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
远远的便看到城墙上插着的旗子。
因为前面有吕府的人带着通关文书呢,所以进到城里的时候,城内的人都知道这是王爷的亲眷来了,那些守城的人哪敢为难他们,还把城门打开,把道路都封了一些,只让他们的车马通过。
待到了王爷暂居的地方。
苏婵被香寒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她坐马车坐的久了,腿脚都有些发麻。
当着那些下人的面,她也不好跺脚舒缓下腿部的不适,倒是香寒很机灵,忙着弯腰为她轻柔的小腿肚。
待卢大夫也下车后,苏婵一刻不耽搁,带着卢大夫便直奔着齐王所在的地方去了。
这地方不像京内,也跟贺北没法比,实在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城。
齐王落脚的地方不过是当地的过得去的一处宅院,统共不过有数的那些房子。
苏婵进去的时候连轿都不用乘。
倒是齐王的亲随听闻王妃来了,忙迎了出来。
见了苏婵后,便引着她往里面去,苏婵急匆匆的,这里虽然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的南方宅子,可负责守卫的将士倒是穿盔带甲的很是威严。
卢大夫上岁数了,走路有些慢。
苏婵不好催他,便随着他慢慢的往前走。
这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一行人才到了齐王的住所。
齐王住的是这宅子的主屋,那房子四四方方的倒是规矩。
她进去的时候,专有个守在门口的内侍为她掀起竹帘。
便是这个时候了,苏婵发现齐王身边的人还是这样的井然有序文丝不乱。
她不得不感慨,果然是伺候齐王的。
待她进去后,她很快便闻到一个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房内的窗户也都是敞开着的。
苏婵以为见到的齐王,怎么也是能自己坐起来的,她跟在齐王身边那么久了,从未见过他虚弱的样子,也没见他会依赖什么人。
他好像强大的无所不能。
此时让她吃惊的是,她进去的时候,齐王那一点反应都没有!!
待她凑近了些,便看到他在病床上静静的躺着,脸颊都有些凹陷,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她忽然便觉着心里疼了下。
可很快的她把那些感情都抹了去。
努力镇定着自己,沉声问他身边的人:“王爷这样多久了?”
他的那些亲随便是再沉稳再做事稳妥,如今王爷这样了也是六神无主的。
见王妃赶了过来,那些人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说道:“昨儿个白天王爷还醒过来说了两句话,问了问加狄的情况,到了夜里便不大醒了……”
大约是听说她来了,很快的吕烟柳也从外面赶了过来。
苏婵这个时候再见了吕烟柳,也顾不得王爷忌讳不忌讳了。
其他的那些人只怕不敢多说,只有吕烟柳是个能说全的。
她也便问吕烟柳道:“王爷怎么好好的得了这个病,他身边的那些随从侍卫都是死的不成?”
吕烟柳知道她心里急,这是他们夫妻之间互相恩爱。
他心里便有些不舒坦,可为了表妹好,还是如实回道:“王爷自持身强体壮,也是怕误了战机,冒然进到了密林内,那林子遮天蔽日的,王爷足足带人往里停留了七八日才出来,虽然大获全胜,可是等王爷回来后便有些发烧,他也并不在意……”
“他身边的人呢?”苏婵闷闷的直说:“难道就没人劝劝他嘛?”
当着表妹的面呢,吕烟柳说起话来便有些无所顾忌:“齐王是何等的人物,他身边的人哪里敢劝,他自己又是个不留心的,我倒是想劝,只是不瞒你说,我只要见了他便腿肚子转筋,恨不得抽腿就跑,哪里还敢多说一句……”
而且这一阵子他冷眼旁观着,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温软平和的表妹,是怎么同这个这样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齐王在一起的,难道表妹就不怵他吗?
