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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步履沉重,走到不远处,又侧目看向了白泽。
    “过来。”师父道。
    白泽竖起了耳朵,踉跄着站了起来,它的蹄子有些晃,却是蹬蹬地跑了一路……
    一直跑到了我的身后。
    尔后又低下头,将脑袋挨近我蹭了蹭。
    师父再次叫了一声白泽,它恍若未闻,始终不曾扭头看他一眼。
    “很好。”师父顿了顿,在初晨的日光中渐行渐远,不冷不热道:“你也去了那边。”
    于是这一日回冥殿时,除了捎上二狗以外,还带了一只重伤未复原的白泽。
    白泽除了我以外谁喂的东西都不吃,见了谁都是一副“你们都好讨厌都离我远点再远一点”的傲娇样子,可是作为一只血统纯净的辟邪神兽,它在我面前温顺起来竟然比小兔子还乖。
    我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神兽,忍不住想和它多相处一下。
    白泽显然十分困倦,它安静地趴在窝里,挨着水灵灵的萝卜睡着了。
    高敞通明的偏殿内,正午的清澈阳光拂落窗扉,夙恒搂在我腰间的手挪到了胸口,隔着衣服握上了丰挺的胸部,我呼吸一顿,听他道:“我们也去睡觉。”
    ☆、第62章 卷珠帘
    天光正好,绵云轻若柳絮。
    素纱床帐上精绣着几缕红金色的花纹,映着窗外明澈如洗的天云日色,恰如几支开在雪地里的娇艳红梅。
    我推开柔软的被子,整个滚进了夙恒的怀里。
    他一手揽住了我的腰,低头给了我一个吻,“挽挽睡醒了?”话中又在我身上摸了几把,低声在我耳边道:“还记不记得昨晚你哭着求我时,允了什么话?”
    清晨日光初盛,将殿内景象都照得朦胧了几分,我从刚睡醒的茫然中反应过来,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些事,脸颊绯红贴上了他的胸膛。
    “嗯,记得……”
    “乖。”他道:“告诉我,记得什么。”
    “记得……”我往他怀里挨的更紧,语声也越来越小,“昨晚先是求你给我……然后、然后说了愿意跳冥界的合欢舞给你看。”
    粗糙的指腹在我的后背上摩挲,他用低沉平缓的声音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昨天喂了一个下午,还是没有喂饱挽挽。”指尖一顿,他接着道:“到了夜里……”
    我羞红了耳根,想到昨晚种种,当真觉得自己是一只没羞没耻的狐狸精。
    为了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抬起下巴定定将他望着,在他仔细看我的时候,又挨过去亲上了他的唇。
    窗外清风落雪,殿内纱账流云,初晨的暖阳斜映窗棂,满室都是冬日拂晓的明色。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水远山高,天长地久,相濡共白首。
    这个吻缠绵了很长时间,到了最后,夙恒按着我的肩将我压在身下,他的眸色深如静海,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含羞侧过了脸,伸出舌头舔着被他吻得有点肿的唇瓣。
    直到他高挺的鼻梁挨到了我的脸,嗓音略带低哑地唤了一声:“挽挽。”
    我轻声应道:“挽挽在。”言罢又蹭了蹭他,撒娇道:“再亲亲我。”
    夙恒吻了我的额头,语声低低道:“昨日有没有伤到你?”
    我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脸上红晕更甚,却还是诚实地回答道:“腿好像……暂时有点并不拢……”话才出口,又接着跟道:“过几天腰和腿不酸的时候,我跳合欢舞给你看好不好?”
    夙恒静了一阵,修长的手指拨开我耳畔的青丝,尔后又挑起我的下巴,“过几日都好。”
    他道:“不跳也可以。”
    “不可以……”我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嫣红的脸颊挨上他的脖颈,“我昨天晚上说了要跳冥界的合欢舞给你看……作为一只狐狸精,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
    在天冥二界,有这样一个相思永慕的传说。据称上古时期有一位姿容殊丽的美貌神女,精通乐理尤擅歌舞,钦慕下界一名风姿过人的地仙。
    为了一诉衷肠传情达意,这位神女根据天界古调编了一曲堪称翾风回雪的长袖舞,并且取名为合欢。
    天界的仙女沿袭了这个传统,用这种舞对着心上人表达相合为欢的悱恻情意。
    然而比起仙云缭绕的天界,冥界的风气向来比较开放,这支舞被传到冥界以后,就变成了跳舞的姑娘在跳完每一个音节后……
    脱一件衣服。
    直到最后一件衣服落地,整首舞才算跳完。
    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娘亲跳这曲舞,她穿着素白色的轻纱长裙,在梨花满枝的院子里跳给我爹看。
    梨蕊琼白,裙袂连风,好看的难以用言辞表达。
    只是那个时候没看多久,我爹就把我抱到了院子外面,他不仅将我锁在门外,还加了一道坚固的结界。
    天际朝霞绕云,霞光将日色衬得更暖,夙恒从我的脖颈一路往下吻,我捏着松软的被子边角,想到他今天早上还要上早朝,嫣红了耳根小声道:“君上……”
    话音未落,他的吻再次印上我的唇,尔后又低声道:“乖,叫夫君。”
    这一天夙恒上朝以后,我在浴池里泡了一段时间,靠在池壁边一手扶着池沿。
    我用另一只手托着腮帮,安安静静地思考了一会,为什么夙恒和师父会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但是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复杂,我思考了一会也没有结果,转而想到了昨天被我领回家的小白泽。
    天淡风轻,朝霞明丽,宫墙殿宇长影横垣。
    我捧着一本半旧的书册,衣服兜里揣了半截萝卜,和刚睡醒不久的白泽神兽并排走在青玉铺就的小道上。
    它挨我挨得很近,黑亮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我的倒影,刚上了药的蹄子踏在青石道上,有玉石轻碰般的脆然声响。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浅声道:“解百忧说每天走动一个时辰,可以让你好的快一点。”
    白泽蹭了蹭我,又腼腆地低下脑袋,飞快地扫了一眼我兜里的白萝卜。
    因为昨天的不知节制,我的腰和腿都有些酸,正巧不远处有个三丈见方的凉亭,倚在清澈明透的潺潺溪水边,又被忍冬桑青的翠绿枝叶遮挡了一半角檐。
    我领着白泽欢快地走了过去。
    “今天只找到了半截萝卜……”我从口袋里将水灵灵的白萝卜掏了出来,扶着亭子边的雕花木柱,坐上了松藤木的长椅,“除了白萝卜外,你还喜欢吃别的东西吗?”
