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比较突然,简直是晴天霹雳。”沈鹤立苦笑说,“你想想,某一天你如往常般回家,漂亮的沈希慕准备一桌美味的饭菜等你,两人和乐融融的吃了饭,然后她笑着跟你说我们离婚吧。不是问询,只是通知,然后在第二天火速收拾行李搬离了家。你怎么想?”
“不可能的事情让我怎么想。”言孝臣说,“嗯,不如你把顾心钺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天真,所以为人处世很自我绝对。”
沈鹤立的表情是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言孝臣笑,“就我见了顾心钺几次面来说,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如果他要和你离婚,难道还和你黏黏糊糊的拉锯战不成?说走就走,也符合他的性格不是。”
“所以为什么要离婚?”沈鹤立说,郁闷的仰头灌了一杯茶,“从他走后我日也想夜也想,就是想不明白。我娘我妹我弟都在问我为什么要离婚,我也想知道,我去问谁。”
“沈老板,你愿不愿意听我说句实话。”言孝臣说,“你能娶到顾心钺,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大运了,顾家那一个圈子里的人都在猜顾心钺什么时候休夫回顾家,他能在沈家待那么久已经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因为他是贵族,因为我是平民,所以当他轻飘飘的扔下一句我要走了,我得跪下来感恩吗,感恩他肯舍面在我身边这么久。”沈鹤立说。“过去的那些时日只是我在唱独角戏,感谢他配合了那么久?”
“你要这么想的话,就不用纠结什么。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努力把自己变成顾心钺也要仰望的人。”言孝臣说,“挎着如花美眷走到他面前,你得感谢他的离开给你的激励。”
沈鹤立的神情变得痛苦,“如果我能忘的那么快就好。我现在根本无心生意,满脑子都是他,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所以离开京都,离开这个环境,你会振作一点。”言孝臣说。看着沈鹤立这纠结的模样,突然觉得沈希慕那点小脾气也挺可爱的。虽然动不动说要离家出走,但好歹不会说离婚。
“他过的怎么样?”沈鹤立问。
“我不知道。”言孝臣惯性的说,然后顶着沈鹤立谴责的眼神说,“小希也只去看过他一次,过的不错吧,他回顾家跟鱼儿回到水里似的,怎么会有难过的时候。”
沈鹤立笑的惨然,“你说让我成功时带着如花美眷去他面前炫耀,恐怕那时候他早已不记得我是谁了。”
“去关外吧。”言孝臣说,“反正你在京都的沈家百货已经卖给别人,你的沈立堂听说最近出了点问题,你也要离京去处理。真舍不得他,整理好事业后再堂堂正正的去追求他,如果他那时候再拒绝你,好歹你还有事业。就算你现在如此颓唐,顾心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鹤立闷声灌茶,言孝臣制止了他,“又不是酒,喝多了有什么意思?”
被人割去命根子,心理承受的打击比身体收到的伤害更大,尤其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强国在家已经扔了不少东西,还踹死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哪个表情哪个动作惹得李强国不开心,就会引发雷霆大怒,人人遭殃。
“老爷,此事必有蹊跷。”顾继忠说,“老爷常去的地方,平常都没有过的事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状况。就是有人打架斗殴,又有谁会往那地方用力,不是故意寻仇怎么会?”