苏婵也是无奈的很,这齐王也的确跟表哥说的一样,是个没人敢劝的。
而且这事儿对万事都有所准备的齐王来说,还真是个意外中的意外,只怕他这辈子都未必经受一次意外,偏偏这意外一来便是如此汹涌。
她正想着呢,倒是陆言那也前后脚的赶到了。
此时陆言带了京内的御医进到了房内,一见王妃已经到了,陆言忙躬身行礼。
事不宜迟,苏婵也不多言了,忙让御医和卢大夫为王爷诊断。
那些御医各显神通,问闻问切的一番诊断后,都在各抒己见,每一个都有一套治疗方案。
苏婵便发现卢大夫一直在捻须沉默着,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知道这位老先生是世外高人,而且那些御医也是有些夸夸其谈了。
她心里不由的多想了一步,这次从京里过来的御医不光是他们王府里的,有些是从太医院请来的。
若是萧璟之有个什么念头,哪怕是把药劲加大些都要不好。
她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这个时候小心些总是没有坏处。
她也便把宝压到了卢大夫的身上。
想好了这事儿,她便扭头对陆言说道:“陆总管,京里的御医是不错,只是卢大夫是本地的医生,见到这种症状更多一些,经验也老道一些,不如先让吕府举荐上来的卢先生治治看,你先领着这些御医下去歇息。”
既然是王妃开口,陆言哪有不从的,他也不敢多看王妃,直接领了那些御医下去了。
倒是卢大夫听了这话后,又小心翼翼的为齐王号了一次脉。
等号完脉后,卢大夫的面色更凝重了,写方子的时候很是想了一会儿,过后才琢磨了又琢磨的写了个差不多的药方,交给苏婵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如今也是有些晚了,太猛的药怕王爷禁不住,这药虽然见效不快,可是稳妥,王妃如果信得过我,便试一试。”
苏婵哪里会不信他,忙把方子交给香寒,叮嘱着:“你亲自看着熬药,一定要仔细。”
香寒拿了方子应了一声便下去了,走的时候还很仔细的带了卢大夫的一个徒弟出去,意思是让那徒弟帮着自己选药材看火候。
看完病后,卢大夫也退下去休息了。
这个时候她表哥吕烟柳也随着众人退了下去,,便连陆言也去了外面伺候。
一时间房内倒是只有她同两个伺候的小内侍在寝室内了。
苏婵也没闲着,她平复了下心情,很快的便挽起袖子,拧了一块帕子,走过去小心的擦了擦齐王的额头。
齐王烧的很厉害,一摸都觉着烫手。
没见过他这样虚弱的样子,苏婵在伺候他的时候都有些错觉,总觉着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齐王似的。
他明明那么厉害那么强壮。
等擦完了,她小心的坐到床边,细细的的看着他的面孔。
他像是烧迷糊了,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是安静平和的,并没有呓语,便连眉头都不是很皱。
这个人刚强的到了这个地步,便是病成这样,便是意识都模糊了,还是不肯对任何人示弱。
她轻叹了口气的,用帕子继续擦着他的额头鬓角,为他降降额头的温度。
☆、第66章
没多会儿香寒把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
苏婵看了看黑乎乎的汤药,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齐王,便有些为难。
她心里清楚,给昏迷不醒的人喂汤药是很危险的,可事到如今便是硬灌也要灌进去。
她也便吩咐着那两个小内侍半扶着齐王。
她则小心翼翼的用小汤匙为他喂药。
别看只有小小的一个药碗,可喂完了,苏婵后背都出汗了。
一边的香寒忙找了帕子为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嘴里说着:“王妃也要保重自己。”
路上的时候卢大夫都是说了的,王妃看似身体不错,可其实身体是虚弱的。
王妃有时个大而化之的脾气性格,很容易便把她自己的病情给延误了。
苏婵明白的点了点头,她也的确是累了。
从赶路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她也便吩咐了一声,把正房的西厢房收拾出来,她先去那里打个盹。
香寒忙应了一声,先去收拾了。
剩下的时间苏婵继续留在观察齐王的情况,还真如卢大夫所说,这药很慢,并不是立即见效的。
苏婵也便叮嘱了那两个小内侍一声,随后她便到西暖阁去休息。
这样反复的过了几日,苏婵每日都是早早的起来看看齐王的情况,然后亲自奉药伺汤的。
王爷身边的人看在眼里,心里无不为王妃的细心体贴所感动。
都知道这位王妃真是实心实意的为着王爷。
只有苏婵自己明白,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心境了。
当初她是把齐王当做丈夫去依靠去近亲的。
这个时候他只是她的责任义务。
那卢大夫的药倒是真见效,虽然效果很微弱,可是调养几日,齐王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人也看着精神了一些。
之前还是昏迷不醒呢,这个时候偶尔也能睁开眼睛看看周围。
只是精神还是弱些,每次只是看看周围的人,很快的他又闭上了眼睛。
苏婵见着他的病情有好转,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
本以为他会慢慢的好过来,到时候又会按部就班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可在又一次喂药的时候,苏婵便发现他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奇怪。
那目光不像是他以前看自己的样子,而且很多时候她都觉着他好像没在看人一样。
可是明明他会随着声音去转换视线。
苏婵便怀疑他是不是视力受了损伤,毕竟高烧不退也是容易导致视力受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