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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原立即拿过手机来,在陆岩的信息上回复了这么一句:“没事儿,我还年轻,排着队呢。”
    那会儿也正看着联欢晚会的陆岩,在收到这么一条信息的时候,心一软,差一点就要打电话给许清原了。可是,他想了想他的处境,以及心底的秘密,最终还是放下了沉重的手臂。
    这么美好的一个除夕夜晚,陆岩过得特别不安生。他不断想起林希那张生动明亮的笑脸,仿佛还听到她在耳边说:“陆岩,你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心脏突然收紧。
    多年以前,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他特地接近了林希。那时候林希刚刚考上a大,而他也刚刚被a市理工大学录取。
    那时候,他就在想,这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女孩儿,为何还能如此乐观的面对一切呢?那是她的伪装吗?还是她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
    无意中见到林希在阅读性格方向的书籍,于是他制造了偶遇,来了一场关于“性格色彩密码”的讨论,瞬间成了林希的蓝颜知己。
    那时候的陆岩,原只是想替父母赎罪才不顾一切对林希好,可是后来,真正了解了她,却叫他如何不心疼?
    多少年以来,他始终以“最好的朋友”这个身份在林希身边存在着,甚至到最后,他成了她“唯一的朋友”。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能为父母做到这样,可是,当那天林希春光满面向他介绍她已逝的父母时,他就知道,他的心再难以承受了。
    陆岩咬了咬牙,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春节假期一晃而过。
    天气一如年前那般寒冷,雨雪天气夹杂而来,偶尔带着萧瑟的北风,让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人们从长假里回过神来,不情愿地重新投入到工作和学习里,开始了新一年的奋斗与期盼。
    林希带着收拾和整理好的心情,从t市回到了a市的租住房里。回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走廊对面赵拟的家,有些落寞自嘲的笑了笑。
    对他还有所期待,所以还想着偶遇他一面,可心底却又不希望他从别的女人家走出来。
    林希将半个月未住的屋子打扫了个遍,又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衣物一件件挂起来,才出门买菜准备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刚刚出了电梯,却接到陆岩的电话。林希立即声线明亮地叫起来:“呦,小帅哥,终于想起本宫啦?本宫今日刚刚回来,要不要过来用膳?”
    陆岩本是作了万全的心理的准备,所以听到她的邀约,他立即就答应了。两人约在超市门口见面,一起买菜再回去做饭。
    超市离林希住的地方并不远,陆岩过来得也快。两人一合计,随便买了些东西便往回走。
    一路上,林希不停的打趣陆岩:“喂,陆博士,过个年有没有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什么的?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
    话一说完,陆岩还没回答,林希像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老二也不小了。”
    陆岩有些无语,但还是扯了一抹笑容上来答道:“我这么年轻的博士可是抢手货,不急不急,倒是你……唔……”说着还顺便朝林希身上扫了几眼。
    林希自然领会他的意思,笑骂道:“别不正经,姐行情好得很!”
    陆岩笑笑,然后提着菜默默的跟着她走着。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不知道今天过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只知道,就是今天,他必须向她道出真相了。
    就在两人刚刚准备进入大楼的时候,才泊了车的许牧原和赵拟从另一方向走了过来。许牧原远远地就看到陆岩提着几包菜,和林希略微前后的走着。
    许牧原突然想起年前那条短信来。陆岩说:“我已心有所属,明知道和她不可能在一起,但我真的爱她。”看眼下这情形,倒真说的是林希?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是因为林希并不喜欢陆岩?
    有一股莫名的类似“嫉妒”的情绪涌上心来,许牧原侧了头,不再去看他们二人,只默默和赵拟一起慢慢走着。
    本来许牧原准备坐下一班电梯,可是赵拟却故意加快了脚步,喊了声:“等一下。”已进电梯的陆岩立即伸了脚卡在电梯门中间,等着后面的人进来。
    一看清门外两人是许牧原和赵拟,林希和陆岩都大吃了一惊。陆岩正一手提着菜,一手架在林希的肩膀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赵拟故意大喊了一声:“快点儿,牧原。”
    许牧原走进来,没有朝他们两个人直视,只是默默走到了电梯的另一角。赵拟看了眼林希,自动忽略掉她脸上落寞的表情,然后突然伸出手来挽住许牧原的手臂,轻声问道:“牧原,今天想吃什么?”那语气正如撒娇女友般的娇羞,听得林希顿时心如刀割。
    许牧原有些不自然,但又不好挪开手,只好温润地回了句:“都可以啊。”
    因为许牧原的“三心二意”,陆岩早对他没有了什么好印象,所以在电梯碰到,也只想装作不认识一般,各走各的路。
    倒是林希很想问问一问许牧原,年前那一日,站在她家门外许久却不曾进屋的人是他么?可是嘴唇嚅动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已经分手的恋人,是最尴尬的关系。彼此都还有些旧情,却因为已经分手而无法再相互靠近。
    林希拼命咬了牙齿,才将心脏那不断的抽痛压制下来。年少的时候,失去父母,她也如野草般存活了下来。年青的时候,失去爱人,能有什么大不了?
    进了屋后,林希立即挽起袖子到厨房去煮饭烧菜。陆岩想进来帮忙,几次被林希推了出来,只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打着腹稿。
    没过多久,菜都端上来,林希和陆岩面对面坐着,各怀心事。
    两人默默吃着,林希忽然说道:“我要到哪儿再去找个高富帅,才能打败许牧原?每次看到他,我的心还是很痛。”
    陆岩抬起头来,看着林希灰暗的表情。心中的心疼又迅速涌上来,让他更加不忍心对她说出真相来。他感觉自己会像个刽子手,在她最需要安慰和鼓励的时候,残忍地雪上加霜凌迟她的心。
    “林希,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陆岩突然问。
    林希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么一个话题,但还是随即答道:“公平啊。只要努力的人,就一定会有回报。”
    陆岩见林希会错了意,默默嚼了几口菜,又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上天对你公平吗?”
    林希这才仔细想了想,回想到父母,回想到许牧原,然后轻轻低头:“或许,有些不公吧。”可是片刻之后,她又忽然加了一句,“可是,存在即是合理。”
    等了半天不见陆岩说话,林希抬头朝他看去,却又见他不正常的神色,恰如小年那天同她一起吃饭时的反常。
    陆岩的脸涨得有些红,眼睛因为激动也有些突起,眼珠里还带了些许血丝,看起来就像鼓起巨大的勇气作着某个决定一样。
    “你怎么了?”林希立即放下筷子,关切地问道,“不舒服么?”
    “林希,相信我,这么多年,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陆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啊,我知道,但是,你究竟是怎么了?”林希追问。
    “从前,我看过一本书,名字叫《追风筝的人》,里面的主人公阿米尔背负着多年的秘密沉重的活了很多年,我记得书里有一句话,是有个人对他说,让他回到阿富汗去,因为那里,有重新成为好人的路。”陆岩转而提起这么一本书里的故事。
    这让林希更加莫名其妙,她问:“怎么,今天是准备和我讨论文学?”
    陆岩没有答复她,只是继续说道:“我也想找到一条重新成为好人的路,所以我今天一定要见你,一定要告诉你,我……对不起你。《追风筝的人》里说,盗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罪,因为你盗走了他人拥有某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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