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笙此刻妖魅般的面上笑意全无,狭长的丹凤眼低垂着,额角的痣一点光泽也未有,那如墨的长发搭在大红华服点缀的肩头,掩去了那此刻散着寒气的绝美容颜。
暗魂丹,是只用于死灵的丹药,传是上古时期天界不行仙道的仙君用无数作恶的灵魂的哀怨之气炼制而成的,此丹药因为是禁药,天界一直不允许有此丹药的存在,炼制此丹药的仙术也被视为禁术,但现如今出现这里,定是天界出了作恶的仙。
并且暗魂丹一旦用于死灵身上,死灵的能力便会迅速增强,会让死灵能力不断膨胀,并且暗魂丹在增强死灵能力的同时也会吞噬死灵的记忆,会让死灵彻彻底底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直至最后魂飞魄散。
暗魂丹极为阴暗之物,并未有任何记载表明可以解救服用这种暗魂丹的方法,天书上的记载也只是服下暗魂丹,非恶即死。
苏玉笙隐在大红华服中修长的手指微微捏紧,敛去了那光泽如玉的丹凤眼中所有的笑意,微微一抬眸,自那深邃的丹凤眼中散发着浓烈的寒气,即使一身大红华服,也似乎掩不了自身体深处散发出的冷气。
“呵,你们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吗,真是可笑,名震天界的两大仙君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哈哈哈。”怜儿手扶在司徒枫的背上,抑制不住的狂笑,那乌黑的秀发因为她的动作起起伏伏,掩去了那一半的容颜,嫣红的唇死死咬着,却是沒人发现那眼角落下的两行清泪,光泽剔透,轻声滴落,一瞬便被凉风扬走,再无痕迹。
怜儿又怎么会承认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她是不愿杀倾禾的,只是这对于她來说是命令,绝对的服从,这是那人让她重生下的束缚,她须得永远服从那人的话,否则生生世世在地狱受尽苦难,永不得转世投胎之机。
“我要杀了欢儿 ,我要杀了欢儿,噗,”一旁的人猛然从墙角起身,眼看着一口血闷出,却还是握紧了刚才从怀中掏出的刀,将刀对准白离怀中的倾小豆而去。
刀迅速带出一道锋利的刀风,在对着倾小豆的时候却是陡然停下,在白离未出手之前猛然对准了自己的腹部,狠狠刺下去,直到刀沒入刀柄,才松手,手上带出嫣红的血迹,在明亮的灯光下,也才看清这女子是几日前攻击倾小豆的女子。
怜儿并未对女子的行为感到丝毫惊愕,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试图掩盖刚才自己落泪的行为,青丝掩去了她的眼角,她不屑地开口,“当初便说了这女子沒什么用,偏生要安排她跟着我,不听我的指令,还擅自行动,死了也罢,反正也是死了一次的人。”
司徒枫同样也只是凉凉的看了几眼女子倒下去的身影,并未有任何同情,云淡风轻的如同家常便饭般。
但是自那女子身子倒下去的一瞬间有一道身影闪入,将女子的身影瞬间揽入怀,轻轻一跃,立于白离身前,借着灯光才看清,來的人竟是夜浅。
夜浅并未像往常一样着色彩亮丽的衣裳,身上贴着一身黑色华服,边角勾勒着阁楼点点,倒像是闲云野鹤之装,华服将那精瘦的腰身显露无疑,每一寸都恰到好处,那华服下摆露出了那光洁修长的大腿,足底着了一双黑色的华靴,风姿卓卓,如墨的长发被玉簪随意绾起,却不似素日随意披散,那垂着的几丝碎发贴在那精致的面容边,衬得那惊世的容颜多了几分芳华,那狭长的眼线隐在面具下,与黑色的面具和为一体,将清冷一一收去。
夜浅垂眸扫了几眼怀中已经嘴唇雪白,奄奄一息的女子,伸手拨开凌乱的发丝,露出那绝世的容颜,倾国倾城之色在这张脸上展露无疑。
怜儿原本阴冷的脸却在看清夜浅的那一瞬土崩瓦解,面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颤颤巍巍的伸出那纤细的手想要去触碰夜浅,却被夜浅递过來的凉凉的眼色打住,将手收入衣袖中,如剪來的秋水般清澈的明眸似乎有几分不确定又似乎在眷恋着什么,眼神恍惚,直至最后眼线逐渐模糊,冲淡了脸上施的淡妆。
“浅,浅,浅~~”怜儿颓废的顺着背后的木柱往下,一声又一声低声轻唤,仿若是在轻唤什么珍贵的物什般,轻喃的声音清脆悦耳,迅速蔓延在这间空旷凄冷的屋子里。
夜浅立于原地,丝毫不为怜儿忽然的颓丧模样所动,只是抱住怀中的女子侧身蹲下,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探此刻在白离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倾小豆,倾小豆脸上忽而惨白忽而潮红,随着脸色的变换,倾小豆不时发出类似于痛苦的低喃声。
夜浅伸出手想要将倾小豆抱过來,却被白离伸出的玉手拦下,白离抿着唇有几分不悦,“念玉大仙,你还是护好你怀中的女子,倘若真的是想要护着小豆,就该管好她别让她來伤害小豆。”
夜浅隐在面具下精致的面容并未有任何的不悦,只是淡然的勾了勾嘴角 ,并不解释,却是垂眸微带怜惜的望了一眼怀中的女子。
他最终还是对不起婉儿,上一世她因他而死,即便是重生一世,也是因为他而死。
他固执的在自己仙体中下了蛊毒,永生都只能念着欢儿,不能伤害欢儿半分,否则蛊毒发作自己失了修为,一万年了,他已经被蛊毒折磨的生不如死了,欢儿每一世都念着白离,他每一次想要毁了欢儿的时候他都会疼的生不如死。
