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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不得已
    叶禹凡认同了芮北年的猜测,在他发现自己胳膊上有和夏骁川如出一辙的胎记时,就承认了自己是夏骁川的今生。可那些尚不完整的记忆无时不刻折磨着他,让他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患者。
    “怎么才能完全想起上辈子的事?”叶禹凡问芮北年。
    芮北年眼角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精光:病人终于承认那些“灵异”现象了!
    “催眠是一种方法,但这种方法会让你很痛苦,因此我不会再对你使用。”芮北年认真地承诺,温和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你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倾诉。”
    倾诉?叶禹凡看向芮北年:他的意思是让我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你可以试着跟我聊聊你做梦梦见的事。”芮北年引导道。
    梦见过的事?
    叶禹凡梦见过柏长青,他深深地爱着那个男人,但是对方却不告而别;
    他也梦见过官林运,和这个男人有过一段让他无法面对的旖旎生活,明明梦中多是温馨甜蜜的相处,但醒来后的他却总觉得惶恐不安;
    他还梦到过自己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梦到过自己精神错乱地把官林运当成柏长青,他甚至梦到过自己杀了人……
    他不相信自己的前世如此混乱、不堪、触目惊心,可偏偏这些片段都和官鸿泽讲述的故事相吻合……
    ……这一切,都要告诉芮北年么?不,叶禹凡没有这么天真。
    但是,他也没有完全拒绝芮北年,“我梦到过自己上辈子爱的人。”叶禹凡只抛出了其中一点。
    芮北年:“哦?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禹凡:“他很温柔。”
    芮北年得知的与夏骁川有关的事全来自官凤鸣,但那个版本在他探视完柏长青后就知道并不可信,虽然不知道夏骁川爱的人是谁,但此人肯定和官柏二家脱不开关系。
    芮北年又问:“她长得漂亮吗?”
    叶禹凡不知道如何回答,“漂亮”并非形容男人的词汇,何况在他心中,拿任何与外表相关的词去形容柏长青,都是肤浅。那个男人的才华、涵养、性格、人格魅力等等融合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那就是柏长青。
    所以,只能说——“他很完美。”叶禹凡道。
    芮北年问:“那,她爱不爱你?”
    表情凝重的叶禹凡在听到这一句话时,竟然微微地笑了,他眼中浮起一丝温暖:“嗯……”但那温暖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可是,我背叛了他……”
    记忆的碎片杂乱无章地飘散在他的脑海里,在“倾诉”的同时,叶禹凡也在尝试理清自己的思绪——是的,他背叛了自己所爱的人。
    “我移情别恋了。”叶禹凡纠结道。
    这样的转变也让芮北年万分惊愕,他连忙问:“为什么?你不爱她了?”
    叶禹凡摇摇头,努力地回想,艰难地寻找着脑海中的答案:“我……不得已。”这个答案,也是他内心最强烈的回应。
    芮北年却觉得奇怪,移情别恋还有“不得已”的说法?
    他直白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怎么会不得已呢?”
    叶禹凡:“因为,我想不起自己移情别恋的原因。”
    没错,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爱柏长青,但是对与官林运,他却不明白,好像脑海中被强行植入了“爱这个人”的观念……思及此,叶禹凡的头又钻心得疼了起来。
    “放松……”时刻关注着叶禹凡的芮北年及时出声提醒,“想象你此刻坐在草原上,身边都是柔软的青草,天很蓝,风很舒服……”
    芮北年用了初级催眠中的“幻想疗法”及时舒缓了叶禹凡的头疼:“好些了么?”
    叶禹凡点点头,脸色有些泛白。
    片刻后,芮北年又问:“这样的谈话方式,有没有让你觉得轻松一点?”
