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片刻,复又睁开眼,镇定了给了自己的回答。“是的,决定好了。”
“我知道了,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会尊重的,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在她忽视的一瞬间他平淡的眼底划过一抹极细的痛跟恨。
她坐在长椅上,看见他并不算宽阔壮硕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深处。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又得是一个人了,她跟莫墨只会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越行越远,永无交集。
这个男人并没有过多的挽留自己,她很清楚因为她早已伤透他的心,除此之外她还将他的尊严跟骄傲踩在地上,这点跟杜冷锋没有分别。
因为她辜负了莫墨的信任,辜负了两个人的感情。
这段感情是她亲手扯断的,其实当初她可以做另一个选择,无条件的信任莫墨说的话,可她没有勇气,也无法做到拿他的命冒险。不管从哪点来说,她都是失败者。
所以她如今怎么可能去面对莫墨,杜冷锋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他高估了自己女儿在这段感情中的地位。
第二天一早,杜蕾丝便跟王青芳返程,在候机大厅内,杜蕾丝手里一直握着那张纸条发怔,其实即使不看她也对这串号码熟背于心,因为还是跟七年前一样,莫墨并未换过手机号码。反观她自己,跟莫墨一分手,她就换了不下三次手机号码,逼着自己去忘掉这个人,她害怕莫墨给她电话,更害怕自己会后悔。
确实,她是后悔了,她后悔得不得了,七年间哭过不知多少次,可这有用么?她压根没办法怪莫墨,她恨杜家,恨父亲杜冷锋,但更恨的依旧是自己。
如果还有机会跟莫墨见面,她能说些什么?
咬了咬唇,杜蕾丝蓦地站起来,朝着机场外走去,王青芳本来玩着手机打发时间,见着她神色匆匆的往外面走,急着在后面嚷嚷,杜蕾丝却置若罔闻般径自向前走。
是的,她内心的一点涟漪已经被打乱,她告诉自己,必须要跟莫墨相见!而杜冷锋一定知道他在哪!
她心底深处这些年蛰伏已久的那只名为思念的兽,满满的溢出,一触即发。
第二十二章
同一时刻,虹桥机场外一个身穿黑裙的女人格外惹眼,手中拎着香奈儿包包,一头波浪似的浓黑卷发拨向脸颊一侧,精致妩媚的脸庞端得是万种风情,除了那性感丰满的红唇外,女人上下无一不用黑色包裹着,仿佛黑暗中静静绽放的一朵黑牡丹。
即使穿着简单随意,但当女人一出现在机场出口处,依旧引得路人频频注目,这样的妩媚之物,不管到哪儿都应当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本身就是一个十足的发光体。
冷霜染握着手机,眉头不自觉的轻蹙,嘴里说道:“嗯,派出来接送的车子在半路上熄火了,算了,既然车子坏了那也没办法,我自己联系出租车就行了,你等会儿还得开会吧,就没必要再派车过来接我了,好了,挂了。”
原本冷霜染此番到上海是为了处理上海分公司的事情,其实作为一个大集团的高层领导,公司的大部分事情都可以交由地区的执行经理处理,但冷霜染专程跑上海一趟,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那个人如今在上海逗留一段不短的时间。
虽然是两个大家族的政治婚姻,黑牡丹的名声在名门圈子里似乎不太好,可实际上圈子内真正干净的人又有多少,黑牡丹不过是敢于把这些东西摆在台面上的人。
反正既然是政治联姻,即使结了婚,夫妻双方各玩各的,在圈子内也是屡见不鲜的事,只要明面上作出夫妻和谐,和睦相处的假象,谁又会深究其中真相呢。
冷霜染的年纪也快逼近三十,冷家向来对这个女儿头疼,冷家也是京城内有头有脸的家族,尤其是冷霜染的父亲冷常青更是中宣部副部长,中yang委员会的一名,冷霜染的叔叔如今也在江南省担任副省长一职,冷家想要更上一步势必也得走政治联姻这一步。
冷常青有一双儿女,大女儿冷霜染对政治并不感冒,多年前早就下海经商,小儿子如今在国外读金融管理学,毕业后有望凭着父亲的关系进入国家计委工作。政治联姻必然就只能落在冷霜染的肩上,虽然这个女儿是叛逆了点,冷常青也因为这个女儿时常觉得头疼,但不得不承认,这几年冷霜染在商界混得的确是有声有色,做事八面玲珑,游走在政商两边依旧能做到长袖善舞。
冷常青能跟莫家联姻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当然了,冷常青是莫为民的老部下,就着这层关系,两家人联姻似乎是再好不过的发展,但冷霜染能让老莫家的嫡孙认可似乎更是在冷常青的意料之外,要知道,京城内老莫家的莫老爷子可是开国元勋之一,当年可是陪着元首打过江山的人,战争后又为祖国的经济建设作出巨大的贡献,如今老爷子虽然九十好几,退居一线也有十几年了,但依旧精神矍铄,如今在首都西山别墅颐养天年,但许多时候,国内大部j□j居高位的领导人在处理国家大事上依旧会征询老爷子的意见,由此可以看出莫老爷子在共he国的地位。老爷子可说是莫家的主心骨,莫家的定海神针,只要一天不倒,莫家在政治上的地位只会越来越前进。
当然了,莫家红二代跟红三代也是不容小觑的,红二代也以莫家长子莫为民为主,去年问鼎政治ju常委,次子莫为涛也入了政治ju委员,两个儿子一个正国级一个副国级,最小的女儿莫红梅也在中央办事处担任办公室主任,况且莫红梅的老公也是京城另一个大家族老王家的长子。因此可见,莫家在京城的势力有多大。
再说到红三代,莫家的嫡孙莫墨是出了名的低调内敛,说他是“纨绔”或许还称不上,因为人家莫墨压根就不屑于把自己当作四九城的纨绔,说起来莫家也够狠,别人家的红三代走政治这条路一般都是先在中yang办事处或者国wu院办公厅担任个几年的职务,先混出个正处级再放到地方县上担任一把手,等干出政绩后再一步一步升上来,这么个镀金的过程老莫家居然给省略了。
