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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话如果让七爷听明白,免不得要给姜允盖上个汉奸的罪名,是以姜允故意使用伊尔萨语,同那歪鼻子军官交谈。
    很显然,那群伊尔萨士兵被姜允的一席话唬住了。
    歪鼻子军官眯缝起一双暴戾的眼睛,威胁似得低声开口:“少给我卖关子,你最好立即解释清楚刚才说的话。”
    姜允浅浅一笑,泰然自若,仿佛已经赢得了这场对峙的胜利。
    他引荐似的抬手指向七爷,对那军官道:“这位将军,想必您也认识,他是此战的头号战俘。你们的皇子殿下既然将他生擒,并且专门辟出一辆战车,将他押送至此营,自然是想利用他,向大丌的皇帝索要高昂的赎金,以充军备,不是吗?”
    那歪鼻子军官哪里猜得出上级的机密,自然无从判断姜允此话真伪。
    他只能用双眼狠狠盯着姜允,仿佛恨不得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须臾,那军官将目光垂了下去,他妥协了。
    似乎是为了缓解僵硬的气氛,军官皮笑肉不笑的从鼻子里发出哼笑声。
    他转过身,长刀归鞘,低声对属下吩咐:“解除戒备,继续查验战俘。”
    看见伊尔萨的士兵们纷纷收了武器,周遭的战俘们一片哗然。
    他们听不懂姜允方才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用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化解了这场迫在眉睫的灾难。
    先前,战俘们还觉得,这个号称能够窥见天机的神棍军师根本就是个废物,才导致楚军首战就陷入敌军的埋伏。
    如今看来,他或许还真有些能耐。
    查验完毕,几个伊尔萨士兵依照名册,分拨将战俘领往分区。
    姜允跟随七爷前往二区,刚跨出拱形的大门,就听身后军靴触地的脚步声,迅速接近而来。
    已经料到是谁跟了上来,姜允随即上前,在七爷耳边小声道:“您且先行一步,我将此事料理妥当后再与您汇合。”
    七爷回头扫了他一眼,本不想多问,又担心姜允惹上麻烦,便低声问:“你刚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是不是怀疑你了?”
    “七爷权且放心,我心中有数,必能全身而退。”
    一揖拜别,姜允回过身,恰见那歪鼻子军官走至跟前,便温声道:“军爷找我有事?”
    那军官一咧嘴,冷笑道:“刚刚险些犯下大错,多亏你的提醒,我该怎么谢你呢?”他侧头用下巴指了指长廊右侧,对姜允沉声道:“借一步细谈。”
    不远处的七爷还梗着脖子,偷听这头的动静。
    为了让七爷安心,姜允只得与那军官谈笑几句,顺从的跟随他拐入长廊。
    周围的人声渐渐消匿,只剩下冰冷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回荡。
    走至长廊的尽头,军官站定脚步,转过身,面容隐在暗影里,看不出神色。
    “我该怎么谢你呢?”那军官阴阳怪气的咧嘴笑了笑,靠近一步。
    姜允尚未来得及回答,就见眼前的人影陡然一矮!
    “嘭”的一声闷响,一记铁拳陡然捣在他的上腹部位——
    “呃!”
    姜允本能的蜷起身子,弯腰下去,双手死死按住上腹。
    一股酸水从他胃里涌出来,掺杂着血丝,顺着唇角滴淌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这个报酬,你喜欢吗?”那歪鼻子军官满面讥讽,迈步绕到姜允身旁,提着他后衣领,将他强行扯直起腰,猛地提膝一顶,再次击在他的腹部!
    姜允一阵痉挛,疼得几乎背过气去。
    可此时一旦失去意识,他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再无回旋的余地。
    姜允死死掐着虎口,拼命保持清醒,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呼吸停滞了许久,才艰难提起一口气。
    他缓缓抬起眼,满脸的汗水犹如刚从水中打捞出来,苍白的双唇微颤着,气若游丝的对那军官道:“这可不是明智的感谢方式,军爷,我也是头号囚车上的战俘,我以为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军官将自己的方脸凑近姜允,低声道:“这两下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想必你也舍不得跟我拼命。我看得出来,刚刚那个打我的畜生敢真跟我玩命,而你,”
    他对着姜允咧嘴笑道:“你惜命的很,又是个聪明人。
    你刚刚那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是觉得我不敢动你们?我就非要你尝尝我的厉害,以后别他妈在我面前得意!”
    说完,他半提着姜允,走出长廊,入口站着的两个士兵立即迎上来候命。
    “把这小子送去十二区。”军官侧头扫了姜允一眼,眼神中带着讥讽与幸灾乐祸。
    看他这样的神情,这十二区,大概是个很不太平的区域,进去免不得要多受些苦。
    这问题倒并不严重,只是十二区与七爷的区域分隔太远,不方便议事。
    姜允眉头紧蹙,此刻若立即借口推脱,即使成功避免换区,也免不得又得挨一顿毒打。
    他肩上的刀伤未愈,体力本就透支道了极限,实在没法指望这头畜生下手知道轻重,只能暂且顺从。
    于是,他被两个士兵,架着胳膊送去十二区牢房。
    是一间能够容纳六个人的牢房,比想象中干净,四方地形,有铁窗,可通风,每个床铺上都有折叠齐整的被褥。
    这牢房设施比得上寻常的客店,难怪集中营里鲜少有逃亡的战俘,这样安逸的环境,足以腐蚀战俘反抗的意志。
    屋里没有人,刚过未时,这个区的战俘应该正在后山采药。
    两个士兵锁门离开,姜允一手按着刺痛的上腹,扶着床沿,走至西南角那张没有使用痕迹的床铺,小心翼翼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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