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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离开了,房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阿末香的气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喻孤箫黯然,看着桌上的食盒出神。
    季迎江看在眼里,心里都明白,轻声问道:“殿下,要不我将着食盒……”
    “留下吧。”喻孤箫知道季迎江的意思,眼不见,心就不会再痛了,“送到我卧房吧。”
    季迎江无奈,只好应着,将食盒收好,拎出去给了个小厮送到卧房,他心里有很多话,可是看着喻孤箫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犹豫间,没想到喻孤箫先开了口,“迎江,你觉得,洛凝儿她到底是什么人?”
    季迎江沉思了片刻,答道:“我去问过睿王的手下,说是洛凝儿成了西暨的御用舞姬后,西暨众位皇子争相夺她为妃,不惜手足相残,就她一人祸乱了西暨朝纲。凌王殿下看不下去才提议把她送到洛阳来。”
    这就是喻孤睿所说的“妖女祸国”,喻孤箫微闭双目。
    “我没你问你她是谁,我是问,你觉得她是什么人?”
    季迎江有些为难,他刚刚想说的就是他对洛凝儿的感觉,但是他又觉得太子对洛凝儿有了其他的感情,就不好开口了。犹豫了片刻,季迎江回答道:“属下不知道,只是,感觉她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祸乱朝纲那么简单?”
    “属下是说,没有殿下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看到的?”喻孤箫看着季迎江的眼睛,他想季迎江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我看到的什么?”
    “殿下,虽然我不该那么想,但是,我觉得,您可能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果然是这么想,喻孤箫笑了,他真的没想到季迎江会这么想,笑着拍了拍季迎江的肩膀,说道:“你知道吗?她用的香料,是阿末香,是锦姝生前最喜欢的香料。这种香料宫里很少见,所以,整个宫城可能就她一个人用这种香料,那是她最特殊的地方。”
    “所以您今天才想起了太子妃?”季迎江这才明白,喻孤箫一晚上为什么总是看着洛凝儿发呆,为什么看到松子酥突然想起了太子妃。
    “是。我想她。”喻孤箫望着窗外,眼神空洞,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女人,端着松子百合酥送到他面前……
    “殿下……”季迎江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太子对太子妃的感情,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劝慰自己的主子。
    喻孤箫笑了笑,掩藏了脸上的苦涩,“我没事。这下你放心了吧。”喻孤箫嘴上打趣着季迎江,心里却有些酸楚。
    他曾经想过不再续弦,但他毕竟是太子,将来是大宁的一国之君,喻泰怎么可能同意呢。
    喻孤箫沉沉地叹了口气,有些惆怅,有些迷茫。
    ……
    洛凝儿一路上沉默着,流樱几次想跟她说话,都被她一脸的冷若冰霜打回来。
    洛凝儿心里如乱麻一样,丝毫理不出头绪。
    她来洛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复仇,就是掀翻这大宁王朝。可是,凭她一己之力太难了。莫说她是一个女人,就说大宁的顶梁柱喻孤箫,心思深沉,又心宽似海,稳重如山,不管一开始怎样依靠他讨好他,最终的绊脚石,还是他。
    他那么聪明,那么有胆识,在他面前表演真的不会露出破绽吗?洛凝儿心里没底,也不敢给自己打包票。
    可是,除了依靠他,她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
    喻孤白,只见了一次,便知道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况且他还需要喻孤箫来庇护,需要他来提拔指点。
    喻孤沐,不过是个纨绔皇子,将来也不过是个风花雪月贪欢享乐的王爷,更靠不住。
    喻孤睿,虽说是扳倒喻孤箫的利器,可是,他的虎狼之心毕露无疑,将来真的不会反过来吃掉自己吗?
    洛阳,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但是既然她来到了洛阳,就必须万无一失。虽说喻孤白是复仇的关键,但是洛凝儿心里清楚,喻孤白能不能听她的还是一回事,她自己需要一个强大的后援,她需要先站稳脚跟。
    而帮她站稳脚跟,喻孤箫是最好的帮手。至于以后,再怎样与虎谋皮,那就等时机成熟再做计划。
    苦思了一路,洛凝儿有些累,但是心里的乱麻理清楚了,也就轻松了许多。
    “怎么去了那么久,没出什么事吧?”凌王已经在驿馆等了她许久了,一脸的焦急。
    “没什么事,路上走的慢了些。”洛凝儿轻松地笑了笑,进房里坐下来。
    “没什么事就好。”凌王松了一口气,“我明天就回去了,给你留了些人手。毕竟以后你有了自己的住宅,身边也得有可靠的人。”
    “谢谢。”
    洛凝儿今日对他有些冷淡,或许是因为那天他把话说得太清楚了?凌王心想。
    “我看那太子,是个可靠的人,你可以……”
    “我的事情,就不劳凌王殿下费心了。”洛凝儿连话都没让他说完,就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见凌王有些不知所措,洛凝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冷淡了,便笑着说道:“已经麻烦你太多了,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日后我父亲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我们之间,不管是不是利益交易,我相信,你对我们父女的情分,是真的。”
    洛凝儿说着,凌王听着,却不知她这些话有几分真心。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凌王依旧不了解她,看不透她,猜不透她的心思。
    凌王苦笑着,“你若真信了,就足够了。”
    “若是我这次失败了,恐怕也要连累西暨,连累你了。”洛凝儿看着凌王,四目相对,一个柔情似水,另一个却如雪一般凄寒。
    “为了你,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你失败了,至少要保住性命,我在西暨等你,不管是成是败,我等你回来。”
    “若是真的败了,我也回不去了。”
    本就是一步死棋,而自己就是慷慨赴死的那枚棋子,若是败了,便是万劫不复之地,永远也回不了头。
    她是这样,凌王又怎么不是这样?那年拼命保住她们父女,以死相谏求父王答应他们的请求,为的,就是这个初次谋面的未婚妻。为了一纸婚约的情谊,也为了自己心里那份感情,那种初见就为情所绊的感觉。
    见了她,一辈子就注定为她付出一切了。王位算什么,不过就是能更好地帮她的一个手段。
    别说王位,就是这条命,为她而亡,这一辈子也就可以知足了。
    可是,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或者是她报仇雪恨之时,或者是黄泉之下。
    那么多不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看着这个面孔,嗅着熟悉的气息,只有一句“万事小心”,四个字,不知藏了多少不舍,多少不甘,多少牵挂。
    凌王从她身边走过,衣襟相擦,脚步声渐行渐远,洛凝儿眼中滑出一滴泪来。
    不是她不懂感情,是她不配懂。
    一个心中装满了仇恨,肩上担负着使命的人,不配拥有这般纯真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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