眼神呵呵呵呵……”
    沐沁一把就将荷包抢了回去,“哼!朕都看出来你是哄朕的了!”说完,她自己也看了看这个很丑的大白鸟,叹了口气,“其实不用你说,朕也觉得丑,可是这好歹也是朕绣的第一个荷包啊,舅舅应该不会嫌弃的吧……”
    沈流素笑了笑:“那是自然,你的处女作,你舅舅会喜欢的,只要是你亲手做的,他肯定都喜欢。”
    沐沁嘴角一翘,“这样便好,朕放心啦,只待今夜将剩下的地方绣好,便可以送给舅舅了!不过啊,女子学绣花还真累,等朕亲政了,就下旨让昭夏国的女子全屏自愿学女红针织,怎么样?”
    “这倒是好事,关键是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女子若是妇功不好,想必也是找不到婆家的,就连我也在跟着我娘学呢!”沈流素叹道,一想到现代社会对女性的解放,就忍不住怀念起来。
    沐沁倒是赞同她的话,便点点头,“若朕不是皇帝,恐怕也少不了学这劳什子女红。不过朕那道旨意还是要下的,学不学就是她们的事了。”
    沐沁这道旨意还真的在两年后她亲政的时候颁下了,因为有她这个女皇的先例在,大家倒还是接受了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沐沁当晚就将荷包全部做好了,里面塞的是夜非沉最喜欢的青竹香,还特地叫孙嬷嬷检查了一番,孙嬷嬷自然对着沐沁大夸特夸一顿,差点就让沐沁飘飘然了。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第一次动手给舅舅做礼物,虽然这个礼物有点瑕疵,不过这种心意定会感动舅舅的,即使不是男女之情,能从亲情上感动了舅舅,沐沁也是愉悦的。
    将荷包放在了枕头下面,沐沁这一觉依旧睡得香甜,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夜非沉送过去了。
    当下了早朝之时,沐沁快行几步追上了正要上步辇的夜非沉。
    “舅舅请留步!”
    夜非沉脚步一顿,回身去看娇憨可爱的小姑娘,提着裙摆快步而来。
    因为现在天气炎热,夜非沉便准沐沁穿着女装上朝,只要穿上明黄色的衣裙便可,照样显示着皇室的雍容贵气。
    大抵因为天热,沐沁的俏脸红扑扑的,小巧的耳垂上面戴着金色流苏的耳坠,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衬托着脖颈处的肌肤更加白净细腻。
    “阿沁还有何事?”夜非沉在她走进以后,嘴角铺开一层笑,柔和问道。
    沐沁先是不语,抬眼扫了一圈宫女太监,众人懂事地退避几步,她这才又凑近夜非沉,还未说话,人先羞了,只能缓缓道:“那日多亏了舅舅,才没让朕出丑,之前朕还和舅舅置气,定是气坏了舅舅的。”
    夜非沉眸色一沉,旋即又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沐沁的头发,“我当是什么事呢,那事情已经翻篇了,阿沁就不要多想了。”
    沐沁点点头,贝齿咬着下唇,有些羞赧,沉吟了半晌,才开口:“朕见舅舅这些天又没有来看朕,还以为舅舅还在生朕的气,朕便做了个小玩意儿想要送给舅舅……”说着,她从衣袖里取出那个明黄底绣白鹤展翅的荷包,慢慢送到夜非沉的面前。
    这倒是出乎了夜非沉的意料,他略惊诧地伸手接过,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荷包,虽说这绣工不及宫里那些绣娘,但是这份心倒也难得。
    夜非沉将荷包凑近鼻子嗅了嗅,顿时眉眼舒展。
    这味道选的极好,是他喜欢的竹香,闻着舒心。
    只是,这可是荷包啊,女子送的荷包。
    嘴巴却比脑子还快,夜非沉立时就问了出来,“阿沁可知道送荷包的意思?”问完他就后悔了,人家小姑娘不过是把他当做长辈,做的第一个绣品拿来给他,他这样问,倒显得他对她有着什么旖旎的想法。
    沐沁很想说实话,她当初选送荷包就知道它的寓意,可她不能说,舅舅是何等的君子,若是她说了出来,舅舅断然不会收的,说不定还会察觉出她那些小心思,以后再也不和她亲近了。
    于是沐沁便摇摇头,装作懵懂无知,“荷包还有寓意不成?朕想着这荷包做起来最是方便,想偷个懒,所以才给舅舅这个的。”
    闻言,夜非沉舒了一口气,她不懂就好,还好他没有酿成大错。
    “那孙嬷嬷可有告诉你,不能随便给外男绣荷包的?”夜非沉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懂,他要舒口气,可是又有些闷闷的,她只是随便给他绣了一个简单的东西,所以才挑的荷包,她甚至不晓得荷包的含义,这种复杂的心态略显折磨。
    “嬷嬷自然说过,可是朕是送给舅舅啊,舅舅是朕的亲人,怎么能算外男呢?”怕夜非沉不收,沐沁只好这样说。
    夜非沉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地将荷包收进袖口,“这个荷包舅舅收下了,只是你要记得不可再送给别人了。”
    其实他心里也是失落的,原来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亲人。
    也罢,能以舅舅的身份守在她的身边,也是一种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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