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灯光，没有音乐，也没有精致的妆容，但一溜青春年少的俊男美女带着笑意，走上宽敞的舞台。这画面还是让楚楚有一种被狠狠撞了下灵魂的震动感。
那是一种梦想突然走近的激动。
让人心跳都不由得快起来。
小刘是生活助理，这一次彩排的具体安排自然有其他人负责，所以站在门边的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五人，再一看时间——三点半，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你们倒是把时间掐得准。”小刘刚刚被策划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会见到她们几个，心气很不顺：“刚刚好迟到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带浪费的。这么热的天，几位大小姐怎么不再休息休息呢？”
孟瑶君几个自知理亏，乖乖听训，连连点头：“小刘姐，我们错了。下次绝对不会，我保证。”
做错了事，就要拿出做错事的态度来。砌词狡辩不但不会让人消火，说不定还要多戴上一顶狡辩的帽子——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小刘说了几句，也没紧追不放。她作为这些小祖宗们的临时保姆，自然也得了人家指点，知道这几个小姑娘，除了那个乔楚之外，每个都有些来历，背后都是站着人，没必要的话，她可不想得罪她们。
刚才的话是不得不训，不然这些姑奶奶们真以为纪律就是一纸空言，日后倒霉的还是她。况且这次她们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迟到，她如果一句话不说，不但讨不到好，人家背后还要说她不择手段讨好选手，何必呢。
“好了，没有下回了。”小刘拍了拍手上的文件，指着上面的出场排序：“你们几个不在，上场的顺序刚刚已经排过了。你们记好自己上场的号数，第二遍走步的时候跟上队伍。”
楚楚凑过去对着文件一看，果然五个人的号数都不太好。
孟瑶君、单玉秋还有华果果占了一到三号，她和左文一个是二十，一个是十九，刚好包圆了复赛的首尾，顿时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
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比赛，就算对自己实力再自信，也没狂妄到以为其他参赛选手是任她们升级的小怪兽，这一开场就在排序上吃了亏，没有一点负担是不可能的。
可事已至此，路上的心理准备终于发挥了作用，连年纪最小、城府最差的华果果都没在脸上带出来，五个人都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按着号牌加入了选手队列中。
楚楚和左文走到队伍最后，排在前面的是另一个歌手组的女选手——康薇薇。
确切地说，楚楚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可对这个康薇薇，楚楚印象却是非常地深。
一来，因为对方是孟瑶君的大学同学，两人同出一门，但似乎因为个性原因，一见面就斗嘴，互相揭底的时候，简直拦都拦不住。身为宿舍灭火器的楚楚，没少跟在后面拦着。二来嘛，则是因为这个康薇薇在楚楚的上辈子，曾经是红极一时的歌坛新秀，与孟瑶君在出道的时候并称为歌坛两位准天后。
甚至因为外貌上的加分，康薇薇刚出道的时候，人气比之孟瑶君，还更胜一分。
只是后来这姑娘在上升期突然销声匿迹，嫁了个煤老板，彻底离了娱乐圈。
这时候与对方对上视线，楚楚条件反射地向对方友好笑了笑。
谁知道康薇薇却狠狠白了她们一眼，将脑袋转了回去。
楚楚顿时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她……难道是因为之前几次拉架，康薇薇记恨上了自己？那她瞪左文干嘛？
左文的反应比楚楚快，且比楚楚自然，康薇薇冷艳，她比康薇薇还冷艳。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左文冷哼一声，拉着楚楚往后退了一步。
“干嘛？”楚楚慢半拍地跟着对方了一步才发问。
左文淡淡道：“蠢会传染。”
正和前面几名选手聊天的康薇薇猛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左文下巴微抬，似乎没有听到康薇薇说话，素净的脸满满写着高傲，要多拽有多拽。
“文文……”楚楚踮起脚尖，凑到舍友耳边小声嘀咕：“这样子鼻孔好显眼。”
左文保持嚣张姿态，嘴唇微动：“鼻孔也是动作要点之一，你不懂。”
康薇薇都快被她们两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给气炸了肺，抬手就推了娇小的楚楚一把：“你们两个马屁精！跟在姓孟的母老虎身边的，果然素质就是低！”
