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走她们以后我就着人一直照顾着。”宁书嘴角是浅浅的笑。
宁棋冷笑,道:“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反正我也是活不久的,也不在乎身上再加什么罪名!”
宁书终于走进去,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宁棋的肚子。宁棋谨慎的看了她一眼,拉了拉被子将自己微微鼓起的腹部遮住。
“留着这个孩子当真是不明智,若不留痕迹,你也未必就会落得如此下场。”宁书说。
宁棋脸上一白,仍挺着脖子说:“这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护着她!”
宁书嘴角淡淡的笑意就一点点收了起来,说:“孩子?”
宁棋眼露惊恐,她当然记得正是自己让宁书不能再有孕!她不怕死!可是现在真的怕!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失去孩子的那一种刻骨之痛!当初也正是因为她不忍心才没有打掉这个孩子!
“不!不要!”宁棋慌慌张张地下了床,跪在宁书面前拉着她的裙角,哭诉:“你要世子妃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伤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心善,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你这话说得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世子妃的位子本就不是你的,你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了,再加上你肚子的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另外,你应当知道我是恨你的。”宁书冷冷地说。
可是宁书又忽然古怪得笑了一下,问:“你当真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也可以帮你。”
宁棋立刻大喜,望着宁书说:“只要你能救救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难得蛇蝎心肠的你,居然最后会为了你的孩子落得这样。”宁书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是不是再恶毒的女人内心深处都有一颗母亲的慈悲心肠。若她早些打掉这个孩子,就算再不得恩宠不得尊位,用些手段保命却是不难。可是最后却是为了个孩子放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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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匡这一年的新年格外热闹,胜仗连绵,减税拨款,百姓欢庆。
而新年这一日,大匡终于重新立了太子,将身为世子的匡策立为太子。而匡帝又以病重需静养为由将朝事尽数推给匡策。
匡策被立为太子当日,赐太子府。和王府所有人忙碌地将东西搬往太子府,闹得个人仰马翻。就在快要搬完,暮色四合的时候,家丁却在宁棋处翻出无数巫蛊娃娃。一个个娃娃上用朱笔写着生辰八字,又被摆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又有无数泛着森寒光芒的银针扎在娃娃身上,好不骇人。
翻出东西的家丁慌了,急忙去禀告匡策和和王妃。
宁棋看着翻出来的一屋子巫蛊娃娃,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和王妃和匡策赶来,暴怒,更是彻查。这一彻查又翻出了许多道士服装和往来书信。
和王妃震怒,指着宁棋的鼻子怒斥:“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究竟是想还谁!招!是不是你咒死了王爷!”
“我没有想要害死王爷,”宁棋舒了口气,“这些东西是我还没有出嫁的时候用的,没有想到这么灵验,就一直带着供奉。母妃若是不信可以查看娃娃身上所写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王爷的,也不是王府里的任何人,与王府无关。”
和王妃招了招手,自有下人上前去仔细查看。过了不久便查出这些娃娃身上所写的生辰八字都是两个人的,再一查看,竟是宁棋她自己和宁书的。
“你在玩什么花样?”和王妃馒头疑云地问。
宁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禀:“我并非宁家二房嫡女宁棋,而是三娘宁书。机缘巧合之下,于乡间得一偏方,可将两人魂魄调转。我不甘心做一个卑贱的只能做妾的下贱庶.女,就花了大量银子铤而走险,试上一试。请来云游的道士九人吟咒十八日,又制了七七四十九个巫蛊娃娃,于月圆之夜跪拜供奉,终于请来神明,得偿所愿。夺了嫡姐魂魄,从此我就成了她,而她代替我成为卑贱的庶女。”
“胡扯!”和王妃看着宁棋一脸胡说八道的样子,怒火中烧,这是把自己当傻子耍呢?她气愤不已,侧首去看身旁匡策的脸色,却见匡策的脸上除了刚开始的一抹诧异之外,只剩冰冷,再无更多惊讶。和王妃就是一愣。
和王妃的目光闪了闪,问:“策儿,依你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处理?”
“当然是彻查,我大匡怎能允许此等巫邪之事发生。”匡策一本正经的说。
这……明明是两个人都在胡说八道!
