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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萧景和玉宝音一齐进了宫。
    若问他俩的心情,多半还是小心翼翼。
    萧景打先行跪礼,后到的玉宝音跪下的时候丝毫不显犹豫。
    萧弥坚笑着问她:“你跪的是何人?”
    玉宝音抬起头道:“难道不是我萧爹的父亲,我的祖父吗?”
    萧弥坚哈哈大笑。没有权力的时候,权力要摆在一切之上。有了权力,便又觉得亲情可贵了。
    人就是这样矛盾,有了这样,还想要那样,还是站得越高,想有的东西越多。
    萧弥坚已经老了,尤其是在他实现了毕生的梦想,喜欢的儿子和孙子却不在身旁的时候,他的感慨和失落最多。
    现下,他以为此次萧景要常住健康,对着玉宝音也是欢喜的。
    她那声“祖父”,哪怕他明知她是在耍滑头,不想承认他是皇帝,心中也并没有丝毫的怨怒。
    萧弥坚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说的最多的就是萧景肯回长安帮他。
    谁知,萧景却道:“我只是路过长安,不日便要启程去关外了。”
    萧弥坚顿时变了脸色,问他:“你去关外做什么?”
    萧景只觉心疼了一下,还没有出声,后头的玉宝音道:“突厥…突厥人太强大了,大周每一次攻打大齐,都要防着突厥人插手。为此,每年大周总要送无数的金银给突厥人,大齐亦是。突厥人被大周和大齐喂得肥肠满肚,就越发地觉得要维持目前的状况。如此继续下去,大周何时能灭掉大齐呢?”
    萧弥坚一听,顿时眯了眼睛,道:“你能灭了突厥?”
    “知己知彼,不去了解,又谈何灭了突厥!”玉宝音也眯着眼睛回答。
    这个孩子,从小就能看得透人心,萧弥坚当然知道突厥只是个幌子,可他还是动心不已。或许,玉宝音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理由他是无法拒绝的。
    萧弥坚还是有些不舍萧景,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在长安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出了宫门,萧景长出了一口气,用审视的眼神瞧着玉宝音。
    他不知审视过她多少遍,可还是不能将她摸清。
    比如,他以为她是个特别有骨气的,可她却又是个特别能忍,又能屈能伸的。
    玉宝音还不待萧景发问,就道:“咱们本来就要去突厥,我也并不算欺骗了他。”
    去找元亨当然是不能说的,她可不想一边找人,还得一边躲追杀。
    萧景眨了眨眼睛,真不想说他觉得玉宝音说得很对,他很赞同呢!
    ☆、98|于
    玉宝音也就是个操心的命,操心完了她萧爹会不会一怒说了实话,气死了萧弥坚,又逼的他撕破了脸皮,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这就又操心起了已经变成了庶人的萧太后萧慕。
    玉宝音没叫上萧景,单独一人去了河西胡同。
    这地方是长安城中的分界线,胡同以东为富,以西则为贫。而河西胡同住着的百姓也是界于贫富之间的。
    玉宝音不知道萧慕为何要选择住在这里,只知萧弥坚封其为公主的圣旨下了三次,她都没有接。
    从大周最尊贵的女人沦落到最普通的女人,不知萧慕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玉宝音才一到河西胡同,就听见哪里的房门“吱呀”了一下,她定目一看,就见不远处,一个穿着褐色衣裙的妇人,端了盆水,泼洒在门外。
    妇人一抬头,也看见了玉宝音。
    两个人对上了眼睛,好半天,还是萧慕道:“你自己回来的?”
    玉宝音道了声:“不。”
    萧慕叹了口气。
    玉宝音又道:“就我和萧爹来了长安,弟弟和娘并没有回到这里。”
    萧慕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丝笑意:“那…你们何时走?”
    “明天或者后天。”
    “是南下还是北上?”
