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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铭爱不爱小王氏旁人不得而知,但是他肯定不会喜欢设计自己的公主,况且他与王氏已经育有一子。就算看在尚在母腹中的婴儿份上,谢铭也极有血气地坚决不肯休妻,差点跪死在金銮殿前。
    最后到底是公主不落忍,同意与王家贵女效仿娥皇女英,做一个平妻。安靖帝被自己姐姐哭闹得头晕脑胀,也就稀里糊涂的同意了。李党遇见这么两个非要在政治里谈感情的猪队友,只得忍痛放弃逼死小王氏,离间四大家族的大好时机。
    而世家这边,虽然谢家和王家的态度坚决,但是卢家却力主应该娶公主。因为当时寒门氏族的党争正在紧要关头,寒门那边有太后,而士族这边,需要一个人来修补和加强与小皇帝的联系。
    形势比人强,世家子的生活其实并不像外面看上去那样光鲜,因此,谢铭最后也只有捏着鼻子将公主娶了回来。
    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公主倒是如愿嫁了过来,却发现真实生活不如想象中的幸福美满。
    王氏出身门阀,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不是省油的灯,长公主前脚进门,她就产下了一个嫡长子,索性将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公主去办,一来显示自己不争,二来专心调养身子,照顾长女幼儿。
    公主身边的陪房里,自然也有宫斗高手,把府里事情处理得色色妥帖之余,在皇宫里也处处替谢家说话。公主这般痴情又能干,向来不再谢铭和谢晋跟前摆谱,反而无比小意殷勤,久而久之,生性温柔的贵公子谢铭,便也转了心肠,生出些愧疚与怜惜来。
    婚后第二年,眼见着公主的肚子大了起来,生下来一个男婴。大约是她太要强,产后急急忙忙把管家权抓回手里,便因疏于调理落了些病根,此后公主又怀了两次,可惜都无缘无故就没了。这一个胎,还是小心翼翼,真金白银流水般化出去,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谢家二小姐算起来和世子是前后脚出生,身子却比世子还要弱。更叫公主伤心欲绝的是,据太医诊断,公主日后恐怕再难有孕了。
    因公主还没出月子,掌家的权利又回到了王氏手里。这一回,恐怕就不会再轻易给出去了。如今喻王有了儿子,皇帝一把年纪尚且无后,朝堂中的风向已经不同于五年前,公主的后台硬,王家和谢家也不是好惹的主——上回就因为公主掐尖要强,将身体都拖垮了,这回自然不能再叫她累着。做人媳妇的,合该以夫家子嗣为要。这些大道理一压,公主自然只有老老实实坐月子了。
    因为公主住在东边的香雪海,所以府里下人都用东边来代指这位奶奶,王氏住在西边的听雨楼,所以就成了下人口里的西边。如今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只是不知道过得几日,这风向会不会又改变。
    世家里,后宅与前朝紧密相连,婚姻与政治纠结缠绕。煊煊赫赫的排场下掩藏的是枯槁腐朽的真相。
    在这里,一切生存,都只是为了生存。
    表情严肃一脸沉思的在水里洗白白后,三头身的小世子就乖巧的靠过来,很自觉地伸开小胳膊,让罗氏给穿衣服。
    穿上特别给他改制的紫罗襦,陆哲正在不舒服的扭动着小身子抗议,就看见小王氏身边心腹婆子王福家的跑了过来,催促道:“好了没啊,奶奶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剃头的师傅也来了,是娘娘送子庙里专门在京中大户人家里行走的老师傅。”
    “来了来了。”罗妈妈应了一声,赶忙抱起陆哲,给他戴上虎头帽,穿上一口钟和虎头鞋,打扮的像是一个红包般被抱了出去。
    王福家的对着陆哲左看右看,狠狠夸赞了几句,又匆匆忙忙往大厨房方向走去,说是要去看看分发给过路百姓的红鸡蛋准备好了没。
    ***
    谢府,荣养堂。
    周茂家的趴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谢老夫人脸上还维持着一贯的慈和,眼睛里的神色却晦暗不明。她的下手坐着木呆呆的两母女。
