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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孤箫回到东宫时时候尚早,便直奔书房去了。
    季迎江本来打算告诉他有人在书房等他,后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他自己去看了也就知道了,反正也不是外人。
    喻孤箫推开房门,便看见一女子正整理着桌上的奏章,桌上还放着一杯沏好的热茶,正冒着白气。
    这女子身着紫衣,唤作紫玉,便是大雨那天送喻孤箫回宫的那位。
    “紫玉?你怎么来了?”喻孤箫还是有些惊讶的,紫玉本是祁皇后在一次出行时遇见的孤儿,便带回宫中,收养在身边,算来也十六年了。虽说是个侍婢,但实际上却像祁皇后的干女儿。
    祁皇后没有女儿,对待紫玉如亲出一般。紫玉又聪明伶俐,很讨祁皇后欢心。
    紫玉二十岁,被祁皇后收养时刚刚四岁,和喻孤箫一起长大,懂事后便跟在喻孤箫身边帮他做事。
    本该婚嫁的年龄,祁皇后也为她选过几门亲事,但是总是不和她的心意,祁皇后疼爱她,也不想让她委曲求全,便由着她的性子,至今还在清宁宫侍奉。
    紫玉见太子回来,便放下手中的奏折,恭恭敬敬地行礼,回话道:“皇后娘娘让我来给殿下送些点心过来。殿下不在我便将食盒放在卧房来这里等您回来。”
    想来紫玉不是外人,在这东宫随意出入,也无人阻拦。
    “母后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还你跑一趟,还有别的什么事,你直说吧。”喻孤箫坐下来,端起那杯泡好的茶咂了两口,热气熏在眼睛上,睫毛上湿漉漉的一层雾。
    “娘娘听说殿下近日繁忙,担心殿下身体吃不消,所以让我来悄悄。”紫玉站在一遍,继续整理着桌上的奏章,低着头回答道。
    喻孤箫本以为是他让紫玉查的事情有了着落,现在看,有点儿失望了。
    不过他也明白,不管是太子妃病逝还是喻孤睿,都不是两三天就能查清楚的,所以也并没有着急,只是淡淡地随口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紫玉一听,手下一抖,低着头惭愧地答道:“还没有头绪。”
    喻孤箫看着她嘴唇紧咬,面色有些局促,也无心难为她,笑着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要不算了吧。”
    喻孤箫责备她还好,越是宽慰她,紫玉心里越是过意不去,低着头轻声道歉,“殿下,紫玉让您失望了。”
    “别那么说,这么多年你已经帮过我很多了。本来就不该拿这些事情难为你。锦姝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喻孤睿又刚刚回来没多久,查不清楚是正常的,你不必自责。”喻孤箫拉着紫玉的手宽慰道。
    “为您做事,紫玉是心甘情愿的。您放心,我一定会继续查清楚的。”
    四目相对,紫玉有些紧张。她害怕那双眼睛,她也害怕自己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点感情。她慌忙低下了头。
    “殿下……”季迎江进来就看见两个人拉着手,一时反应不过来,僵在了门口。
    紫玉赶紧把手抽了回来,低着头告退,不敢再看喻孤箫一眼。喻孤箫看着她走出书房,才问季迎江什么事情。
    “严师傅来了,在前厅等着呢。”季迎江一边回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喻孤箫的脸色,可是,大失所望,喻孤箫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淡然的神色,难道太子殿下对紫玉姑娘一点点心思都没有?季迎江在心里琢磨着。
    “严师傅?”喻孤箫有些惊讶。严师傅是大宁四大学者之一,学问高深,声名远播,威望很高。曾拜太子太傅,后辞官隐居。前不久喻孤箫大费周章请他出山,求他指教六皇子喻孤沐。
    只因为六皇子素日里寻欢作乐不肯读书学习,又聪明狡猾,连喻泰都管不了他。从前都是喻孤箫管着他,现在喻孤箫忙起来顾不上,这才把严师傅请来。
    “是不是沐儿出什么事了?你先去好好招待,我这就过去。”喻孤箫一遍有些慌乱,心想肯定是喻孤沐又惹什么事了。
    喻孤箫到了前厅,严师傅看到他就跪拜,虽说他现在无官无职,但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师长,又是德高望重的学究,喻孤箫赶紧拉他起来,埋怨道:“严师傅怎可行此大礼,孤箫受不住啊!”
    谦让几番,好不容易落座,喻孤箫试探着问道:“先生此来,可是有什么事吗?”一边问一遍观察着严师傅的脸色。
    “既然太子殿下开口问了,那老夫也就开门见山了。太子殿下托付老夫的事情,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果然,喻孤箫没有猜错。
    “先生,可是孤沐他惹您生气了?他年纪尚幼,又娇惯成性,若有什么错处,我替他向您赔罪……”严师傅做太子太傅几年,喻孤箫对他也甚是尊崇,严师傅教授以严厉著称,这也是喻孤箫请他管教喻孤沐的原因。
    “殿下,六皇子聪慧,老夫无力教授。师徒与朋友无异,若有缘便两相和睦,若不投缘,强求也无益。殿下,还是让老夫回山静修吧。”喻孤箫也算是严师傅的得意门生,况且又是将来的一国之君,所以他对喻孤箫也只能是有意无意地抱怨,但是喻孤箫了解自己的那个弟弟,也了解严师傅,所以心里也明白了。
    喻泰宠爱喻孤沐,所以他向来无法无天,也只有喻孤箫能管得住他,他倒也愿意听喻孤箫的话。刚把严师傅请来的时候,喻孤箫嘱咐他要尊师重道,要谦虚向学,那段时间喻孤沐倒是安分了许多。
    喻孤箫忙起来就没了时间管他,喻孤沐就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喻孤箫越想越气,火气一个劲地往上窜,当着严师傅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强压怒火,笑着向严师傅赔罪:“先生您休息几日,过两天我定会带喻孤沐登门赔罪,还请先生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这一次。”
    看着喻孤箫诚恳谦逊的目光,严师傅也不好拒绝,只好应下了。
    把严师傅送出门,喻孤箫再也控制不住火气,怒气冲冲就要出去,季迎江急忙拦着,问他要去哪。
    “去哪?我还能去哪?我去看看那个小祖宗!”喻孤箫怒吼着推开了季迎江。
    季迎江又将他拉住,赶紧安抚,“殿下,您消消气,今儿个宴饮,六殿下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去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啊!”
    喻孤箫还是怒气难平,不过也觉得季迎江说的不错,如果去了,喻孤沐正睡着,自己又要发一通火。还是冷静冷静,明天再说。
    季迎江看他渐渐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要是今晚去了,估计六殿下明天就起不来床了。
    喻孤箫沉思片刻,突然转向季迎江,问道:“他最近这么放肆,你知道吗?”
    季迎江吃了一惊,在喻孤箫的注视下,不敢抬头。喻孤箫一看他这个反应,心里也明白了大概,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明天找他问清楚再跟你算账。”
    季迎江偷偷瞥了瞥喻孤箫的脸色,似乎平和了许多,也安心了些。一顿骂是免不了的,季迎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他虽然知道喻孤沐近日经常彻夜不归,但他不知道喻孤沐到底在做什么,难免有些担心。
    两人正沉默着,来人一声禀报:“启禀殿下,西暨洛凝儿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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