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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容皱紧眉头:“那些书生怎会愚笨至此?他们的诗词与那些画本根本就不一样。”
    石青瑜笑道:“人心原本玉小郎想象的好摆弄啊……有些非议,因我是女人,就无法避免,无论我如何谨慎。但有些事,我是可以避免的。”
    其实还是不到时候,若是她登基称帝,势力稳固之后,她敢将所有议论她的人都擒拿抄斩。但如今她只是太后,势力还不够稳固。尽管那些图画会损她威严,可她作为掌权的人,又是个女子,就免不了要受到这样的攻击。
    正说着,就有一太监在门口大声禀报:“太后,惠太妃求见。”
    虽然因惠太妃之前做下的事,让石青瑜已经对她存下了杀意。只是如今还没有更好的时机除去惠太妃,所以石青瑜一直没有动手,于是石青瑜就重新与惠太妃又亲和起来。
    玉容听到惠太妃拜见石青瑜,怕有些紧张,似乎一对正在私会的情侣被外人撞破了一般。
    石青瑜就挥了下手说道:“你出去吧。”
    玉容这才点了下头,对石青瑜行了一礼后,退到殿外。
    玉容一离开,石青瑜就惠太妃进到殿来。惠太妃在殿外等着,本以为石青瑜正在用膳,不会召见她,没想到再看到玉容从殿中出来后,石青瑜竟然允她入殿。
    惠太妃扫了眼玉容,就走进了殿门。宫中没有人不知道石青瑜对玉家的宽厚,不仅提拔玉彦,还在方子蘅生产当日着御医前去助产,如今又把玉容提到身边做了护卫。因玉容模样俊美,又与石青瑜十分亲近,宫中在石青瑜管制之内,无人敢私下议论。但在宫外,石青瑜与玉容的关系已惹得一些人非议。当然也不仅是玉容,玉彦、闵清、芮远以及其他一些时常与石青瑜接触的男子,都在传闻中。
    对于这样的议论,惠太妃是乐见其成,她巴不得石青瑜的名声更差一些,好让将来明峻长大后,更顺当的接管权势。
    石青瑜看到惠太妃进来,就笑道:“正念着你呢,你就过来了,等哀家再命人添上几个菜,我们姐妹一同用膳。”
    惠太妃扫了眼石青瑜桌上的清谈小菜,心中想着石青瑜这故作简朴,已经失了皇家体统了,一个太后每日膳食竟然这么这么寒酸。但面上,惠太妃却拿帕子擦了下鼻尖,笑道:“蒙太后垂怜,只是妾身已用过膳了。”
    石青瑜笑道:“那给惠太妃赐茶看座。”
    但惠太妃怎敢真落座饮茶,只轻轻挨着小凳的边,轻挽起袖子,伺候着石青瑜吃饭。
    石青瑜用过膳,着人撤去饭菜,饮了口茶才对惠太妃笑道:“劳烦太妃了。”
    惠太妃轻轻俯身说道:“此乃妾身福分。”
    说完,惠太妃就抬头笑道:“方才妾身在殿外看到玉护卫,当真是英雄少年。妾身受人所托,想请太后帮着说门亲事。”
    石青瑜笑道:“若是给玉容说亲,那就不必了,哀家之前也曾想着给他寻个好亲事,可听到他只想寻个绝色女子,这着实让哀家为难了,这天下间何处寻那绝色女子呢。”
    惠太妃笑道:“这玉护卫终究年纪还小,只知挑选女子容貌,不知道这女子选贤才是最要紧的事,妾身家中有一侄女……”
    石青瑜挑眉看了惠太妃一眼,知道惠太妃这是心里发慌,开始出昏招了。也不奇怪,上辈子惠太妃一直隐忍,从未得罪过石青瑜,也不担心石青瑜报复她。但这辈子却因种种原因,让惠太妃不再如上辈子那样哑忍,流露出种种要与石青瑜对抗的迹象。惠太妃怎不知道她已得罪了石青瑜,每日都在为她自己与明峻的性命前途担忧。
    偏生惠太妃还被困在宫中,她不知道外面世道如何,看着石青瑜冷待她的时候,她害怕。看着石青瑜待她好了,她更加害怕。惊慌之余,惠太妃就想起联姻。一是让玉家和她们家中联姻,一就是让明峻先定下个皇后,虽然这个皇后必然会由石青瑜做主选择,但哪怕石青瑜为明峻选得是石家女,也会让明峻身边添上一分助力。
    此时,惠太妃才露出想为玉容说亲的苗头,就被石青瑜这一眼看得打消了念头,立即转开话头,笑道:“可惜没有般配得上玉护卫的。”
    石青瑜笑着看向惠太妃,说道:“所以让他家嫂子好生为难啊。”
    惠太妃低了下头,笑道:“哪家长辈不为儿女的心思烦忧呢?如皇上的婚事,太后不是同样挂心?”