    谢卢氏作为谢府目前辈分最高的女人,虽然在谢晋还活着的情况下,暂且享受不到红楼梦里贾老太太的待遇,但在后宅中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孝道之下,尽管谢铭有出息,给取回来两位各有来历和靠山的平妻,但是在大多数时候,这两个女人还是要看卢老夫人的脸色行事。因此,周茂家的作为老夫人的配房,在府中不说横着走,也是到哪里都被奉承的人。
    就是这位几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老资格,今天却阴沟里翻了船,被府里新来的一个愣头青给撅了摊子。
    事情是这样的。二老爷谢朗去了之后,他的妻子虽然出身寒门刘家,但却被父母教养的视女则、女训为生命,十分的贞静温顺。刘氏青春丧夫,孤灯空房,却自愿发誓终身为谢朗守节,守着孤女谢莞熬日子。
    谢晋对这位坚贞如雪的二房儿媳是敬重的,心里也怜惜卢氏唯一的亲生子平白就没了,对刘氏母女颇为照顾,并且默许刘氏母女的吃穿都从他们二老的小厨房和小金库走。
    家主的怜惜敬重加上卢老太太的倾力维护,府上自然对这位寡居又无子的刘氏高看一眼。平时刘氏母女有什么想吃的,吩咐一声,大厨房便颠颠的送过来,可今日大厨房忙着给小世子做满月酒,难免有些疏忽,把谢莞要的一碗燕窝鸽蛋给漏了。
    周茂家的一贯在后厨十分蛮横,当场在厨房里指桑骂槐,厨房里的人平时还指望着从周茂家的指缝里捡些银子,因此自然不敢得罪于她,赶忙一边赔罪,一边加紧做出来。
    周茂家见厨间众人被她骂的鹌鹑也似,更觉得意洋洋,一屁股坐下来,扭头发现灶上有一碗炖的嫩嫩的银鱼蛋羹,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自己端起来吃。
    一边吃一边和厨房的婆子说笑,正在得意时,一个少年忽然走过来,一把掀开锅盖,发现里面的蛋羹不见了,转头质问道:“你端了这锅里的蛋羹?”
    周茂家被这少年的气势震慑住了,赶紧答道:“老婆子看炖在火上,恰好帮老太太办事,大半天没吃上东西……”
    少年用力盖上锅盖:“这是给世子的东西,谁叫你动的?”
    周茂家的一怔:“没有人叫,可大厨房里的东西向来都是随便老夫人取用的……”
    少年冷笑道:“老夫人可以随便用,你是老夫人吗?”
    周茂家的满以为搬出老夫人来,这些厨房里的下人便不敢再放肆,谁知今日却遇见个不吃这一套的,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一个没脸。周茂家的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道:“不就是一碗蛋羹吗?好稀罕。”说着,一下子将碗扔到灶台上,也是不巧了,这碗刚好打翻了旁边的一口锅,锅里煮着世子寄名酒要用的红鸡蛋。
    这下子可闯了祸,周茂家的趁着厨房里一团乱,赶忙灰溜溜逃之大吉。因为害怕被追究责任,回去就恶人先告状,将大厨房里的人如何为了世子的寄名酒慢待了莞小姐,如何不尊重老夫人,自己不过吃了一碗鸡蛋羹,就被一个少年狠狠训斥一顿,吧啦吧啦添油加醋的全倒了出来。
    她回话的时候。刘氏和谢莞正在那里陪老夫人说话,听了这话,刘氏顿时眼眶一红,可她温顺惯了,便只是侧着身子悄然垂泪。
    谢莞面上厉色一闪而过,转向卢老太太的时候,就换上了强忍悲伤的神情,黯然道:“罢了,周妈妈莫哭,您今日受累了,这个镯子便拿去给家中小儿玩吧。”说着,她又走了几步,到老夫人背后,轻轻给她捶背:“老夫人也不必生气。孙女可不想因为和一个小娃娃争口东西吃,倒惹得祖母不高兴,那可是我的罪过了。”一个争字,云淡风轻的就撇清了自己和周茂家的过错,给碧云轩的小婴儿定了罪,还显得特别识大体、能让人。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冷笑道:“他一个奶娃娃,能否长大尚是未知之数,又懂得什么争不争的?小孩无辜,都是大人做的孽啊。”
    周茂家的趴地上回道:“就是,就是,那一位做姑娘的时候就和老太太过不去,成日里拿腔拿调的,自认为是从前头那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便高贵了许多。呸!不过是王家的破落户,乡下来的穷丫头生出来的烂坯子。”
