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琴略一沉吟,说:“若是想大姐了,来我这小住一段日子也是好的。”
明白宁琴话里的意思,宁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件事儿就不了吧,倒是大姐有什么喜事儿竟是把我们两都喊来了?”
宁琴就顿了一下。
“三姐,”宁画甜甜地说:“咱们很快就要做三姨和小姨啦!”
宁书吃惊,盯着宁琴去看。宁琴倒是被她瞧得不自在了。宁书心里忍不住唏嘘,过了好一会儿才释然地笑开。
如此,也是好的。
宁画的大眼睛就眨了一下,然后低头拿了盘子的碎絮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咱们姐妹四个可就只剩个你了。”宁琴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宁书的脑门。
宁画皱了下眉,嘟囔了句“我还小呢”,就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手里的点心。
“瞧她这样子,指不定早早就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呢。”宁琴就笑着打趣她。
宁书点头,也打趣道:“咱们四妹可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若是真有了自己的主意可要跟姐姐们说一声呢。”
“就是,就是!姐姐们帮你把关!”宁琴又笑,她今天一直都在笑。
宁琴和宁书就笑着去看宁画,却见宁画早就闹了一张大红脸。
宁书心里就顿了一下,不自觉去看宁琴。宁琴也望过来,两个人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相同的担忧。
“你们两个就是会笑话人!”宁画索性掷了手中小半块的糕点,大大的眼睛转了一圈,将对面两个姐姐都瞪了一番才消停。
宁书摇头:“好了,好了,瞧把你羞的,不说你了。”
宁琴却略一沉吟,微微肃了容,说:“四丫头的确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家里有没有提过?”
宁画红着脸摇头。
“嗯,”宁琴点了点头,严肃地说:“大姐是过来人,这婚姻大事的确是不能有半分的马虎,若家里给你提的亲事你不喜欢就来找我说。若是真有靠谱的人选也可先来我这里说说,我和你三姐帮着你看看。”
听着宁琴话中的郑重,宁画默了默,终究点了头。
她又转瞬笑开,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母亲在给二哥挑媳妇呢。”
“相中谁家的姑娘了?”宁书微急切地问。
“听说是沈家的三姑娘,依母亲的意思,是要找个机会亲自看看沈家三姑娘的人品。”宁画又把刚刚掷到果盘里的小半块糕点,悄悄拿了起来吃。
“怎么像没吃饱似的。”宁琴笑着皱眉。
宁画却笑弯了眉眼,说:“大姐这儿的糕点最是好吃。”
“宁琴!”许慕白从外头回来,一进屋才看见宁书和宁画也在。
坐在椅子上的宁琴刚起来,许慕白就皱着眉,连声说:“慢点,慢点!别起来!”
·
宁书回府的时候,匡策刚巧送了几位朝中大臣出府。
“又是请你出征的?”宁书问着匡策,眼睛还落在几辆远去的轿子身上。
匡策揽了宁书的身子,和她一起往回走,说:“今天送走的第五波了。”
宁书轻笑:“他们难不成真把你当成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了。”
“世子!”刘横在后面一边喊,一边小跑着过去。
“急什么,”匡策不愉,却在看见刘横脸上的红肿时失笑:“呦,你居然被人打了?还是被打脸了?”
刘横忍着脸上的痛,跪下道:“禀世子,咱们隐卫有奸细!”
匡策就肃了颜,微微抬眼看远处正往这边赶的丁纵。
刘横看了一眼丁纵,道:“禀世子!属下亲眼看见丁纵和元世子饮酒交好!”
丁纵瞧着不像受了伤,可是匡策还是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更何况,丁纵的身手差了刘横太多。没想到丁纵居然能让刘横挂了彩,想必刘横也不会让丁纵好过了。
“哪儿伤了?”匡策冷着眼问丁纵。
“无碍。”丁纵跪下,不再言其他。一如往昔的沉默。
“刘横,下去让家医看看。”匡策道。
“属下遵命。”刘横看了一眼丁纵这才下去。
匡策居高临下地看着丁纵,又问了一遍:“哪儿伤了。”
丁纵默了默,这才道:“胸、腰、右手肘、左脚。”
匡策就瞪他,怒斥:“逞一时之快,自讨苦吃!还不下去治!”
丁纵猛地抬头惊讶地看他,问:“世子不问我为何和元世子一起饮酒?”
“这事……”匡策想了想,“丁纵,你有什么愿望吗?”
丁纵沉默了很久,然后双眼才一点点明亮起来,望着匡策,说:“待世子成为太子时,属下要做一品上将军。”
皇孙请征
第57章
宁棋开始和宁书一般早起去给和王妃请安。
宁棋恭恭敬敬地说:“母妃,宁棋想去庙里上香,为了父王,为了天下因战事而流离的灾民。”
和王妃点头,道:“是个有心的。”
一旁的宁书面上不显,心里却微顿——宁棋可不是个信佛的。
一会儿又有下人来禀,几位朝中大臣求见世子。而且这一次,这几位大臣却是带着家眷的。
和王妃摆摆手,“本宫累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出了和王妃的屋子,宁棋盈盈弯膝,道:“我这就收拾收拾去庙里了,招待几位妇人的事儿有劳妹妹了。”
“嗯。”匡策应了一声,已经先一步去了前院。
·
“……我们家那个纵使有心也不过是个文官,不如世子爷善战。谁不知道咱们世子爷少年领兵,只要这铠甲一穿,那些敌国的小兵就吓跑啦!”
