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树元作为一家之主,自然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只是萧氏惊诧道:“清骏不去白鹭书院了?老爷你不是说已经写了帖子给山长?难不成这白鹭学院还不愿收不成?”
“夫人说的哪里话,清骏这样的学识便是进太学也绰绰有余,只不过我看他明年也不用下场,倒是让他先松泛些。”
谢清溪在下头听的简直是目瞪口呆,她爹什么样的性子她也不能知道。听萧氏说,当年外头虽人人都夸赞谢树元是才华天纵,可是旁人却没看见谢树元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
他自己从前便是这般过来,按理说对儿子自然是严上加严的要求,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谢清骏实在是太牛了。
谢清溪恨不得在心里给她大哥点三十二个赞。
她小声说道:“那二哥哥和六哥哥能陪我去住几日吗?”
“胡说,你二哥哥和六哥哥都是要上学堂的人,难道都同你一般,整日只知道玩耍,”萧氏脱口便斥责道。
谢清溪小心地觑了眼谢树元,险些将萧氏气得绝倒。这个女儿如今是越发地古灵精怪,知道在她这头行不通便想着法的要哄他爹爹。
“你二哥和六哥平日不是也要学骑射的,待他们到庄子上练骑射时,便让他们同你一处玩便是了。”谢树元好歹还残存些理智,没被女儿一双大眼睛看化了心。
“六哥哥,我会想你的,你可要经常来看我,”谢清溪可怜兮兮地说道。
萧氏如今气得连话都不愿说,可想了半晌她才冷哼一声,道:“你也别担心,说不定没等他们去看你,你就已经回来了。”
“娘,”谢清溪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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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走了,你别在送我了,”谢清溪站在院门处朝着萧氏挥手,脸上虽穿着厚实的衣裳,可是小手却挥得格外用力。
旁边的谢清骏也同萧氏道别后,便拉着她的手带着一帮丫鬟小厮往外头走。萧氏瞧着谢清溪仰起头欢快同谢清骏说话的模样,看了半晌突然哽咽说道:“这个小没良心的,便是走也不知道回头看一眼。”
谁知,话音刚落,走在前面不远处的谢清溪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朝着萧氏欢快地晃动了几下手臂。
萧氏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
旁边的沈嬷嬷倒是心疼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姑娘不过是去庄子上略住几日罢了。若是过些日子想了,你只管去接她回来便是。”
“这小没良心的这般贪玩,我若是接她回来,她还不得恨死我,”萧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
谢清溪这会真的犹如出笼的小鸟一般,就连马车行走在街上时,她还偷偷掀开一条缝往外头看了好几眼呢。
不过在看见画糖人的摊子之后,又是好一阵叹息。自从她那次差点被拐卖的经历之后,她除了跟着谢清懋出来的两三回,就再也没出来过。就连元宵节这样的热闹的日子,旁人都可以出来,就她一个人被关在家中,当然萧氏也是陪着她的。
可每回看见谢明贞她们出去看花灯,回来后还带了好些面具和花灯,她就一阵心痒。
“清溪,看够了便该放下来了。”
谢清溪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正在闭目养神,便有些好奇地问:“大哥哥,你不是闭着眼睛的,怎么知道我掀了帘子?”
