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千在门边瞧着想了半晌,可不就是他爸妈结婚时新房的布置,难怪瞬间倒退几个世纪的布局。
鸳鸯戏水的大床羞得景千脸上一红,扭扭脖子掀开被子,媳妇儿没影呢。他溜达着正要出声喊她,就望见抱着靠枕躺沙发上的女人,长发顺着沙发垂在地摊上,发梢打着圈儿。
景千踮脚轻声过去,捡起一大半掉在地上的毯子盖回到她身上,动了动嘴唇无声地描述刚才在书房的战况。
“说什么呢你?”
垂着的眼帘一下子抬起,一双翦水球瞳望着蹲在沙发前玩她头发的男人。
隋歌压根没睡,景千给她盖毯子的时候就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等他蹲下就开始动唇了,上上下下那薄唇性感地跳动,隋歌假寐所以看的清楚。
毫无意外她突然开口让景千有些小不好意思,特别是隋歌已经坐起身,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盯着他。
景千毕竟是个读书人,跟神经病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蹲着的男人摸了摸鼻尖突然单膝跪地,一手插进兜里,一手抓住隋歌的小手。
那神情那眼神那动作,隋歌给怔住了,大白天的行大礼干什么?
“隋歌,你懂得。”景千深深地望着她的眼,就这样跪着,“我是一个诚实的男人,说不出‘我没车没房没存款没娘’这种假话,但我有一颗爱你的心是真的。”
隋歌脸腾的下红了,隐约知道他想干嘛,有些愉悦有些羞赧,粉唇动了下出口的却是:“有话站着说,这样不累吗?”
“隋歌,你愿意嫁给我当媳妇儿吗?”
景千问的一本正经,插在兜里的手就没拿出来过。
隋歌激动地不造说啥,都是说要去扯证的人了,还突然杀回马枪似的补个求婚……心脏要爆表了,她男人越看越帅!
“要是愿意就亲一下,”景千指了指自己微勾起的唇,接着道,“不愿意就亲一辈子。”
无耻!隋歌心中低骂,哼哼两声抬手覆盖在景千目光虔诚的双眼上,低头覆上了他的唇。
景母看着碗里的小粥,又透过门缝看了眼沙发边的两人,带上门的时候捂住嘴角下了楼去。
许久后才结束这个吻,隋歌覆在他眼上的手不敢移开,心脏颤颤的跟做了坏事一样,偷瞄景千余下的五官,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景千稍微用力就拂开了她的小手抓在掌心,眼里全是盈盈笑意,没有戏谑,很干净简单的笑。
坐在沙发里红着脸的女人永远不会知道,尽管清楚她给出的答案会是肯定,但他在那一刻的紧张是真实存在过。
插在兜里的手抽出来,隋歌下意识朝那只手望去,修长漂亮的五根指头,难道此处不该有戒指?!
她想着,景千可能要和她玩一个魔术,想不到他这么博学多才浪漫的很。
只是一晚上,吃完饭洗完澡睡完觉到第二天清晨,她都没看见传说中求婚必备——戒指。
景千也敏感地发现隋歌哼哼唧唧貌似有心事的模样,她抱着电脑缩在床上愤愤地敲着键盘,景千想偷瞄却被她一巴掌推开,只瞧见貌似是xx文学城的绿色网页。
景千看了眼腕表,嘿,更新的时间到了!便了然地淡笑,不动声色地几秒开了电脑也缩在一个隋歌瞧不见的地方,挂了扣扣小号,上了xx网看更新。
这次作者的话看的他脸绿了——
【……如果有人向你求婚,但是口头说完就没任何表示,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我是不是太小女生心态了……】
景千那次单膝跪地完全是临场发挥,手插兜里是出于紧张隔着裤兜抓着大腿肉呢!
景千看了眼隋歌,用小号在【听风大大我爱你】这个群内水了把后,叫嚣着‘谁跟听风求婚来着’,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听风的,终于把听风本尊叫出来了。
景千瞧着女人的小表情,那娇羞那咬指头那懊恼……最后用小号私聊她,言语极尽调戏之态。
【听风的老公】:(大哭)谁跟大大求婚了?
【听风】:(擦汗)随便问问,新文的梗呢。
哟呵,装的挺像啊!景千在被子里的脚不老实的踢了下隋歌的小腿,隋歌不满地一脚还回来。
【听风】:小帅你说,你要是跟人求婚你会不准备戒指吗?
【听风的老公】:哥这么帅,这么有钱,戒指算什么?
