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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见的,跟个红了眼睛的兔子似的,木代也不吓她了:“既然这样,我想办法吧。”
    她拿出手机。
    还好,信号虽然不是满格,打电话还是没问题的,木代翻出通讯簿,找到了罗韧的名字。
    又不是自己主动要找他的,江湖救急嘛。
    她伸出手指,轻触拨号键。
    就在这个时候,船身猛地震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忽然重重地冲撞了一下她们的小船。
    木代僵了一下,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小臂的汗毛根根竖起。
    炎红砂也傻了,她不自觉地向木代靠近,声音低的像耳语:“木……代,你感觉到了吗?”
    木代的声音也低的不能再低:“别……别说话。”
    也许,不说话,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时间,不知道是一分钟,还是三十秒,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静,木代和炎红砂互相勉强着笑,心里存着侥幸:没事了吧?
    电话接通了,罗韧的声音传来:“喂?木代?”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船底传来砰的一声重击,小船几乎被撞得离开了水面,木代头皮发麻,对着电话没命尖叫:“救命救命救命啊,海上,我不会游泳啊……”
    又是一声重击,船头翘起,木代还没来得及跟罗韧说自己在哪,身子忽然掉转,无数的海水涌至眼前,瞬间遮住了浮着白云的碧空。
    ☆、第15章
    木代呛了一口水,那咸涩味,激的人想把头发连头皮都揪开了去。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慌,不慌。
    师父教她,慌和乱从来就是连在一起的,慌了阵脚,自然就乱了,一旦乱了,本来能补救的事都会办砸了。
    她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尽量舒展身体,脚踝忽然勾触到什么。
    小船!是翻掉的小船!
    木代精神为之一振,脚背上绷内勾,抵死不离小船,两手张开划水用力,尽量把身子往小船的方向送,待到一边的身子挨到船边时,简直如同捞到救命稻草,一个抓沿借力趴到了船上。
    哗啦一声出水,鼻子里终于进了空气,欢喜的简直想哭。
    她睁开眼睛看,船已经翻掉了,船底向上,她现在正趴在船的底上,炎红砂离着她有几米远,已经浮起来了,脑袋在水面上一浮一沉的。
    看起来是会游泳,木代松了口气,伸手在船边上摸索,她记得船沿边上捆着麻绳,想拽起来把自己和船捆在一起,反正船不沉她不死,如果连船都沉了,她这旱鸭子为了活命也是尽力了。
    一边摸一边往水里看,水下,有个模糊的黑影,往一边荡开了去。
    那是……什么玩意?
    木代的汗毛根根竖起,落水之后惊慌失措,只顾着活命,现在忽然想起来,船是被水底下什么东西撞翻的了。
    水怪?鳄鱼?大白鲨?
    曾经看过的恐怖片镜头一个劲往脑子里扑,她八爪鱼样抱住船身,动都不敢动了,只能用表情和口型示意炎红砂:快!快!
    周围没有小岛,唯一倚仗的就是这条小船,尽管船上也不绝对安全,但总比水下来的踏实。
    炎红砂也有点慌,划拉着水往这边游,木代紧张的很,在心里默念着给她鼓劲:过来,过来,动静小点……
    眼看着就快到船边了,炎红砂忽然脸色煞白,站在水里不动了。
    是真的站着,原本划水的手臂慢慢抬了起来,乍一看像在投降。
    但奇怪的,她没下沉。
    已经踩到陆地了?不可能吧。
    木代的脸也跟着她白了,颤抖着问她:“你……怎么了?”
    炎红砂哆嗦着,嘴唇都没了血色,小小声说了句:“我被夹住了。”
    水纹荡着,那么安静,但往往就是□□的征兆。
    下一秒,炎红砂突然绷不住,嘶声尖叫:“我被夹住了啊木代,拉我上去啊!”
    她拼命用力打水,木代脑子也炸开了,但怎么都够不着她,也是人有急智,忽然想到什么:“你往水里倒!倒!手伸给我!”
    炎红砂站的位置,伸手是够不到,但是她如果能把身体加手臂伸成一条斜边倒到水里,直角三角形斜边最长,那就有希望了。
    炎红砂听懂了,憋一口气,斜斜往水里倒,手臂绷直,只留了手腕以上在水面,木代这头借力划水,稍近了些之后觑准位置,一把抓住炎红砂的手,但怎么拽都拽不动,反作用力过来,反而把小船给拉近了。
    木代正焦躁的不行,水底忽然一股大力下拽,要不是她把船扒的紧,早就一头下去了,这一下把木代吓的魂飞魄散,没命地尖叫起来。
    接下来,一切都乱了,她不知道水下是什么,只晓得要死死拽住炎红砂的手,周围昏天黑地水花乱溅,小船忽而颠簸如斗忽而被拽的半身入水,木代结结实实喝了好几口水,但她就是拧着一股子卯劲——这头不松手,那头不放船。
    有一两次,她整个人也被拖到水下去了,两脚还死死夹住船舷。
    又一次浮出水面时,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迷迷糊糊的,远处居然驶来一条船,还有嗒嗒嗒的马达声。
    木代拼尽全身力气大喊,又一次被拖到了水底下。
    这一次,她呛水了,
    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谁救我,我就把两万块钱都给他。我不想历练了,让我回酒吧端盘子去吧。
    ***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阳光斜斜照在脸上,慵懒的舒服,鼻端闻到腥咸的海水味道,身子却稳稳的,像是躺在床上,又不像。
    木代睁开眼睛,咦,她躺在沙滩上,不过,身子底下是一张充气的气垫床。
    哦,没死。
    活着的感觉太好了,木代什么都不想去想,她盯着澄净碧空,长吁一口气:“阿弥陀佛。”
    然后,才转头去看。
    这也是沙滩,但不是五珠村附近,不远处停了条漆成白色的捕鱼船,虽然很旧,但比一般的木船大,上头有驾驶室和船舱,船尾是挺大的引擎马达,船边的围栏上,挂了一圈晾晒的衣服。
    再远些有村子,有小孩儿在跑来跑去的玩闹,胆大些的甩着贝壳穿珠的项链过来,隔着老远问:“买吗?买吗?”
