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孤箫正在书房批阅着奏章,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展眉一笑,手边放在季迎江刚送进来的百合羹。
新安传来消息,五皇子安然无恙,已经指挥抗洪了,洪水已暂时止住,百姓伤亡以及良田受损情况正在统计。
喻孤箫长舒一口气,听完回禀才安心地批阅奏章。
门外,喻孤沐探头探脑地往里瞅了瞅,有点胆怵。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咬着牙进去了。
“哥?”喻孤沐站在书案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喻孤箫头都没有抬,继续翻阅着奏章,像是没有听见喻孤沐的声音。
“哥……”喻孤沐嘟起嘴,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
喻孤沐轻轻跺了跺脚,心里暗骂一声,将前摆一撩,跪下来,“臣弟喻孤沐,参见太子殿下。”声音够大了,这下能听见了吧,喻孤沐心想。
喻孤箫抬头看了一眼,喻孤沐正匍匐在地上,头埋的很低。接着就又低下头去了,合起面前的奏章丢到左手边,又在右手边拿过一个新的,展开。
喻孤沐久久听不见回应,抬起头来,见喻孤箫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像是一动没有动过,不禁有些气恼,又有些委屈,赌气似的不再出声,就在书案前笔直地跪着。
“殿下,户部张大人,工部陈大人来了。”季迎江进门先是看了喻孤沐一眼,才禀报。喻孤沐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说句话,季迎江摇摇头。
“派人把这个送到司徒府,问问司徒将军的意思,将军夫人还病着,看看能不能过两天再走。”喻孤箫递给季迎江一本奏章,是南疆军情最新奏报。“让他们进来吧。”
季迎江收下奏章退下了,最终也没敢帮喻孤沐说一句话。
要是没人,这么跪着也可以,但是他不还要见大臣吗?自己好歹也是个皇子,这也太丢面子了……喻孤沐心里委屈,又不敢求饶,只是怯生生地又叫了一声,“哥……”
喻孤箫抬起头,迎上了喻孤沐无辜的眼神,有点儿想笑,但还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跪到一边去。”
喻孤沐想争辩,但是喻孤箫早就低下头不再看他了,根本不给他认错求饶的机会,喻孤沐撅着嘴,委委屈屈地跪到了一边。
“户部侍郎张力,工部侍郎陈会永,参见太子殿下。”两位都是喻孤箫培植起来的政坛新秀,初入仕途,血气方刚。
“平身吧。”喻孤箫合上奏章,丢在了左手边,抬起头。
“新安又发灾情,伤亡以及受灾情况明天会报上来,户部及时拨付赈灾银两以及救济粮,至于闸口的问题,工部要深入调查,若是闸口工程问题,调查清楚后工部需上请责表,若是人为,查明证据移交刑部。这些我跟李大人沈大人也说过了,新安那里,孤白需要人手,你们和他熟悉,就你们两个带人过去,协助他处理灾情,可有异议?”
“无异议。”二人异口同声。
“嗯。那我明日就向父王请旨。”喻孤箫低下头,又从右手边抽出一本奏章,“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殿下,”陈会永向前一步,“顺育湖闸口工程是微臣督办的,自认不会出问题,所以……”
“沈大人已经派人去查验了,”喻孤箫抬起头,看着陈会永,“本宫相信工部,更相信你,但是我宁愿是闸口出了问题而不是人出了问题,会永,你懂吗?”
“微臣明白。”陈会永并无他意,只是想让喻孤箫不要对工部有太大怀疑,但是,喻孤箫的话倒让他羞愧,若真的是闸口的问题,顶多是工部贪赃偷工减料了,若是人为,那便是有人刻意为之,意图,是新安百姓还是当朝五皇子?
二人退下了,书房里又恢复了此前的安静,喻孤箫继续看着奏章,时而揉揉眼睛,旁边的百合羹已经有些凉了。
喻孤沐跪了许久,膝盖有些酸痛,忍不住地晃了晃。喻孤箫抬了抬眼,低声责怪道:“跪就跪好了。”
“哥……我腿都酸了……”喻孤沐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撒娇埋怨道。
喻孤箫忍不住笑了,不过一瞬,又回复了刚刚的严肃。他站起身,走到喻孤沐身边,“起来吧。”伸手扶住喻孤沐把他拉了起来,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双腿有些僵了,喻孤沐差点儿一个趔趄倒下去。
喻孤沐挣扎着站好,喻孤箫弯下身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膝盖,柔声问道:“疼吗?”
“嗯。”喻孤沐撅着嘴小声应道,似乎还在埋怨哥哥罚自己跪了这么久。
喻孤箫两遍的膝盖都揉了揉,喻孤沐小心翼翼地瞥了瞥他的脸色,看上去好像不生气了,于是小声地说道:“哥,我知道错了,你不生气了吧?”
“嗯?”喻孤箫站起来,看着喻孤沐,把喻孤沐看的又低下头,“知道错了?那跟哥说说,错哪了?”
“错哪了你不是最清楚吗……”喻孤沐心里想着,自然是不敢这么说的,他还不想再挨顿骂。
“上次的事情,不该不听严先生教诲,在授课时间私自跑出去玩,不该不做功课,更不该顶撞先生……”说着,喻孤沐又抬起头看了看喻孤箫的脸色,还好,没有动气,还是刚刚的神情,“今天,不该不听大哥的话,在栖凌宫玩到现在……”
喻孤沐说完停了一会儿,喻孤箫才问道:“还有吗?”
“没……没了吧……”喻孤沐紧张地看了看喻孤箫,看着他平静如水的神色,不免开始害怕。可是,真的没什么了呀!
“我问你,你这些天出去玩,都去哪了?”喻孤箫提醒道。
喻孤沐一愣,不会吧……去了哪他已经知道了?虽然心虚,喻孤沐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就去过酒楼,茶馆,还有武馆……”
“还有呢?”喻孤箫追问道。
“没……没……没了……”喻孤沐心越跳越快,脸上也开始泛起红光,他狠狠地把头往下低,生怕喻孤箫看到他心虚地模样。
“没了?再好好想想。”
“真没了……”喻孤沐抬起头答道,以前喻孤箫用这种方法套出过他的话,这次他就赌他还是在捉弄他吧。
不过,喻孤箫的脸色好像阴沉下来。完了,赌错了?喻孤沐心里开始打鼓。
喻孤箫沉默了,整个书房里安静地让人害怕,喻孤沐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季迎江!”喻孤箫向门外喊道,待季迎江进来,喻孤箫吩咐一声,“去找条马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