“是谁?”李强国红着眼说,“我要把他找出来,让他和畜生玩个够。”
“在京都有这样的能力有这样嫌疑的人,除了顾心钺不做他想。”顾继忠说。
“顾心钺?”李强国问道。
“顾心钺已经和沈鹤立离婚,搬回顾家,这次回顾家他的身份从待嫁的大少爷变成掌权的大少爷,顾家的人力物力尽为他用,他有这个能力,也许和沈鹤立离婚的条件就是他帮他解决现在的危机,也就是老爷你。”顾继忠说。李强国已经废了,现在压榨他最后一点用处,如果能毁了顾心钺,他也值了,为他爹报仇了。
“顾心钺。”李强国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定要叫他百倍偿还。”
“最近让府上的人出去小心点,别落单了,小心李强国疯狗乱咬。”顾心钺听了一耳朵李强国事件起末,就对曾妈说,“不管有没有证据,顾继忠都会把这火头引到我身上。”
“石青已经去上江了,他做事麻利,必然不会留下马脚。”曾妈说,“顾继忠少爷打算怎么办?让他继续膈应人。”
“虽然父辈是父辈的事,礼伯显然是乐意葬在爷爷身边,但顾继忠显然不这么想,去找个人问问他,如果他想把他爹移到自家坟山去,我成全他。”顾心钺说。
“那他就真是一个大孝子。”曾妈讽刺的说道。
“少爷,门房说最近总有人在附近观望,今天去问了才知道是沈家的人,少爷要不要见一见。”黛眉进来说。她回到顾家,顾心钺也没说让她改回名字,所以她还是以黛眉为名。
“让他进来。”顾心钺说。盘腿坐在榻上,把刚才在看的东西都整理收好起来,还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
“少爷,是雀鸣小姐。”曾妈迎来人说,顾心钺整理衣角的手停顿下来,嘴角一瞬而逝复杂的笑容,人啊,真是矛盾又贪心,竟还期盼他来见自己不成。随即收拾心情抬头轻笑着看着沈雀鸣,“你来了,快坐吧。”像从前在沈家,沈雀鸣来找他时一样。
沈雀鸣听着这话就有点眼眶泛红,“大嫂。”
“来坐吧。”顾心钺招呼她在对面坐下,“你一个人来的?下次要来就直接让门房通报就是,别在外面待着,现在世道乱,女孩子不能单身一人在外。”
“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想见我。”沈雀鸣抽搭着说。
“说话就说话,不要边哭边说。”顾心钺说。“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
“你真的和大哥离婚了吗?”沈雀鸣可怜兮兮的说。“为什么呀?”
“离婚不是玩闹事。”顾心钺说,“是因为我的原因才离婚,并不是因为其他,我知道事出突然,平常你多陪陪你娘,让她放宽心别多想,以后再给你找个漂亮大嫂。”
“我不要别的大嫂。”沈雀鸣说。“我就只想你当我的大嫂。就没办法重圆吗?”
“我并不是一个好大嫂。”顾心钺说,“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一点就知道,漂亮不是最重要的。”
沈雀鸣犹自辩解说,“我不是因为大嫂长的漂亮才喜欢大嫂的。至少不全是。”
顾心钺笑着点头,“你来的正好,我这有个东西要给你。”顾心钺说,黛眉从书房的隔断上拿来一个榆木匣子,简单朴实的匣子,只用黑漆涂了花样。“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点嫁妆,你拿去吧。”
“我不要。”沈雀鸣说。“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生活才是我希望的。”
“傻孩子。”顾心钺说。把匣子送给她,再让人送她回沈府。
“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沈雀鸣依依不舍的说。
“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来找我。”顾心钺说。“如果你哥不愿意的话,偷偷的来。”
☆、第63章 攻受离婚中
祭祀过后,顾心钺就借身体有佯闭门休养,外人如何纷扰他都不管。伍思亲说他这胎现在极其危险,得好好在床上躺几天才行。
顾心钺不止是对外,就是对顾家人来说,摘星楼现在也是不许靠近的存在,顾心钺现在并没有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苏青照不无恶毒的揣测,“最好是得病一病不起死了最好。”
顾心志在劝说顾心诚,“你想清楚了,从前顾心钺的表现都是做不得数的,你没感觉到他这次回来看起来和从前有天壤之别。从前他那个样子都是为了迷惑你娘的,你现在得正视,他就是挡在你面前的一块绊脚石,你不踢走他,就只能你被他踢走。”
“当初他那么轻易就答应出嫁时就该警醒的。”顾心诚说,“怎么也心高气傲那么多年,怎么会让他嫁给商户就乖乖的嫁给商户,如果当初想到出嫁的姑娘可以和离回家,一定不会那么草率的选了沈鹤立。”
“当初选错了就算了,你现在再不下定决心,以后你也只能这样懊恼早知道了。”顾心志说。