说话的是刘夫人,她夫君是朝中三品文官。
另一边的苏夫人年纪稍微大些,她拉了宁书的手说:“妹妹许是不知道吧,昨儿一天边境又陷三城。照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打到安城来。若是世子现在出征抵了宋,说不定就要被封王了。”
宁书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她站起来,一手扯着袖子给几位夫人斟了茶,道:“最近几日天寒,几位夫人先暖暖身子。”
刘夫人和苏夫人对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宁琴身上。宁琴并没有看她们,在认真瞧着墙上挂着的一副芍药图。今日来王府的有刘家、苏家和许家。来的并不是许慕白而是他父亲,想着宁琴和宁书的关系,便让宁琴也一道过来了。
刘夫人和苏夫人又劝了许多,宁书总是静静地听着,不点头也不摇头。每每她们稍稍停下等她反应的时候,就会扯些左右不相关的话题。
熬了半日,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刘夫人和苏夫人才起身告辞,去前院寻自家男人。宁琴却仍旧坐着没动。
送了她们两个,宁琴才笑笑道:“以前棋丫头画艺精湛,却不知道三妹也是个善画的。这幅芍药图,一眼看去,还以为二妹画的呢。”
宁书默了默,才将一碟山楂糕点推到宁琴面前,说:“这么坏的天气,居然让你过来了,你可怀着身子呢。最近可有害喜?”
“又不是第一胎了。”宁琴有些暗嘲地笑了一下。
宁书皱眉,知道感情这些事情最不好过问,便拿了小屉里几件小衣服给宁琴看:“这可是我亲手给小外甥做的,每一件都绣了两种颜色的,不管是小外甥还是小外甥女都准备齐啦。”
宁琴脸上重新展了笑,却不看这些,反倒是看在宁书问:“你呢?这都半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书轻轻摩挲着手里小衣服上的绣纹,垂了眉眼轻轻说了句:“许是孩子的缘分还没有到呢”。之前的事搞得整个王府都知道,不过这消息就停在王府,并没有传出去。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她可能生不了了却仍然是被世子爷捧在手心疼,不过外头的人却是一点都不知情,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想方设法往王府塞女人了。
“对了,”宁琴稍稍正了容,“虽然知道你心里有主意,可我这做姐姐的还是得劝你,切不可听了那婆子胡扯在世子面前乱吹耳边风。现在这形势复杂,世子若真出了这安城说不定……”
宁琴话说到这里,已经把后半句吞了回去。有些话说出来就太不吉利了,即使是好意。
“我都晓得的,”宁书点头,“更何况世子爷也不是个随意听别人意见的软耳根子。”
·
宁书原本想着战争这个东西虽然可怕,却离自己很远。更何况她打小的偶像宁宗已经赶赴边疆,这回儿也一定可以凯旋归来。
所以,当边境传回消息说宁宗降了宋国时,宁书手里端着的一大盘酒酿丸子就落了一地,滚落在她脚边,弄脏了她的素裙。
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从小,宁宗在宁书的心里就是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大英雄!宁书崇拜他,敬佩他,胜过自己的父亲。现在告诉她宁宗做了降兵,她绝对不相信。顾不得染了污渍的裙子,宁书慌慌张张地就往匡策书房跑去。她猛地推开房门,瞧见匡策立在窗边冷着一张脸。
“这不是真的!”宁书冲过去,“我大伯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匡策面色缓了缓,将宁书拉到怀里拥着,拍着她的背,“不怕,也不用担心。我一会儿要入宫,你待在王府不要回宁家。乖乖等我回来,谨记。”
宁书心下一惊,问道:“宁家会遭到牵扯对不对?”
事实上,消息传到宁书那的时候,宁家已经被抄了家,此时宁家上下已被全部被关在了天牢。
·
“宁将军愧对陛下的信任!其罪当诛九族!”
“宁将军领军多年,此番又是带伤出征又怎么会投降!其中必有蹊跷,请陛下明鉴!”
“蹊跷?事实摆在眼前,他宁宗带着我大匡二十万兵马做了降兵!”
“好了!”匡王一声厉喝,然后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嗦。
“报——”
“启禀陛下!罗城已失守!”
“启禀陛下!金国近日大番调兵!已有朝大匡用兵的趋势!”
满朝哗然!
宋国与匡国国力相当,又因为边境相交的缘故时有战事,不过那东方的金国却是大国,国力昌盛。若金国对大匡发动战争,大匡定不敌,更何况如今大匡正与宋国交战。一东一西,大匡竟是腹背受敌。
这群刚刚还吵得天翻地覆的朝臣都闭了嘴,这时候他们突然开始害怕,似乎闻到了灭国的讯息。就连最近一直缄默其口的祥王都脸色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