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知道不可行,所以他干脆就不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长森见状,虽然还有不甘,但也只能闭了嘴。
因为是孙女,褚浔阳一行就先去了寿康宫给皇后单独拜寿。
皇后罗氏是太祖光帝的结发妻子,出身名门,是前朝宰相罗家的嫡女,光帝建国以后罗家水涨船高,被封定国公,一跃成为众公卿之首。
罗氏坐镇后宫十几年,位置一直都稳稳当当,是个手段十分了得的女人。
“孙女给皇祖母拜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姐妹几个齐齐上前行了大礼。
罗皇后穿一身深红底色绣金线凤凰的朝服坐在紫檀木鎏金的榻上,头上是整套的黄金红宝石头面,脸上带着平和雅致的笑容,尽显国母之风。
“快起来吧!”罗皇后抬了抬手,眼角眉梢有慈爱的笑容流露,侧目对陪坐在下面的南河王妃郑氏道,“就说这人不服老不行,眼瞅着这些个丫头们没几天就都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本宫坐在这里,都觉得成了衬景儿了。”
“皇祖母又拿孙女们取笑了。”褚灵韵闻言,就嗔了一眼,双手托着把一枚新剥开的荔枝递到罗皇后嘴边道,“祖母如今都还要和孙女们吃醋么?别的不说,就是您和我母妃站在一起,别人不知道的也只当是亲姐妹呢。皇祖母哪里显老了?我可不觉得。”
她与罗皇后共坐一张榻,彼时正偎依在罗皇后的身边伺候。
这个位置,是她连她的母亲南河王妃都没资格坐的,足见罗皇后对她另眼相看非同一般。
“就你这丫头嘴甜,尽是哄着我。”罗皇后笑道,就着她的手含了那荔枝在口。
“孙女可不敢诓您。”褚灵韵也是含笑道,又递了帕子过去接了她吐出来的荔枝核。
褚浔阳几个刚一进门就被晾在当场,这个下马威,的确是叫人很难受用。
褚月妍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一咬牙就上前一步,作势要去罗皇后面前卖乖道,“皇祖母,妍儿给您备了寿礼,您要不要看一看?”
罗皇后和褚灵韵之间的谈笑声被打断,眼底闪过一丝不愉的情绪,不过却没有外露,直接一抬手,不动声色的避开褚月妍要去拉她袖子的手,一边对旁边侍立的梁嬷嬷道,“也亏得是几个丫头有心了,梁嬷嬷,你带人把礼物都收回去吧。”
她虽是做的隐晦,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自是一目了然。
褚月妍的脸色刷的一红,站在那个进退不得的位置上,窘迫的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其它各家王府、公主府过来的女眷都在下头冷眼旁观——
褚灵韵在罗皇后面前风头无两,这已经是不成文的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之下,哪怕是再不甘,也没人会凑上去自讨没趣。
褚月妍这也算是活该了。
对于褚月妍的不识时务,褚浔阳也无奈,只是她却不能叫这些人顺意来看东宫的笑话,于是便露出一个笑容道,“皇祖母,孙女听闻您宫里今年培植的菊花开的特别好,您能不能准我们姐妹几个过去看看?”
罗皇后的目光瞥过来,相较于对待褚月妍时候的隐晦,这一眼之间的温度就冷的十分明显,略一点头道,“嗯!彩月,你带她们去吧!”
“是,娘娘!”旁边叫做彩月的大宫女上前,“几位郡主请随奴婢这边走!”
今日来了寿康宫的小辈全都指着在罗皇后这里多露脸,只有褚浔阳反其道而行,竟要远远的避开。
褚月妍一下子就急了,忙道,“我不去,我在这里陪着皇祖母聊天好了!”
言罢就去下首预留的位置上找了把椅子坐下。
褚月歆犹豫了一下,腼腆道,“我留下来陪五妹吧!”