    不待木代回答,又哄笑着散开。
    如果不是刚刚在海里的遭遇,这样安详宁和的场景,还真会给人现世安稳的错觉。
    有人从船舱里走出来,木代蓦地瞪大了眼睛。
    一万三?
    她赶紧站起身,张口叫他的名字,这一喊大为惶恐:她的声音呢?哪去了?
    一万三看见她了,从船上跳下来,木代惊恐地指自己的喉咙。
    “你嗓子喊劈了,自己不知道啊,别讲话了。”说完了斜眼看她,啧啧有声,“你那声音尖的,都能在船上打孔了。”
    木代顾不上翻他白眼,口型问他:“我朋友呢?”
    “活着呢,罗韧送她去医院了,她那个腿,小腿以下淤肿,保不准要截肢呢……”
    木代大惊失色:她头一次给人当保镖,就把人保截肢了?
    一万三慢悠悠地,把下半截话说全了:“幸好,罗韧先给她放了血,要不是船上没备什么药,也用不着送医院。”
    ***
    五珠村空了,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罗韧同一万三在祠堂就和了一两天,除了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落在角脊上拉屎撒尿,还真没什么特别的。
    仙人指路仙人指路,把他们指到没人的村子,倒是再给个讯息啊。
    一万三不想干坐着守株待兔,木代她们到达合浦的这个早上,他去了海边,逐条检查村里留下的采珠船,又跟罗韧说,这船还能用。
    “我带你回来,其实不全是为了聘婷,我爸的骨灰一直在海里,一直是我心病。”
    他比划给罗韧看,以前村子里采珠,采珠人腰缠长绳,绳头系在船边,头颈用熟皮子蒙住,戴锡做的弯环空管蒙住口鼻,然后下水,最深能下到一两百米呢。
    一万三挨门挨户去找,弯环空管离了采珠就没别的用场,应该有人家留下来的。
    果然让他找到一副,怪模怪样,有罩门,也就是简易氧气筒的功能,罗韧不大信任这个:“反正这边靠海,氧气筒潜水装置不难找,要么再租条船,你们这里的小木船……”
    言下之意是,一翻再翻的,经不住浪。
    也是天数巧合,木代她们出事的时候,罗韧他们租到了船正往回赶,一万三在驾驶舱给罗韧指向:母亲当时翻船的位置离着村子不远,重点还是村边那边海域。
    罗韧嗯了一声,稳稳控舵。
    一万三心里犯嘀咕:为什么罗韧连开船都会?跟棉兰老岛有关?岛嘛,多的是捕鱼船快艇。
    木代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罗韧腾不开手,让一万三帮忙递电话,木代只说了两句就断了,再打过去,再也不通了。
    也是,那时候,她的手机落水了。
    一万三穿凿附会:“咱丽江没海啊,什么海,哦,拉市海吧。”
    拉市海是湿地公园,也是丽江著名景点,一万三想当然:“拉市海一年到头短不了游人的,就算她掉下去,两秒钟就救起来了……”
    罗韧沉吟了几秒,缓缓摇头:“不对,木代不会把拉市海称作‘海上’的,你马上给张叔拨电话。”
    拨号的时候,罗韧已经加快了航速,而当一万三重复着说出“小老板娘去广西合浦吗”的时候,他把引擎拉到了最大。
    听到这里,木代吁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动身之前,跟张叔报备了去向。
    她找了块石头,在沙地上写:“然后呢,那个东西呢?”
    “什么东西?”
    她继续写:“顶翻我们的船,还有夹住红砂的腿的那个东西。”
    一万三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眼底翻滚着异样激荡的狠戾。
    ***
    当时,他们是先看到了那头水花四溅乱成一团,并没有立刻认出来,船近了之后,听到木代的尖叫,被他形容为“尖的能在船上打孔”的尖叫。
    罗韧留一万三在船上接应,自己下了水,很快把木代救了上来——连同炎红砂,木代死死扼住炎红砂的手腕,罗韧很是费了点力气才掰开。
    木代和炎红砂的情形不一样,她虽然呛了水,但那水基本被她喝了,人晕了之后很快被救起,反而没什么大碍。炎红砂是一直在水下呛水,水进了肺,呼吸暂停,做了急救和人工呼吸才醒过来。
    木代写:“你急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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