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这么久的司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不会差,看得出沈老板很着急回去,所以司机车子也开得很快,只是新区与老宅完全是两个方向,即便开得很快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
沈雪堂看了一眼亮着灯的房子,想着莫悔等在里面,之前的那种焦虑稍微缓解了一些,他拿着在路上重新买的花,看着香槟玫瑰便想起莫悔那柔软的皮肤来,毫不介意地在司机目瞪口呆的目光里看着花露出温柔的神色来。
“老板,明天还是老时间来接您么。”
“嗯,”沈雪堂打开车门就准备下车,想了想又道:“晚半个小时吧。”
沈雪堂并不是一个工作狂,但也绝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从前他一向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害得全公司的人没有敢比他来得晚的,可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工作,而是因为除了工作之前没有更让他感兴趣的事情而已。
可是现在他有了,那么为了这件事晚半个小时工作也没什么。
沈雪堂拿着花走进屋子,客厅里安静得出奇,他正觉得有些奇怪,却见到不远处的餐厅里摆着精致的晚餐。
碎花的桌布上放着摆拍雅致的中式餐点,米饭也盛好了,微微冒着一点热气,还没有凉透。桌上一共有两份餐具,样式简单却典雅,正对着摆着,是一套细节上却略微有些不同,一双筷子是黑底镶金边纹龙的,一双是镶银边纹凤的。
沈雪堂忍不住笑了出来,之前那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即便她有些犹豫又有什么紧要,她毕竟跟他在一起了,把自己交给了他。
如果莫悔担心他们有一天会走不下去的话,他就给她多一点的安全感;如果有一天她想要逃开的话,他就再把她追回来。患得患失的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
还要怎样更好的人生?
岁月还早,时光还不匆忙,我爱的人与爱我的人都还不曾老去。
还有你在,还有我在……
沈雪堂拿着花便上楼去找莫悔,他以为她等他等得睡着了,兴许窝在被窝里等他叫醒。他怀着温柔如水的心情走上楼梯打开卧室的门,却没有看到莫悔的人。
床铺得很整齐,床单上没有有人睡过的痕迹,更衣间与厕所里也没有人,沈雪堂感觉心脏一紧,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再次浮上脑海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扔掉花,迅速搜寻了其他几个房间依旧一无所获。他非常确定莫悔今天没有出过门,她的任何行踪都有专人向他报告,上一次是一小时前,说莫悔打开了门又回了房间,并没有出来。
沈雪堂拿出手机给莫悔打电话,却听见楼下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他飞快地跑下楼,只见手机躺在空荡荡的沙发上,周围空无一人。
钱包、手机都在,桌上的饭菜还是热的,一小时前刚刚出现过,这么短的时间莫悔去哪里了,难不成凭空消失了么?
……
秦可娆从小就受着最严苛的杀手教育,就算说她是年轻一批里最顶尖的杀手也不为过。要知道她从小就接受杀手的教育,她的父亲秦放当初在堂会里就专门负责暗杀和收集情报,秦可娆作为秦放最钟爱的女儿自然是承了父亲的衣钵,甚至有青出于蓝的趋势。
普通的安保措施是拦不住秦可娆的,她可以在重重保卫的军区住宅里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地杀死上一任的市委书记,就别说像今天在这种,在这种周围到处都是隐蔽处的老宅里绑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秦可娆很想一枪杀了莫悔,连尸体都不留。这个女人不仅跟沈雪堂在一起了,还骗了她,死了干净,省得看着烦。
只是父亲不让她杀这个贱人,还特地嘱咐不能让她受一点伤。
所以秦可娆只得一个手刀劈在莫悔的后颈上将她弄晕,心里满是不服气地将她带走了。中途还“不小心”地磕碰了几次桌子与墙壁。
她只会杀人,可不会伺候人!没杀这个女人就不错了,磕磕碰碰伤着哪儿了她可管不着!
夜色中,秦可娆飞快地开着车,时不时要看一眼昏倒在一边的莫悔,不屑地冷笑着。
父亲说让他请她过来,真是好笑,让她秦可娆向这种女人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人低眉顺眼!
