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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天性,天下绝大部分人都是有的。
    安平郡王这会儿正在徐王妃起居的上房里坐着,下月是叶少蓉十三岁的生辰,徐王妃想着趁着这个日子,把女儿接回身边来,便与安平郡王说徐家外祖母想外孙女了,想接过去住些日子,也算是先在那边替她过生日。
    她想的当然是这样打岔一次,叶少蓉再回来,就直接不去郑太妃那边了,她柔声笑道:“我就怕母亲不答应。”
    她原本就这样搞了一回,也说是徐家来人接,郑太妃果然没答应,说叶少蓉还没教养好,不许叶少蓉出门,免得坏了名声,叫人笑话。
    安平郡王道:“我去与母亲说吧,外祖要给孩子过生日,不答应怎么好,母亲想必也是明白的。”
    “还有世子爷……”刚说到这里,郑太妃那边的丫鬟进来道:“王爷,太妃立等着请王爷过去说话。”
    “什么事?”安平郡王问。
    那丫头有点犹豫的看了徐王妃一眼,见徐王妃轻轻点点头,才道:“奴婢不知道,只是先前永成侯府的谢大姑娘过来给太妃请安,说了什么话奴婢不敢听,只是后来太妃打发人去请世子爷,偏世子爷不在,太妃就打发请郡王了。”
    她补充了一句:“蕊儿妹妹进去换茶的时候恍惚听到谢大姑娘提到了一句哥儿。”
    安平郡王就皱起眉来。
    徐王妃忙道:“你去吧,王爷就到的。”
    把人都打发走了,徐王妃才拿起外袍伺候安平郡王穿上,一边轻声说:“我先前就想说这件事,前儿苏氏跟前的丫头就来回我,上回谢家姑娘到咱们家做客的时候,无意中跟苏氏走了个对脸儿,其实别的时候也罢了,那会儿偏苏氏又抱着大哥儿。”
    她跟安平郡王挨的很近,吐气如兰的道:“咱们家里自不该有那样小的孩子,也不知道谢家姑娘有没有起疑心,不过那一日谢姑娘什么也没说,我就不能咋咋呼呼的,自然也就没理会,既没有闹出来,自然也不会当一回事来回你。”
    徐王妃柔和的一笑,又低头给安平郡王整理腰带,安平郡王不由的握住她的手,她说:“只今日她来了,先到我这里坐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找人打听过,出去问了一个丫鬟的话,那丫鬟不敢说,只赶着来回我,如今看起来,或许是知道了,回了母亲,母亲叫你去,大约是问这个事吧?”
    安平郡王皱眉道:“到底是小家子养出来的,没有规矩,就是知道了,也该来回你不是?哪里有直接回母亲的!”
    徐王妃柔声道:“我怎么知道人家小姑娘怎么想的呢,我还原以为她就是知道了什么,也是来与我说的,我怎么着也能替她分说分说,说清楚这里头的厉害。别的也罢了,到底瞒着母亲要紧,不然,世子爷还没成亲先有了庶长子,叫母亲知道了,母亲原是最重规矩的,岂不生气?对世子爷又有什么好处呢?世子爷不好了,到底今后是夫妻,她又有什么好儿?倒叫世子爷与她离了心。”
    她惋惜的说:“谁知道小姑娘这样不懂事,竟就径直去回了母亲。或许是觉得我到底是继母,不好处置这件事罢?母亲到底是亲祖母不是?”
    一番话说的婉转动听,透着十分的替这对小夫妻作想,可人家偏不领情的惋惜,安平郡王便道:“简直是胡闹!就是知道了,要怎么处置?他们家还能要什么处置,不过是庶长子罢了,能碍着什么。还委屈了她不成?”
    安平郡王说着就要走:“就是母亲生气,也不过教训子乔就罢了,还能怎么样,有什么好闹的!我去见母亲去。”
    子乔是叶少钧的字。
    徐王妃连忙道:“王爷且站一站,听我一句话。”
    安平郡王这才站住了,徐王妃道:“到底是小姑娘,这些看的紧,哪有不委屈的,王爷且细想想。而且虽说是那样人家出来的姑娘,究竟今后是一家子了,别的也罢了,若是谢姑娘怨上了世子爷,就是今后对世子爷也自然不好,夫妻总是要和睦才好,王爷说是不是?”
    当初那个浅蓝衫儿的少女,眼波与如今一般无二,盈盈若语,安平郡王想到自己的前后两任王妃,不由的点点头:“你说的是,总要夫妻和睦才好。”
    徐王妃嫣然一笑:“苏氏不过是个侍妾,算得了什么,依我看,王爷只说由谢家来处置苏氏,也就是了,就是留子去母,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子,谢家姑娘若是还委屈,那就是她不懂事,怨不得咱们家,也怨不得世子爷了。就是母亲,本就是最重规矩的,听王爷这样说了,不是也喜欢不是?”
