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五皇子,为前朝太子喻泰出使西栾时与西栾舞姬秦昭月所生,庆召元年西亓灭国后被当朝陛下接进宫,进宫的时候六岁,养在皇后膝下,奉皇后为母。”流樱一字一句地将自己打听到的讲给洛凝儿听。
“就这些?”这些都是洛凝儿知道的,而且关于喻孤白的身世她知道喻的远远比这些还要多。
“大宁人当然只知道这些。”流樱答道,“我打听到的当然还有。”
“接着说。”洛凝儿一边修剪着房里的花花草草一边追问。
“五皇子不受陛下待见,刚进宫时又常受其他皇子欺辱,进宫后寡言少语,不喜与人接近,平时只和皇后所生的两个皇子来往。对太子殿下言听计从,帮太子殿下做事。”喻孤白平日里与人也没有太多交往,所以流樱也打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事情。
“去帮我盛些凉水来。”洛凝儿听着但是并不回应,只是专心致志地照顾着她的花。
“公子,外面那些人还在呢,怎么办啊?”流樱端着水回来就抱怨起来。
一大清早就来驿馆吵闹的那些人还在,竟然还在楼下攀谈起来了。什么陛下又赏赐了什么宝贝啦,什么自己又娶了一房妾室啦,吵得人心烦意乱。
洛凝儿倒没有因此烦心,依旧清闲地打理着房里的花草。“在外面就在外面吧,你能怎么样。”
“什么大宁西暨,还不都是一样。还以为自诩礼仪之邦的大宁人有多文雅,见了公子还不是这样。”流樱不满地抱怨道。
“世上的男人,又有几个不是如此?”洛凝儿答道,语气里说不出是淡然还是不屑。
她就是盛开的花,人人都想看一眼,都想捧一把,都想嗅一嗅她的香气。
“凌王殿下就不是啊,还有大宁的太子殿下,他们对公子都没有歪心思。”流樱虽然小,但是也看得出谁对自家公子是真情,谁都公子是贪恋。
“因为他们都是为大事之人,怎可为女色所绊。”
“可是,公子不是听说太子殿下因为太子妃过世而悲恸伤神吗?”
“那是钟情,不是贪恋美色。”洛凝儿嘴角微微一动,那个伟岸的男子浮现在脑海,站在她面前。他的笑,那么温暖,他的心,如海一样宽广。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楼下的喧闹立刻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刚进门的那个,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恭敬行礼,“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众卿什么时候都搬到驿馆来住了?还是在这商量什么大事?”喻孤箫板着脸问话,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不发作。
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言语。
“看来诸位也没什么大事,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声低吼,挤在驿馆的人立刻灰溜溜地往外逃。
喻孤箫背对门口,有些惘然,这才是喻孤睿所说的“妖女祸国”吧。喻孤箫紧紧咬着牙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刚刚那一伙人里没有自己培养起来的政坛新秀。
定了定神,喻孤箫才上楼去,楼口两位西暨大汉拦住了去路,原来刚刚那么多人挤在楼下是因为根本上不了楼,喻孤箫苦笑着。
“麻烦二位通报一声,就说喻孤箫来探望洛姑娘。”喻孤箫气地说道。看着他们两个,也安心了许多,至少洛凝儿在驿馆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姑娘说了,谁也不能进去。”其中一位大汉冷冷地说道,看都不看喻孤箫一眼。
喻孤箫正哭笑不得,忽听房里温柔地一声:“请太子殿下进来。”
喻孤箫看着两个西暨大汉笑了笑,不经意间似乎透露出了许多年不曾有过的俏皮,似是在向他们炫耀着自己的身份,尽管面前两个人依旧面不改色,并不给自己一个眼神。
也是,这里是洛阳,可是他们是西暨人,他们的主人,只是房里的那位姑娘。
喻孤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趣,讪讪地苦笑一番,跟着来接引他的流樱上了楼。
“太子殿下您总算来了,那些人一大早就来驿馆吵闹,公子早上还没睡够就被吵醒了!”流樱年龄还小,不知道什么规矩,只觉得太子对自家公子没有恶意,便放心地跟他抱怨。
喻孤箫也只是笑着听着,刚刚只是扫了一眼,楼下的那些人,他一个也不待见。虽说有的身居高位,能力确实不容置疑,但是一个个都是在官场上摸爬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滑得很。
喻孤箫沉思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来,问道:“你叫洛姑娘什么?公子?”
此时,两人已走到了房门口,准备出来迎接的洛凝儿正好听见了这句话,赶忙出来,先行礼后答话:“流樱自在我身边就这么叫了,殿下若是觉得不妥,我让她改掉就是……”
“不是……”喻孤箫看着眼前的洛凝儿,她好似和上次夜访东宫时又不一样了,头发懒散地束了,身后长发如泄,只着一席素衫,清爽得如夏夜的凉风,又纯净得如夏夜的星光,喻孤箫痴痴地看着她,一时出神,竟忘了刚刚要说些什么。
“殿下?”洛凝儿被他一看,竟有些羞赧,心里说不出是那种鱼儿上钩的兴奋还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愉悦,脸色有些泛红,模样更惹人怜爱。
“哦,”喻孤箫回过神来,低下头,对自己刚刚的失态有些不知所措,“我刚刚是想说,我其实,就是觉得有些新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洛公子,挺好的。”喻孤箫勉强地笑着,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不是这样的,他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肯定是阿末香的问题,一定是这样的……
“太子殿下是有事吗?进房里说吧。”洛凝儿说着便请喻孤箫进屋,喻孤箫站在门口,看着房里简朴的陈设,浓郁的香甜的阿末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有些恍惚。
“不必了。”喻孤箫定了定神,还是站住了,尽管洛凝儿有些疑惑,喻孤箫也不打算再踏进去,他怕自己被着香气迷惑,他真的,对这个味道没有抵抗能力,因为太过思念,因为太过悲伤。
“其实也没什么事,一来,看看洛姑娘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二来,有一事相求。”虽然喻孤箫有些恍惚,但还是稳得住的。
“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直说就好了。”洛凝儿见他不想再进去,便也不再勉强,陪他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答着话。
“再过两日便是贵妃娘娘的生辰,贵妃娘娘喜舞乐,所以……”
“殿下是想让我去为贵妃娘娘贺生辰?”
喻孤箫点点头,又怕洛凝儿不好拒绝,忙说道,“姑娘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碰触到她的目光,喻孤箫就开始慌乱,就开始不知所措。
“殿下气了。凝儿在洛阳还要烦请殿下照应,何况为贵妃娘们献舞这等幸事,凝儿怎能拒绝呢?”
洛凝儿淡淡地笑着,如花开一般。喻孤箫只觉得像春风一般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