许久,和王妃轻叹了一声。然后扶着自己的腰道了一声酸痛,丢下一句“如此,你处理罢!”便扶着丫鬟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
宁棋被扣押,匡策又派人去请宁家的人过来,告知真相。
匡策去找宁书,远远看见她站在藤蔓下面,抬着手剪着枝桠间的枝叶。
“宁家一会儿就要过来人了,到时候还要一番说辞。”匡策说。
“世子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行事莽撞了?”宁书放下小剪子,问。
匡策沉吟了一会儿,道:“的确有些莽撞了,你居然连我也瞒着。不过若你高兴如此,便也罢了。”
宁书眸光颤了颤,险些落下泪来,她望着匡策的眼,轻声呢喃:“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我是有多想夺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啊……”
匡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宁书的手。
许久,宁书又低声说了句:“幸好江姨娘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道真相倒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等宁家人过来的时候,又是一番折腾,这样的事情又岂是平白能让人相信的?宋氏更是抱着宁棋打死不信!可是宁棋十分平静,将一切说得又十分可信。宁书更是说出了许多和宋氏之间不被第三人知晓的事情。对峙花了整整一夜的功夫。
宋氏看看一脸平静的宁棋,又看看垂眉的宁书,心中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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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春光正好,宁书、宁画和即将生产的宁琴一起去了普如寺上香。
“我听说匡翎郡主被封了个副将,得了个武官的职位是不是真的呐?”宁画一边吃着手里的果子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宁书点头,道:“本来就是个性子野的孩子,自边境回来以后就彻底厌恶起闺阁女子那一套了,不是骑马就是射箭,更是缠着要官职。她之前在边境也的确是有两件小功,就被封了个副将。倒是一听别人叫她‘小将军’就开心得不得了。”
“倒是个奇女子了。”宁琴笑叹。她的手不由自主就覆在高挺的肚子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辉。
“希望大姐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宁画调皮的眨眨眼,她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彷如宁家所遭遇的一切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宁琴戳了戳她的眉心,说:“如此不知羞,看来是想嫁人了。”
“大姐又取笑我。”宁画皱眉撒娇,俏丽无比。
宁书看着她们两个笑闹了一会儿,才说:“丁纵被奉为一品上将军,与宋国公主的婚事就要定下来。”
宁画看了一眼宁琴的脸色,才说:“没想到当年守门的小将竟然成了一品上将军,还能迎娶宋国公主。”
宁琴也跟着笑了笑,说:“丁将军也是年少有为,许家当备一份厚礼了。”
宁书瞧着宁琴脸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她便又对宁画说:“四丫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怎么话题又绕到我身上了,不依!不依!”宁画嘟嘴撒娇,灵气逼人。年长了一岁,三个姐姐都已出嫁,宁画已经慢慢出落,不再是那个宁家那个永远卖乖且不显眼的小庶女了。今日看来,倒是耀眼得很。
“我和你三姐都给你相看过了,”宁琴笑着说:“今年的新科状元不仅才华横溢更是仪表堂堂,且家世清白,可谓是难得的夫家任选。”
宁书也跟着说:“人和家世,我和你大姐都给你把关过了,这两日就找机会也让你相看一眼,四妹中意了才算。”
宁画这才收起顽皮地模样,珍重说:“两位姐姐都替我看过了,四妹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满意!满意!”
宁琴就又伸手去点宁画眉心,道一句:“不知羞!”
“终归还是要自己看一眼才放心的。”宁书笑着说。
宁画却随意道:“都一样的。”
“呦,莫不是咱们四妹心里装了个人不成?”宁琴开玩笑地说,却见宁画的脸上有一抹怅然。
宁琴心里一动,就和宁书对视一眼。宁书斟酌了话语,才说:“若四妹当真是有中意的人还是应该说出来,姐姐们替你相看一番。”
宁琴默了默,也说:“就算是这个人有些不合适,若四妹当真是喜欢,也应当尝试一番。如今不同昔日,我和宁书都有了可以帮你的能力。”
“两位姐姐这是胡说什么呢!没有!没有!你们两个可是答应了将那新科状元抢给我的,不许反悔!”宁画的脸上绽开璀璨的笑意,霎时明艳了一方天地。
三姐妹又笑闹到一处。
然而在宁琴和宁书不注意的时候,宁画的脸上还是划过了一抹黯淡。她望着山脚下的人影,微微出神。谁家女儿情窦初开的时候心里没有装过那么一个人,那个人会在某个不经意的错神间浮在眼前,又会在某个夜里回眸相望。然而却是一份极浅极淡的情意,不提也罢。尤其是那个人的心里若是装着别的人,他的眼里不会有一抹余晖属于自己。那么宁画就永远不会说出来,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情窦初开里那一丝淡淡的喜欢。
既是喜欢,又何必弄得两相不欢喜。
山脚下,江宏背着药匣子,告别了普如寺方丈,走向属于他的天地。匡帝的身体逐渐好起来,他已辞去太医院里的官位,从此闲云野鹤、云游四海,做个救死扶伤的乡间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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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桃花盛开,有一枝桃花更是从开着的窗户伸进屋里,抖落了一室芬芳。
宁书搁下手中的笔,手指挑了一下桃枝,春天的芬芳就更浓郁了。
“主子!”蒲月欢天喜地的挑起帘子进来,“许家报来喜信,大姑娘生了!母子平安!”
“快!准备一下,我这就去许家!”宁书急忙起身,下腹却痛了一下。
“快请太医!”匡策刚巧踏进来,瞧她这样,立刻迎上去扶着她。
他蹙眉,棱角分明的脸上挂满了隐隐的不悦。明明是个心狠少言的人,此刻脸上的不悦里却是一个女人憧憬一声的担忧。
他絮絮叨叨:“自己也是怀了身子的,就不知道注意些。什么时候过去不行,非要现在,就算是打算现在过去,也不能急成这样啊。还有,说了多少次了,现在天还寒着呢,这一大清早的就把窗户打开了,这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一屋子伺候的人也没个有眼力见的,瞧瞧这桌子上的茶水都是已经凉了的……”
“晓得了,晓得了。”宁书眉眼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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