【听风】:(手动再见)可是他连纸戒指都没给我一个。
景千差点一句‘别嫁那挫人,嫁我得了’,后知后觉将字一个一个的删掉,不该自己挖自己的墙角,哪怕是二次元!
掀开被子跳下床,景千分分钟躲进附带的小书房内找到一张纸,心领神会地写下【隋歌,我爱你】五个字后,百度了个用纸折戒指的步骤。
分分钟跳到床上朝隋歌扑过去,一顿嬉闹乱吻后,躺在景千怀里的女人笑的跟小孩子似的,抱着景千又亲了亲,却突然看见无名指上那个纸戒指!!!
☆、第085章
085
景千是从没想瞒着隋歌他在二次元的小马甲,所以被她反扑在床上惊讶地喊了声‘听说你很帅’后,景千风流暧昧的用大长腿将她给压在身下教育起来。
“听风大大不爱我了吗?”他就差绞着小手帕咬着嘴角了,说着十三四岁小姑娘才好意思开口的话。
“听说你很帅?”隋歌又重复了声。
“明明是,听说我很帅!”
隋歌总算是想明白了果然天上不会掉财大气粗的天使,早该从听说我很帅在文下留言问船戏发现苗头,一说船戏!!!隋歌当即脸红,翻身将头埋在枕头里,耳根子红透!
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最近一场激荡无比的船戏就是照抄的景千和她在书房长桌上的各种play……难怪那天小帅的评论是——‘似曾相识,心领神会,有生之年,也曾做过’。
“景千,你不是人!”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只是被人发现二次元小马甲震惊之后的小害羞,便细声细语的安慰,夸奖她文写的好看啊,剧情棒啊,男女主的爱情动作够激烈……
隋歌要是力气够大,绝壁一脚将景千给送楼下了,这玩意儿不是人!
这天晚上,景父回来了,小叔一家子也过来了。
隋歌紧张的心情格外复杂,就要看见那个男人了,还有景千的父亲,万一景父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景千也挺紧张的,尽管姥爷和爷爷都看好隋歌这丫头,保不齐他爸逮着隋歌是个杀人犯死咬,他知道他爸颇有景老爷子年轻时候的风范,几乎就是踩着景老爷子的脚印过来的,一踩一个准!
当初景老爷子反对景盛娶薄欢的时候,不就逮着薄欢智商问题不放吗,张口闭口就不离‘你娶媳妇是伺候你还是你当菩萨伺候着’、‘这智商你娶回来想笑话谁啊,哈哈哈’……
景千出神地想着,要是他爸开口会不会来一句‘这杀人犯你娶回来想杀谁啊,哈哈哈’,唇角不自觉得扯开没有笑意的弧度。
果然到了严冬腊月,够冷。
小叔一家先到。其实在景老爷子回来的时候景盛就该过来看老人家,碍于隋歌的原因,便等到景荣回来正好一家人吃饭再过来。
薄欢跟在景盛身边,口齿清晰地跟每个人打完招呼,看见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的隋歌时跳蹦过去,“大侄女,我听小叔叔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了吗?”
隋歌没出声,愣愣地望着景盛,清俊的脸庞上那颗不大的暗蓝色小痣格外显眼,一如当年!
景盛也知道隋歌在看他,景千也知道,景母也知道,就连不知情的景老爷子也发现了。
“呐,这是小叔叔,”薄欢指着景盛跟隋歌解释,满脸纯真的笑,“大侄女还没见过吧?”
说完就跑去景盛那边,从他兜里掏出几根糖果,一起比较后选了个可爱的大白兔,她最喜欢的口味。
薄欢跑过去将糖递给隋歌,就跟小朋友找伙伴似的,看见喜欢的就会给糖,看见不喜欢的就冷着脸不搭理,没有大人见的虚伪,不喜欢也强颜欢笑。
隋歌没接糖,就死死地盯着景盛。
“这不是婶喜欢的吗?”景千出声打破尴尬的安静,他揽着隋歌顺手接过糖果,三两下扒了糖衣将糖纸塞进薄欢兜里,一口含着糖咧嘴笑。
“那是大侄女的!”薄欢委屈地嘟嘴,正要说什么却被景盛给捞到身旁。
景盛默默地将薄欢兜里的糖纸掏出来放自己另一只口袋里,转移了话题。“大哥现在下飞机了吗?”
