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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儿暴雪之后是个大喜的日子。这一喜是隔壁大娘的儿媳妇瓜熟蒂落顺利产下一个六斤六两的大胖小子,这第二喜则是能武和那青年在路上翻了车以至于稳婆姗姗来迟,她到来之际虎妞和其他两个当了一回接生婆。
    大娘一高兴,连着晚来的王婆和咱一家几口全部得了喜钱,足足有两吊铜板不说,还有红通通的鸡蛋一盆,果子蜜饯若干。
    青年捧着裹在包被里的奶娃娃笑得像个烂柿子,王婆不住得夸奖这小娃娃长得好看。
    明明皮皱得跟小老头似的,三娘琢磨着估计婆婆的眼神儿不太好使。
    旭日东升,青年直接拍板给他儿砸取了名字叫做东升,小名狗娃。这个小名儿并没有问候他儿砸或许他祖上,纯粹是因为传言小孩子贱名好养活,饱含了对这娃娃无尽的爱。
    一宿的忙乱之后,三娘和虎妞互相搀护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尺来厚的积雪中回家补眠。
    能武自告奋勇,继续驾着马车送王婆回家去了。小屁孩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青年忙着照顾他打下的江山,他的媳妇和奶娃娃,自然是谢了又谢。
    二人进了房间,将门窗关好,脱下被雪沁湿的鞋子和一身污迹的外衣,三娘一把倒在了炕上做挺尸状,虎妞把她的大长腿拿上了炕,盘坐在了外侧。
    一瞅她的神色,三娘心道坏了,这妞儿顶了真。
    昨儿夜里王婆迟迟不来,媳妇儿躺在床上直哼哼,大娘拍着大腿叫坏了,马车定是陷在了积雪里头,阻了路途。
    她的媳妇儿小山样的肚子,怎么样使劲儿都不得法,大娘也顾不上咱两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子,也让咱们进来帮忙。
    大娘拿着帕子擦她媳妇头脸上的汗水,又支使三娘和虎妞一人扶着产妇的腿,一人候在旁边捧着干净的布巾和装着热水的脸盆。
    媳妇满头满脸的大汗,身下羊水污血被一次又一次的擦净,又冒了新的出来。第二产程的她已经力竭,眼儿翻着白,只怕下一秒就要睡了过去。
    “姐姐!姐姐!再使劲儿!再不生出来,小娃娃可就危险了!”
    三娘还不是三娘的时候,托互联网时代的福,她很懂得破水之后婴儿在母胎之内呆得太久有窒息的风险,耽搁得越久,婴儿大脑缺氧很容易因为肺部呛了羊水引起新生儿肺炎,亦或是更严重的缺氧窒息造成脑瘫。
    情急之中,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拉玛泽呼吸法,那番虎妞已经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亮出了一排排细如毫毛的银针,她取了几根胆大心细,沉着冷静,往那妇人身上几处穴位上扎去。
    大娘本想阻止,那一排排的银针成功的唬住了她,立马有了主心骨唯虎妞之命是从。
    刷刷几针下去,妇人有了起色,三娘心急,甩脱了鞋子爬上床去,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产妇的腰下,力求简单明了的教她使用拉玛泽呼吸法,在一次次紧密的宫缩之中,终于见到了孩子乌漆麻黑的头发顶儿。
    在场的除了三娘,没人听过这奇奇怪怪的什么呼吸法子,虎妞心中疑惑不解,大娘想着三娘和虎妞是一路人,学医的有些不为外人道的技术也不奇怪。
    这法子虽怪,却十分好使,不管它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都是好猫。
    “出来了出来了,玉娘,再使一把劲儿!”
    看到了希望的大娘激动不已,虎妞把手紧紧的握着产妇的手心,给她支持,给她力量。
    三娘见婴儿露了头尖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心狠手黑的超妇人的肚子上按了下去,将那小山包往下推。
    又丑又皱的奶娃娃从母亲的身体之中落到了他奶奶的手中,一把在火上烫的发红的剪子剪了脐带,一爪子拍在屁股上头,哇哇大哭,呱呱坠地。
    王婆众人踩着胜利的钟声来了这座小院,咱几个洗洗手撤出革命一线,权威人士王婆上阵,主持善后工作。
    “三娘,你那个拉玛泽呼吸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虎妞盘坐在炕上,居高临下的问着三娘。
    俗话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三娘摸不准妞儿已经知道了多少,眼望着屋顶思考对策。
    “这个,这个。。。”
    虎妞一发威,可不能把她当病猫。
    撒谎说有什么奇遇也是不可能的。三娘来到林家坳子村里,是在许多人眼皮子之下看着长大的。这眼皮子里头,便有虎妞她自己。
    恐怕妞儿她自己都更清楚,三娘来这里之后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
    要不,说自己梦中习得?仙人指路?还是干脆坦白交代,俺来自遥远的东方,只是咱们不在一个频道,你这儿放的是喜洋洋与灰太狼,俺们那儿放的是小猪佩奇。
    咱们注定是不能交汇的平行线,哪知道老天爷一个喷嚏把俺落到了这里,没有金手指,没有金钱权利,没有美貌和死心塌地的美男,只有最挫,没有更挫。
    三娘一拱一拱的钻到被窝里头,将自己裹成一块麻花,“妞儿,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也不想骗你,其实,我是天上王母娘娘瑶池里的一株荷叶,日日听那娘娘念经,突然开悟。。。”
    语气之诚恳,态度之真诚,编得煞有其事,连自己差点儿都相信了自己。
    三娘自个儿声情并茂的演绎,没有得到观众的喝彩。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她回过神来瞟了瞟虎妞,她一脸你就接着吹吧的表情看着三娘表演。
    “编啊,你接着编!”
    虎妞冷哼一声,嘴里吐出令人窒息的话语,“三娘,你编也编得像样一点,王母娘娘她会每天念经吗?观音菩萨每日念经还差不多!”
    啊,一时冲动,失误失误。三娘琢磨了一下,好有道理啊,竟无法反驳。
    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头钻了出来,点了点头,三娘吸取了错误的教训。
    “你说的很对!我本来是观音菩萨池子里的一株荷叶,每日听她老人家念经,一朝开悟,她老人家见俺颇有慧根,心生欢喜,于是派我下凡历劫。。。”
    虎妞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啪的一下一爪子拍到了三娘的脑门之上,气不打一处来,“就你?你要是天上一株荷叶,那我还是王母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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