褚浔阳也不勉强。
旁边的褚月宁眸光一闪,笑容甜腻的过来挽了褚浔阳的胳膊道,“那我们走吧,路上我就惦记这皇祖母这里的花了呢,皇祖母,一会儿若是有合意的,你可不能小气,要送我一盆才好。”
褚月宁的性子讨喜,罗皇后才是笑道,“你这丫头,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想着往回搬东西了,去吧!”
“谢谢皇祖母!”褚月宁脆声道,拉着褚浔阳的手亲亲热热的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正迎着另一名大宫女彩云引着拓跋云姬和拓跋榕瑶两姐妹进来。
双方互相略一点头致意,就各走各路。
从那殿中出来,褚月宁就夸张的长出一口气道,“还是外面好,在里头要对着一群女人假笑,看着都累人。”
“就你精乖!”褚浔阳与她心照不宣的各自抿着嘴偷笑。
两人慢吞吞的走在花园里,一边赏花一边散步。
金菊暖阳,正在无比的惬意舒适的时候,就见对面漠北六公主拓跋云姬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两位郡主,真巧!”拓跋云姬道,遵从西越人的习惯屈膝福了一礼。
她的目光却是毫不避讳落在了褚浔阳的面上,明显——
就是有话要说。
------题外话------
这章过渡一下,漠北这三兄妹都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哦~五皇子其实不是重点,嘿嘿~
☆、第040章 云姬之请
褚月宁脸上的笑容一滞,警惕的侧目去看褚浔阳的反应道,“三姐姐——”
褚浔阳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款步迎上去,“六公主也是来赏花的吗?怎么也不叫个人跟着?皇祖母这园子甚大,万一走迷了路错过中午的宴会就不好了。”
拓跋云姬会单独出现,绝对是有意为之。
“郡主说的是!”拓跋云姬淡淡一笑,面上却是不见丝毫尴尬,只就四下里环顾了一眼道,“两位郡主若是不介意,可否带着我一起走走?”
褚月宁的皱眉,暗中捏了一下褚浔阳的手指。
这个女人绝对是有所图谋的。
拓跋云姬的神色之间一派自然,看不出丝毫迹象。
褚浔阳含笑看着她,片刻之后便是对褚月宁道,“今日尚书夫人好像也入宫了,四妹妹还没去拜见你外祖母,就先去吧!”
大夫人姚氏,是礼部尚书姚谦的嫡次女,尚书夫人对褚月宁这个外孙女也是十分疼爱的。
褚月宁此时却是戒备着拓跋云姬,不放心道,“晚些时候三姐姐和我一起去吧!”
褚浔阳看了拓跋云姬一眼,见到对方并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就拉着褚月宁的手道,“晚些时候我去前面的百花园找你!”
褚月宁向来都知道褚浔阳的主意大,又再犹豫了一下才不甚心安的点头道,“那好吧!”
临走又特意叮嘱了一句:“那三姐姐你早些过去,我见了外祖母就去那边席上等你!”
正式的宴会是设在晚上的,而中午罗皇后会单独在百花园招待命妇和各家闺秀享用寿面。
“好!”褚浔阳点头。
褚月宁还是不放心的又看了拓跋云姬一眼,这才扶着丫鬟的手心不在焉的慢慢离开。
目送了褚月宁离开,褚浔阳就收回视线,看向拓跋云姬道,“既然六公主有此雅兴,那就请吧!”
拓跋云姬友善的略一颔首,两人就继续往花园深处走去。
哪怕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寿康宫一般的命妇千金也都进不来,而有资格进来拜寿的也都集中在前面的殿中讨罗皇后的欢心,所以这里反而十分清净。
花团锦簇围绕在两个女子身边开的肆意而明媚,放眼望去,仿佛置身画中一般。
走了两步,褚浔阳就目不斜视的径自开口道,“公主殿下特意过来寻我,应该不是只为着赏花这么简单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话就直说吧!”
拓跋云姬对她的直白半分也不意外,闻言反而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环视一眼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道,“这里的日头有些大,郡主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去那亭子里坐一坐吧!”
