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轻应了句,她刚才和别人说话时,回眸有注意到两个儿媳妇说话,正好也看到了宋雨华一闪而过的埋怨。
她倒不怕宋雨华敢在她眼皮底子下翻浪,只是怕宋雨华说什么,让浅浅不高兴了,毕竟浅浅这人,她也是极清楚的,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再者,对宋雨华怎么样,是她的事情,她并不希望浅浅把这件事情扛上身,浅浅并不欠宋雨华什么,更不用对她软了身段。
“朕也没有估到君紫胤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皇上悠悠的一声叹息,吸引了浅浅的注意力。
她没再答母妃的话,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皇上,只想看看这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请节哀!君紫胤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在没有造成不良的影响!”谷敏回话,直呼胤亲王的名字,毕竟君紫胤已经是庶民了,再称一声王爷,就是质疑皇上的决定。
皇上叹息着说:“虽然是这样说,但到底是朕的皇弟,若是……一个终身监禁也好啊!至少还活着!”
他的话没有说全,但有点脑子的人都懂是什么意思,皇上这是在怪肃亲王府不该直接要了君紫胤的性命。
谷敏当时没有在场,倒也听闻了这些事情,端着酒杯抿了抿嘴,没有接这个话。
将军府上下一心保卫魏国江山,并不愿意卷到皇上和王府的争斗当中,但是王府若是敢冒犯皇上的话,将军府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皇上,大将军难得回朝,就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皇后极有眼色的帮皇上接过话。
皇上说:“也是!说说其他的好了,大将军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迟迟不见有好消息。”
皇上说话的时候微微勾起唇浅浅一笑,但即使是笑,都带了些阴鸷的感觉,让人觉得不舒服。
谷敏刀刻般的脸颊有瞬间的僵硬,嘴角紧紧的抿成一极直线,眼帘微垂的说:“臣本来有一子,只是夫人过于不小心导致孩儿没了。”
“谷敏,你这个混蛋,那个贱人凭什么被称为夫人!她不过是下三烂的窖姐儿,就你不知廉耻将她纳回府,还想让她生下继承人。”
突然一声怒吼,一个女子冲了出来,跪在中央。
浅浅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才正是刘羽琪的堂妹刘羽彤。
“请皇上皇后替臣妇做主!”刘羽彤说罢,脑袋就在地上人嗑得咚咚咚的响,额前瞬间红了一片。
帝后看到刘羽彤时,瞬间皱紧了眉,但见她此时的做派,若是不听她说话,又有些说不过去。
“刘氏,你如今已经嫁到了将军府,自然是要视将军为夫,怎么能出言侮辱,更何况本宫和皇上都在,你如此大呼小叫的冲出来,成何体统。”皇上一脸威严的开口。
刘羽彤泪流满面的嗑着头,“求皇后娘娘替臣妇做主,臣妇嫁人至今,仍然是清白之身,夫君此番做派,根本就是藐视皇权,将皇上的赐婚当做儿戏。”
“啧……”
刘羽彤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就是浅浅也是瞪着一双杏眼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
谷敏的身份,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就算他不喜欢刘羽彤,但看在皇上赐婚的份上,谷敏起码也要应付一下,给正房该有的体面,初一十五至少是要留宿在她屋里的。
“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脸上浮现怒意。
他是不在乎刘羽彤过得好不好,但是就像她说的一样,谷敏这样完全就是藐视皇权,抗旨不遵。
更何况刘羽彤不是其他人,是刘阁老的嫡亲孙女,就算她不如刘羽琪受宠,但是这事被刘羽彤这样说了出来,刘家怎么着也要替孙女讨一个公道的。
否则的话,以后但凡娶了刘家闺女的,不是人人都可轻之。
谷敏不慌不忙的出列,跪在刘羽彤的身边,眼底如一滩死水似的,平静无波,就像现在皇上责难的人不是他一样。
“刘氏不敬夫君,谋害子嗣,虐待下人,粗鲁不堪,请皇上恩准臣和离!”
