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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宁宫。
    祁皇后的病的确有些重了,咳起来就止不住,像是要把心肝给呕出来,紫玉一直在身边照顾着,几次想偷偷出去请太医都被祁皇后拦住了。
    紫玉还好,其他几个小丫头不知道被祁皇后的模样吓哭了几次。
    喻泰悄悄地来了清宁宫,没有让人声张,和余方两个人直接进了祁皇后的寝宫。
    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声,咳得喻泰的心皱成一团。喻泰站在门外,看着房内,看着伏在床边上的女人。
    一阵过去,祁皇后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一抬头,看到喻泰,有些诧异,愣愣地看着他,鼻子一酸,眼泪便涌上来。祁皇后是个倔强的人,从不肯在旁人面前掉眼泪,立刻低下头去,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身上哪里有半点力气,紫玉回头看见喻泰,这才知道原因,便上去搀扶。
    “别动了。”喻泰轻声说着,走了进来。
    祁皇后愣了愣,又躺了回去,紫玉扶她躺好,回身施礼。
    “怎么不叫太医?”喻泰站在床头,温和的眼神里有些责备和心疼。
    “臣妾有罪,陛下不惩罚,那臣妾就这样赎罪······”祁皇后有气无力地道。
    “谁让你赎罪!”喻泰低吼一声,可是心头却是一阵又一阵的酸涩。
    喻泰皱着眉在床边坐下来,看着祁皇后苍白憔悴的脸,心疼得难受,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我又没怪你。”
    “陛下······”祁皇后一开口,差点儿掉下泪来。
    “你是不是在怪我,那天说的话重了?”喻泰轻声道。
    “臣妾不敢······”
    “不敢?你就是在怪朕,就是在责罚朕!你知道看你这个样子朕心里又多难受吗?”喻泰拉起祁皇后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知道朕心里,多疼吗?”
    祁皇后支撑起身子,扑到喻泰怀里,放声哭泣起来,这几天的委屈,这几天的心酸,全都在泪水里。
    喻泰也有些动容,心颤抖着,轻轻搂住了祁皇后,眼里也涌上泪来。也许余方说得没错,老了,就是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苦,喻泰的心,也不是石头。
    祁皇后哭了一阵,许是没了力气,渐渐地成了啜泣,喻泰低下头,看着她凌乱的头发,柔声道:“叫太医来瞧瞧?行吗?”
    祁皇后轻轻点点头,从喻泰怀里挣脱出来,一双浮肿的眼睛看着喻泰,一如往常般温和。
    喻泰一回头,紫玉会意,立刻出去叫人。
    “陛下,臣妾已经叫人把兄长放在这里的账目都找出来了,陛下让人拿走吧。”祁皇后道。
    “朕不想看了,烧掉吧。”喻泰轻声道。
    “陛下,太子他······”
    “他都认了。”喻泰干脆地回答。
    “他认什么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祁皇后有些着急,一着急又咳了起来。
    喻泰轻轻拍着她的背,许久才止住,停下来就像是没了力气,虚弱地缩在被子里,气息奄奄的模样。
    “祁青陈也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都认了。他说,祁青陈的所作所为都是他指使授意的,账目放在你这里也是他的主意。”喻泰轻声道。
    祁皇后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他的供词和许舟的密告都对上了。”喻泰轻声道,“你深居后宫,怎么知道他们在前朝做什么事。”
    “可是他是臣妾的儿子,他做什么,臣妾都清楚,他真的不知道!”
    “他也是朕的儿子。”
    祁皇后失神地叹了口气,喻孤箫自己认下来,就算别人再怎么求情也无济于事······
    “既然陛下还认他这个儿子,臣妾,求陛下,明察真相,莫要冤枉了他······”
    “朕累了,不想再查了。”
    “那陛下,想怎么处置?”祁皇后有些急躁。
    “让朝臣们商议吧。但是不管怎样,他和祁青陈,都难逃其咎。”
    “陛下!”祁皇后心一沉,从床上挣扎起来,不顾喻泰阻拦,硬是要下床,身子一软从床上跌下来,她也不顾,爬到喻泰脚下,乞求道:“陛下!就算太子都认了,就算都是他做的,可是,陛下说了,他是您的儿子!臣妾求您了,求您看在父亲辅佐您多年的份上,求您看在父子情分上,饶他一条性命!哪怕,哪怕让他做个平民百姓!您,饶他一命吧!他还年轻啊!陛下!臣妾愿意替他去死,臣妾愿意替他赎罪!您饶了他吧!”祁皇后抱住喻泰的腿,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喻泰低头看着在脚边颤抖的她,心里不是滋味,弯下身去想要把她拉起来,但是祁皇后却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松手。
    “朕也没说要他性命······”
    听到这一句,祁皇后算是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喻泰。
    “快起来!地下凉。”喻泰轻声劝着,把祁皇后拉起来,抱到了床上,轻轻给她盖上了被子。
    “朕怎么舍得?”喻泰轻声道。
    是啊,怎么能舍得。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能辅佐自己在朝中做事,能为自己分担些重任,他怎么舍得。
    “年轻人,总是会走错路,只是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是朕的儿子,他是太子,朕能饶恕他,天下人如何饶恕他?那些因为祁青陈的势力备受压榨的百姓如何饶恕他?”
    “陛下,可是,您真的错怪他了!”祁皇后啜泣着。
    “现在错不错已经不重要了,除非找到证据证明许舟是刻意诬陷,不然就算朕不处置,他在朝中也不可能再重树威信了,就算朕说他没有,说他冤枉,朝臣们怎么想?他们还能忠心拥护他吗?还能信服吗?”
    “那,就让他远离朝局,做个平民也好,陛下,如果您真的杀了他,您会后悔的!”祁皇后道。
    喻泰沉沉地叹着气。
    “好,朕答应你。”喻泰轻声道,“但是,你也要答应朕,好好养病,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朕不责怪你,谁都不能责怪你,就算你自己,都不可以,朕,决不允许!”
    祁皇后苦笑,“如果孤箫被处死,臣妾养好病,苟延残喘着,又有何意义······”
    喻泰心中一软,轻轻擦了擦祁皇后眼角的泪,轻声道:“不许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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