楚楚本来垫着脚尖在和左文说话，猛地被她一推就是一个趔趄。还好她身上的奇异力量能够帮助她充分发掘身体潜力，保持身体各个部分的最佳状态，连带着还让她的平衡能力、运动神经都远胜过常人，不过晃了晃，她就重新站稳了。
只是看向康薇薇的目光终于带上了怒气：“你干什么推我？”
康薇薇精致的五官因为恼怒而有些微微的扭曲，甜美的声线也尖利得有些变声：“推你怎么了，你不是没事么？”
楚楚总算知道为什么孟瑶君那样爽利的性子都会和康薇薇不睦了。这人的逻辑简直莫名其妙，难道因为她没事，康薇薇推人这件事就不存在了么？
这明显就是个公主病啊。
楚楚气红了脸，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回去，只能生气地看着对方：“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康薇薇俏脸一扬，又推了楚楚一下：“我就不讲理了，我就推你了，你怎么样，咬我啊？大学都没上过的村姑，也跑来参加什么闪亮新星，不要笑死了人。跟你分在一个组比赛，我都觉得丢脸！”
楚楚躲开她推过来的手，只觉得自己脸都有些胀得发热，周围的人看过来的目光让她又气又囧，偏偏她的性格决定她没办法像康薇薇一样豁出去撒泼。
她不是没想过推回去。可是她身上有那种古怪力量在，力气大得惊人，却没有学会怎么控制力道，她就算被这康薇薇怄得心口疼，可是该有的理智还有。她怕自己推过去之后，直接把康薇薇的骨头给推折了。
楚楚有顾虑，左文却没有。
一看楚楚要吃亏，左文抬脚就往康薇薇脚底下绊了一下。
康薇薇因为一些缘故，对孟瑶君是恨得不行。可孟瑶君家里能量大，人缘也好，脾气还硬，她对上孟瑶君除了口头上争点便宜之外，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好不容易撞上楚楚这个性子又软，又没背景，还和孟瑶君沾着关系的人，还不可着劲欺负。反正现在等排练也等得无聊，找点事打发时间也好。
左文刚刚挑衅了一下，人就神隐了，她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好欺负的楚楚身上，一时没防备，倒真被左文给绊了个正着，当下就身子不稳，跌倒在地。
还好后台这里都铺了地毯，一摔下去虽然痛，却没见什么伤。
只是康薇薇没料到这个变故，当下就炸了：“你敢伤我，我要告诉节目组，我要告你！”
左文抬手指着头上的监控，另一手把楚楚拉到身后：“你去告啊，顺便申请调一下监控。看一看到底是谁推谁。”
她刚刚没说话，就是在找角度。那一脚监控绝对拍不到，正要闹起来，也只能看到康薇薇主动挑衅，不断推人结果自己没站稳摔倒而已，她理直气壮得很。
康薇薇愣了好一会，转头看向刚才和自己说话的那几个同伴，却见对方纷纷扭开脸，不肯与自己对上视线。
笑话，在场的都是竞争对手，也没什么情谊，人家不下黑手已经是品德高尚，谁会那么脑残来给她擦屁股，惹麻烦上身？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康薇薇见此，眼眶立刻就红了，连声音都带出了哭腔：“你们，你们欺负人！”
她边哼哼，边把目光投向前方一个面容秀美、眉眼温和的女孩：“小莲，你快帮我说说话！”
那姑娘似乎直到此时才注意到队伍最后发生的闹剧，连忙三步两步走到康薇薇身边，把康薇薇从地上扶起来：“薇薇，彩排很重要的，你不要胡闹了。你老是这样闹脾气，万一待会让栏目组知道了，说不定会取消参赛资格的。”
这小莲也很眼熟。
楚楚认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来对方是后来很出名的一个演而优则商的女星，洪莲。这位倒是听说没什么背景，不过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娱乐圈硬生生闯出了一片天，形象健康不说，名利双收，最后开了个工作室赚的盆满钵满。
康薇薇一听，心里也有些怕，本来因为痛楚委屈而抬高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她们和孟瑶君是一伙的。”
“薇薇，听话。”洪莲温柔而不失坚定地看了她一眼，康薇薇就像是被驯养的小绵羊一样乖乖住了口。只是看向楚楚她们的目光却是更加不善。
她最后瞪了楚楚和左文一样，揉着跌痛的腰，撅着嘴站回了队伍最后。
倒是洪莲无奈一笑，冲楚楚和左文道了声抱歉：“不好意思，薇薇脾气比较急，可是她心是好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楚楚性子软，虽然很生康薇薇的气，可对着好声好气的洪莲，也做不出迁怒的事情，只能沉着脸，冷着声：“她这样子，以后就算进了歌坛，也走不远。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就好好劝一劝她，收敛一下，别撞破了头才知道墙硬。”