    她骂得难听,老夫人只闭着眼睛,像是没听见似的。
    刘氏语带凄凉道:“媳妇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没有给二爷留下一星半点的香火,不然今日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去。”
    老夫人陡然睁开眼,怒道:“休要说这些丧气话,我的孙女美貌又孝顺,日后的前程大着呢。哼,且等着吧。只是老爷喜欢那孩子,现今的确不适宜扯破脸。不过,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恐怕有的人便忘记了究竟谁才是这府里女主人。老爷还没死呢,且轮不到谢铭做主。”说着,她转头看了地上的周茂家的一眼:“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去查查,厨房里最近是不是混入了什么不明不白的人,逮住了一律打一顿撵出去。”
    “是!”周茂家的大声应道,然后麻溜地爬起来,扶着老夫人进了内室。
    有谢晋在,卢老太太再不喜欢谢茂雅这个女儿,也得去世子的寄名酒上露个面。不只露面,还要高高兴兴的装样子,卢老太太的心情自然不怎么明媚。
    不想触老太太的眉头,谢莞退了下来,拉了拉还在暗自垂泪的刘氏,母女两便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今日是世子的寄名酒,除了寡居的刘氏,谢莞作为堂姐,也是必须要去席上添个彩头的。
    刘氏在箱子里左看右看,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最后总算选了个金灿灿的长命锁递给谢莞,然后握着女儿的手,叮嘱她:“莞莞,世子爷的寄名酒,自然是大事,连皇上说不得都会亲自前来,所以你去了,切忌不可以在面上带出不虞来。”
    谢莞洒然一笑:“一碗燕窝鸽蛋而已,我的眼皮子还不至于这般浅。娘,我都省得,自然会与王妃和世子好好相处。”扭头看着一片柳叶在春风的吹拂下越飘越高,谢莞的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是啊,该好好相处的。妈妈不会说话,当年又得罪了娘家,能指望的也就是你了。再怎么说,世子也是那一位的侄子…… ”
    谢莞信心满满道:“好了妈妈,我都知道,不论是长公主还是王妃,在事情没成之前,女儿自然一个都不会得罪。”
    第7章 第五章
    斜桥这边的几大世家早就眼巴巴的盯着喻王妃的肚子了,如今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自然都满怀欢喜的前来道贺。还有些立于寒门世家之间的骑墙派重臣也来道贺,甚至有许多低级官吏混了进来。为了给身体孱弱的小世子攒福气,谢家对于每位来客都客客气气的,并不将他们往外撵。因此,今日世子的百日宴来的人多而且杂。
    谢家后门的两条巷子里挤了许多来讨红鸡蛋的平民部曲。排场铺的极开。
    隐放园中,一时也是客来客往,为了让来客更清楚的围观世子,谢铭将怀里的小包子竖起来抱。他虽然已经极尽温柔,到底是个男人,抱孩子的经验不多。陆哲第一次以竖立的视角环视这个世界,感觉有点撑不住大脑袋,急忙用小胖爪环住谢铭的脖子。
    感觉到一双胖胖的小爪子环过自己的脖子,幼嫩的脸蛋也贴了过来,谢铭只觉心里软成一片。
    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大楚万里江山的主人,所以永远不要畏惧。舅舅会一直站在你的面前,帮你挡住所有来自敌人的刀剑,直到你成长为比舅舅还高的参天巨树,那时候,舅舅便可以从容的枯槁,化作你的养份。
    你天生就该是我大楚的王者,这是舅舅欠你的。
    陆哲可不知道他的文青舅舅在心里转着什么古里古怪的念头,他的满腹心思全都放在了如何防止自己闪了脖子上头。
