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安明来说,生活中有这样完美的一个年长的女性,恐怕是上天对她做过的最仁慈的事了。
安明跑到杨闲身边,却又红着脸站住,有些手足无措,杨闲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女孩儿,先看到她嘴角的伤,脸上的笑收敛:“这是怎么了?”
安明张口,结结巴巴,之前跟白清都约好的谎言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我我……没事……”
杨闲看着她惶恐无措的表情,眼神几度变幻,终于心头一软,抬手在安明头上一揉,然后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跟男人的拥抱不同,杨闲的怀抱,是典型的女性的拥抱,像是母亲温柔爱抚的拥抱,充满融融暖意而毫无侵害的亲密,安明闭上眼睛,贴在杨闲柔软的胸口,她身上有种自然的馨香,像是花香的甘美,带有天然的治愈安抚能力,让安明想要在这个怀抱中沉沉睡去。
像是真正的母女一样,杨闲拥着安明的肩头,而安明则像是回到了母亲翅翼下的小崽儿,乖乖地靠着杨闲,脸红而充满喜悦,在围观人群的羡慕眼光里,白清都笑着迎上前,将杨闲的行李箱接了过去,而杨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目光让白清都有些心虚。
白清都变身司机,后座上是杨闲跟安明两人,杨闲握着她的手,又问起她的伤,安明这个小叛徒,居然毫无保留地把经过跟杨闲说了一遍。
前座上的白清都脸色精彩,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说好的善意的谎言呢?
从后视镜里,白清都依稀看到了杨闲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这会儿白清都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明明是无声的责问:你是这么替我照顾安明的吗?
还好安明在背叛之余还没有忘记他这个曾经同一战壕的战友,在杨闲面前替白清都说:“白清都已经骂过我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杨闲哼了声:“出了事才骂又什么用?”
白清都的手心微汗。安明倒也机灵,忙转开话题:“教母,国外怎么样,好玩吗?”
杨闲听了,叹了口气:“其实看习惯了,也无非是那样。”
白清都总算能插一句话:“老师,怎么好像有烦心事?”
杨闲皱眉不做声,安明睁大眼睛:“是不是哪个坏人招惹您了?如果真的一定要跟我说,我……”
杨闲笑:“放心吧,没有人敢欺负我,就是有个人烦得很。”
杨闲在国外游走,除了跟昔日几个朋友会面,多数是一个人,英法德意的语言她都精通,各个地方也熟悉,因此游玩起来毫无障碍,只不过如她这样的东方美人,气质美貌俱是上佳,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个。
尤其是在意大利这个以浪漫著称的国度,几乎每走一步都会有人上前搭讪,上到六十岁的神十,下到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儿,说出的甜言蜜语足以令任何女人神魂颠倒。那副场景简直可以代入《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莫妮卡贝鲁奇走在广场上的一幕,毫无违和。
杨闲无意诸多的萍水相逢,狂蜂浪蝶们来了又去,却最终淘尽狂沙,只留下了一名痴心的追随者,这个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是剑桥物理学的教授,同时也是一位子爵,名唤理查德,在一次聚会中见到杨闲后,立刻“惊为天人”,开始了追美生涯,遭到杨闲明确拒绝后,仍痴心不悔地追随杨闲的脚步,就算她离开英伦,……却往往又在某个海港城市的转交遇见。
安明听得张口结舌:“哇,这个人是不是变态啊?”
杨闲说:“所以说天才跟疯子只是一线之差。”
安明回过神来;“他是不是骚扰你了?”
关键就是这点,如果真的骚扰了杨闲,杨闲还不至于如此苦恼,关键是对方实在彬彬有礼的很,除了偶尔会冒出来跟她“相遇”——就连相遇也是隔着数百米,行注目礼而已……其他什么过分的行径都没有。
安明听了杨闲说的,才松了口气,摇头晃脑地笑说:“这人好像还有点意思,不像是很轻浮的人,难道……是真心的吗?”
杨闲用一种冷静的口吻描述:“这不过是荷尔蒙在作祟罢了,所有的欲。望跟冲。动都因此而起,等荷尔蒙减少了,所谓的爱就也消亡了,简单而肤浅。”
安明敬佩的眼睛闪闪:“原来这也有研究说法啊。”
“当然,”杨闲又说:“而且西方人的长相……不符合我的审美,所以还是及早抽身。”
安明眨了眨眼:“有的西方人长的还是很英俊的。”
杨闲严肃地申明:“他们的鼻子太高,眼窝太深,体毛很长,有的还有很浓的胸毛。”
安明想了想:“很浓……胸毛?夏天的时候一定会很难受。”
杨闲居然表示同意:“不错,感觉像抱着一头熊。”
白清都听着两个人的交谈,非常无语……同时表示担忧:杨闲还是奉行不干涉安明生活的主义到底最好,不然的话……他难以想象这样的杨闲,会教导出一个什么样的安明来。
毕竟安明现在已经很……“奇怪”了啊,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模样,这简直像是一个黄老邪教导出一个黄小邪的feel……
第23章
杨闲休息了一晚,因为倒时差,第二天天亮还没醒。
安明却是睡不着,早早爬起来,听外面悄无声息,就小心跑到杨闲卧房外,见房门关着。安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头也静默无声,就猜杨闲仍是在睡,于是依旧蹑手蹑脚回房。
翻来覆去过了会儿,已经是快七点钟,安明坐不住,又跑到杨闲门外,这次她大胆开了门,从门缝里探头进去看了眼,见杨闲果然还在床上,姿态优美,如果传说中的睡美人真的存在,也不过如是。
安明睁大眼睛看了会儿,正想再退出去关上门,就见杨闲微微一动,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安明一愣,要装没出现的也不可能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教母,我打扰你睡觉了?”
杨闲凝视着她,垂在床边的手轻轻一招,安明疑惑,杨闲笑笑,又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安明有些领会,半信半疑地推门进来,走到床边,杨闲也不起身,仍是躺着,只是拉住安明的手,看着她仍没有消肿的嘴唇:“还疼吗?”
安明豁然一笑:“早不疼了,再说这算什么呀。”
杨闲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表情,眼神有些凝滞,过了会儿,才说:“明明,你实话跟我说,当初怎么会想去当兵?”
安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杨闲的目光宁静恬然,让安明无法逃避,也不想掩饰,她沉默了几秒,小声地说:“我想锻炼一下自己,……希望能变得强一点。”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我就是想这样儿,自己强一点总是好的,”安明仰头一笑,手□□头发里揉了把:“教母会……还在生我的气吗?”
“不是,”杨闲歪头看着安明,“有句歌词写得不错——‘有一个人保护,就不用自我保护’,但是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想锻炼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是不是?”
安明一抖,杨闲的话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切开她的层层伪装,露出底下的私密。
杨闲对上她清澈的眼神,叹息了声:“果然……清都的担心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