“你！”康薇薇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了身，可耳朵还支棱着听后头的动静呢。一听这话，就要变脸，却撞上了无奈看着自己的洪莲的目光，顿时就像是被打湿了毛发的小狗一样蔫了下去。
洪莲含笑应下了楚楚的话。一场风波就此化解，在场大多数人对一直安静温柔的洪莲也留下了大方善良的好印象。
至少左文就看到一旁跟着的几个小助理对洪莲笑得更善意了。
左文冷哼一声，低下头点楚楚的脑袋：“你笨啊，就乖乖让她推，身子挡着，往底下踹一脚不会啊。”
“我没想到。”楚楚耷拉着脑袋，也觉得自己之前白活了那么久，重来一次还是犯了以前那毛病，斗嘴跟不上人家思路，动手比不过人家力气，好不容易这辈子得了奇遇，成了怪力女，又担心出手太重打出个好歹来，惹得别人怀疑。
像左文那样做多简单，可她就是没想到。
楚楚的脑袋都快垂到胸前了，左文戳着她脑袋的手也不知不觉少了些力气：“以后离那个康薇薇还有洪莲都远一点。”
“哦，好。”楚楚连连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发问：“诶，康薇薇我肯定远着……不过那洪莲看起来人不错，干什么连她也要躲啊？”
左文嘴角撇出一道冷笑，再给她一个爆栗：“叫你远着，你就远着。这些小手段，我小时候我老娘给我拿来当睡前故事的，听我的没错。”
楚楚还是有些迷糊，但她知道自己脑子钝，宿舍这几个可都是未来呼风唤雨的大boss，人家的底子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听她们的总没错：“嗯，好。”
☆、第20章 圈圈20
经过了第一次彩排的乌龙，楚楚等人都打点起了所有精神。
日子在忙碌的练习与彩排中倏忽而过，眼看着就是明天就是复赛，而今天下午就是最后一次彩排。
华果果吸取了第一回彩排的教训，每次到了彩排那天都会化身人体闹钟，提前两个小时开始反复催促：“快快快，已经12点了，我们这个时候出门，绝对不会堵的！”
另外四人被这么反复折磨了几次，现在已经能用淡然的态度对待上蹿下跳、催促出门的小妹妹。
她们采用的方法，简单粗暴，又十分有效。
那就是无视她。
只有楚楚是个心软的，哪怕每次彩排都要来一次情景回放，还是打起耐心来哄她：“果果，明天是决赛，今天这次彩排最正式，节目组会派车来接选手的。你要是困的话，就睡一会，待会他们来的时候，我再叫你好不好？”
华果果一愣：“诶，是这样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张行程表上不是有标么？”左文背靠墙、头顶书，手指还在上下翻飞地玩着切西瓜：“这都一个月了，你该不是根本没看过那张行程表吧？”
“怎么可能！”华果果非常不服气：“自从第一次彩排以后，我就把它夹我柜子上了！你看，每一彩排的时间我都用彩笔加粗了，还标注了出发的时间、路线，路上可能遇到的包括车祸、拦路抢劫、还有汽车爆炸的应对方法！我很认真地看过了！”
四人诡异地沉默了片刻，真的伸手拿过了她那用固定夹夹着的行程表，果然五彩缤纷，密密麻麻。
楚楚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用手指着标着爆炸逃命路线的那个方框：“好像，最后一次彩排的备注原来就在这里，果果你……”
你是怎么用彩色水笔把黑色字盖成这样，乍一看居然毫无违和感的？这技能简直拽。
“太蠢了。”左文扫了一眼，顶着书毫无压力地重新贴回墙。
孟瑶君、单玉秋对视一眼，也都扭头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徒留下楚楚对着眼睛泪汪汪望向自己的小姑娘，无奈叹气，打点起精神做奶妈。
节目组派车来接，自然没有赶不上彩排时间一说。
二十个选手整整齐齐地站到已经布置好灯光、舞美的舞台的时候，还有许多工作人员正在周围忙碌。
执行导演拿着电容喇叭，忙得满头是汗：“剧务，剧务在哪里，快把乐队的座椅摆整齐，这样七零八落的样子像话吗？灯光呢，灯光，这里别用聚光，给个幻灯，待会一号上场的时候注意脚光和面光的比例！诶，选手来了，快，按照之前彩排的先到后台排队去！”
楚楚等人就在一片忙碌而不显慌乱的紧张气氛中，像被驱赶的鸭子一样挤进了后台。
各位选手明天要穿的服装已经由美术组送到了服装间，她们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一个马尾辫的小姑娘抱着十来件衣服气喘吁吁地从眼前跑过，顿时目光都有些发亮。
楚楚虽然一直没机会穿名牌，但楚家的十几年到底让她长了点见识——刚刚一晃而过的、包装袋上的标志，她可是在辛华芳还有楚纤那里见过好几次。
不过是个复赛，完美娱乐就下了这样大的手笔。
也难怪这档选手节目，能在二十年后，依旧引人津津乐道。
“一号在哪里？”片场助理手上抓着名单和台本冲进后台，扯着嗓子叫着孟瑶君：“你先上场！明天听到主持人说，‘让我们拭目以待’的‘让’字的时候就往外走知道么？”
孟瑶君点头，迈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