这种掉份儿的事情她可做不到!
秦可娆算得很清楚,下手的力道也刚刚好,差不多半小时莫悔就会醒过来,她们也就差不多到家了,反正人只要请到就够了。
晕迷中的莫悔看起来温顺而柔弱,皮肤白得像是一捏就要碎掉似的。秦可娆不一样,她的肤色要健康一点,带着点健康的红润,娇艳欲滴又充满了生命力。
因此她更加瞧不上莫悔了。
这个女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凭什么沈雪堂看上了她?
好看也算得上好看,但是好看的女人多了,沈雪堂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个呢?
这种养在温室里的娇花,风雨一吹就散了,也配得上站在沈雪堂旁边么?
秦可娆没有输过,这世间上的好东西都要是她的。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对沈雪堂一见钟情了,那个时候父亲还没有跟堂会分家,可是即便那时沈雪堂对她也是淡淡的,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她受不了这种一视同仁。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对谁都一个样儿的沈雪堂身边会忽然多了个女人!
沈雪堂是秦可娆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没有比他更英俊儒雅的男人,也没有比他更雷霆手段的男人。
他这样好,凭什么不喜欢她而喜欢这个没用的甚至不能保护自己女人!
秦可娆愤怒地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心里满是气闷,也就忽略了呗自己丢在一边的莫悔。
不到半小时莫悔就转醒了,她没有睁开眼,而是默默的等待力量恢复,就在感觉手脚的力气都回来了,脑袋也清醒了一点的时候,她没有半秒钟的犹豫,打开车门就跳了出去。
她不知道秦放找她做什么,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变成别人威胁沈雪堂的人质,也不准自己被动地变成一枚筹码。
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
这是父亲反反复复教导秦可娆的,因为她的飞扬跋扈,她的眼高于顶是她最大的弱点。
秦可娆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可是此刻,当提前了十五分钟醒来的莫悔打开车门毫不犹豫地从高速行驶的车里跳出去时,她却忽然想起了父亲的这句话。
巨大的惯性将莫悔重重地甩了出去,她在地上弹了几下才重重地摔到地上,手臂与大腿上都是擦伤。
秦可娆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呵,看来蝼蚁一样卑微的人偶尔也能做出点有勇气的事情。
可是还是太愚蠢了。
明明没有能力反抗,明明是跟与自己实力悬殊的人对抗,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弃抵抗完全顺从。
要什么可笑的绝强不屈?人就该顺应命运,笨拙的反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车子飞速地往前开着,直到开出了这条狭窄的路秦可娆才找到地方转弯。转回之后她立刻去寻找莫悔,可是另她惊讶的是,刚刚还躺在路上的人却不见了!
那一下子可摔得不轻,难不成她爬起来跑了么?
秦可娆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些被莫悔吓住了。
向来秦可娆都是自诩强大而不能战胜的,她觉得自己是女中豪杰,是唯一有资格与沈雪堂并肩的女人。
可今天,她却觉得自己见鬼了!
☆、37chapter 36
不到二十分钟,堂会所有的主要成员就全部聚齐在了老宅里。
今晚堂会所有的人员都出动,以老宅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几乎是地毯式地在搜寻莫悔的下落。
大家打足了十二分精神,不仅仅是因为沈雪堂的命令,更是为了堂会的尊严。
大嫂在自己家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无论是被谁掳走了都是给堂会脸上打得重重的一巴掌,这不是在告诉别人,堂会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么?
要是莫悔出了什么事情,堂会的兄弟没有一个人脸上是有光的。
距离沈雪堂发现莫悔失踪已过去快半小时了,屋子前前后后被彻底翻找了一遍,附近的监控录像也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看来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老手,不仅仅是经验丰富,只怕是有预谋的。
“谁他妈敢打嫂子的注意!还真有人有这个胆子!也不想想后果么!”