    安平郡王想了一想,虽然觉得有点丢面子,堂堂王府竟然对这样一个破败的侯府低头,可也觉得徐王妃这说法有道理,加上又有母亲搅合在里面,到底还是徐王妃这个说法面面俱到,便应了:“也罢,倒是亏得你替子乔作想,偏是母亲……”
    母亲为什么一去云南十年,安平郡王是心知肚明的。
    他终究没有说下去,就去了瑞安堂。
    徐王妃送他出了门,对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转头吩咐自己的丫鬟:“你去那边一趟,跟那边说一声。”
    ☆、第78章
    郑太妃听了儿子的说辞,先是骂了一通叶少钧这混账,媳妇还没娶,先就有了庶长子,接着对安平郡王的提出的这个法子表示了满意。
    郑太妃说:“咱们也是有规矩的人家,这庶长子本来就不应该有的,如今既有了,没有别的法子,自然就跟人赔罪去,苏氏能哄着世子把她养在外头,还生了孩子才叫王府知道,可见是个狐狸精,留在府里,最能搅的阖家不安宁的,还是打发了才好。”
    安平郡王赔笑道:“正是母亲说的这个道理,若是苏氏还没生育,叫咱们知道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定然是不能留下这样的孩子了,把孩子打下来,人卖了也就是了,可如今是那混账小子背着咱们养在外头的,生了孩子才来回我,那也是世子的血脉,也就只得留下来了,且王妃心慈,想着孩子还小,还是亲娘养着才周全,才把苏氏留下来的,且也跟我说过,今后世子娶了妻,就由世子妃亲自处置苏氏就是了,也算是给她交代。”
    郑太妃点头道:“很是,她能这样想很好。”
    若是庄太妃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立刻就能明白这是徐王妃给未来的世子妃挖坑呢,世子爷的外室抬进来,世子妃进门先面对庶长子不说,对这个女人,处置呢,难免世子爷不喜欢,若是两人都性子刚强,说不得还要闹一回,搞的才新婚呢,夫妻情分就淡起来。若是世子妃忍了,不处置苏氏,天天在跟前看着,又抢在她前头有了庶长子,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这种事,长辈不处置,叫你自己处置,看着是给你体面,其实是件两难的事。
    郑太妃就是一生经历的事少了,太过平顺,想不到这些地方来,而面对她遇到的这辈子最大的不满,她却采取了逃避的态度,去了云南十年不回。
    阅历并不是随着年龄自然增加的,还是与经历有关,年纪大的人,经历的事更容易比年轻人多,自然阅历更丰富,可郑太妃刚好是个例外。
    安平郡王又道:“如今既然谢家姑娘知道了,倒也不能像原本计划的那样了,还叫谢家处置,才是尊重,就是留子去母,也是应该的。”
    想来也不可能把孩子杀了,最多也就是留子去母了,郑太妃想一想,也觉得这样很交代的过去了,便应了:“你这样说就很好,这事儿虽说是那混小子闹出来的,可既然有这事儿了,总是咱们家失礼,还要去谢家赔礼才是。”
    郑太妃喜欢谢纨纨,很愿意她做自己的孙媳妇,所以赶着给她挣体面。
    “是。”安平郡王道:“那儿子就吩咐王妃去谢家赔礼,说一说这件事,瞧谢家怎么处置,母亲看这样可好?”
    郑太妃刚要应,又突然想起来谢纨纨说这事儿是徐王妃在后头挑拨的,如今看徐王妃这样痛快,连她那样的人都有点疑心起来了,便改口道:“也罢,我与你媳妇一起去吧,说起来都快要成一家人了,我连亲家都还没见过呢。”
    这样赔礼的事,安平郡王其实不大愿意让母亲去丢脸面,着实劝了几句话,可郑太妃防徐王妃防的什么似的,非去不可,也就只有依她了。
    第二日一早,徐王妃就伺候着郑太妃一起往谢家去了。因谢家对外不说分家,王府的帖子还是送到永成侯府的。
    永成侯府一早就开了中门,秦夫人回了侯府,在二门上迎候,谢慧芳扶着张太夫人,领着谢纨纨也亲自到垂花门迎接王府两代王妃。
    汪夫人倒是并没有露面。
    众人一路说笑着往里走,谢纨纨走在后头,刚到走廊拐角的地方,身后有人轻轻拉拉她的衣襟,她就不动声色的停了一下脚步,留在了拐角那边。
    拉她的是朱砂,她是一直留在府里的。
    朱砂见谢纨纨身边只有石绿,便放下心说道:“昨儿我看见郡王妃身边那个丫鬟了。”
    咦,这个真出乎谢纨纨预料,她还以为烧香事件之后,徐王妃快把谢、汪两家给恨死了呢,在徐王妃看来,是这两家人非要想方设法弄死谢纨纨,才中了叶少钧的圈套,结果把她给坑了。
    她都表示过若是风险大,其实可以不必勉强的。
    谢纨纨小声问:“那丫鬟来做什么?”