“就算这样获得家主之位又如何?其他人会听我们的吗?”顾心诚有些担心的说。原来顾心志来找他,是想和他合作,悄悄撇开顾心钺,他们把顾家上下聚到一起,选了谁当家主,等顾心钺知道,木已成舟,就算不能完全掌权,好歹也能和他分庭抗礼。
“顾家家主是认扳指不认人,自大爷爷去世后,这扳指就不见了踪影,我爹推测这扳指如果不在你爹手里,就在小爷爷手里保管着,咱们全部人逼他拿出扳指来,他不拿就是居心叵测。顾家的家主从来是一代人一代人的选,他早已经没有当家主的资格,占着家主的扳指是什么意思?”顾心志说,“那么多人逼问他,他会拿出来的。”
“什么扳指?”顾心诚问,“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概是堂伯没和你说,”顾心志眼睛一转敷衍道,“反正也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是个象征意义,你得了扳指,就算顾心钺再怎么牛也只能听你的,除非他不想呆在顾家。”
“几个叔叔都看好顾心钺,就算把他们都聚在一起,恐怕也不会选我。”顾心诚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叔叔们都是惯会看情势的主,只要告诉他们顾心钺病的快死了,自然会选你。”顾心志说。
“好,我干了。”顾心诚拍一下膝盖,“趁顾心钺现在病着,若等他病好,就更没机会了。”
“好样的。”顾心志说,眼角浮现志得意满的笑容,告诉顾心诚,他只要把他爹和他亲叔叔,顾心慨带到祠堂就行,其余人他去请。
他们算计的时候,顾心钺还在摘星楼里躺着。
六月初一,顾家族人齐聚在顾家祠堂,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人,顾承肇的亲弟弟算本家辈分最高的人,惯例也是最晚来的,一进来没看见顾心钺就觉得不对,要人去找顾心钺,顾心志拦住他,“三爷爷,咱们今天只为了一件小事,顾心钺还病着,就别打扰他了。”
“你把能走走路的顾家人都叫来了,独独拉下他一个是什么意思?”三爷爷说。
“三哥,急什么,坐下来听听孩子们想说什么也好啊。”顾心志的爷爷排行五,安坐在供桌下首的位置上,他对面还空着一个位置,那是给顾三准备的。
顾三环顾一周,本家的子弟从顾承肇那一代算起就不太兴盛,顾承肇是两兄弟,顾承肇自己是生了四子,可惜一子早夭,一子是妾侍生的,成年拿了置家费就出府单过,也就顾兴邦和顾兴耀两兄弟,都不是挑大梁的人。顾三自己只有三个女儿,早早都嫁出去,如今只接了一个外孙在身边养着,以后继承他这一支。
顾兴耀只有顾心慨一个嫡子,顾兴邦儿子倒是多,如今顾心诚,顾心嘉,顾心宏都在这,但是全都算起来,这乌泱泱的一大片里顾家本家的人只占了可怜的三分之一。
顾三狠狠的瞪一眼顾心诚,杵着拐杖坐到他的位置上去。
“诸位,今日请大家来不为别的,就为顾家家主一位。”顾心志见人齐了就开始说,“俗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可惜自大爷爷死去后,顾家家主一直空悬,以致顾家在这瞬息万变的局势里非常被动,没有一个声音站出来带领族人找寻正确的方向。长此以往,对我们是很不利的事。”
“选顾家家主,怎么能在顾心钺不在的情况下。”顾三闻言拍桌,“你这也太不把本家放在眼里了。”
“三爷爷在这,兴邦,兴耀两位叔叔都在这,心诚,心慨兄弟也在,怎么能说我怠慢本家。”顾心志说,“顾心钺那是他身体不好,谁也不准进他的摘星楼,我就是想请他也没办法。再说三爷爷,虽然有出嫁的姑奶奶回来掌权的,但那也是暗中的,明面上还是得有位家主,要不然这家族的脸面何在。”
“本家人丁稀少,这次的家主我看也不拘泥非要在本家选了,也给旁支弟子一个机会,做的也不比本家差。”顾心志的亲叔叔说。
“狼子野心。”顾三冷哼道,“时时刻刻想压本家一头,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再没本事也比本家病怏怏娇滴滴的大少爷好。”那人嗤笑道。
“哦,真的比我好吗?那我还真的听听,比我好在哪?”门外传来的声音,顾心钺站在门口,他身边护卫的不是石青花青,而是顾仁和黄黎。黄黎是顾承肇亲自培养起来的私卫头子,四十五岁了还腰板挺正一身凛然。
“顾心钺。”顾心诚语带艳羡的恨道,他爷爷所有的下属他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顾心钺想用就用。顾仁在祖坟里守墓,平常他们上去他都避着他们,而现在却以守卫的姿势站在顾心钺身边。
“也不给我安排个座位。”顾心钺走进来,堂下的位置都坐满了,只有供桌两边还各有一个位置。“那我就只能坐在那了。”顾心钺坦然走到供桌左边的位置坐下。
“没规矩的东西,那位置是你能坐的吗?”这下换顾五拍桌子道,那是历代家主才能坐的位置。
“我坐不得,难道五爷爷你坐得?”顾心钺问,眼睛不带感情的扫视一圈室内所有人,“或者在座的哪一位觉得自己坐得?”