“下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接话的无疑是景千。
景母招呼大伙坐下,让佣人端了果盘和糕点上来。
景盛和景老爷子聊了几句后边和景千聊上了,毕竟景盛和景千话题多而且没有隔阂,只是眼下聊了几句后就发现隋歌视线来回打量着他们。
景千简短的结束了谈话,剥了个金钱橘递到旁边女人的嘴边,趁机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楼上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收回视线,隋歌张口将小橘子吃进去,小口小口咀嚼着汁水甜美的橘瓣。明白景千的担心,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除去愤怒与不甘甚至还有害怕,可能是当年的害怕延续到如今。
厅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景母心中清楚缘由。
所幸没多久就听人进来说景荣回来了,从一个气氛诡异的环境过度到另一个诡异的气氛下。
景荣年底都很忙,早些天就听人跟他说恭喜,他大舅子更是直接一通电话恭喜他当要爷爷……重点是他儿子什么德性他不清楚,不到三十五岁能安定?景荣只当那些人是开玩笑继续办着公事,直到现在看见大厅里陌生女人。
景荣按家里规矩和家人打完招呼后视线落在隋歌身上。她紧张地开口喊了声‘景叔叔好’。景荣点头应了下,朝儿子望去。
“我媳妇儿,隋歌。”景千这几天对外几乎都是这个解释了,说起来底气足声音洪亮,活像是以前上学分班第一天的自我介绍时的口吻,多自然而然不带委屈的。
嗬,他才离开几天这家里就多了个儿媳妇哈!景荣对儿子笑了笑没出声。他现在一身风尘,景母走过去替他脱了外面的大衣,很轻地说了句:“你儿子好不容易想定下来了,小姑娘人挺好的。”
景荣挑眉看了眼景千身边的小姑娘,“你喜欢?”仔细一打量,那瘦削的模样裹在羽绒服还空空荡荡的,遂在景母耳畔加了句,“儿子什么时候喜欢未成年了?”
景母瞪了眼景荣,转身朝大伙儿道,“去餐厅吧,先吃饭。”
景千发现隋歌掌心都是汗,揉了揉之后还是出汗,便将她衣服拉链拉开了点,“要是感觉冷了,记得拉上。”
景荣朝那边两人瞟去,冷了穿衣服热了脱衣服这事还要自家儿子伺候着?这女人派头挺大的哈!s市他倒是没听过排的上号的隋家,儿子这么巴结着带回家来的姑娘,有点意思。
毫无悬念这是一场家宴,主角也该是景老爷子,毕竟这几年老爷子头次从b市回s市过年。
尽管坐在桌前,景母时而热络地给她夹菜盛汤,但心上生出的距离感很难融入这样的家庭。隋歌到底是羡慕景千的,家庭美满。
景家人用晚餐没什么过多讲究,就一点食不言。景千纵然是宠着隋歌但也没敢坏了规矩,和媳妇儿用眼神交流就够了,比如隋歌多看一眼某道菜,他就下筷子动手了。
景荣被儿子那女人家的行为激的直想开口,但看他爸都没说什么,愣生生憋住。古话怎么说的,皇上不急太监急?景老爷子都能忍了亲孙子伺候别人,他!先忍着,饭后再说!
景母在望见景荣刻板脸上的别扭,默默地弯起唇角。夹了块排骨给他,挑眉看向儿子和小姑娘,示意景荣也别憋屈了,多好啊这对。
餐后上了水果点心,隋歌捧着杯热水窝在沙发里,紧张地等待景父开口。然,景老爷子先将景荣和景盛叫进了书房,大厅里瞬间只剩下景千一个男人。
“老爷子的规矩,年终大事小事都汇报一下。”开口解释的是景母,“等会儿景千也要被他爸喊过去。”
就在景千被他爸喊去的时候,景盛让景母照看一会儿薄欢,自个儿将隋歌叫到厅外的走廊。
女人跟出去的时候将拉链往上拉好,晚上外面有些冷。
廊道里的灯很是明亮,男人高大的身躯投影在罗马柱上,点了支烟,左手食指和中指间燃着红光。
女人面无表情地仰头望着他眼下的痣,攒拳的双手贴着衣服轻颤。
“隋歌。”景盛抖了下指间烟灰,“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景盛也没指望隋歌会说出原谅的话,这件事谁都没错,无关原谅与否,他猛吸了口烟后道,“以后都是一家人,那些旧事过去了就别念着,好好和景千过日子。”
隋歌轻笑出声,却没有丝毫笑意,语调有些冷漠尖锐。“一家人?景先生说这话难道不觉得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