    叶禹凡不答,但他承认的确舒服了很多,问答的过程像是在解他心中的矛盾,让他去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如果你感觉不错,我们可以经常聊聊。”芮北年递给叶禹凡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他在西里的手机号码。
    “你不用回国么?”叶禹凡问这句话,已经表明出对芮北年提议的心动。
    “因为工作原因,我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做点研究。”芮北年心中道,的确是要好好地“研究研究”呢。
    ……
    和叶禹凡分开后,芮北年立即打电话给官鸿泽。当晚,他就请官鸿泽到自己住的宾馆,称有事要与他商量。
    两人见面后,先聊了一下泓韵集团的形势,官鸿泽很是关心自家所面临的困境,芮北年让他放宽心:“你父亲那么多朋友,这些小事肯定可以摆平的。”
    官鸿泽也无奈,他给家里打电话,父亲这么说,现在问芮叔,芮叔也这么安慰他,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我这次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请你帮忙。”芮北年道。
    官鸿泽连忙道:“有什么事芮叔尽管说。”
    “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芮北年也不迟疑,直接开了话头,“你上次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叶禹凡?”
    官鸿泽:“你怎么知道?”
    芮北年:“昨日见到真真,这小妮子当初跟我说她喜欢上一个人,我就让她把那个孩子带出来,一起吃个饭,你猜那人是谁?”
    “叶禹凡?”官鸿泽自然知道唐真疯狂追过的人是谁。
    芮北年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其实,叶禹凡是我的病人。”
    官鸿泽一愣:“他的主治医生不是那个姓钟的么?”
    芮北年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说,从钟岳仁诊断困难向自己求助,到叶禹凡拒绝治疗和出国求学的结局。不过,他并没有向官鸿泽提及叶禹凡的病症细节和自己失败的治疗经历。
    芮北年:“你之前来找我托关系,说到你这个朋友,之后不久,我就联想到了叶禹凡。”
    官鸿泽大叹世界之小,又问:“那芮叔您说,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能治好吗?”
    “当然。”芮北年自信地一笑,“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问你知不知道‘夏骁川’这个艺术家?”
    “知道。”对专业人士不疑有他,官鸿泽自然地把自己所听说的故事又与芮北年说了一遍。
    芮北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官凤鸣那个家伙,知道的事没有一处靠谱!
    芮北年想起,当初他去禾山监狱探监,在柏长青面前提起夏骁川时,那个男人眼中流露出的深情就让他怀疑过此人的性向,看来他的直觉不错。
    不过有一点让芮北年奇怪,白日与叶禹凡的交谈中,叶禹凡称自己曾“移情别恋”,这是否意味着夏骁川对柏长青的感情不忠,他还爱上了他人?至于“移情别恋“的对象,芮北年暂且只能联想到官林运。
    然而,官鸿泽这个版本的故事里,夏骁川只是把官林运当成了柏长青,这对当事人来说并不属于“移情别恋”,而属于精神失常……还是说,夏骁川还有其他爱慕的人?
    官鸿泽说完,急着问:“芮叔为什么会提起夏骁川?难道你也觉得叶禹凡和这人关系不简单?”
    芮北年并未告诉官鸿泽自己催眠过叶禹凡,“夏骁川”这个名字也是在催眠时得知的,他只说:“当初我拜托崇山教授分析过一些叶禹凡魔怔时的画作,之后大约隔了一年半,崇教授才告诉我他的发现,这些画作和一个已逝艺术家的画风很相似,想必你也知道我说的艺术家是谁了。”
    官鸿泽点点头,皱眉道:“说实话,叶禹凡和那个夏骁川的关系,也是我一直想弄清楚的。”
    芮北年:“呵呵,你知道了也不会相信的。”
    官鸿泽一愕,当初他问叶禹凡这个问题时,叶禹凡也是同样的回答!到底是什么答案会让人无法相信?难道叶禹凡……是夏骁川和柏紫怡的孩子?官鸿泽忍不住一通胡思乱想,一边盯着芮北年:“你知道?”