    石青瑜笑道:“哀家是很为皇上挂心,只希望他玩心少些,多放些课业上。但皇上的婚事,如今提及,也太过早了些。”
    惠太妃垂眼笑道:“如今皇上已满七岁了,许多这般大的孩子已经定下亲事。”
    石青瑜笑道:“皇上又岂是一般孩童能比的?”
    ☆、第80章 筹码
    惠太妃听到石青瑜的反问,心头一紧,面上依旧笑着说道:“太后也说了皇上玩心重,所以妾身想着将亲事定下来,拢拢他的心,也好给太后分忧。”
    石青瑜抿嘴笑道:“你若是这般说,哀家确实应该好好思量一下。许亲事定下来,皇上能转转性儿呢。”
    说完,石青瑜低头抿了口清茶。惠太妃有些忐忑的观察着石青瑜的表情,见石青瑜并未生气,心中反倒更加忐忑,她一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石青瑜抬眼看向惠太妃,心中不禁发笑。这慌乱下的惠太妃可比上辈子愚笨多了,上辈子的惠太妃还懂得忍耐下来,用那悬空的皇后之位钓着那些大臣们,让一些大臣以为他们都有可能成为国丈,所以向她身边靠拢。可这辈子的惠太妃却连这点道理都因太过急躁而忽略了。
    其实有的时候,紧握在手里的东西,远没有张开手拥有的多。
    明峻的亲事一旦定下来,那支撑他的势力就算定下了大半。石青瑜不知道她登基称帝要耗费多少年才能达成,她也许避不开与明峻相争的那一天。所以早定下皇后人选也好,如今明峻的年纪小,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消减这份外戚势力。
    而其他无法借此进一步聚拢权势的人,在明峻这般寻不到利益,自然会另寻其他靠山。可能投靠她石青瑜,也可能投靠其他有希望的明氏皇亲。比如与明峻同辈的明岷,他今年有十三岁,其祖父曾是当朝太子,但因皇位斗争落败而被幽禁。虽然明岷的祖父和父亲都相继病死,可他却在破旧的宅院中活了下来。
    虽仍是罪臣之后,又没多少才能,可因他是当初废太子的孙子,也曾被人抬举着,企图用他之名来夺了明峻的皇位。这算是有个名义起事的,没有名义想要自立为王的又有多少?
    如今士族的制衡已被打破,一旦这个朝野无法被她掌控,那许会生出战乱。
    石青瑜并非贤德之人,也不恋贤德之名。即便施行仁政,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掌权。可她也不想天下生乱,她不想再死于叛军手中,也不想让百姓再遭受那样的苦楚。有人曾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石青瑜也算遭遇过乱世,知道那兴盛时的苦怎么能敌得过灭亡时的苦?
    惠太妃虽没见到石青瑜面上怒气,但也不敢赌说石青瑜完全没有气恼,她立即垂泪道:“是妾身越了规矩,给太后添麻烦。”
    石青瑜笑道:“你若是这么说,哀家着实要恼了。怎么叫是给添麻烦呢,哀家总有想不周全的时候,还需要你给哀家提醒着些。毕竟你是皇上的生母,心思要比哀家仔细……”
    惠太妃立即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太后这般说,实在是折煞妾身了。皇上的母亲只有太后,妾身不过是曾在先帝身边伺候过的太妃,怎敢言说身为帝母?”