谷敏的话一出,在场也都明白了谷敏刚才说的孩子没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在场的女子皆是正妻,身为正妻,自然明白正妻的苦,夫君不入自己的屋就算了,还打算让小妾在她之前生下孩子,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妻能够容忍的,甚至可以说,就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宠妾灭妻是家祸的开端,而谷敏却是做得光明正大。
“大将军,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这是欺我们刘家没人吗?”刘羽彤的母亲出列,通红了眼恨不得一口吞了谷敏才好。
谷敏不为所动,默默的跪着,重复说:“请皇上恩准臣和离。”
刘羽彤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说:“你想和离?”
谷敏微微皱起了眉,冷冷的看了一眼刘羽彤,眼底布满了厌恶,就像刘羽彤是多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刘羽彤冲动的上前,尖长的爪子伸向谷敏的脸,却被他一下躲开了,并且轻轻一带,刘羽琪就像一个青蛙一样,四平八稳的摔倒在上。
这下别说是刘母,就是刘阁老也忍不住了。
他缓缓出列,跪在皇上面前,说:“皇上,臣人微权轻,小孙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还请皇上下旨,恩准和离。”
皇上压着怒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将军。
他原意是让大将军和刘阁老结亲的,哪里知道结亲不成,反结仇。
“不,祖父,我不和离,我不和离!”刘羽彤瞬间激动得就似疯了似的,冲到刘阁老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刘阁老眉宇皱得更紧了,虽然这个孙女在府里的时候,十分的娇纵,但总归是自己的子孙,看着原本花样年华,活蹦乱跳的一个小姑娘,如今才嫁人没两年,竟然就被折磨成这样,心里终归是不舍的。
刘阁老软了嗓调的说:“孩子乖,和离后,祖父再替你另择一门良缘。”
刘羽彤咬着下唇,眼泪急急而落,苍白的脸说:“不会了,不会再有了,祖父,我已非完璧。”
刘阁老脸一变,皇上神情一肃,以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当下出声,“刘氏,给朕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羽彤面如死灰的说:“家中小妾失了孩子,夫君认同了是臣妇动的手,为了替他的孩子报仇,夫君,他、他……”
刘母一颗心高高的悬起,看着刘羽彤的脸色,当即冲到谷敏的面前,一阵拳打脚踢,“禽兽,你这个禽兽!”
莫说是刘家,在场所有人家都是一阵唏嘘,谁家没有女儿,谁家不疼自家闺女。
刚才刘羽彤已经清楚明白的说过了,谷敏没有入过他的房间,可是这会儿刘羽彤却失了清白。
在场不少男人在心里嘀咕,这个谷敏也下得了狠手,自个儿给自个儿戴顶绿帽,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再是厌恶,一个过一两次,晚上关了门,蒙了她的嘴,草草完事了走人就是了,何必闹到这一步。
皇上心中一悚,和皇后对视一眼。
皇后看向谷敏的眼神有几分斟酌,也甚是怜悯刘羽彤的遭遇。
“刘氏,你把话说清楚,大将军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刘羽彤痛哭失声的叫喊着,“夫君命嬷嬷用钗破了我的身,而后冤枉我不洁,要送臣妇去家庙,求娘娘替臣妇做主。”
皇后脸色几变,看向谷敏的眼神越加诡异,就是在场的人也都一样,目光落在谷敏的身上,或鄙夷,或嫌弃,或厌恶。
刘阁老动怒,不敢质信的指着谷敏,一手颤颤,上下急促的喘息着。
有几人率先发现刘阁老的异常,一张脸苍白无血,眼皮向上翻着,眼看着就像是不行了似的。
“刘阁老!”
有人一声惊慌的叫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刘阁老,就见他在众人的目光中,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皇上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刘阁老一倒,刘家老大,也就是刘羽琪的父亲一脸铁青的站了出来,跪在皇上面前,请旨道:“皇上,大将军欺人太甚,这件事情,我们刘府不会善了,大将军若不给我们刘府一个合理的交待,我们刘府誓不罢休。”
刘家老二跟在刘家老大身边跪了下来,眼眶通红的说:“皇上,微臣就这么一个嫡女,自小护如眼珠,当初皇上一句话,微臣二话没说,就让女儿远嫁去了边关,若是大将军不满意皇上的赐婚,当初为何不向皇上提出,既然娶了,为什么又要如此轻待?”