    芮北年却摇了摇头:“我有一个猜测,但这个答案,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得到证实。”
    官鸿泽:“你说,什么时候?我一定帮!”
    芮北年:“不急,我们需要点时间。”他需要等叶禹凡主动对自己提出“聊聊”的邀请。
    几天都没有收到叶禹凡的音讯,芮北年也有点焦躁。这日,他在西里市闲逛,蓦地发现了一个身影。
    这人坐在某个公园一角的长椅上,撕着手中的面包,他的脚边,围着一群灰色的鸽子,鸽子们争抢着地上的面包屑,显然不满于男人投食的速度。
    天气很好,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只是,这样一个宁静优雅的人,却在大好阳光下,戴了一顶宽沿的大帽子——没错,他就是那日的偷窥之人。
    芮北年不动声色地朝他走去,离得越近,越觉得那人看着眼熟……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抬起了头看向芮北年,两个人对视了几秒,男人依旧大大方方地坐在长椅上,不闪不避,目光凛然。
    芮北年心中莫名得一寒,但他没有逃避,反倒走了上去。
    男人垂下头,停下了撕扯面包的动作,因为鸽子们早已因为芮北年的靠近而飞走了。
    芮北年笑了笑:“柏先生,原来您已经出狱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屑一顾
    眼前的男人像是听不懂中文,不但没搭理他,反而还垂下眼,不想看对方的脸。
    芮北年笑得有些尴尬,索性在他身边坐下,柏长青这才开口,但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表情,毫无温度:“我说过,让你不要去打扰他。”
    芮北年看起来并不把这样的警告放在心上:“您难道不想见夏骁川?”他刚从官鸿泽处听说了柏长青的往事,这会儿正好拿出来验证。
    柏长青闻言,脸色果然变了:“人死不能复生。”
    芮北年:“但您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相信了我当初说的话……可别说,您是来西里旅游的。”
    “他不是夏骁川。”柏长青铁青着脸道,“他只是一个和夏骁川很相似的男孩。”那个孩子眉眼中的确有骁川的味道,但是他们绝不是同一个人。
    芮北年心中了然,叶禹凡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里可是同时存在着两个灵魂!但他却没有反驳对方,反而笑道:“既然您说不是,那我对他做什么,您也没有理由干预吧?”
    柏长青冷笑一声,道:“芮医生,我再给你一句忠告,别太恃才傲物,把一己私欲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自食其果的终究会是你自己。”他取过身边的文明杖,缓缓站了起来,这是打算离开。
    芮北年被柏长青的话激得有些不甘心,也跟着站了起来:“也许以前我的确做错过,但现在不会了,我这是在帮他!”
    柏长青背对着他,轻声叹了口气,“人最难阻拦的不是外来的敌人,而是自己的心魔。”这句话说得很平淡,也不知是在忠告芮北年,还是他在自言自语。
    说完这些,柏长青就拄着文明杖,缓缓离去。
    然而,柏长青的话芮北年不但没听进去,还越发来气。在这个人面前,他无论怎么做,仿佛都有种挫败感。
    因天生才智,芮北年从小就备受瞩目,他也的确骄傲自信,任何质疑他能力的人最后都输得心服口服。他亦执着、努力、永不言弃,因此才能年纪轻轻便取得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能取得的成就。
    从医后他也帮助许多人,在圈子里享誉盛名,包括他父辈的朋友,许多年长他许多的人见到他,也都称一句“芮医师”或“芮博士”,他们眼中对他都是全然的尊重和信任,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柏长青那样……是的,这个人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芮北年暗自握紧拳头,执着的劲儿前所未有地爆发出来。
    为了缓解心情,芮北年打电话给唐真让她来陪自己说说话。
    对这个外甥女,芮北年向来疼爱有加,唐真也乐得跟他撒娇耍宝,只要见到就很开心。有时他也奇怪这血缘之情的力量,仿佛比任何的专业治疗都要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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