陈蒙几乎要气炸了,相反坐在沙发正中间听人报告情况的沈雪堂倒是看起来挺平静的。
负责情报工作的陈星坐在一边冷笑着,一边拨弄着手表一边语气阴森地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堂会的大嫂凭空消失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几个看来是要回炉重造一次才能学会该怎么做事!”
陈星语气严厉,平素温和的他第一次这样斥责手下。
这几个负责保护莫悔的人也算得上是他们组的精英,只是谁都不会想到有人胆子大到这个地步,想着没人敢触堂会的眉头,自然就疏忽大意了。
陈星自然是想护着自己的手下的,可是沈雪堂到现在为止都一句话都没说过,让他极度不安,这样的老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清楚沈雪堂平静的面容下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老大这个人陈星再了解不过了,平时不惹到他的话,他能是全世界最温和善良没脾气的大好人,但是一旦逼着他撕破了那张伪善的人皮,只怕连魔鬼都要怕他三分。
一时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安静得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沈雪堂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多大的区别,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西装,纤尘不染的皮鞋与毫无瑕疵的容颜,不说一句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动声色地仿佛只有他置身事外似的。
陈蒙与陈星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陈星上前去试探地问道:“暂时还没有消息,要不要我联系一下军方的朋友,让他们派直升机搜寻一下?”
“嗯,”沈雪堂应了一声算是肯定,又道:“要是再过半小时没有消息,你就把秦可为的两只脚砍下来扔到秦放面前去。”
听到沈雪堂这么说,陈星一愣,陈蒙直接就跳了起来。
“原来是秦放那老狐狸做的!”
“谁知道呢,还没有证据不是么?他那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不过是不是他都无所谓,我只是要让做这件事的人知道他的行为多么的愚蠢。”
沈雪堂嘴角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眼里透出一丝丝阴翳,眼风扫到之处都像是结了霜。客厅里的这群男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老大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到陈星耳边说了句什么,陈星立刻对沈雪堂说道:“有消息了,有监控拍到一个女人从一辆疾驶的跑车里跳了出来,好像是大嫂。”
……
莫悔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半边身子都被擦破了血,虽然护住了脑袋跟脖子,却还是摔得不轻,趴在地上好一会儿动不了。
还好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之前在监狱里的时候,上次被人砍了几刀追杀的时候,她都跟今天一样,靠着意志力爬了起来。
当莫悔一瘸一拐地扭进小巷子传到另一条路上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赋异禀了,搞不好她的身体有什么变异,所以特别能够忍受疼痛。
莫悔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她知道秦可娆开着车,也知道她身手了得,自己与她实力悬殊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她信沈雪堂,他一定会找到她,那么一分一秒都好,她会给他争取时间。只要他找到她的时候,她不是别人手中的人质,那她就没给沈雪堂带来麻烦。
莫悔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成为沈雪堂的报复与障碍。
身上大面积的擦伤,身体里可能还有不知道的什么地方骨折了,这样的疼痛比被棍棒殴打的时候还痛苦。
擦伤的地方像是有无数根针同时刺下来,而体内则像是有一根断掉的骨头从内向外反复在她的*上猛戳。
莫悔咬着牙在跑,搜寻着路上的暗处,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躲藏。
疼痛与奔跑都是她习以为常的事情,而她不习以为常的却是鲜血。
莫悔晕血,上次被追杀的时候,伤口在背上,她看不见还可以说服自己不去注意,可是这一次她身上到处都是伤。
即便她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身上的伤,可那时不时飘来的血腥味以及伴随着她的疼痛却反复提醒着她……
莫悔开始头晕,她知道这是晕血的前兆,她加快步伐往前走,但头晕、恶心、目眩和心悸的情况却接踵而至,她的脚步渐渐缓慢下来,终于是再也走不动了。
浑身都在出冷汗,莫悔缓缓坐到地上,平躺到了地上。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种身体与你作对的感受,血压变得很低,心跳变得缓慢而细弱,厥冷的感觉从指间的地方向着四肢蔓延,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恍惚间莫悔听到一个声音在靠近她,那是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