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赶时间,所以她压根不听废话一大串,开门见山:“你能找到我,说明你确实用了心思,但这个忙,我帮不上。去年的事情,有很多地方你并不清楚,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周意满一句话绝了的希望,“我并不是你以为的引咎辞职,而是签了竞业禁止。现在时间不到,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话音没落,张先生的脸色就变了。他讷讷的还想说什么,却被周意满连拉带推赶了出去:“知道了就赶紧走,我竞业禁止不代表我找不到人收拾你,再待下去我就告你骚扰了。”
等灰溜溜离开,周意满心情大好,换了件衣服,抱上去超市大采购。但果然是祸不单行,她刚走到楼底下就碰上了姜迎眉。
周意满目不斜视,打算跟她擦肩而归,却被姜迎眉两手一伸给拦住了。
“你要玩老鹰捉小鸡?”周意满放下,对姜迎眉很不客气。
姜迎眉眼圈红红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李重年回来了没有?”
周意满吓了一跳。她也没干什么呀,好端端的人怎么大马路上就能哭出来?她赶紧摇头:“还没回来,我刚才打电话都是占线。你……出什么事了吗?”
当然问最后一句是看在姜凌波的面子上问的。
可能是被周意满的温暖刺激到了,姜迎眉一下子梨花带雨:“刚才我去他公司找他,我一开门就看见他在摔手机,”她抽抽鼻子,“我从来没见过他气成那样,手机都碎成了好多片,你说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周意满一想那画面,也觉得吓人,但又不能放着眼前姜迎眉不管,只能硬着头皮:“李重年脾气一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他又不是因为你生气,你哭什么呀?”
“他摔完手机,又把椅子给踢倒了,接着把桌子上所有东西都划到了地上,然后,吼着让我滚……”勉强把话说完,姜迎眉又泣不成声。
周意满愣愣看着她哭,掏出手机给李重年打电话,按下拨号键才想起来他的手机已经摔坏了。她想了想,皱着眉打给孙嘉树,却被告知他人在缅甸,对李重年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知。
周意满没心情听他哭诉,挂了电话就问姜迎眉:“李重年公司在哪儿?”
“你不知道?”姜迎眉先是吃惊,然后又摇头,“既然李重年没告诉你,那我也不能说,也许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的底细。”
这话算是戳周意满心窝了,她冷笑:“你不愿说算了,反正他让滚的人也不是我。”闪过姜迎眉就往前走,后面,不知愁滋味的在跟着她奔跑。
谁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她的话,一语成箴。
沙发桌子都变了位置,桌子上的一套茶具全摔了粉碎,坐垫被扯到地上,整个客厅一片狼藉。
但李重年并没有恼怒的模样。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桌子上,懒洋洋歪着脑袋,全神贯注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抛来抛去。
周意满习惯李重年的不讲理,但这个样子的他,实在超出了她的底线,她气得攥起拳头,朝李重年走过去,刚想把塑料袋摔到他脸上,却被他手里把玩的东西惊得怔住。
那是李嘉和在她24岁生日时,送给她的一对钻戒,因为太昂贵,她连拿都要用双手捧,毕竟在她看来,这点璀璨的小东西,比她的命都值钱。可现在,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把它们从窗户扔下去,即使掉到下水道里被老鼠啃咬,再不值一文钱,她都心甘情愿。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都想了什么,又也许,她脑子空白的什么都没想。她不敢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李重年面无表情。像是完全不知道他手里玩意儿的价值,又像是不知道周意满站在他跟前,专心致志,眼里只有那两颗钻戒。
过了一会儿,他把钻戒放手心里,慢慢合拢,直到完全握住了看不见了,他才把眼神转向周意满。可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空空洞洞的,只有一片吓人的黑暗。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东西,”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像自言自语,感慨又惆怅,“你既然喜欢,怎么不跟我说呢?我明明能给你更好的,我明明……什么都可以给你。”
周意满摇摇头,她突然很想逃跑。这样的李重年太陌生,明明嘴角还隐约带着笑,可漆黑的眼睛里却仿佛泛出血色的红光,就像被血味刺激了的猛兽,随时会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
“你怕我?”看到她下意识的后退,李重年语气不善的轻笑一声,手还插在裤子口袋里,慢吞吞的站起来,一步一步就把她逼到墙角,脸缓缓压下去,呼吸喷在她的嘴唇上,一片酒气。
“你早就该怕我。”
他低头捏起她的头发,玩兴大发的用手指纠缠住,不时扯疼周意满的头皮。她忍不住小声叫了出来。
听到她的叫声,李重年顿了一下,英俊的眉眼全是疑惑:“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敢,躺在我怀里,还藏着别人的戒指?”
他摸摸周意满被吓得冰凉的小脸,明明很温柔,却还是让周意满浑身一颤,她克制着心底的恐惧,艰难的抬起手想安抚他,被他突然砸在耳旁的拳头震住了。
李重年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眼睛被垂下的头发遮住大半。他狠狠捏住周意满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用力到手指关节发青却恍若未觉。
他又问了一遍。
“周意满,你怎么敢?”
第 25 章
周意满知道她的下巴大概是红了,但她忍住没有吭声,只是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望向他的眼睛。
可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她。
“重年……”周意满带着哭腔叫他,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喊。
可李重年却更难过更伤心,难过的连捏她下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声音跟电话里的声音重叠起来,那个人也亲密的可以直接叫他“重年”。
那个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重年,我过几天会回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还有,我准备结婚了。要是你有时间,我带着你嫂子,咱们一起吃个饭。”
嗯,好像就是这样。
什么都不知道的,很幸福快乐的,很向往期待的,李嘉和把他的安排说出来,说给正想把千挑万选的耳坠送给周意满定情的李重年,说给正觉得自己拥有她就有了全世界的李重年。
原来,他什么都没有。
李重年比所有时刻都冷静的告诉他唯一的哥哥,既礼貌又得体,带着真诚的歉意:“哦,哥,真对不起,下面一段时间,我都会很忙,不能去跟你们吃饭了。”
所以他现在,也同样能收敛情绪,镇定的微微笑着,帮周意满把被他弄乱的头发理顺好,又亲亲她已经被泪沾湿的侧脸:“对不起,我又把你吓到了,可是宝宝,你不能把别的男人的东西带在身边,我爱你,所以我会吃醋。”
他理智的好像一个跟小孩子讲道理的大人,面对周意满这个闹脾气的小姑娘,温柔大度,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他其实已经疯了。
就像当时姜迎眉推开门看到的,他摔碎了所以完整的东西,毁掉了全部美好的事物,他的脑子里全是最难听的脏话,他也能不顾一切的对除了周意满以外的人打骂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