    石青瑜伸出手,笑着扶起惠太妃:“哀家这还没说给什么呢,你怎么这般举止?倒显得我们姐妹疏远了,往后皇上定亲,还需要你与哀家一同看看,好为皇上选个贤后才是。”
    惠太妃这才起来,但手脚已被吓得冰凉,在抬眼看向石青瑜,见她笑得依旧温和。
    惠太妃就勉强笑道:“妾身别无他求,只求那女子能有太后万分之一贤德,就堪为一代先后了,只是这样的女子都怕难寻呢。”
    石青瑜低头抿了口清茶,笑道:“那些官家女儿各个教养出众,想必能选个合适的。”
    听到石青瑜说的是“那些官家女儿”,惠太妃不由得心头一怔,想着,难不成石青瑜并没有意图在石家给明峻选个皇后?那石青瑜难不成会选个官职更小的官家女儿,那样对明峻的辅佐势力就更加少了。可如今她也不敢再探寻,不过继续与石青瑜闲话了几句,就告退了。
    石青瑜见惠太妃离开,就笑着吩咐道:“让荭宴给哀家温半碗白粥来。”
    荭宴虽在石青瑜殿中做事,并不是石青瑜身边的近身宫女,如今由荭宴到石青瑜身边伺候,周围宫女虽然心中奇怪,但不敢有一丝迟疑,立即就嘱咐了荭宴过来。荭宴年纪已有十八,此刻低着头,屏住了呼吸走到石青瑜面前。
    石青瑜扫了眼荭宴就笑道:“你怎么不带那支碧玉簪子过来?一千多两银子的东西,哀家也想看看。”
    荭宴连忙跪下,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出口,只用力磕着头。
    石青瑜笑着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宫女,说道:“哀家知道你没有对他们说多少事,不过是对他们暗示了下哀家的心情。”
    荭宴这才哭道:“婢子知罪,婢子知罪,婢子不敢再犯,请太后责罚。”
    石青瑜冷声说道:“责罚?你可见哀家罚过哪个宫女太监?哀家不会责难你们,许多事,你们自来到哀家身边就该有分寸,开始只是向他人暗示了下哀家的心情,再然后呢?来人,拉下去,杖毙。”
    那荭宴自知有再难活命,恐累了家人,不敢哭喊,先跪了些恩后,才由着几个太监带了下去。
    石青瑜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再抬眼看了那些宫女说道:“与荭宴同屋的是芷娍吧,你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么?”
    芷娍立即跪下,说道:“婢子发现她添了些衣物饰品,但婢子以为……”
    石青瑜冷声反问道:“以为什么?”
    芷娍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头,哭道:“婢子猜到她可能受人饰物,却未仔细探明禀报太后,是婢子之罪。”
    石青瑜点了下头,说道:“那就一同杖毙吧。”
    芷娍深深一拜,哽咽道:“谢太后恩典。”
    待芷娍也被绑出殿外,石青瑜扫了眼她身边的太监与宫女,说道:“你们在哀家身边久了,都知道哀家如何行事。所以,千万要知道什么事是不该做的。”
    那些旁观这一切的宫女太监都如木头一样的站立着,几乎都没有呼吸声了。石青瑜不算是个苛刻的主子,她虽过得简朴,但她身边的人却从未有半点亏待,而且赏赐丰厚。甚至有些新近到石青瑜身边的宫女平日里伺候她的时候,略微有些差池,她都可以容忍。
    但当这些人触及她底线的时候,她也绝不留情。
    待石青瑜轻笑着吩咐道:“天也冷了,给哀家拿给手炉来。”
    这时那些太监宫女才敢喘了口气,立即将手炉备好,送到石青瑜面前。
    石青瑜翻了下奏折,就摸了下手炉。她看着奏折上的那几个名字,这是之前武科与术科科考后选的几个较为出色的人。
    石青瑜于几日前考了武举和术科考试,为的还是招揽人才。之前她都靠招贤馆聚拢此类人才,但是毕竟招贤馆不是朝廷正式认可的途径。且仅靠招贤馆一渠道招揽人才,若是有人徇私舞弊,或是借机贪污受贿,那就会毁了招贤馆这一招揽人才的途径。
    可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之前的数位皇帝,又十分重文轻武,让许多文官都轻视武将。即便是些武官,也都让自己的子孙多学诗书,转做文官。所以习武的人基本都是贫民出身,这类人虽是勇猛,但当中很少用人知道用兵之法,能成一个极好的护卫,却无法成为将领。而如今南雍边界的守将并不是石青瑜的人,不然徐莽也不会那么情意的跑到南雍去。石青瑜急需有人去为她镇守南疆。
    但待石青瑜看到一个人的考卷时,轻翘起嘴角,默念道:“敬枫?”