    朱砂道:“好像是来请太夫人的,我在前头假山跟前瞧见她,见她不是我们家的人,穿的也比咱们家好多了,就留了个心眼,装着去厨房看点心,留意了她的去向,见她是去见太夫人的,也没久留,半盏茶时候没到就出来了。”
    “太夫人跟着她出去的,也没惊动人,上了她带来的马车。今儿又看见她,我认出来了,才悄悄来回姑娘。”朱砂自己都匪夷所思,太夫人是这家里的老祖宗,谁敢把她怎么样,居然这样出门,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忙的来回谢纨纨。
    徐王妃请张太夫人密谋什么呢吧?谢纨纨想,她对朱砂说:“很好,辛苦你了,你倒是细致。”
    她不能久站在这里说话,一边想着,一边又赶着往前去。
    张太夫人现在恨的她厉害,谢纨纨心中明白,可她也确实想不出来张太夫人还能为徐王妃做什么。
    屋里此时刚刚分宾主坐下,看来很是谦让了一回,谢纨纨看了一圈儿,坐到了秦夫人身边,秦夫人的上手就是谢慧芳,昨儿从王府回来,这位大姑母很是亲热的拉着她说了半日话,简直跟刚回来那一下判若两人,谢纨纨倒也不计较,此时坐下来,就对着谢慧芳笑一笑。
    谢慧芳冷淡的瞟了她一眼,目不斜视就转过头去了。
    谢纨纨一怔,心中顿时越发警惕起来,谢慧芳前倨后恭,如今又冷淡起来,联系先前朱砂报的信儿,看来张太夫人昨日火速的与徐王妃达成了某种于自己不利的协议了。
    谢纨纨琢磨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徐王妃与张太夫人说话,她开门见山的把叶少钧有了庶长子的话说了。
    不过在人前,尤其是在郑太妃跟前,徐王妃还是处处表现的十分维护叶少钧:“这确实是世子不对,只当日的情形,您也知道的,先头姑娘小定都下了,偏没了,世子爷心里难受,一时不妨罢了。只后来孩子都有了,世子爷心软,才允她生下来的。原本就说留子去母的,只是世子爷还没成亲,房里没人,孩子没人照料,才留下了那贱婢,只说世子妃进门后再处置。”
    这屋里,除了谢纨纨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就只有谢慧芳神态自若了,连张太夫人都表现出了惊讶,大声说:“王妃您这话什么意思?这哥儿多大了?”
    “快一岁了。”这个岁数确实有点尴尬。
    果然张太夫人道:“那岂不是在定亲前就生了?为什么来与我们家商议结亲的时候竟然一个字没提?这是怎么回事?”
    徐王妃掩饰道:“原是因世子爷把人养在外头,我们并不知道,后来因跟他的小子不小心漏了一句半句出来,才知道的,当时王爷也恼的了不得,也是行了家法的,只是因已经订了亲了,怕叫人看了笑话,才没说,只想着今后留子去母就是了。”
    张太夫人冷哼一声:“怕看什么笑话?你们家也知道是笑话,那那会儿是笑话,这会儿说出来就不是笑话了么?怎么着,你们家打量现在庚帖换了,小定也下了,眼看就要下聘了,我们家姑娘就只能忍气吞声,当那个便宜娘了吗?”
    谢纨纨向来是最能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这句话一听,心中巨震,终于明白了徐王妃打的什么主意,张太夫人昨日是去密谋了什么,而谢慧芳今日的表现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痛恨谢纨纨的徐王妃与张太夫人联手,要拆掉叶少钧与谢纨纨的亲事!
    谢纨纨表现出来的厉害,已经让徐王妃不愿意给叶少钧娶到一个这样的帮手了,而张太夫人更认为,谢纨纨如今桀骜不驯,如此敢顶撞自己,是因为她今后会是郡王世子妃的缘故,说不定她甚至比徐王妃更不愿意谢纨纨嫁过去。
    或许她更心急的愿意拆散这门亲事。
    而且……谢纨纨打量了谢慧芳一眼,这个大姑母的表现也很诡异,或许徐王妃为了说动张太夫人退亲,翻手又许了好处呢?
    比如,让谢慧芳的女儿嫁进王府去?