“风吹到我脸上了。”谢清骏淡淡说道。
谢清溪无语。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羊如虎口的感觉。
后来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小瞧女人的第六感。
☆、第40章 谢玛丽苏
寿康宫中,太后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一向温和的她此时泛着冷冷笑意。想当初她为皇后时,先皇后宫里头也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仗着自己颜色好便处处哄着先皇。
先头是要衣裳要首饰要吃食,到了后面就是要位分要地位要皇位了。
太后想了想以前的郝宸妃,许淑妃,沈贵人还有那个蹦达地最厉害的秋嫔,各个都貌美如花甜言蜜语,先皇刚开始都是恨不得将她们捧在手心里宠着。可到最后呢,郝宸妃的儿子夺嫡失败,不仅她本人被先皇一杯毒酒赐死,她儿子更是被终身圈禁。
至于许淑妃,那个可怜的女人,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儿子其实不是郝宸妃害的。亏得她还一副为子报仇的态度,处处同自己合作。
而先皇晚年最宠爱的秋嫔,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如今还不是只能窝在那小小的安庆宫,同一班太妃为伍。
如今她贵为太后,竟还有人敢将她的儿子不放在眼中。
玉嫔跪在地上,身子犹如抖筛一般微微颤抖。这后宫谁人不说太后娘娘性格温和,最是易相处的。她先前来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仗着自个嘴甜也得了太后的几回赏赐。可怎么就那日想不通,想到此处她不由怨恨身边那大宫女,若不是她强拦着那小太监,不让他进来,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思及此处,她不由颤颤说道:“太后娘娘,实在是臣妾该死,未能好好管束下头的人,险些酿成大错。还请太后娘娘开恩哪。”
“开恩?我只怕还要请你开恩呢,”林太后闲闲说道。
玉嫔被她这句话刺的险些跪不住,整个人便要软倒在地上。可是一想到皇上还没来救自己呢,她只得强自打起精神说道:“都是臣妾一时被人蒙蔽,臣妾根本不知是恪王爷要用医。若是臣妾知道的话,便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都不敢。”
“陈嬷嬷,给我掌她的嘴,”太后瞧着死到临头还嘴硬的玉嫔,难得狠厉地说道。
太后宫里这些积年的老嬷嬷,便是在皇上跟前都有几分薄面,又岂会将一个小小的玉嫔放在眼中。
只见陈嬷嬷上前时,玉嫔抬头朝她看了一眼,那眼中却是夹杂着几分怨毒,似乎要记住陈嬷嬷的脸。
“玉嫔主子可别这么看着老奴,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后让老奴赏您巴掌,那是给您赐福呢,”陈嬷嬷倒也不恼火,只淡淡说道。
只不过这话音一落,一巴掌就已经扇到了玉嫔的脸上。玉嫔本就肤白肉嫩的,这么一巴掌下去,右脸颊登时肿的老高。她待要捂着嘴角的时候,又一巴掌扇到了左脸颊上,这会两边都肿成一样高了。
“你,”玉嫔怒气上头,谁知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陈嬷嬷淡然道:“老奴是替太后娘娘来赏你,玉嫔娘娘若老是这般盯着老奴看,旁人会觉得你对太后娘娘不满呢。”
太后在上首语气平淡地吩咐:“还同她说这些废话做甚,只管重重地打便是。哀家倒也看看,她有几两重的骨头。”
就算太后最后叫停了,皇帝都没有来。
而最后太后更是直接道:“玉嫔轻狂无端,品性不佳,如今舔居嫔位实难胜任。”
最后玉嫔被贬斥为玉美人,没一会就传的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因着玉嫔年纪小又颜色艳,近年深受皇上宠爱。那些身居高位又有儿子的后妃,自然不将她看在眼中。可她生性猖狂,倒是有不少位分低又不得宠的妃子,可是受过她的刁难呢。
如今太后娘娘出手惩治了她,倒是引得不少人拍手称好呢。
此时成贤妃宫中,九皇子陆允珩死活要出去玩,却是被成贤妃拉住,她板着脸教训到:“你瞧瞧你这次闯的祸,连累你六叔的手臂都伤着了。这次太后娘娘怜你也受了惊吓,这才未追究。我看你还是在宫里好生歇着,若是再四处乱跑,我便秉了你父皇。”
“母妃,”陆允珩如今才九岁,正是爱玩闹的年纪,这般将他拘束在宫里岂不是生生要憋死他。
可成贤妃素来宠爱这个小儿子,但凡他要的她都尽力满足。原想着他年纪尚小,不愿约束,结果居然闯下这等大祸。
“都是那匹马突然发疯,我如何知道会这样,”陆允珩不服气地嘟嘴说道。
成贤妃听着他这样的话,不由冷笑一声,她道:“大皇子的马平日可都是在御马监里养着,况且这又是从大漠进贡过来的汗血宝马,那帮养马的奴才恨不得将它当成祖宗一样养着。如今竟是突然发疯……”
陆允珩虽贪玩,可到底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这会他母妃不避讳着他直接这般说,那就是怀疑这马被人动了手脚。
其实现在也不只是成贤妃在怀疑,如今伤了恪亲王和九皇子这两位贵人,又加上这马当时便死了,皇上早已经下令让人彻查此事了。
“莫非是二哥?”陆允珩眼睛转了转,半晌才说道。
“你这个蠢货,”成贤妃当即用手指敲了他的脑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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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蠢货,”文贵妃恨得一巴掌扇醒这个儿子,早就跟他说过,就算不喜欢大皇子,但在皇上面前也该表现出兄友弟恭的模样来。
二皇子陆允显梗着脖子说道:“此事不是儿臣做的,旁人不相信也就算了,为何母妃还要这般问?”