刘家老二正是刘羽彤的亲父,他话一出,别说是皇上,就是其他的文武百官也觉得谷敏过分了。
知道内情的人全都清楚谷敏当初同时赐婚是有条件的,就是让微凉姑娘脱离贱籍。
这个要求,皇上也答应了,甚至谷敏把微凉带到府里纳为小妾的事情,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谷敏对微凉的情谊,刘家姑娘本来就是一个悲剧,可他为了某种目的娶了,不好好对待人家就算了,竟然还如此轻视。
“谷敏,你可知罪!”皇上怒斥。
谷敏跪下,说:“微臣知罪,恳请皇上好恩准臣和离。”
皇上一双眼恶狠狠的突出,他再三询问,并不是想治谷敏的罪,相反的,他想替谷敏开脱,但是谷敏这人天生反骨,完全忽视他的一片好心。
皇上一时也没得主意,他自然不可能动谷敏的官位,夺走谷敏的兵权。
他眼下还需要谷敏这个大将军,因此,动不得他。
皇上想到,也许谷敏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胆大妄为,难免更怒一些,心里一把火蹭蹭的往上冒。
觉得谷敏不单没有帮他,反而拖他的后腿,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府里那个下贱女子留不得了!”皇上阴鸷的眼闪过一抹杀意。
一直平静无波的谷敏在听到这话时,身子一僵,激动的抬眼,“皇上,此事跟她无关。”
皇上冷哼,“若不是她,你会如此对待刘氏,漠视刘府,藐视圣恩?”
谷敏抿抿嘴,他所做的一切的确全是为了微凉,但是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而且今天也是故意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来,就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和离。
“皇上,微臣知罪!请皇上责罚!”谷敏低低嗑了一个头。
皇上说:“来人,现在立即去将军府,捉拿妖女!”
谷敏脸色大变,拦着说:“求皇上开恩,没了微凉,微臣也不想活了,微臣曾经立誓这一生要和她同生共死,求皇上开恩。”
“大胆!”皇上震怒,谷敏这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在威胁皇上。
刘羽彤惨笑的说:“我才是你的发妻,你却要跟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同生共死,谷敏,你枉为人人称颂的大英雄,你不顾伦常,你根本就天理不容。”
谷敏并不理会刘羽彤的话,跪拜的朝着皇上求情。
皇上恨恨的开口,“来人,将谷敏给朕押下去,先打五十大板,关入天牢,这事容后再审!”
他怕再闹下去,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到时候事情就更加不好收尾了,只好暂时先放过微凉。
虽然皇上不愿动谷敏,但打还是打得,而且他什么都不做,不单刘府上下不满,就是其他大臣怕也会不满。
正巧这时候太医来了,太医和侍卫同时出现,一边替刘阁老看诊,一边拖谷敏下去执刑。
谷敏被拖下去的时候,平日里死水微澜一样的眼瞳,此时激动的看着皇上,一阵阵求饶声。
在场各位大臣和夫人看了心里皆是一阵唏嘘。
男人不懂他为了一个女人落到这个田地是为什么,女人却是恨他的薄情寡义,对待发妻竟可以无情到这一步。
特别是现场还有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只要想到以后若是嫁不得良人,落得刘羽彤这样的下场,都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好好的姑娘家过去,竟然被一根钗毁了清白,甚至还被诬陷失贞,这完全是要逼死人的节奏。
大医给刘阁老施了针,见他缓缓醒来,这才向皇上禀报。
“回皇上的话,刘阁老怒急攻心一时昏厥,目前已无大碍,只是万不可再受刺激,否则的话,会有中风偏瘫的可能性。”
太医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众人的耳里,众人再次一阵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