    “北上,还会出关。”
    萧慕点了点头,这一次连面上也露出了笑意。
    她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玉宝音“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时候,就听虚掩着的院门里头,传来了男人咳嗽的声音。
    萧慕道:“我爹将他从大牢里放了出来…那我就不请你进屋坐了。”
    “好。”
    萧慕本欲转身进屋,却还是回头,笑笑道:“你有一天也会做娘的,到那时你就知道了,大凡是娘个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真遇到什么事情了,那些期望就甩到了一边去,只希望孩子能好好的,吃的饱、穿的暖、每天都笑呵呵的足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果可以,一定将此话带到。”
    玉宝音目送着萧慕进屋,心里头想着既然萧慕以为元亨没死,那么萧弥坚也势必是这样认为的。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怪不得这八个月来,元亨不曾给她传过半点消息。
    与此同时。
    定鼎宫。
    萧弥坚正和萧般若说起玉宝音和萧景要去突厥的事情。
    萧般若并不意外,只是静静地听萧弥坚说着,面上没有丝毫或喜或忧的情绪。
    萧弥坚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萧般若道:“既然我爹也去,总不至于出什么岔子的。”
    有些话只能说到这里,萧弥坚的担忧,就连他也是不能知道的,至少不能说。
    萧弥坚闷哼了一声道:“你爹就是个被儿女情长遮住眼睛的,想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他娶高远公主……”
    事情早就过去了几百年,再说什么都没有一点儿意义。
    萧弥坚自然也知道这个,可是一想起萧景死活都不肯到长安,便觉得心闷,然后发了句牢骚也就闭住了嘴。他下意识看了看萧般若,心想,儿子是个不听话的,幸好还有孙儿。
    一个人的命再强,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改朝换代,可强来强去,总归是强不过儿女。
    想想萧景,又想想萧慕,他也就只能再想想萧般若来缓解内心惆怅的情绪。
    萧弥坚到底还是派了一队人马尾随玉宝音一行北上,没有办法,他到最后才知道他那个外孙是个极明白事的,单凭隐藏的那么好这一点,他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而玉宝音压根就不用看,也知道他们的身后肯定跟着什么人。
    她有心想打一场伏击战,又觉得这仗打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根本就打不完的好嘛!干掉了一波人,萧弥坚势必还会派第二波、第三波。
    玉宝音忍住了心里的烦躁和焦急,不紧不慢地往北行径着。
    萧景便道:“不如咱们兵分两路!”
    玉宝音笑笑道:“咱门人少他们人多,咱们都可以兵分两路,更何况是他们呢!”
    他们一行,就这样带着一群小尾巴到了军镇六川。
    这里是萧景前岳父的地盘。
    别管此萧景非彼萧景,顶着这个名字这张脸,该守的礼节总要守。
    才进了六川,萧景便命人送去了拜贴和一车礼品,将玉宝音安顿在了旅店,自己带着萧福上了尤府的门。
    此时的尤家已非原先的地方官员这么简单,要知道尤家的外孙如今可是当朝的太孙。
    静安太子都已经死了许多年,太孙意味着什么,尤镇将的心里可比谁都清楚。
    为此,他还派了儿子远赴长安,不仅置办了产业,还与太孙保持着紧密又良好的互动关系。
    这世界上最亲的莫过于血缘,可血缘也得时常联系不是。
    对于萧景的突然到来,尤镇将早三天就已经知晓。
    对于萧景和玉宝音结伴北上做什么,他虽没有萧弥坚的大智慧,却也不是白掌了六川这么些年。
    再加上他早就接到了萧弥坚叫人送来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当然不会直白了说要他紧盯着萧景和玉宝音,说的虽是冠冕堂皇的话,像什么守好六川,注意边疆动态等等。可萧弥坚偏偏在这个时候写了封亲笔信,意图就值得深思。
    尤镇将深思了数日,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这个“险”,一方面指的是他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另一方面指的则是他对萧弥坚心意的揣摩。
    而所有的考量,都离不开自身的利益。
    说白了,在位者是姓元的还是姓萧的,这根本就是无需选择的事情。
    萧景到了尤府之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尤镇将。
    他被人让进了花厅,即刻便有人奉上了好茶,甚至还有歌姬边唱边舞。
    萧景当然无心于此,他叫萧福问了好几遍,茶换过了三盏,这才听到了尤镇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勤王恕罪,下官来迟。”
    而这时,玉宝音那厢发生了一件莫名奇妙的事情。
    玉宝音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店家慌慌张张来报,说马厩里少了匹马。
    旅店人多事杂,难免会有纰漏。玉宝音起先也并不太在意,叫梁生去马厩看过之后,他也慌慌张张来报,说的是少的那匹马正是玉宝音的追星。
    且问过了负责马厩的小二,那小二说的也就是去取水的功夫,追星就不见了。取水的地方和马厩只有一墙之隔,并没有听见任何声响。
    先不说追星是个很通人性的马,要知道萧景临走之前,可是放了守卫在这旅店门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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