    见谢铭不知为何有些怔怔的,走在他后头的小王氏赶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谢铭没防备,居然被小王氏拉得打了个趔趄。他怀里的小宝宝明显被吓到了,伸出小爪子一把揪住谢铭的耳朵。疼得谢铭倒抽一口凉气,小王氏忍不住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谢铭才回过神来,感觉小世子的爪爪死死的揪着自己耳朵,小脸蛋却依恋不已地贴在自己脖子边,幼嫩的触感让人心里微微的痒,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谢家大公子倒没生气,反而偏头亲了小外甥一口。
    想到这孩子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乌泱泱的一大群陌生人,难免害怕,便安慰他:“小家伙,今天你就满百天了,身子骨也健壮一些,所以舅舅抱着你去见见日后的臣子。不要揪舅舅的耳朵啊,乖。”
    楚宝宝正在暗暗担心自己脆弱的小脖子能不能支撑起大脑袋,就听到舅舅温柔的安慰在耳边响起,赶忙松开下意识握紧的小胖爪,还讨好地摸摸被自己揪得发红的耳垂。
    谢铭虽然是温柔贵公子,但绝非没有脾气。他对谁都如春风拂面,但是家中上下却没有不怕他的。在谢棠谢棣两个跟前,更是时时处处都摆出严父的样子来,搞得两兄弟见了这个父亲,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小王氏看他对小世子这样温柔爱护,心里居然略微有些泛酸,片刻之后又被她压了下去,重新挂上爽朗大方的笑容。
    虽然谢铭对自己好得挑不出错儿来,但是对于舅舅这句话表达的两个核心意思,陆哲却并不认可。
    首先,便宜老爹都被李党赶出了京城,苦哈哈地蹲在陇西剿匪,日后的臣子完全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再一个,自己控制面板上健康度一直就是50,喝再多的奶都没变过,世子殿下困扰的偏头看谢朗,小模样似乎在问:你确定?
    谢朗忍不住又吻了吻手里娃娃的大眼睛。不知为什么,看着怀中小侄儿那副机灵的小模样,他总觉得这小东西什么都听得懂。
    四大家族里的男人眼见着丰神俊朗的谢铭抱着一个玉雕似的小娃娃出来,估摸这娃娃就是喻王的嫡长子了,都忍不住暗自赞叹:谢家出品,必属精品。完全忽略了小世子的父族也为此付出了艰苦卓绝之努力,代代基因优化才有今日的玉娃娃。
    许多孩子认生,忽然到了陌生的环境里难免会害怕的啼哭。小世子却没有哭,他自觉地伸出小胳膊搂着谢铭的脖子,大脑袋搭谢铭肩膀上,乌溜溜两只眼睛对着众人看过来。
    是个机灵孩子。
    于是,四大家族实权者们原本提起来的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今上后宫三千、夜夜笙歌,努力到现在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却一个蛋都捣鼓不出来。李府不知道暗地里寻访过多少名医,送过多少个好生养的女人进宫,但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倒惹得天下间的士族都在暗地里看笑话。
    在此前提下,有了这个孩子,喻王便隐然胜券在握。
    上个月喻王已经上表替儿子请了封。一是向皇帝表忠心,说明自己在外剿匪是抱了必死之心。二来也是为了拉拢四大家族。
    道理虽然大家都懂,可是皇帝还就吃这一套,四大家族里的人精们也心甘情愿被拉拢。
    *系统公告:完成成长任务之——改掉宅属性,初入社交场合。奖励所有基础技能加一。*
    *系统公告:完成部分主线任务——成功给四大家族留下好印象。奖励所有基础技能加一。*
    世家之间互相联络有亲,亲戚间原该常常走动,此次说是小世子的百日酒,众人却也并非单为楚昭的寄名仪式而来。
    一时外头的戏台子也搭起来了,酒席也做好了,只等着皇上来了开宴。
    陆哲活到现在,还没见过活的皇帝,况且这个皇帝还可能是自己未来最大的敌人,因此,陆哲也颇为期待,伸长小脖子对着大门方向张望。
    “圣旨到~”一个太监捧着圣旨和玉碟走了过来。
    楚宝宝被谢铭舅舅放下来,五体投地趴毯子上,也跟着屋里的众位大人一起恭迎天使。他听太监叽里呱啦念圣旨,倒和电视剧里演的不同,并没有说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套话,反而扯着调子念了一篇骈四俪六对仗工整的古文。