“顾家家主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你把顾家带入王孙之局,之后又称病不管,是什么意思?”顾心钺的突然出现让顾心志心感不妙,但是一会他就沉着起来,开始发难。
“那你说的有能。是承诺用顾家积年的人脉为雷永禾拓宽在京都的层面来换取雷家的支持?”顾心钺反问道,“我帮王孙祭祀,顾家是以忠君为本,这没什么。你选择雷永禾又是为了什么?如果被人知道顾家左右逢源,使家族名声受损的罪名你又能承担的起?而且就算看好他登顶,雷永禾年纪已过五十,底下八个儿子良莠不齐,陷入内斗,现在雷永禾在还好,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顾心志瞪圆了眼睛,显然不相信顾心钺知道这么隐秘的东西。
“本来我还想看你们弄出个什么阵仗?”顾心钺说,“结果只是撇开我选家主吗?想造成既成事实来逼我?”
顾心钺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扳指,浓厚的化不开的碧绿,坐在前头的人都直直的看着他个扳指,顾心钺把扳指套在大拇指上,纤弱的手指上带上扳指,白的更白,绿的更绿。
“家主扳指。”认识的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顾心钺举起带着扳指的手,“家主扳指,认是不认?”
全场鸦雀无声,尤其是被顾心志交代过来掠阵等会逼迫本家的人都有些恍惚感,准备了那么多东西,竟要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认,自然是要认的。”顾心志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要当家主就是为了这个扳指,可以调动顾家一切人一切资源的扳指。没想到竟然一直在顾心钺那。
“既然大家都认,我也就不废话了。”顾心钺说。
“慢着,你一个出嫁的男妇,怎么能当顾家的家主。”顾五不服说。
“哪条族规说了,出嫁的男妇不能当家主。”顾心钺说。
“这不用写进族规了,是约定俗成的东西。”顾五说,“万一你再嫁了,要用顾家做嫁吗?”
“我说我不嫁,五爷爷肯定会说不相信。”顾心钺说,手扶住腹部,“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会姓顾,这就是我的态度。”
惊人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在座的人都听的麻木了,就这样吧,本家再一次碾压了旁支,继续这么领导着过下去吧。
“我的第一个决定。”顾心钺却不愿就这么了事,伍思亲说让他少费心神,他可不想以后每次还要被这些蠢蠢欲动的人烦扰,“分族。”
“什么?”“那怎么行?”“这也太过分了。”堂上如炸了锅一样的叽叽喳喳。顾心钺岿然不动的坐在首位,只看着顾心志,“这也是为了家族长远打算,现在时代这么乱,抱团只会被一网打尽,分散开来,各自发展,此消彼长,也是为家族保留实力的好方法。”
顾心志冷冷的看着他,“家主说什么自然是什么。”
“那就请族里的老人这几日分族谱,这事就定了。”顾心钺说,他的眼神扫过顾心志一眼,眸色一暗,只当为孩子积福,苏青照,边先放过他。
沈鹤立一家在海上经历了时日也到达广市,沈鹤立只在这待两天就又要往回走,他找来沈雁飞来谈话,“雁飞,大哥知道你想去当兵。但是现在大哥不能长待在家中,现在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娘和雀鸣,大哥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我省的。”沈雁飞说,“我不当兵了,我会照顾好娘和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