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得浑身一抖,努力克制住去看李重年的念头,眼睛死死盯住沙发的靠垫不放,嘴角都被她咬得泛出白痕。
李重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把孙嘉卉的电话打完。他放开周意满已经汗渍津津的手,站起来把手机扔到她怀里,挑起一边嘴角,笑着把刚才那根手指贴在唇边舔了一下,才转身摔回李嘉和那边的沙发里。
周意满被他舔手指的动作勾得魂都没了,她端起茶杯拼命灌水,拼命把不该有的念头从脑子里丢出去。
她真想不明白李重年到底想做什么。欺负她?报复她?还是单纯想调戏她?
可没等周意满想明白,李重年已经三言两语跟李嘉和告完别,胡乱穿上大衣就跑了出去,再没多看她一眼。
“本来想留他吃饭,”李嘉和跟她解释,“听说家里养了只狗,宝贝得不得了,一天三顿饭舍不得耽误,一看快到饭点,赶紧回家喂狗去了。”
看周意满脸色不太好,李嘉和以为她在意刚才李重年扔手机的举动,安慰道:“他就是小孩子脾性,尤其对家里人,想什么做什么,估计是被孙嘉卉嘱咐得烦了,拿你撒气,你别放在心上,他睡一觉、明天就忘了。”
忘?怎么可能忘?
周意满黯然的点点头,心里却想起曾经电视剧里听到的一句话。
“忘,亡心,只有心死了才能忘。”
***
周意满被孙嘉卉拖进店里的时候,李重年和姜迎眉都已经到了。她们选了李重年斜对角的位置做好,孙嘉卉和李嘉和无声地打了个照面,背对着她们的姜迎眉并没有发现异样。
背对着李重年的周意满却如芒在背。她觉得李重年炽热的目光简直要钻透椅背,直接烧到她的身上。
昨天被他做了那样的奇怪举动,周意满心乱如麻,折腾了一整晚没能睡着,早上起来的两个黑眼圈到现在都没消,早饭也没有吃的胃口,连看到牛奶都反胃。
穿着对襟旗袍的女侍者浓妆艳抹,端一盘清蒸鲢鱼,扭腰翘臀摆在周意满的桌子上。脂粉味和鱼腥味一股脑冲进她鼻子,周意满胃里一股浊气涌上来,她捂着嘴,头也不回冲进卫生间。
抱着马桶吐了半天,吐到眼前发黑,胃里那阵恶心才勉强压下去,周意满撑着身子冲完马桶,又坐在上面歇了歇,浑身虚弱得没有半点力气。
好容易缓过劲儿,她推开门走出去,一抬头就看见李重年倚在门口,叼着一根烟在打火。拨打火机的手有点抖,打了好几次都没打着。
没料到她这会儿出来,李重年手顿了一下,把烟扔到了垃圾桶里,抱臂静静看着周意满。见她走到洗手台要汲水漱口,李重年过去拦住她,把刚跟服务员要的矿泉水扭开,递给她。
周意满眼圈发红,默默接过水把自己清理好。她哑着嗓子问他:“你不是不抽烟吗?”
“那是在你跟前装乖呢,”李重年浅笑,“你问我哥就知道,我以前挺能玩的,抽烟喝酒都不算什么。”
周意满握着塑料瓶的手攥紧,响起几声“吱嘎”,她连忙松手,抿嘴往外走。
“宝宝。”
周意满被这声叫得脚底生根,再没有力气迈动一步。
“为什么你要放弃我呢?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可怎么都想不明白,”男人英俊的脸上充满惆怅的困惑,“你说你怕外面人说闲话,可我那么爱你,总会护你周全;你说你喜欢荣华富贵,我了解我哥,就算对妻子,他也会有所保留,可我不一样,我全部的财产都可以给你,你随心所欲的花,一辈子也花不完。”
周意满努力睁大眼睛,怕眼眶里的泪忍不住流出来。她背对着李重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拼命的摇头。
李重年走过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没有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黏在她肩头,而是笔直的站着,侧脸棱角分明。
贴到他怀里的周意满突然控制不住,泪一滴滴砸到他胳膊上,泣不成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李重年没有低头,他眼睛直直望着前方问:“你决定了吗?”
周意满没有回答,她只是咬着牙把他的手推开,抹着眼泪继续往前走。
李重年也没有追。他在她身后平静的说:“所有知道我们关系的人,我都会让他们闭嘴。”
“我从姜凌波那里接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养它,你不用担心。”
“还有,别再给我介绍女人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一颗心,去爱了。”
***
周意满回去的时候,孙嘉卉正担心她,已经打算叫服务员来结帐了。周意满看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赶紧拦住了。
“我昨晚没睡才犯恶心,你接着吃别管我,没事。”
“我看你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别推三阻四的,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少跟我说什么小感冒,不要紧,我还记得你刚上班那会儿,头痛能忍到昏过去。”
孙嘉卉见她脸色还是苍白,没忍住,放重语气教训她:“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呢,耗着身体去争那些虚名,到最后累垮了,倒霉的还是你,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周意满拍拍脸,打起精神往碗里夹菜,那盘清蒸鲢鱼早被孙嘉卉撤下去了,桌子上全是清淡的小菜。
她感动地对孙嘉卉保证:“我下午就去医院,不过我早饭都没吃,你好歹陪我吃点午饭吧。”
孙嘉卉撇撇嘴:“当然要吃,戏还没看完呢,怎么能提前走?你不知道,刚才你前脚走,李重年后脚也出去了,姜迎眉站起来想跟过去,结果被李重年吼回来了,估计又得在那儿抹眼泪。”
孙嘉卉说者无意,可周意满这个听者就有心了。本来胃口就不好,被满肚子的心思一搅,只觉得更难受,随意填了两口菜就搁了筷子。
她不时扭头,看着姜迎眉对面一直空着的位子,感觉今天跑来实在可笑。看孙嘉卉吃得差不多,周意满开口:“我看李重年不会回来了,你吃饱了咱们就走吧?我正好去趟医院。”
“我陪你去吧?”孙嘉卉马上要穿衣服拿包。
周意满摇头:“医院乱,里面病人也多,你先回家吧,我检查完肯定给你电话。”
孙嘉卉想起家里那位给她列的一本注意事项,以及违反后果的详细备注,只能不尽兴的朝周意满挥挥手,祝她一路顺风、医患和谐。
路上没堵车,周意满很快就到了医院,连缴费挂号都没几个人排队,她在心底对孙嘉卉的祝福表示感谢。
但还没等她高兴完,就被穿着白大褂的秃顶大叔惊呆了。
周意满低头看着叫号单,她确实挂的是主任医师,但眼前这位头顶光亮、胡髯却茂密能盖住半张脸的小眼睛壮汉,真的不是黑社会派来潜伏的吗?
壮汉摆弄了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接过周意满的病例,开始例行询问。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