据说莫墨一开始就是从某个山旮旯的贫困乡担任村支书,然后再调到镇上、县里,花了不过七八年时间一下子就跨入了正厅级,这要是换成别人,可不得花上一辈子时间才能做到的事,他老莫家的嫡孙倒好,简直是火箭炮的速度了,如今也不过而立之年,甚至估计还不到,就已经是一个几百万人口大城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这叫什么事啊,就这个年纪,放眼全国也是独一无二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四十岁的正省级也不是不可能。
从另一点上来说,冷家能攀上莫家这一高枝,还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也奇怪了,冷常青以为凭着对女儿的了解,冷霜染多多少少会反感这门婚事,毕竟自己这个女儿确实不是个“安分守己”之人,但没想到,冷霜染只跟莫家的小儿子见过一面后,鬼使神差的居然同意了这门婚事,这还不算,还是人家莫墨主动提出交往请求的,冷常青怎么都觉得自己女儿跟老莫家的嫡孙之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心底虽然纳闷,可冷常青也不是傻子,能攀上老莫家代表些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既然联姻的事莫家也没反对,他当然是乐见其成,不过他心底也清楚,莫家之所以肯接纳冷霜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莫墨本人的意愿,似乎这个红三代嫡孙在老莫家的地位举足轻重,更有传闻莫为民能入常更是这个儿子出谋划策一手推上去的,对此冷常青却不置可否,他还真不相信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娃娃书记还能有这手段?
冷霜染打电话给出租公司后干脆在机场外等着,她不禁想起跟莫墨的第一次见面,这几年下来,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圈子内外各色各样的人都见了不少,但初次在咖啡馆内见到那个男人依旧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首先,太过于年轻,可偏偏这个年纪却处处透着一股子干练稳重。
她的观念里能做到市委书记一把手怎么也得四十以上,可眼前的男人一身简单的白衬衫,扎着路易威登的腰带,底下一身同样简洁干练的黑色西裤,蹭亮的黑色皮鞋。一张过分年轻却略显苍白的脸。
这个男人长得颇为端正好看,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俊秀不凡,但四九城的黑牡丹不是没见过更为好看的男人,甚至各种妖孽也认识不少,可眼前的男人莫名的让她觉得发憷,似乎永远看不透这个人。整个过程两人谈的内容倒是很寻常,她暗暗压下内心的狐疑,表明上依旧是高傲妩媚的黑牡丹。
这个男人至始至终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得体也很尊重女性,各方面来说黑牡丹挑不出他任何缺点。
是的,就是这点让黑牡丹发憷,她一直坚信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从外表到人格,总能挑出缺陷的地方,可眼前的男人暂时还看不出这点,她不得不生疑。
聊到后面,男人笑着开口,如同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向她提出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请求,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黑牡丹也顿时一怔,但随即反应快反笑着问道:“这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莫书记不觉得速度过快了么?”称呼他为莫书记也是有其他用意,以此表示出黑牡丹刻意的疏离,提醒两个人不过是初次相见,压根算不上任何关系。
可那个男人只笑着说:“冷小姐可以考虑清楚再做回复,我不会勉强。”
临走之前,黑牡丹犹豫着问他为什么是自己,以莫家的地位,四九城内不乏大家族的名媛千金,即使莫家有意拉拢冷家,但从各方面来说,比冷家具备条件的家族也不少,况且黑牡丹深谙自己在四九城的名声可不算太好。
那个男人只说了一句话,黑牡丹就释然了,也着实佩服这个男人极深的城府。
他说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可以各取所需。
这个男人需要的不是能带给自己滔天利益的妻子,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名义上,一个“通情达理”的妻子。即使将来离婚,也未必影响到他的政途。
冷霜染顿时觉得,跟以往四九城的那帮子衙内纨绔相比,人家莫墨那才叫真正的大妖大孽啊!就单论心计城府,也难怪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厅级的干部。
打了电话不到十来分钟,出租公司派出的车子已经到了,黑牡丹极少打车,早上公司派出来的车子谁知道在半路上熄火了,按理说一般公司小班车的车子隔几天都需要进行全面检查的,熄火抛锚的现象极少发生。冷霜染刚才给莫墨打了个电话,原本按莫墨的意思是要派自己的司机跟秘书过来接的,但冷霜染立即给婉言拒绝,市委书记的秘书跟司机接送高层领导可以理解,但若是派过来接送自己,冷霜染自认为不太合适。
刚想上车的时候,没想到会碰见杜蕾丝,且见她一脸焦虑不安的神色,冷霜染立即上前询问,在知道杜蕾丝赶时间后便大方的把车子让给她。
对于杜蕾丝冷霜染是比较欣赏的,这个女人不如外表看起来冷清,有种特别的气质,她甚至察觉出那天肖家的衙内对她产生了兴趣,但冷霜染并未想到,不仅仅是肖樊,姚二少那边或许也已经产生了一些想法。
杜蕾丝出于礼貌也不过跟冷霜染问候了几句,但并未过多交谈,对于冷霜染的让车杜蕾丝确实比较感激,当下也并没有拒绝,若是真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更是不给人家黑牡丹面子。
坐上出租车,当下报了杜家的地址,手里拽着手机,内心些许紧张,些许不安,些许害怕。但眼中竟然也折射出一抹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