    敬枫参加武举考试的事,石青瑜早就知道,但默许了他。他能占了榜首,石青瑜也不奇怪。可让石青瑜惊奇的是他的考卷,与招贤馆不同。武举考试除去普通的比武,还有文考,文考就是考得兵法。
    敬枫的字写得并不漂亮,歪歪扭扭的似才会写字一样。可是如何用兵布阵,却写出了几分意味,算是个可用的人。
    石青瑜反复看过几遍,笑着吩咐道:“让敬枫过来。”
    几乎石青瑜的命令才下达,敬枫就立即来到石青瑜的身边,他跪下后就抬起头仰视着石青瑜。
    敬枫眼中的情意,石青瑜看得清楚。若是敬枫对她些情愫,那更好不过。而且这个敬枫又与玉容不和,再用利益略加挑拨,就可用于牵制玉家。哪怕将来玉容成为皇夫,也不会容得玉家一家做大。
    石青瑜从未做过女皇,史书上也为先例可寻。她虽信赖玉家,但她经过太多人的背叛了。但情意远远抵不过利益,她能掌控玉家,那玉容自是纯真善良的可爱皇夫,玉家自然是她信赖的忠臣良将。可若是她的信任滋长了玉家的野心,那她也要有将玉家除去的筹码。
    ☆、第81章 示意
    敬枫再无其他亲人,比玉容少了许多顾虑,即便此刻石青瑜还是太后身份,他丝毫不畏惧人言,直白的用一种炙热的目光盯着石青瑜,连说“拜见太后”这句话时都带着藏不住的欣喜。
    听到石青瑜柔声笑道:“起身吧。”
    敬枫还依旧笑道:“臣下还是跪着好,臣下喜欢仰头看着太后。”
    石青瑜翘起嘴角,柔声说道:“这么跪着,不怕累着自己么?”
    敬枫摇了摇头,依旧跪着,仰头看着石青瑜。
    石青瑜垂下眼帘,伸手指着敬枫的试卷,说道:“你这篇文章写得不错。”
    敬枫丝毫不觉得羞愧,坦然笑道:“下臣出身贫贱,来到太后身边才学得字,不知道可写了什么错字让太后笑话。”
    石青瑜摇头笑道:“并无错字,你习字时间这么短,就能写得好,着实聪明过人。”
    敬枫仰视石青瑜,急切问道:“那臣下可比玉容聪明?”
    石青瑜轻挑了下眉梢看向敬枫,笑道:“你与玉容是不同的人。”
    敬枫伸出手轻轻捏住了石青瑜的裙角,哑声说道:“下臣不怕受人非议。”
    石青瑜低下头,叹道:“着实有胆量,实在让哀家羡慕你。”
    敬枫皱起眉头:“太后……”
    石青瑜怅然一笑:“敬枫可愿意帮哀家做些事?”
    敬枫连连点头,急切的说道:“臣下为成太后大事,甘愿赴汤蹈火。”
    石青瑜看向敬枫,沉声说道:“怎至赴汤蹈火?哀家想为你说门亲事,想必你不会拒绝。”
    敬枫皱紧眉头,低下头,捏住石青瑜裙角的手也慢慢松开。石青瑜却弯下腰,轻拉住敬枫的手,她没有说话,只拉了了下敬枫的手就要收回。但还未等石青瑜收回手,敬枫就突然攥住了石青瑜手,抬起头,红着眼睛。
    他知道如今石青瑜要让他成亲,是有心拉拢他,许有心将他远派。如今他有不能被石青瑜任用的最大缺点,就是他没有家人,他不能被石青瑜控制。石青瑜让他成亲之后,一定会将他的妻子儿女扣留在京城,再外派他到其他地方。至于去哪里,他还不知道,可他能够确定,石青瑜不会让他留在京城。将来他也许不仅仅只是护卫,这对于他是个机会。
    敬枫年少时吃过苦,他并不想跌落底层,他想得到石青瑜的宠爱,可若是石青瑜不愿意给他这份宠爱,要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他也不会放弃。于是,敬枫抬头回道:“臣下任凭太后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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