固执了一万年了,最终他还是自私的为了欢儿,对婉儿施了仙术,一旦她欲伤害欢儿,便自我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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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所谓宿命
司徒枫伸出手想要去扶怜儿却被怜儿一把甩开,俊脸微微一抽,将手隐入衣袖中,眸子半眯。
怜儿颤抖着身子起身,温情的明眸去看那怀中抱着一个女子眼却一动也不动的望着倾小豆的夜浅,她不用去想也该明了此刻夜浅的表情。
她何尝不知道夜浅心心念念的女子都是倾禾,她又何尝不知道夜浅是根本不可能对她多看几眼的,但是她只是不甘心。
思绪似乎飘回到很久之前~
那时候她一个人漂泊无依,却遇到了正欲寻死的倾禾,她见那女子生的俏丽,面目透着明媚的光,也便出手救下了她,后來与她日益相处,也便感情越好。
那时她在玲珑城的一家花店做工,每日都会摘一些花回去给倾禾,她沒有料到,那日会在花店遇到夜浅,她捧起一盆花,却不料勾到了桌角,原本以为会随着花盆摔得很惨,但是莫名却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她抬眸去望救她的人,那人正好垂眸,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面仿若布满了满天星辰,耀耀发光,让她不由得看得入迷了。
“小心,这花似乎是欢儿喜爱的。”夜浅弯唇浅笑,将她温柔扶起,修长的手却是从她手中接过那花盆,清曜的眸子轻然的望着那花盆。
那日夜浅身上着了一袭玄色的蟒袍,黑色的束带将精瘦的腰身精致的勾勒出,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掩去了脸上金色面具的一角,衬得那容颜仿若天人之姿,光泽莹润的唇微勾,轻轻一扬里面便会有悦耳的如同银铃般的风铃声发出,仅仅是如此,她便知晓她可能会为这个男子沉沦了。
那时她并不知夜浅口中的欢儿是谁,也便每天用各式各样的花吸引他而來,偶尔他只是在屋外看看便翩然离去,偶尔也会进來扫几眼,每一次她都压抑住内心的悸动为他介绍。
她偶尔会鼓起勇气问一些关于他的事,他虽然沒有细细回答,却也是简单回答了她,她欣喜的以为她与他之间也许是有缘分的,此后她将他说的每一句话而后一一去做。
玲珑城每日都会有凡间的富商來买一些妖物有的珍贵物品,一日一个富商路过她的花店却被她绝美的容颜所吸引,便要她回去做小妾,她心里愤愤不已,却不愿出手怕违了妖规,受到天罚,她为难不已,却被恰巧路过的他所救,他几句话便将原本还色心不改的富商气的甩袖而去,她腼腆羞涩以为这便是所谓的英雄救美,她笃定了她与他之间缘分不浅。
她对夜浅的思念也便越來越浓,时常一个半月见不到夜浅,她常常面对着窗柩发呆,手中执着为他而做的刺绣,倾禾也看出了她的异样心思,总是缠着要她说是谁,她总娇嗔的说倾禾小女子乱说。
当她再一次见到夜浅 ,沒有料到夜浅会出现她的家,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想要说出自己的心思,却见那一角白衣翩然立于原地,手中拿着绘笔,画的人却正是立于庭院中,正天真的望着脚下的小石子的倾禾,简单几笔,倾禾的身姿便入了画,在那双修长美好的手下画得栩栩如生,似乎将什么情绪寄托在画中。
她愣在原地,凉风扬过,将她两鬓的长发扬起,她轻轻去捋耳边的秀发,却恍然听到对面一身白衣的男子轻声呢喃了一声,欢儿。
不过简单二字,却将她死死定在原地,再动不了分毫,双手无力的垂下,眼见夜浅画完看见了她,却只是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便翩然离去。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油然而生,如藤萝般死死缠着她的心,让她快要喘息不过來,她咬着牙关去看那天真身影,眼里却不再是脉脉温柔。
不久,天界下令除妖,她眼看着许多妖被仙君诛杀,她想要去找在玲珑城中央的倾禾,却见不知所谓的倾禾身后紧紧跟着夜浅,一时间她失了控。
在一个转角处她拉下夜浅,厉声质问他,爱慕的女子是倾禾吗。
他只是微微垂眸,淡然的看了她一眼,低声应了声是,对于她脸上的悲伤视而不见。
她问他为何要救她,他却云淡风轻的说是因为那时她出手救了倾禾,她终于绝望,趁夜浅不备偷走玲珑城的禁物除妖刀,想要杀掉正沉浸于失去祖爷爷的打击中的倾禾。
而事实却是她终究下不了手,捂面痛苦的时候却被后來赶到的夜浅一刀入腹,毫不犹豫,决绝的完全不像初见时那个温润的公子。
“果真是狠心,男人果真是狠心。”怜儿眼角隐着哀伤,却决然的开口。
“怜儿,若非是你做到那个地步,我又何须做到那个地步。”夜浅淡然起身,隐在面具下的面容闪着清冷的光。
怜儿却不屑的冷笑,她算是看清了眼前这个男子,即使倾禾不爱他,他宁愿去护着一个同样疯狂的女子,却也不会另眼看她一眼,视她如敝履。
“既然如此,今日我让你们都去死,都死,都死了才好。”怜儿面上流着泪,眼里却是带着笑意,那秀美的小脸决然的望着在场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