    白泽一口咬上脆生生的萝卜,叼在嘴里静静地看着我,湿漉漉的大眼睛亮闪闪一片,特别乖巧地摇了摇头。
    它吃完整个萝卜,又走去溪边低头喝水。
    瑟寒的冬风轻缓袭来,我站在白泽旁边看它喝水,又抬头望向高广的天空。
    几只仙鹤成群飞过,白羽掠过云朵,啼叫声清冽如山涧溪水。
    隐约能看见仙鹤包围的那位神仙,衣角上刻着繁复的星云纹路。
    在冥洲王城看到路过的神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我平静地摸了摸白泽毛绒绒的脑袋,又忽然神智清明地反应过来,牵着白泽就往回冥殿的路上走。
    看那背影和衣服……
    似乎正是天界的紫微星君。
    紫微星君的职责就是守护人界各国的君主。
    大概几个月前,我用一把砍刀吓到了人界定齐国的国君,紫微星君重伤在身,也坚强地来到王城,要将我捉回天界绳之以法。
    后来他壮烈晕倒险些牺牲,多亏解百忧义薄云天救回一条命,星君大人道谢后匆匆离去,没顾上继续抓我。
    我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心想着,他这次来冥界……
    难道是要来翻旧账吗……
    “慕挽。”
    我脚步一顿,挨在白泽身边,不是很敢回头看他一眼。
    “别误会。”纯净的仙气飘然而来,紫微星君声线清冷道:“我这一次没打算要抓你去天界。”
    他道:“我的上司是天界华棠神域的修明神君,神君殿下至今已有三月未归,我今次来冥界,便是为了寻回殿下。”
    我呆呆地转过身将他看着。
    白泽神兽跟着我一起转了个身,湿漉漉的大眼睛扫到紫微星君以后,眼神立刻变得傲娇且不可接近,瞧见星君身边那几只仙鹤时,下巴抬的更高了一点。
    “不知你最近可曾见过修明殿下。”
    紫微星君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泽,又目不转睛地看向我,“倘若没有,我还要与其他几位星君去别处寻找,就此告辞了。”
    ☆、第63章 梦凌烟
    溪水淙淙,清碧落影,凉风吹过袖襟,沾上了缥缈绝尘的仙气。
    紫微星君闲立在忍冬树下,任由浅翠色的树影落上衣袍,见我默不出声,他抬手理了理袖口,语气疏淡道:“打扰了,日后有缘再续。”
    我抱着怀里的阵法书,心中尚存犹疑,斟酌着答话道:“我见过修明神君,大概一个多月以前……他来了冥洲王城,不过当晚便离开了。”
    紫微星君散了脚底的云团,眸色深远将我看着,嗓音微沉接着问道:“那修明殿下有没有告诉你,他离开冥洲王城以后,打算去什么地方?”
    “修明神君好像说……”我顿了顿,续道:“他准备回天界……”
    紫微星君握紧了手中的玉牌令,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修明殿下已有三个月未回天界。”
    他垂眸不再看我,平静道:“依照天界的星相,殿下现在虽无性命之忧,却身陷无法挣脱的困境。”
    我闻言一怔,随即好心安慰道:“修明神君位列法道巅峰,就算遇到险境也能逢凶化吉……”
    溪边水风清凉,忍冬树绿荫浓郁,仙鹤引颈扑了扑翅膀,流光的白羽明净若雪。
    我静静地凝视那几只仙鹤,其中一只原地跳了两下,双眼黑亮地盯着我,扑棱着翅膀就要飞过来。
    却不幸被反应极快的紫微星君当场捉住。
    “见笑了。”他拎着那只仙鹤的翅膀,淡淡解释道:“这只仙鹤在天界就是如此,瞧见貌美的女仙便要靠近,给我惹出不少麻烦。”
    紫微星君的话里有着比较明显的嫌弃的意味,似乎改天就要将手里的仙鹤随便扔了,然而那只仙鹤却是轻不可闻地啼叫一声,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将我看着,配上微微发抖的翅膀显得格外可怜。
    白泽有些不高兴地跺了一下蹄子。
    我抬手摸了摸白泽的脑袋,想到一个月前的所见所闻,说不清为什么,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一个多月以前,在冥洲王城的紫宸殿,我见到了清俊非常的修明神君,彼时在场的还有夙恒和清岑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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