    否则有点说不通,除非熟知张太夫人的秉性如谢纨纨,才会想到张太夫人不想要她嫁进王府,而叫不了解这些的人看来,谢纨纨能嫁进王府那是攀了高枝儿,是天大的好事,一家子都是跟着沾光的,谁不愿意呢?
    这会儿谢纨纨脑子格外清醒,看来,侯府的格局,闹的分家这些事,徐王妃一清二楚,知道他们祖孙反目成仇,便来游说张太夫人,但又不敢确信张太夫人肯退亲,便许下了好处,也或许是张太夫人昨日去谈判的时候争取到的好处。
    但不管她们的商议到底如何,谈妥了是肯定的,谈妥的结果也是肯定的。
    果然,张太夫人发作之后,大怒道:“简直欺人太甚!简直是骗婚!我们家姑娘不嫁了,退婚!这就退婚!”
    ☆、第79章
    一时满场皆惊,谢纨纨注意到,只有谢慧芳嘴角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大概自己也觉得太突兀了,连忙低头掩饰。
    郑太妃这样的实心眼儿震惊之余,连忙道:“亲家夫人怎么说这样的话,哪里就至于退婚呢?”
    徐王妃也赶紧跟着帮腔:“是啊太夫人,我们家愿意把苏氏交给谢大姑娘处置,又亲自上门赔礼,这也是十分有诚意的了,您可别一时冲动,叫外头人看了笑话才是。”
    张太夫人冷笑道:“笑话也只笑话你们这样还没成亲就有了庶长子的没有规矩的人家!谁会笑话咱们?别以为你们是王府,就能以权势压人,先是瞒着不说,想骗咱们家姑娘嫁过去,如今眼看瞒不住了,又假惺惺的上门赔礼,压着咱们家的姑娘嫁过去,休想!我们家姑娘就是今后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到你们家去的!”
    这老太太的心也太黑了!谢纨纨哭笑不得的想,就因为自己‘忤逆’,她就想要自己一辈子不嫁人,真不知这种心肝是怎么长出来的。
    谢纨纨情绪挺稳定的,一点儿也不着急,在场最着急的,是秦夫人、郑太妃和徐王妃,其中徐王妃是装的,秦夫人和郑太妃是真的着急。
    什么,不要女儿嫁王府了?秦夫人一脸怎么这样的表情,急着说:“母亲,您恼归恼,此事还得慎重才是,这定都下了,哪有为着这样的事就退亲的?”
    秦夫人毫无急才,不懂说话,这个反对都说的苍白至极。
    对这个儿媳妇,张太夫人自认镇得住,此时怒道:“你给我闭嘴!我知道你想着什么,你就想着攀高枝儿,一家子都跟着沾光,这样的人家你也要姐儿嫁进去,我们家可丢不起这样的脸。别说定下了,还有退婚一说,就是嫁了去了,还有和离呢!这会儿横竖还没嫁!”
    张太夫人直问到秦夫人的脸上去:“这是姐儿一辈子的大事,你这是要卖女儿还是嫁女儿?”
    秦夫人确实一辈子都被张太夫人拿捏惯了,见婆母发作,下意识就往后躲,谢纨纨看得啧一声,张太夫人自上次事件后,分家被众儿媳妇反水,作威作福了一辈子的假象突然崩塌,大约有些接受不了,稍微有点事就立刻发作。
    越发连丝毫掩饰都没有,更歇斯底里了。
    秦夫人往后躲了一下,原本是习惯性的退缩,可这件事关系重大,关系到她今后的生活,尤其是她儿子的前程,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也不过就是个庶长子,不过是世子爷一时糊涂罢了,如今王府老太妃和王妃都亲自上门,又要处置那侍妾,也是足够了。母亲且退一步吧?”
    她的思维还是正常的,这种有庶长子的人家按理最好是不嫁,可这下定之后再爆出来,夫家又肯留子去母,这样多半也就罢了。
    “放屁!”连这个儿媳妇都敢驳她的回,完全刺激到了张太夫人,二十年来,秦夫人早就被收拾的顺服了的,唯唯诺诺,让跪就跪,让认错就认错,就是早前分家事件,因为长房有谢纨纨彪悍的战斗力,秦夫人也完全没有出场,也就没有当面违拗过张太夫人。
    张太夫人道:“有我在一天,我就不能让纨姐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卖女求荣这种事,我谢家干不出来,不能叫人背后笑话咱们家上赶着把闺女卖出去!亏你还是她亲娘,就不知道替她想想?”
    秦夫人急的很,可惧怕也是有的,还没鼓足勇气再说话,谢慧芳已经很适时的道:“我许久不曾回娘家来,竟不知道家里已经这样没规矩了,大嫂子竟然敢忤逆起母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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