“就算我相信你又如何?皇上呢?太后呢?”文贵妃一想到这会竟是连恪亲王都连累进去,就恨不得抽醒二皇子。
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陆允显此时也是知道怕的,可他还是嘴硬道:“父皇那等英明之人,岂会让小人蒙蔽。儿子既是没做,只等父皇查出真相便是。”
文贵妃霍地转头盯着陆允显,只将他盯得头皮发麻。过了半晌,她气得反倒笑出声来,许久才说:“这皇宫之中又有多少真相?”
先皇在位时,有人向先皇进言大皇子在宫外行巫蛊之术,而当时的皇上虽是嫡子,可并不受先皇宠爱。因此一直迟迟到十八岁都没被皇上册封为太子。
而大皇子的生母是先皇未登基时,就伺候在身边的侍女,深受先皇宠爱。可就是这般,在查出大皇子府中的巫蛊之术时,先皇还是震怒不已,不顾大皇子生母的苦苦哀求,将其圈禁。
可就算是这样,前朝的言官却还是死死盯着当时的郝宸妃,也就是大皇子的生母。最后这位曾经宠冠后宫,以宫女身份登上妃位的女人,还是在一杯雎鸠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文贵妃没想到二皇子这般年纪,想法竟还如此幼稚,相反大皇子虽出身低微,又无得力外家辅佐,可是却能单凭自己的能力集结了一帮勋贵子弟在身边。
“你舅舅先前一直同我说,你出宫开府后也该请些博学强知的先生在身边,如今他已四处给你物色,”文贵妃突然说道。
二皇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显然是未明白母妃突然转了话锋。
“至于这次的事情,有我在,我倒要看看谁敢诬陷了你。”
没过几日,这调查的结果便出来了,原来是御马监负责伺候这匹汗血宝马的太监,一时大意竟是将寒食草当作普通草料喂给这匹马。而大皇子骑着此马参加马球比赛,在剧烈运动之后,寒食草的毒性随着血液留到四肢百骸,这才让这马突然癫狂起来。
皇帝下旨处死御马监的当值太监以及一干掌事太监,而余下的太监莫不是被打了几十大板后,扔去做了杂役。而整个御马监在皇帝的铁血下,全然换了一批人。
而恪亲王上旨给皇上,希望前往京郊景山别院休养。
皇帝恩准之后,更是赏赐了好些药材和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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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波蕨诡异,自然不会波及到千里之外的江南。
谢清溪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位笑意盈盈的中年美大叔,又看了眼旁边的谢清骏。过了半天才问道:“大哥哥,这位叔叔是谁?”
其实这位大叔年纪看着不过三十多点,不过因着穿着一身布衣,又有些不修边幅的样子,所以显得年纪更大些。
谢清骏不在意地说道:“这位成先生是我在来苏州的途中偶遇的,成兄学识之广博实乃我平生罕见。所幸他不嫌弃咱们府上简陋,便答应做你的西席先生。”
谢清溪巴巴地看着谢清骏,许久才都没说话。
他不嫌弃,我嫌弃啊。
可是这话谢清溪不敢说出来,因为她怕谢清骏一气之下把自己送回谢府。于是她发动可怜技能,一双无辜地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谢清骏。
谁知她刚盯了一会,突然听这个成先生拍着大腿笑道:“恒雅老弟,你这个妹妹着实是有趣。我看她好像很满意你做的安排。”
满意,谢清溪恨不得跳起来质问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满意了。
“你虽说来庄子上养病,但我也同母亲说过,定不会误了你的课业,”谢清骏笑眯眯地说道。
谢清溪无力地问:“为什么先前没说?”
“哥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谢清骏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
谢清溪头垂的更低了,此时有一种感觉叫欲哭无泪。她有一种自己深深被欺骗的伤感。
“好了,是非兄,我已着人将你的院子收拾了出来,同我的院子离的不远。上次你因有事先行一步,咱们未能秉烛夜谈,如今倒是有了把酒言欢的机会,”谢清骏说的爽直,一副江湖侠士的模样,往日翩翩佳公子的样子竟是被抛在脑后。
谢清溪一听这话耳朵都竖起来了,秉烛夜谈,把酒言欢,她看了看成先生又看了看谢清骏,一副怀疑的模样。
她警惕地问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和成先生晚上才说话,白天不也有的是时间?”