褚浔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道:“好!”
那亭子的位置开阔,不容易藏人。
“郡主——”两人相继入了亭子,拓跋云姬才要开口,便听的远处一个婢女唤道,“公主原来是在这里,叫奴婢好找!”
来人是拓跋云姬身边的婢女,之前在宫门处褚浔阳见过。
那婢女快走过来,告罪道,“是奴婢一时疏忽,走岔了路,险些跟丢了主子,还请公主恕罪。”
这主仆两个,又唱的是哪一出?
拓跋云姬只就笑了笑道,“我也只是随便走走,刚好遇到浔阳郡主了,你去叫人沏两杯茶送过来吧,我要在这里坐一会儿。”
“这——”那女婢犹豫了一下,面有难色。
拓跋云姬就转向褚浔阳道,“我的婢女对宫里的环境不熟悉,能否麻烦郡主叫个丫头带她过去?”
褚浔阳莞尔,从善如流的点头,对青藤道:“你和她一起去吧,今日气温高,有些燥热,就让他们送菊花茶过来,也刚好是应应景儿。”
“是,郡主!”青藤屈膝一福,就直接过去大大方方的拽了那婢女的手臂道,“走吧,我与你同去!”
那女婢眼底露出几分焦灼之色,还想推诿却是转瞬已经别青藤拉着出了亭子。
待到两人走远了,褚浔阳才饶有兴致的看向拓跋云姬。
拓跋云姬坦然的与她对视,也不觉得难堪,对这个婢女的事半分也没解释,只道:“郡主,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一把!”
褚浔阳一愣,随即就抿着嘴笑了出来道,“且不说六公主何出此言,只就今日入宫赴宴的能人不少,你怎的就偏偏找上我了?”
“其他人都不会理我这档子事儿,恕我冒昧,这件事也就唯有你能帮我了。”拓跋云姬道,正视她的视线道,“我不想留在西越。”
“所以呢?”褚浔阳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倒是对她的直率颇为意外。
“郡主聪慧,想必对于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了然,不瞒您说,我父王的打算,的确是同你朝中联姻,永结秦晋之好。”拓跋云姬道,起身走到亭子一角,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之间这才逐渐现出几分忧虑的情绪道,“我五哥和八妹,都是父皇选定的和亲人选,届时八妹会留在西越婚配,而五哥则会迎娶一位贵女回漠北做他的皇子妃。我只是个无关痛痒的边缘人物,实际的作用不大,多我一个不多,所以郡主——”
拓跋云姬说着,就霍的扭头看向褚浔阳道,“郡主,不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为什么不想留下?”褚浔阳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据我所知,外族女子但凡见惯了京城之地的繁华,都会舍不得离开,你的身份不低,皇祖父要配婚也不会委屈了你。”
“可是我五哥需要的是助力。”拓跋云姬道,唇角的牵起的笑容难掩的带了一丝讽刺的意味,“我留下,要么就是送入你们东宫去做皇长孙的侧妃,要么就是勉强入南河王府。可南河王世子其人我也略有耳闻,他的婚事,也不会随便被左右。我的下场,不过尔尔!”
“如果漠北王的宝是压在八公主身上的话,的确——如你所言,要我帮你,就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褚浔阳道,说着顿了一下,眼底的笑容就越发深刻了起来,“可是帮了你,我能得什么好处?”
------题外话------
今天木有话说,睡觉睡过头了,爬起来码字我脑袋还是晕的o(╯□╰)o
☆、第041章 公然投毒
拓跋云姬苦笑:“我现在这全身上下,怕是没有郡主能看上眼的东西,这是个不情之请。”
没有筹码,却有这样的气魄过来寻自己帮忙?
褚浔阳并不急着表态,只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据我所知,漠北王的子嗣甚多,其中唯有拓跋淮安,也就是五皇子才是与你一母所出,他既然带了你来,就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却这样在背后拆他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