    辅助器贴心地帮楚宝宝翻译了过来。
    圣旨的大意就是:“朕身体抱恙,不能过来看我的侄儿,但是名字我已经起好了,就叫楚昭。我弟弟在外头打仗很辛苦,弟妹和侄儿请安心在谢府里住着。我已经让宗正给侄儿上了皇家的族谱,现在把玉碟送过来。我这里还有些礼物送给侄儿,希望他健康平安。等宝宝长大一点之后,我再把他接到宫里来住。”
    送走了天使,崔名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崔名堂生得极为高大,留着一把大胡子,看起来约四十郎当岁,外型虽不是时下最流行的玉树临风款,却自有一种器宇轩昂的赫赫威仪。此人是崔家的嫡房长子,现任着户部侍郎的官职,在四大家族的这一代中,也算是年轻有为。因此,便成为了崔家下一任家主的热门人选。
    红颜薄命的崔太后和这一任的崔家家主是亲兄妹,所以这位崔名堂和喻王也是嫡亲的表兄弟,两人关系一直极好。崔名堂又娶了谢晋那一辈族中排行最小的嫡女为妻,因此论起辈分来,这刚生下来的小世子称呼他伯父也对,姑姥爷也对。这也是旁根错节,沾亲带故的大家族里常见的事情了。
    因为崔名堂的小夫人辈分高,那样算的话,他就比谢铭大一辈了。谢铭从小就是父母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能够在这上面压“别人家的孩子”一头,崔名堂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说起来,世子也算是我的孙辈了,我一看到这小东西,就想起了我姑姑。”崔名堂颇为自得地对旁边的王家三少王若谷说道,浑然不顾他自己儿子都还没有着落的事实,可着劲儿地捡谢铭的便宜,还把谢茂雅和喻王捎带进去了。
    “去!(滚)”谢铭笑骂道,并且飞起一脚踢在崔名堂的胫骨上。这位大楚第一美男在死党跟前又是另外一种情态,和在妻儿面前完全不同。陆哲觉得这个时候的谢铭似乎摘下了名为温文尔雅的面具,变得更加真实鲜活了一些。
    王若谷皱了皱气宇宣昂的眉头,还是实事求是的点评道:“的确不怎么像茂雅。”
    王若谷和谢铭是隔了一房的表兄弟。因为王老大人镇守北疆,他便代表父亲前来致贺。此人是王家这一代里风头最劲的人物,因为有过军旅生涯的关系,平日里不苟言笑,一行一动都十分硬派,与寻常世家子不同,叫人一见,就知道这是琅琊王氏的后代。
    陆哲一点控制面板,见王若谷的名字背后跟着一个头衔:军神。立马惊为天人,在谢铭怀里拱来拱去,对着这颇有军人气质的硬汉伸手要抱抱。
    崔名堂的小姑姑,就是有“明眸善睐,琉璃美人”之称的大楚第一美人,崔幼薇。也就是倒霉的喻王殿下早死的娘亲。
    想起红颜薄命的崔太后,王若谷仔细打量在谢铭怀里冲自己伸手的小家伙,似乎在努力回想这位长辈的音容笑貌,半晌,他便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不,我倒觉得很像我幼宁姑姑。”幼宁姑姑指的就是谢铭的娘亲,当年和崔幼薇并称帝都双姝。
    因小世子实在挣扎的太厉害,谢铭只好把怀里的小家伙传到王若谷手里。
    楚昭一到王若谷的手里就有点后悔了。王若谷从来没抱过孩子,一双大手不仅粗糙还没轻没重的,楚昭的小胳膊都被他捏红了,只觉自己就像一只沙包,被王将军粗鲁地挟在怀里。
    虽然很不舒服,可是为了赢得军神的芳心,楚昭小盆友很坚强地忍住没哭,憋红了脸想要体现出世子殿下的不凡来。
    笑话,这可是自己未来的麾下名将啊,身为主公怎么能第一次见面就留下爱哭鬼这样不体面的印象呢?
    王若谷也略微诧异——他往日抱一抱王家的幼儿,那些娇娇怯怯的侄儿侄女就开始嚎哭,王将军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忐忑。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和诸如女人、小孩子这种软塌塌的生物呆在一起,与其哄着这些弱者浪费时间,他更愿意去伺候自己的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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